人物簡介
張二奎(1814——1864),原名士元,字子英。著名京劇老生演員,為京劇早期老三傑之一,與程長庚、余三勝齊名,號稱京劇三鼎甲,一時聲名在程、余之上。惜舞台生命不長,出生:1814年,嘉慶十九年(甲戌);逝世:1864年,同治三年(甲子)。
張二奎清道光時任都水司經承,因酷愛京劇,被上司撤職。24歲開始下海,創立了奎派。張二奎唱以京音為主,代表劇目有:《金水橋》、《打金磚》、《回籠鴿》、《取滎陽》、《五雷陣》及《四郎探母》等。
張二奎出生地歷來說法不一。在清末及民國時期的一些梨園資料上,就已經有一說是北京人,一說是天津人,還有一說是浙江人,但大部分人認為他是直隸衡水人。
在他的家鄉,流傳著他的許多和戲劇有關的故事。這個村子自古有演戲的傳統,嗜戲如命,清末就有趙喜順等人成立的戲班,還湧現了享譽冀魯兩省的民間胡器藝人趙慶章。到了建國初,村里成立了大眾劇團,排演了《小女婿》、《柳樹井》、《豆汁記》等多部戲劇。1958年,這個村子為剛成立的衡水評劇團輸送了七八名骨幹藝術人才。這種尚戲之風確實同張二奎有深厚淵源。
由於張二奎這顆梨園巨星過早隕落,關於他的史料和傳說比與其同時代的余三勝、程長庚少得多,但值得肯定的是,他熱愛戲劇事業,因之而失去功名,又因之而取得巨大成就,他代表衡水人為京劇藝術的形成做出了突出貢獻。如今,余三勝、程長庚都有傳記傳世,而唯獨與他們同領風騷的張二奎沒有,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藝術經歷
1790年,為給乾隆皇帝慶80大壽,四大徽班相繼進京,中國戲曲進入一個大震盪、大融合、大發展的時期,為京劇的產生創造了條件。到了道光、鹹豐年間,余三勝、張二奎、程長庚三人活躍在京城戲曲舞台上,他們同領風騷,並稱為“老生三傑”,也被稱作“三鼎甲”。人們為紀念他們在京劇初創時期所做的傑出貢獻,把他們在劇壇活躍的時期定為京劇的起點。
二奎生在書香門第,隨先輩經商到北京,他的哥哥大奎經過科舉而在清朝某部當個小官。幼年二奎被家中送入私塾,但他的興趣不在讀書,始終酷愛讀閒書,最喜歡看戲聽曲。書里講的什麼他不一定能記住,戲中的故事情節他卻記得一清二楚。隨著年齡漸大,他又發展到背著家裡經常到位於大柵欄的廣和大戲樓去看戲,戲散後,對劇中人物心馳神往,便在台下模仿劇中人演唱,還常邀來小夥伴們欣賞,自得其樂,毫無顧忌。
20多歲時,他在清道光時工部都水清吏司做過叫做經承的小吏,都水司是掌管河渠舟航、道路關梁、公私水事、伐冰納窯的一個衙門,平時較清閒,這為酷愛戲曲的張二奎學戲創造了條件。有一次他去看戲,勾起幼時嗜好,不覺心癢,便往後台走動,因此他偷偷去學習演唱,不久便成了票友,以後經常在戲班裡客串角色,以過戲癮。終於越陷越深,不能自已。因嗓音洪亮、唱功極佳而大獲好評。
由於二奎酷愛京劇並親自粉墨登場,連演《取成都》、《捉放曹》、《打金枝》三劇, 張二奎對《取成都》和《打金枝》二劇尤喜,後來成為二奎的代表作。二奎體貌軒昂,儀表英偉,面美如冠玉,更兼有一副天賦奇高的好嗓,能高入雲,“字字堅實,顛撲不破”。他的這些優勢在演出中充分呈露,其藝術水平已不是尋常職業演員所能比擬。尤其沒能想到的是,二奎這一次帶有遊戲性質的演出引起內外行的關注,受到觀眾異乎尋常的、甚至是令職業演員嫉羨的熱烈歡迎。
