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說起宿鳳戰鬥劇團,人們就會聯想到劇團中的“大紅臉”、“二紅臉”以及其他著名的生旦演員,然而高培智卻鮮為人知,因為他是劇團中的幕後導演。
1924年,高培智出生在宿風村一個首富家庭,他爺爺高同佩就是遠近聞名的“老會”。
高培智自幼就酷愛文藝,早年就和劇團結下了不解之緣。那時候他最崇拜的就是劇團中拉頭把弦子的高士奇,然而高士奇對他卻一字不教,一口不授。記得有一次,高士奇外出,他就偷偷地摘下他的胡琴拉了起來。結果被高士奇撞見了,高士奇當著眾人的面,把高培智羞辱得無地自容!但他沒有灰心,回家賣了二斗糧食,買了個胡琴,並當上自家的“牛官”,從此騎在牛背上,一邊放牛,一邊廢寢忘食地苦練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等來了走上舞台的機會。
1939年,高培智16歲。那年春天,宿鳳劇團正在演出,頭把弦子高士奇突然因病離開了劇場,台上台下頓時亂成一窩蜂,團長和演員們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在這無計可施時候,高培智勇敢地走上了舞台,並以驚人的才華博得了觀眾的陣陣喝彩。兩天后,高士奇聽到這個訊息,他半信半疑,拖著病軀走到台下,靜靜的聽了兩場戲,這一聽不要緊,他從此退出了宿鳳劇團。事後有人問他時他說:“我高士奇拉弦半生,從沒有見過如此的天才!小小年紀,胡琴拉的如此純正,有聲有音;而我大半輩子拉胡琴,總是聲有餘而音不足,深感自愧不如啊!”
1940年,抗日戰爭進入了最艱苦的時期。(當時的宿風村是敵後根據地,是敵我交叉村)這年秋天,高培智家裡來了幾個陌生人,為首的是抗日區長趙庭訓(張家樓人),他和高培智的二叔是朋友,他說:“這裡今後將作為抗日聯絡站,凡是到此的同志都是共產黨的重要人員,必須嚴加保護。”在趙區長等人的宣傳鼓舞下,高培智的三個叔叔先後參加了革命,高培智這年也當上了抗障緋ぃ?⒌H瘟司繽諾奈某〗坦佟3?艘醞猓??垢涸鷂幕???逃?ぷ鰨?窗煲剮!⒚癜歟?晌?錈?杴?茲蚊癜煨⊙б邐窠淘薄?
1942年,高培智19歲。這年他被正式任命為宿鳳《四股弦劇團》的導演。在那艱苦的環境中,他一手搞劇團,導演戲劇;一手抓抗日工作,搞文藝宣傳。
隨著抗日戰爭的深入和革命工作的需要,高培智從導演古裝劇轉向了新編現代劇。他參加了涉縣偏店的文藝工作會議,認真聽取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從此更堅定了他導演革命現代劇的信心。但是幹革命工作是艱苦的,就在他導演現代劇剛剛起步時候,有一天他的家突然被敵人包圍,十三間平房有九間被燒的面目全非,大門也被燒掉了!那天全家人都跑了,家裡只剩下他母親躲在上裡間的地窖里倖免遇難。後來才知道,前幾天跟趙區長來家的那幾個人中有鄧小平,被漢奸告了密,好在他們提前得到訊息,早就轉移了。
1946年至1949年,國內形勢由抗日戰爭轉向了解放戰爭。在此期間,高培智導演的新編現代劇如《白毛女》、《血淚仇》、《王貴與李香香》、《小二黑結婚》、《蔣軍必敗》、《兄妹開荒》、《報工單》等已經走上了舞台,並隨解放軍南下演出。由於這個劇團能戰鬥,能演出,因此被磁縣人民政府命名為“宿鳳戰鬥劇團”。這是他一生最為輝煌的時期,他導演的革命現代劇不僅得到了成千上萬的軍民觀眾認可,還使數千年來受中國封建禮教束縛的農村婦女走上了戲劇舞台。他榮獲了磁縣人民政府的最高獎賞:磁州第一輛日本原裝腳踏車;一台進口手搖唱片機(洋戲匣的)和數千圓現金。這些獎品他沒動分毫,全部貢獻給了劇團。
在隨大軍南下的日子裡,戰鬥劇團不僅生活艱苦,而且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在磁縣的崔家橋和河南省的衛輝,劇團剛上演被敵人包圍了,演員們來不及卸妝就投入了戰鬥,在突圍中有兩名演員負過傷,好在他們都有一長一短(部隊發給他們每人一桿快槍和一把盒子,當時叫一長一短,用於防身自衛),加上部隊的誓死相救,他們才安然脫險。
