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宴清都·壽秋壑
翠帀西門柳。荊州昔，未來時正春瘦。如今剩舞，西風舊色，勝東風秀。黃粱露濕秋江①，轉萬里、雲檣蔽晝。正虎落、馬靜晨嘶，連營夜沉刁斗。
含章換幾桐陰②，千官邃幄，韶鳳還奏。席前夜久，天低宴密，御香盈袖。星槎信約長在，醉興渺、銀河賦就。對小弦、月掛南樓，涼浮桂酒。
注釋譯文
①粱：一本作“梁”。
②含章換幾桐陰：一本無“換”字。
創作背景
“秋壑”，即賈似道字。賈似道，為宋理宗時丞相兼樞密使；宋度宗立，拜太師，封魏國公，賜第葛嶺，權傾朝野。夢窗因有一兄弟翁應龍為賈的堂吏，故得他中介，有詞投獻似道。夏承燾箋：“《癸辛雜識》：似道生八月八日。《宋史》：淳祐六年九月，以賈似道為荊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九年晉大使，十年春移鎮兩淮。”此詞有“荊州”字，當作於賈似道知江陵府時。
作品鑑賞
“翠帀”三句。“帀”，即匝的異體字，意為環繞一周。一“昔”字透露出此三句是回憶。詞人說：當初春時節，你尚在荊州前線，荊州西門外環城而栽的柳枝剛發出翠黃色的嫩芽。“如今”三句。“西風”，即秋風。點出似道生秋日在八月八日。此為壽詞，所以說“西風舊色，勝東風秀”。又，“西風”也指壯年；“東風”可喻作青年。所以也指似道在這壯年時的景遇勝過早歲。一語雙關，足見詞人鍊字巧妙。“黃粱”兩句是說：你如今正官運亨通，乘戰艦遠赴鄂州督師，現在又榮歸京都。但你如日中天的權位，亦會像“黃粱”夢般轉瞬即逝，所以應預作退路。這是詞人對賈的規勸之言。惜賈不能驚覺，終遭惡死。從這兒也可以看出夢窗是位淡泊名利的詞人，故能安於布衣終老。“正虎落”兩句，描述荊州前線的軍營生活。“虎落”，為護城、護營的藩籬。《六韜·軍篇》說：“山林野居，結虎落柴營，環連鐵鎖，長二丈以上，千二百枚。”當時，荊州為南宋前線的軍事重鎮，賈似道曾在此督師。故有連環軍營，用“虎落”護營。軍中夜聞刁斗，晨聽馬嘶。據此知吳文英曾隨賈到過荊州軍營，否則不可能描述出軍營中的細節。
“含章”三句。“含章”，美質包於內也。《易·坤》：“含章可貞”。“桐陰”，用“桐葉封弟”典故，暗示賈因姊得寵於皇帝而受厚封。“韶鳳”，即韶樂。屬王室樂曲。百官都來賈府拜壽，皇上還送來“韶樂”，來為賈祝壽，褒獎其功。“邃”，深遠貌。言賈府第深廣。“席前”三句。言壽宴入夜已久，外面的天空雖是黑沉沉的一片，而室中宴會仍是燈光明亮，喧鬧不已，甚至到了男女雜坐，毫無顧忌的放肆地步。“御香盈袖”，用楚莊王賜宴典故。“星槎”兩句，再點明壽期在八月。“星槎”，又稱貫月查、掛星查。槎、查音近也。《拾遺記》、《博物志》中均有記載，言“年年八月有浮槎，去來不失期。”所以詞中有“信約長在”語。“銀河”，酒器名。《乾巽子》：裴鈞大宴，有銀河，受一斗。”此言賈深得皇上眷顧，皇家的信息定時送到似道的手中。而在這壽宴上，詞人用“銀河”杯豪飲，並趁酒興即席立就這首《宴清都》詞，以祝壽。“對小弦”兩句。“小弦”即新月同“桂酒”皆點壽期是在八月初。此言夜宴已久，新月掛在南樓上。秋涼侵體，自然就再取來桂花酒用以暖身。
作者簡介
吳文英，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一生未第，游幕終身。紹定（宋理宗年號，1228—1233）中入蘇州倉幕。曾任吳濳浙東安撫使幕僚，復為榮王府門客。出入賈似道、史宅之（史彌遠之子）之門。知音律，能自度曲。詞名極重，以綿麗為尚，思深語麗，多從李賀詩中來。有《夢窗甲乙丙丁稿》傳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