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州大戰

幸州大戰

自禿山防禦戰擊退日軍後,權栗也回響明軍的攻勢,進軍至漢城西北15公里的幸州。 因此,漢城日軍決計不惜代價,拿下幸州。 日軍鳴金收兵,幸州城內終於鬆了口氣。

碧蹄館一戰日軍大勝,不但保住了漢城,還逼得李如松撤回平壤。一切看起來那么美好,但實際上日軍只是取得暫時性戰術上的勝利,戰略上的劣勢絲毫沒有改變。
雖然明軍把防線縮回臨津江以北,且只有500人駐防,但漢城周圍仍活躍著各路朝鮮人的武裝勢力。頂替老將李鎰巡邊使之職的李(‘賓’加草蓋‘艹’)率兵3000仍駐紮在臨津江南岸的坡州。新任全羅道巡察使權栗(接替李洸)率兵2300駐高陽郡幸州。朝將高彥伯,李時言駐京畿道楊州郡蠏逾嶺。連朝鮮軍總司令,都元帥金命元此時也在臨津江南岸坐鎮指揮全軍。
同時,漢城周圍還有至少4路僧兵游擊部隊,像一群嗡嗡的蒼蠅,攪得日軍日夜坐臥不寧。明軍撤退之後,日本人要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剿滅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禿驢’。
2月初,一支1000人的僧兵與日軍在漢城以西20公里的慈城遭遇。一場血戰下來,僧兵死傷過半,但日軍也損失很大,最後不得不退回漢城。不久,休靜大師的大弟子惟政率領2000僧兵攻陷漢城東北面10公里的水落山。同時,另一支600人的僧兵部隊在付出慘重代價後,攻陷二村驛
僧兵的奮戰令得日本人疲於奔命,四處救火,但給漢城日軍最沉重打擊的卻是官軍將領權栗指揮的幸州之戰。
自禿山防禦戰擊退日軍後,權栗也回響明軍的攻勢,進軍至漢城西北15公里的幸州。幸州是一座山城,濱臨漢江,三面環水,一面陡坡,易守難攻。更重要的是,幸州城俯瞰碧蹄館至漢城之間的要隘,扼守著日軍北上或明軍南下的咽喉,戰略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因此,漢城日軍決計不惜代價,拿下幸州。一來築起抵禦明軍的防線,二來殺雞儆猴,希望能把各路游擊隊嚇跑。
2月12日凌晨,日軍總司令宇喜多秀家親率大軍3萬,直逼幸州。包括小西行長,黑田長政,小早川隆景等軍團長都隨軍出征。浩浩蕩蕩,大有不破幸州誓不還的氣概。此時幸州守軍僅2300,兵微將寡,但守將權栗決定憑險堅守,以保障日後光復漢城所必需的橋頭堡。休靜大師的二弟子處英聽說幸州危急,趕緊率數百僧兵來援,終於在宇喜多秀家之前趕到幸州。
太陽隱隱升起之際,日軍大部隊即已開到幸州城外。在晨曦的照耀下,3萬日軍殺氣騰騰,背上都插著紅白相間的戰旗,而大多士兵臉上戴著怪異的鬼面具。朝軍士兵見到這個架勢,大多被嚇得膽戰心驚,幸虧在權栗的沉著指揮下,軍心才重新穩定下來。權栗此時已55歲高齡,是朝軍中少數能與日軍一戰的將領之一,曾在熊峙和梨峙的戰鬥中擊潰小早川隆景的偏師,為保衛全羅道立下汗馬功勞。進駐幸州後,為了抵抗日軍的進攻,權栗的部下,中軍將趙儆更精心構築防禦工事,在本已險峻難攻的城外挖了戰壕,並豎起兩道柵欄。趁著日軍布陣之際,權栗下令全軍飽餐戰飯。因為戰鬥一旦打響,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下一頓。(左圖權栗像)
6時許,日軍開始攻城。由於只有一面可以入城,日軍大部隊無法展開,只能分成十餘隊,輪流攻擊。這下正中了權栗的分兵之計。朝軍將一切能找得到的火力聚集到日軍攻擊的方向,弓弩火矢,火箭車,投石車,‘地’字號炮等等齊上陣,居高臨下,準備給以日軍迎頭痛擊。
日軍第一陣是小西行長的第一軍團。為雪平壤戰敗之恥,小西行長拚命從宇喜多秀家處搶來先鋒令箭。本以為朝軍都是軟柿子,可小西軍也是倒霉催的,遇上的卻是權栗這塊硬骨頭。只聽小西行長一聲令下,數千日軍叫喊著向山上衝鋒,但柵欄後的朝軍卻毫無動靜,只是張弓搭箭,靜靜地等待著。直到日軍大半衝進朝軍射程範圍,權栗親自擊鼓三聲。這是攻擊的號令!霎時間朝軍火箭擂石滾木齊下,沒頭沒腦地砸向日軍。衝到一半的日軍猝不及防,又無處躲閃,死傷慘重。更由於日軍陣型密集,朝軍閉著眼睛射擊也能打中大一片。小西行長見損傷太重,再打下去自己很有變成光桿司令的危險,只得裝著沒看見同僚譏嘲的眼光,下令撤退。