那時候戰鬥劇團的演出是非常成功的。不僅場場爆滿,而且觀眾愛憎分明,情緒激昂。只要是窮苦人如喜兒、楊白勞、王貴等人一上場,燒餅、饅頭、窩頭就會投得滿台都是;相反,出場的如果是黃世仁、穆仁智、崔二爺等壞分子,迎接他們的便是土坷拉、驢糞蛋,有好幾次演員們被打得頭破血流,叫苦不堪。
高培智也挨過一次打。那次演的是《血淚仇》。戲剛演到熱鬧處,扮演敵副官的演員突然爆發了胃痙攣,這可把高培智急壞了:馬上換戲?民眾看得正起勁兒,往下演吧?副官的角色沒人能頂替!救戲如救火,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只好親自登台。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當演員。使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場戲剛演完,台下就跳上來幾個年輕人,不由分說就把他按倒在地上打了起來!團長慌得趕緊率眾人解圍,拚命地呼喊著:“別打了!我們這是在演戲!你們把導演打壞了,以後的戲還咋演?
這次演出,高培智被打的鼻青臉腫,胳膊也脫了臼。事後部隊首長和當地政府領導人連同這幫年輕人一同到劇團里去看望他,他們風趣他說:“誰讓你演得那么凶?”
1949年,解放戰爭近入了尾聲。這年秋天,部隊中的一個政委和高培智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政委對他說:“革命就要勝利了,你應該到更為廣闊的天地中去施展你的才華。”他希望高培智留到部隊。然而高培智對宿風戰鬥劇團已經產生了感情,他不忍心離開朝夕相處的同行戰友,那是他嘔心瀝血培育起來的人!在團長和農會長的勸阻下,他最終辭退了政委,沒有走出去。
建國初期,河南豫劇在本地區流行,面對人們對豫劇的渴望,高培智對戰鬥劇團進行了大膽的改革:把四股弦改為豫劇。他先後和崔蘭田、陳素真、閻立品等著名的演員合作,但由於河北人說不好河南話而宣告失敗。後來,高培智下決心培養出了自己的青年演員高貴香(三妮的),這位演員唱作俱佳,深受觀眾喜愛。只可惜剛演紅就被一個教員娶走,從此再沒有登過台。
1957年,王鳳煤礦建成,大量招工,劇團的三分之二演員當了工人,宿風劇團從此陷入癱瘓,高培智也無奈改行當了國小教員。1958年,大躍進開始了,文藝宣傳工作自然不可缺少,高培智又被村上要回來,再次登台演出。
1964年,劇團開始新老交替。這時候從河南來了一個姓李的人,自稱是豫劇行家,能編能演,高培智很善意地接待了他。這位李先生親自編寫了《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兩個劇本。但不知為什麼,高培智老跟他拌嘴,記得高培智當時說:“搞文藝不是胡編亂造,低級下流,封建迷信的東西絕對不能搬上舞台。”但姓李的卻說:“現在是百花齊放的年代,有什麼花不能開放呢?……”由於話不投機,兩人不久就分手了。可是姓李的卻採取了各種手段,蒙蔽了一些人,他編寫的劇本竟然被劇團採納,開始排練起來,高培智只好辭職退出了劇團。不久《征東》、《征西》上演,高培智預感到戰鬥劇團已名存實亡,為了挽救戰鬥劇團的榮譽,讓下一代人懂得現代文化生活和舞台藝術,他居然和姓李的唱起了對台戲。他首先從村里挑選了幾十名戲迷觀眾,又從學校和社會上找了一些愛好音樂的人員,組成了一個新的“戰鬥劇團”,並首次排練大型現代戲《奪印》,不久就上演了。舞台是臨時搭起來的,與老舞台相距只有幾百米遠。這時正是演《薛丁山征西》演出的高峰時期,一場現代戲與古裝戲的較量就這樣開始了。