二奎大概也沒能意識到,發生在他人生之半的這次演出成為他命運的轉折點。當時的演劇界,北京的幾大戲班,當時,四大徽班中,如三慶、四喜、春台等班,都擁有具備足夠實力的名演員作為台柱。而同是名班的“和春班”卻因為缺少台柱, 力量最弱,營業不振,數和春班不景氣,難以和其他各班相抗衡,幾近倒閉。和春班主發現有“非常之才能”的張二奎,深得觀眾,很想邀他正式入班,幾次備禮設宴,進行試探,興奮得以為是抓到救命稻草,糾纏著力勸二奎“下海”,作為職業演員正式加入“和春班”充當台柱,以解“和春”危難,扭轉劣勢。正沉浸於成功的自我愉悅中的二奎對此也不無心動。但是,他深知自己一是出身的世代書香之家是決不會允許他從事演戲這樣的“賤業”,二是自己也不能不顧忌時風輿論的力量,擔心受人恥笑,三是礙於自己是個官身,都婉言相拒,謝絕了和春班主的邀請,班主大失所望卻並不絕望,他轉而懇請能繼續以票友身份支撐和春危局,二奎沒有推辭,主要是礙於班主對自己的厚待、盛情和自己對京劇的痴迷和熱愛。
沒想到,他登台之初便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盛譽,初戰告捷進一步刺激了他的藝術熱情,他有些一發而不可收,結果,不到十天的工夫,二奎之名不脛而走,傳遍京城。這對於職業演員可算是難得的際遇,但對此時還是票友的張二奎,反倒招致了一場大的風波。豈料不久二奎演戲之事不僅被家裡知道了,而且,他的哥哥大奎的同事中有好事者,把這一“醜聞”以觸犯“凡在朝廷任職者,不得粉墨演劇”的條文為由密報給上司,連累得大奎以家中出了不肖子弟的緣故而丟官罷職。二奎既感有負哥哥,又因家境清寒,哥哥罷官便失去了主要經濟來源,不想二奎隨之也因此在24歲上被上司撤職,革除了功名,他受此打擊後,賦閒在家,鬱悶無聊,生計也成了問題,情急無可奈何之際,二奎被逼上梁山,遂索性找到和春班主,正式加入和春班“下海”,成為和春班台柱老生,並取藝名“張二奎”。至此,才以演戲為業並擔起贍養全家的責任。
道光末年,張二奎首次搭四大徽班之一的和春班正式演出,領銜主演《取成都》(飾劉備),由於他身材魁梧,面相雍容,加上天性聰穎,對身段、做工都認真地下功夫琢磨,一登場便氣勢不凡,大有帝王之風,極受觀眾注目。那次在廣和大戲樓演出時,觀眾出人意料地全場爆滿,終場後,張二奎多次謝幕,痴迷的觀眾仍不肯散去。張二奎極為感動,幾欲淚下。有人評論他這次演出“演劇者神動天隨,觀劇者心傾滿意”。
張二奎的加入,使和春班票房日進斗金,其它劇班也都爭相高薪聘請他加入,因此,二奎搭和春班的時間並不長,後出於種種原因又改搭四喜班為首席老生演員。 1845年,張二奎加入四大徽班之一的四喜班,不久便成了班裡的主演和領班人,曾為該班班主。在四喜班六年的演出生涯里,張二奎的演技日漸成熟,並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鹹豐初年,張二奎又離開四喜班,與大奎官(劉萬義)共組成立自己的“雙奎戲班”,他擅演王帽戲,兼演武生戲,還聘請了當時以唱小生聞名的徐小香、唱青衣聞名的胡喜祿等名伶加入,在京城轟動一時。二奎最後自立的“雙奎班”,與時久名盛的三慶班、四喜班、春台班分庭抗禮,成為京劇形成初期最重要的班社之一。張二奎“下海”後即成名角,和與他勢均力敵的余三勝、程長庚各標一幟,鼎足而三。而名列“四大徽班”之一的和春班,在二奎離開不久就報散了。
由於張二奎在京城戲劇界的威望聲譽一度還曾超過余、程,有“劇界狀元”之號,並在程長庚之前領袖劇壇,他被推選為半官半民的梨園界行會性組織精忠廟會首(精忠廟就是京城梨園行會組織,管理戲班的各種事務)。當時曾有顯官在堂會時要求余、張、程合作,他們合演《取成都》,程飾劉璋、張飾劉備、余飾馬超,“三巨頭”同台,成為一段菊苑佳話。王公貴族宴請賓客,爭相請“雙奎戲班”去唱戲。
