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覺得地球既然是圓球,那么地球那邊的人們頭朝下一定很難受,匪夷所思。後來知道了地球有吸引力,大家都被吸引在地球表面上,沒有騰空飛躍。再後來,知道了宇宙空間,明白了宇宙時空的無所謂上下高低前後。上下高低前後階級,都是人為規定的,受社會歷史因素的限制。在集體的規定面前,個體只能服從,心理的自由與反抗不是別人關心的事情。
知識是確切,不確切的知識不是知識。想像、感性、意思,要依靠理智、邏輯、數字來實現。通才之通,在於跨越學科的阻礙,達到“閒閒大智”;只在某一個領域的通達,仍然屬於“間間小智”。大與小,本應該有所差距,但怎么應該,需要具體落實。“大禮不辭小讓”,大小又永遠是相對的,階段性的。試圖包羅萬有、沒有死角,是妄想;試圖以偏概全,攻其一點不及其餘,倒是“厚黑學”的把戲。
差距與差別,需要辨析、辯論。差距,已經更多的帶有了主觀性、方向性,有了高低、遠近的判斷,有了標準,因事而作,不平則鳴;差別,卻只是特點的區分,沒有優劣的有意判斷。嚴格意義上分析,只有特點,卻沒有什麼優點或缺點。大家都一樣,找自己的缺點容易,找自己的優點就難,甚至發現自己的特點也不容易。
所謂好壞,帶有了方向性;方向性的判斷,是在確立了坐標之後。坐標,往往是為了某種研究而主觀設定的;坐標可以移動,參照系往往是相互的。我們的判斷基礎,是現在已有的知識體系。能超越已有,就是創造力。
藝術的生命力,一來靠經典,二來靠新鮮。自然的基本元素,很多是固定的;新鮮感,往往是重新組合而成。革命難,改革易。科技由數字表達,只要依從這些數字,飛船可以到太空遨遊,人類可以實現夢想。宇宙有大美而不言,那是數字。數字,是道、天、上帝、主、菩提,是自然、本真、規律、法則,是形而上的存在。“數字美學”,可以認作一種宗教。
傳統,有時的確讓人感覺蒼白,不管如何翻新花樣地讀解已有的文本,卻只是反覆浪費。新文本的產生,才有發現和創造思想的可能。原創,是很難的,即便當時被認為荒唐、無稽,但在不久的將來,日益見出它的獨特價值來。“固有”到底有多大量,還有多少可以“原創”?不得而知。給人類文明增添內容、成就一段歷史故事,不是輕而易舉,至於是善是惡,利多弊多,另當別論。是簡單地繼承?還是無限地發展?有什麼好繼承的?有什麼好發展的?
僅僅就藝術而言,現在人活在當下,反映的也應該是眼前的情景和心理狀態。所謂跨越當代,成為永恆經典,這種想像的實現,一定要符合審美的共通規律。規律,總是變化的,經典的內容不斷被刷新著,不去參與,只是安穩地享受可以么?
創立新語言、發現新符號、尋求新風格,是藝術的生命。藝術,與美的本質一樣,雖然可以什麼都不是,但也可以同時什麼都是。藝術家群落最多的是一種職業劃分,他們為稻糧謀而活動著,只有那些真正的天才,才可以給藝術以前所未有的新生命,當然寥寥無幾。主觀加客觀,是能動而非被動的認知。能否衝破局部,把個性認同為共性,由陌生而熟悉,需要造化的合力。人貴知足,實現多少是多少,茫茫時空,來日方長。
傳統哲學的享樂主義(hedonism)認為幸福是一種快樂的情感體驗,而“幸福論”(eudemonia)則認為幸福不僅僅是快樂體驗,而是要實現人的本質與潛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天生能力本是一種至善。如果“現實主義”(Realism)還是一種處於勢欲反映現實意義的思想模式,那么“實現主義”(Realizationism)——雖然只是兩個字的順序轉換——卻賦予了新的浪漫色彩與積極內涵。“實現”,是把想像變成“現實”。打破知識的區域與界限,把藝術感性與科學理性融合在一起,必然與偶然交織,前途無限生機。奢望獨特,在有限的生命時空中實現無限,大概是我的摯愛。
我用藝術實現,我欣賞我的“實現主義”,實踐我的“藝術實現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