《奪印》的首次演出就博得了觀眾的陣陣喝彩。這次演出共涉及演職員近百名,這是一個嶄新的場面,因為演員大多是本鄉本土的民眾,而且是首次登台。因此他們的家人、親戚朋友、本家自己都跑來觀看,他們想看自家的親人在台上是如何表演。所以不管演員們演的好壞,觀眾總是加油助威,鼓掌喝彩。有時演員失場忘詞,把觀眾逗得前仰後合,捧腹大笑,但給予他們的還是無限的支持、理解和原諒。
一連數日,觀眾有增無減。這時再看老舞台下,看《薛丁山征西》的人已寥寥無幾,最後連披戴盔甲的演員也跑了過來。
《奪印》一連演出幾十場,每一場戲中還附加著高培智的最新創作如“大實話”、“三句半”、“快板書”等等,因此場場爆滿,掌聲不息。
“薛丁山征西”沒演完劃上了句號。姓李的也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舞台。高培智以他那驚人的才華戰勝了一次又一次的困難,在各級領導的支持下,他重新篩選人員,組合成一個新的戰鬥劇團。
1966年,“四清”運動開始了,緊接著就是文化大革命。受家庭出生的影響和少數人的迫害,高培智變成了“富農分子”,被關進牛棚。他天天掃大街,經常挨批鬥,蒙受了十年不白之冤!在這十年中,使他最痛苦的是家被挖地三尺,地下埋藏的兩口大缸,裡面珍藏著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革命老區的重要歷史資料,其中包括鄧小平的手書、戰鬥劇團的所有劇本和三百多冊古中醫書。全部被造反派一筐一筐的抬到院子裡,一把火燒了個乾乾靜靜!
1975年,高培智平反昭雪,但由於長期的摧殘折磨使他身患多種疾病,於平反後不久便與世長辭,享年63歲。
高培智一生勤勞簡樸,光明磊落,碧身心血都傾泄在劇團上,是個很有才華很有貢獻的民間藝人。他在臨終前曾經說過:“我一生搞劇團,風風雨雨,幾起幾落。儘管遭受了許多迫害,但我沒有怨言,因為我為人民、為社會做了幾件實實在在的事,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高培智和宿鳳戰鬥劇團已經成為過去,但他那平凡而偉大創業精神將永遠留給後人。
如今宿風村還流傳著這樣一段為搞劇團人而付出的順口流:
張富雲賣了三間房 張文秀賣了一群羊
高培智賠了十畝地 周斗的捐款當團長
現狀
附:宿風戰鬥劇團的主要職員
團長: 高全吉
副團長 : 高振洋
指導員 : 高士才
副指導員: 高富倉
司弦: 高守相
司鼓: 高景新
編劇: 高培智
導演: 高培智
宿風戰鬥劇團的主要演員
高全禎:“大紅臉”。吐字清楚,唱腔甜潤,作戲非常規範。他在古裝戲《出沁陽》中演李廣;在《拔樁橛》中演程咬金;在《送徐庶》中演徐庶;在現代戲《白毛女》中演黃世仁;在《王貴與李香香》中演崔二爺,民眾印象極為深刻;
高會海:“二紅臉”。唱做俱佳,嗓子很有特色,音質清脆,穿透力強。他在《古城會》中演關羽;在《風波亭》中演岳飛,觀眾無不拍手稱讚;
高洪明:青衣、生夾旦。男扮女裝,形象逼真。他在《白毛女》中扮演喜兒;在《王貴與李香香》中扮演李香香;在《小二黑結婚》中扮演小芹。他那婀娜多姿,惟妙惟肖的舞台形象,曾博得觀眾一次又一次的掌聲;
王增維:小生。他唱腔優美動聽,做戲文雅大方。在《王貴與李香香》中扮演王貴;在《打金枝》中扮演郭璦;在《合印》中扮演王三秀……都給人們留下了鮮明的印象;
霍有才:老生。文化程度不高,但唱腔作戲非常老練。他在《白毛女》中扮演的楊白勞;在《血淚仇》中扮演的王仁厚,都非常成功;
高常安:黑頭,外號“老混的”。表演藝術家。他在《二進宮》中扮演徐延昭;在《包公案》中扮演包公,深受民眾喜愛;
高振書:鬚生,外號“老發的”。他嗓門宏大,聲音能傳出數公里之外。他在《賀後罵店》中扮演趙二社,觀眾印象深刻;
劉有海:丑旦,外號“疤補的”。動作滑稽,語言幽默,經常逗得人們捧腹大笑;
高洪會,二保的:武生。鑽席筒、竄鍘刀、倒翻樁是他的絕活,在《時遷盜墓》中扮演時遷,人們稱他為“活鼓上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