石田三成作為第二隊繼續發起衝鋒,可下場也不比小西行長好多少,死傷無數不算,自己也掛了彩,最後也灰溜溜地退下。
接下來是黑田長政的第三隊攻擊。有了小西和石田兩個前車之鑑,黑田長政不再盲目地發動衝鋒,而是將鐵炮手調至隊伍最前面,為後面的大軍打開缺口。可惜,面對朝軍的木柵,日軍鐵炮仿佛老鼠拉龜,無從下手。打在木頭上的子彈如同瘙癢。有些鐵炮手稍微抬高射擊角度,妄圖以弧線把子彈送入朝軍陣中。可這樣一來落下的子彈變得毫無威力,大半乾脆飛過朝軍頭頂,落到城後的漢江里。黑田軍一通亂射,毫無斬獲,只得收兵。(右圖幸州城鳥瞰)
三路失利,宇喜多秀家氣得七竅生煙。數萬明軍都擊敗了,區區2000朝軍又怎會讓己軍無可奈何?年輕氣盛的宇喜多秀家決定親領第四陣,一定要拿下幸州守將的腦袋。主將出馬,果然一個頂倆,日軍士氣復振,又燃起了拚命的鬥志,前赴後繼,奮力攻城,竟突破了第一道柵欄,衝到第二道柵之前。朝軍大駭,以為日軍已經破城。一些士兵掉頭就跑。正在後面督戰的權栗大怒,立斬了幾名逃兵。其餘士兵不敢再退,弓箭火矢再度向日軍身上招呼。這一次宇喜多秀家就沒那么好運了,朝軍弓矢可不認得什麼總司令,在他身上開了兩個洞,幸喜沒有生命危險。日軍急忙護著宇喜多秀家退出戰線,在身後又留下數百具屍首。
心有不甘的日軍再派出吉川廣家作第五攻擊序列。兩軍在第二道柵前短兵相接。朝鮮人身後就是幸州城,城內還有數千婦孺。已經是退無可退了!朝軍拿出渾身解數與日軍血戰,刀槍,箭矢,石塊,滾木,開水,甚至連讓武林中人不屑一顧的石灰也赤膊上陣,燒壞不少侵略者的眼睛。戰鬥最激烈之際,權栗丟下鼓槌,和部下肩並肩血拚。朝軍士氣更加高昂。吉川廣家見攻擊不利,心生一計,打算以火攻燒死山上的朝軍。可惜權栗不是馬謖。日軍還沒來得及點火,就被朝軍引漢江之水淋了個落湯雞。吉川廣家計窮撤退,自己身上也掛了彩。
第六隊主將是在碧蹄館立下大功的小早川隆景。可惜儘管這位老將指揮有方,也只能在第二道柵欄上開個小口。朝軍士兵一擁而上,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頂住這個缺口,日軍仍是一籌莫展。
慘烈的戰鬥持續了一整天。黃昏時分,朝軍箭矢已盡。城內的民眾聞訊,紛紛跑到前線支援。婦女們以圍裙當兜,一次抱來數塊大石,來來回回而裙不破。這種堅韌耐磨的圍裙從此打響知名度。日後幸州人註冊了“幸州裙”品牌,在全國範圍內大力推廣,深受朝鮮各地婦女歡迎。
可惜,運上來的石塊還是遠遠不夠擊退如螞蟻一般爬上來的日軍。眼看朝軍彈盡糧絕,精疲力竭,而日軍越聚越多,幸州城淪陷似乎已不可避免。突然,漢江上游漂來數艘戰船,卻是京畿水使李苹率軍來援了,並帶來了數萬支弩箭。朝軍歡聲雷動,箭矢再次如下雨般落向攀城的日軍,殺得日軍鬼哭狼嚎,倉皇后撤。
待得日落黃海,幸州守軍已擊退日軍9次攻擊,殺敵近千。日軍主將宇喜多秀家,石田三成,吉川廣家,前野但馬受傷,偏將明石與衛門尉,中屋善四郎,戶崎彥右衛門尉戰死,負傷者不計其數。付出如此慘重代價,幸州城仍是巍然不動。宇喜多秀家沮喪無比,又見日軍損失太大,只得發出全軍退回漢城的命令。
日軍鳴金收兵,幸州城內終於鬆了口氣。為了泄憤,權栗下令出城將日軍留下的屍首肢解,並將首級殘肢插在木柵的尖頂上示眾!朝軍的殘忍令人瞠目結舌。可又是誰把昔日以溫文儒雅為榮的朝鮮人逼成今天嗜血好殺的野獸的呢?
一些日軍將領目睹如此慘狀,傷心欲絕,從此把漢江稱作“地獄之河”。總結此戰,日軍又是輸在沒有制海權,眼看血戰即將得手的幸州輕易地從水路得到軍需補充,煮熟的鴨子白白飛走,豈不冤枉哀哉?
幸州大捷無情地擊碎了日軍欲借碧蹄館之戰翻盤反攻的打算,再次把日軍牢牢鎖死在漢城之內。因此,幸州大捷也與李舜臣的閒山島大捷,金時敏的第一次晉州大捷並稱“朝鮮三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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