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左右不過人間》分“一個雲南”“人間世”“私人放映間”“食厭精”四輯,囊括了作者關於民風民俗、個人經歷、情感故事、家常掌故、社會瑣事等等的獨立的意見和看法。現代社會的物質文明,是建立在自然損毀的代價上,而在追逐物質文明的過程中,精神的委頓日益成為現實。所以,回望自然,內省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就顯得特別有意義了。倪濤散文的價值正在於此。寫故鄉,反映社會的大變遷;寫人事,反映人情冷暖的本質……而後歸結於物質與精神的衝突,折射內心對社會變遷的惶恐。作者簡介
倪濤,1968年生於雲南。1990年畢業於雲南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當過雲南省電台的編輯、記者、主持人,現在某民族藝術研究機構做事。業餘寫作,在省內外報刊發表文字若干。同時擔任電視評論員、電視節目主持人、報紙專欄作者等。倪濤是常常出沒媒體的名嘴,是黎貢文學獎評審,是微博上的“倪濤曰”。出版散文集《左右不過人間》(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詩文集《享樂者無可救藥》(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書名由來
“《左右不過人間》,很多人喜歡這個書名,但覺得不好理解,什麼意思?其實我想表達的很簡單,人間是一段時間和一種空間,我們在屬於自己的時空之中,絕大多數人的日子注定平淡,但平淡不等於沒有意思,我們其實可以在平淡之中獲得很多意思。”——倪濤章節試讀
其實,這個星球上的任何一處地方,都有好山,都有好水,但都讓你感覺陌生;除非在某處或更多的某處,你認識一些人,有機緣跟他們相處,日久情深,那這樣的某處才不再是地圖上一個冰冷的名字,它有了熱度,有了溫暖,有了牽掛和不捨。“生活在別處”,其實你正在著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別處,只是你有機會在朋友們中間,找到些許慰藉,來面對這個日益平庸、無趣的世界。我不知道我說清楚了沒有,時光飛逝,去日苦多,不為無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趁著天色未亮,呼朋喚友,作秉燭之游吧。人生本就是沿著下墜的軌跡滑動的一條單行道。
我們的生命不就是這樣被毀掉的嗎?在真正的最後時光到來之前,我們總覺得生命長得漫無邊際,乾什麼都來得及,所以我們從來就什麼都不乾。
我們像一隻魚缸里的魚,在相同的水域游弋,但從來不結識彼此,吐自己的泡泡,以自己的姿勢擦身而過。
青春像手中的一把細沙,越是想握住,漏掉的就越多,等你張開手的時候:空空如也。
所謂生活,永遠都在別處,任何一個你此時所在之地,都是異鄉得到的時候失去,到達的時候遠離,人世之弔詭,從來如此。
原來生活才是最精彩的電影,雖然冗長乏味,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
生命中是應該有一段如此混亂不堪、狼狽不堪、尷尬不堪、擁擠不堪的時候的,這證明你曾經用心地生活過。還是那句話,年輕真好,連渾濁都如此清澈,連胡鬧都如此真誠。
在類似昆明這樣的地方,最能成就這碗寫意的米線。請看它的藍天,高遠遼闊宛如大海,請看它的群山,滿目蔥籠青翠欲滴,請走進它倖存的老街道,依勢賦形隨心所欲,請在陽光灑滿大地時走進它的綠蔭,請在月光如水時依傍它的清澈無邊。最後,請把視線落在那些悠然自得的與世無爭與時無爭的人們身上,他們慵懶、緩慢、目光溫和,臉上掛著淡然的笑意。
背後的故事
“我們都是生活家”,這是我在一個朋友茶館開張的時候應邀寫在他的嘉賓留言簿上的,所謂生活家,在我看來,就是將生活當作生命主題的人,他們大都並非位高權重,並非腰纏萬貫,但他們都是沉吟、玩味、凝視、發獃之人,有點小情趣、小感傷、小歡樂、小意思,換句話說:他們一定有趣。而要成為一個“生活家”,我以為至少要滿足以下幾個條件:首先,要有自己願意為之付出漫長時間的事情(不一定是所謂事業);其次,要有一段曾經深入其中不能自已的感情;再次,要有一定意義上的財務自由及可供自由支配的一段時間與一定空間。事情讓人有“長性”,感情讓人有“溫度”,財物讓人有“安全”。我覺得中國古人之中的“生活家”很多,比如古代文人對日常生活之美的概括:琴、棋、書、畫、詩、酒、茶、花——琴悅其音聲,棋健其思維,書圓其精氣,畫養其心性,詩成其雅言,酒助其高趣,茶潤其常情,花美其起居。一個古代讀書人,若於此八種玩法毫無心得,是斷斷算不上一個“文人”的。所以,今天,坊間說某某是“文人”,其實大都不能實至而名歸,做個“文人”,談何容易?至於我自己,不管是造化弄人,還是時不我與,早就知道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觀美景,聽美聲,賞美色,飲美酒,品美食,爭取寫點所謂美文。如此而已。
不會有人從生活中只領受痛苦與悲慘而沒有分享過幸福與歡樂,也不會有人在生活中只享有榮耀與欣悅而沒有承受過屈辱與辛酸,人生不如意處,十之八九;生命看似漫長卻不滿百年,生命看似短暫卻左支右絀;所以,古人的這句看似矛盾的話其實充滿了偉大的通透的智慧:“不為無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寫作也是無聊之事,不過一個寫作者,會讓自己的生命生動一些。所謂“生活”,就是“生動地活著”。
詩歌是在另外一個創造層面上展開的,對於詩歌而言,最重要的是想像力,是結構一個甚至完全與現實生活不同的心靈世界的能力。而散文,在我的理解中是“非虛構”的文體,也就是說,至少在我自己的散文之中,其主要的內容、情節與故事,除卻一些有意識使用的傳聞、傳說之外,基本都是親身經歷之後的所思所感;散文是將碎片化的生活進行整合的一種手段,也是對自己生活痕跡的記錄與思考。這個傳統,也來自中國古代。歷史太大,正史離我們太遠,但是,散文可以成就一部又一部民間的個人或者私人生活史,與大的歷史相互映照,也會給一本正經的書寫增加細節,產生溫暖。《私人生活史》這部巨著的主編者米歇爾·阿利埃斯與喬治·杜比在導言中開宗明義:“無論在哪個朝代,無論在什麼地方,‘私人'這個詞所表達的,是一種人人都能體會到的相對的含義,它相對於‘公共'……這是一個免除干擾的,自省的、隱逸的領地……人們擁有的最為珍貴的東西,被置放在最貼身的私人生活領地,只屬於自己,與他人毫無關係,禁止泄露、炫耀,因為這與榮耀所要求的在公共場合的所謂面子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