張二奎許多時候都是親自動手編戲,在雙奎戲班,就曾編過連台本的《彭公案》和清代時裝戲《永慶昇平》,還在《惡虎村》中扮演黃天霸。之後編演的更是出色,把崑曲《問樵鬧府》改編為京劇本,他自立“雙奎”後為了和四喜班競爭,還對應四喜班的拿手戲《雁門關》,編演了至今仍在流行的《四郎探母》。二奎從演唱到劇目都具備雄厚實力,叫座兒能力冠於一時,當時京城流傳著一首打油詩,反映了張二奎受戲迷歡迎的程度,“四喜來個張二奎,三慶長庚皺皺眉,和春段二不上座,急得三勝唱兩回。”從詩中可見二奎“下海”後對梨園的衝擊程度。 鹹豐皇帝酷愛看戲,自他登基後,太平天國的戰火燃遍了東南半壁江山,國家的內憂外患,使他心中煩悶,所以他經常靠看戲來排遣。一天,他把在京城最負盛名的余三勝、張二奎、程長庚召來,讓他們同台演出,三人演出的劇目是《戰成都》,余三勝演馬超,張二奎演劉備,程長庚演劉璋。三人精彩的表演使鹹豐皇帝忘記了煩惱,對他們大加賞賜,並御封他們為“老生三傑”。這次演出,鹹豐帝對演劉備的張二奎印象極深,得知他是精忠廟會首,就賞賜他四品頂戴。這個熱愛戲劇事業,並因它而丟官,又因它而獲得巨大榮耀的衡水人,此時達到了他人生的巔峰時刻。
二奎的舞台生涯並不算長。鹹豐十年(1860年)的秋天,正當張二奎的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他的母親病故了。這位老人在生前一直為兒子丟官下海唱戲一事抑鬱不展,二奎亦常為此負疚傷懷,所以他把自己的寓所叫做“忠恕堂”。母親病故後,他拿出積蓄,為老人辦了個熱鬧排場的葬禮,為其母大辦喪事,出殯之日在沿街路口支搭路祭棚多處。不料又被小人告發“以優伶潛用官宦排場舉動”驚動官府而獲罪。被判發配邊庭。途中路經通州,又被當地官員逼迫唱戲,鬱憤難舒,戲演完後即一病不起,約同治三年(1864)在通州故去。
這個證據來自同治三年有花衫演員劉寶鋆與軍機大臣寶鋆同名,被御史參奏,傳諭精忠廟首張二奎等,將劉寶鋆改名寶芸的記錄。至同治三年則有竹枝詞說,“二奎今日已淪亡”,可知二奎已歿。一代劇壇英才就此壯年早隕。
張二奎死後,程長庚獨立鰲頭,成為劇壇的一面旗幟,他接替了張二奎精忠廟會首的職務,也被賜給四品頂戴。
二奎身後蕭條,張二奎有一子一女,女兒許配著名京劇藝人蘊華堂主人武旦張芷芳為繼室。其孫張鳴才,在光緒年間以唱老生聞名。有子名萬年,習醜,後在北京宣南石頭胡同開設茶館為業,死於光緒年間,由梨園界資助才得安葬。
二奎的藝術紀年以竹枝詞始,以竹枝詞終,亦稱一樁奇事。根據竹枝詞,他的主要活動時間為道光二十五年至同治三年,凡十九年,也正是京劇的形成時期。
清代《都門雜詠》、《都門紀略》二書對張二奎事跡多有記述。
藝術特色
張二奎為京劇的形成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張二奎之前,四大徽班之一的春台班藝人余三勝,以獨具特色的“花腔”傾倒了京師戲迷,後來張二奎橫空出世,他以堂皇的氣勢、洪亮的聲腔,贏得了大量年輕觀眾,成為年輕戲迷的偶像。當時一首打油詩唱道:“時尚黃腔喊似雷,當年昆弋話無媒;而今特重余三勝,年少爭傳張二奎” 。
他開創的流派世稱“京派”或“奎派”在京城備受推崇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出生在北京,主要還是因為他不僅身在京城,還深得京城文化的薰染,和余三勝的唱法不同,不愛用花腔,他的發音也與程長庚的徽音有異。
他的唱功演唱、念白的聲腔字音上,吸收北京的語音特點,多用了北京字音,一改徽調、崑曲、漢調等晦澀的語音,迎合了北方觀眾的欣賞習慣,給人以暢快淋漓之感。吐字清晰,咬字堅實,自成一格。他的唱工淳樸有力,渾厚平穩,平穩寬亮,嗓音高亢激越,樸實無華,大開大合,大氣磅礴,行家評價是“嗓音宏亮,行腔不喜曲折,而字字堅實,顛撲不破”。這種直腔直調的唱法,較之程長庚更甚,更有精金旺火般的魅力。二奎的唱腔多用西皮調,板眼極遲緩,受到北京觀眾的激賞,特別是年輕觀眾的接受與歡迎,這當是“年少爭傳張二奎”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二奎還創造了重氣噴字的唱法,即對重點唱句的最後一二字,以足實的氣息噴出而又不動聲色,聽來乾淨利索,格外痛快淋漓,老生演唱講究用“噴口”便是來源於此。張還創造了一種“摧氣”的唱法,如《打金枝》中,唱到“把王催”,以氣催聲,但演來則是不動聲色。光緒丙子恩科進士吳燾,別署倦遊逸叟,著《梨園佳話》,別出心裁地以詩喻戲,對張二奎的唱腔作出過評論:張(二奎)如沈(佺期)、宋(之問)之應制各體,堂皇冠冕,風度端凝,復加錘鍊之功,則摩詰(王維)、嘉州(岑參)之《早朝大明宮》,一洗箏琶凡響矣”。
張二奎演唱中不僅以唱工見長,而且十分注重作功氣派,時人詠之:“四喜一句’把王催’,三慶長庚也皺眉,憐他春台余三勝,《捉放》完時饒《碰碑》。”
其雍容華貴端莊豪氣,精緻傳神的扮相和做工,使他最為擅長扮演帝王貴胄一類角色,也是以演王帽戲飾演帝王貴族最出名,一時傾倒京華,好評如潮。“一經袍笏登場,儼如王者”,“演劇者神動天隨,觀劇者心傾意滿”。吳燾評論,張二奎在《打金枝》劇中,“金烏東升”一段唱,儼有“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王維《和賈舍人早朝》句)氣概。特別是《上天台》的大段[二黃快三眼]唱詞,有別於他人,唱江陽轍。他在《牧羊卷》、《捉放曹》、《五雷陣》、《桑園會》、《四郎探母》等戲中的表演也頗為精彩。
張二奎礙於出身票友,腰工腿工自不能與出身科班的余三勝、程長庚相比,動作有時不免滯板。但他能演短打武戲,主持雙奎班時,因武生任七十臨場推諉,他曾飾黃天霸救場,只是終生不演長靠武戲。
代表劇目
王帽戲有《金水橋》中的李世民、《打金枝》中的郭子儀、《取滎陽》、《大登殿》、《回籠鴿》(《回龍閣》)中的薛平貴、《五雷陣》及《四郎探母》中的楊延輝等,武生戲以《施公案》及連台本戲《彭公案》和《永慶昇平》中的短打戲最佳,在《惡虎村》中扮演黃天霸。他在《牧羊卷》、《捉放曹》(飾演陳宮)、《桑園會》等戲中的表演也頗為精彩。
主要弟子
張二奎培養弟子多人,寓號為“忠恕堂”,同治年間著名武生俞菊笙,老生楊月樓均為他的入室弟子,也同時為“忠恕堂”弟子受其格外教益。
俞菊笙本名俞玉笙,後改菊笙,外號“俞毛包”,二奎弟子中只有楊月樓能傳其藝。擅演武生戲,工靠把武生,創武生俞派,傳人有楊小樓、尚和玉等。他坐科時工老生,學習奎派。他“恪守師門衣缽,觀者鹹稱其不墜宗風”。
楊月樓(1849-1890)是清同治、光緒年間的著名老生和武生演員,擅演猴戲,有“楊猴子”的美譽。奎派傳人他是文武老生兼武生,相傳在其幼年是二奎從天橋把式場招來收作徒弟。月樓老生戲宗奎派,後入三慶班。程長庚辭世後,由他繼任三慶班主。仿佛宣統皇帝的繼承同治兼祧光緒,月樓則應視作承祧二奎、長庚。
二奎有車夫名張子久,學二奎絕肖,後亦“下海”。二奎死後主持雙奎班並任精忠廟首,不久亦病死。到光緒中期,奎派就漸漸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