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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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向我伸出過友誼之手,這本是我人生道路上一個重要的機遇,但是我忽視了,沒有理解。 他的確不是一個想當官的人,在大學裡呆了三十年,四十多歲才從政。 懷玉老師的這本書稿,我是一口氣讀完的,因為我感興趣。


作者簡介:王懷玉,1941年6月生,陝西綏德人。1974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65年9月參加工作,新疆大學政治教育系政治教育專業畢業,大學學歷,教授。1960.09—1965.09 新疆大學政治教育系政治教育專業學習;1965.09—1975.11 新疆大學政治教育系黨史教研室教師;1975.11—1977.12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米泉縣支農;1977.12—1984.05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清查辦公室工作人員、新疆大學政治教育系黨史教研室教師;1984.05—1986.06 新疆大學黨委宣傳部部長;1986.06—1988.11 新疆大學黨委副書記;1988.11—1993.03 新疆大學黨委書記、副校長;1993.03—1996.04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秘書長、財經辦主任;1996.04—2001.01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副主席;2001.01—2002.05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大常委會副主任;2002.05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自治區科協主席(其間:2002.10—2002.12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第24期國防研究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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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在歲月中顯影的——《天厚集》序
和王懷玉先生認識已經將近半個世紀了,認識得早,接觸得少,理解的淺。這與我年輕時的不能識人有關,一個人在年輕時若有明顯的文藝、體育特徵,是很容易在對待自己、對待別人時盲目的。不能識人或善於識人,都屬於很不容易被發現的缺點和優點,然而這缺點或優點,日後都將成為極大的影響人生的因素。它不像英俊的外貌、強健的體格、瀟灑的風度、聰明的頭腦、深厚的家世等特徵那么容易辨識,然而,它對人生的發展卻往往是長遠的、致命的影響。
人是怎樣在歲月中顯影的?這是我讀完《天厚集》首先想到的問題,往往不是那些明顯的特徵造成,而是那些不易被發現的品質逐漸成長發展的結果。

說起王懷玉,那就遠了。1965年我懷著沮喪的心情考進新疆大學中語系,因為我覺得我該上北大。王懷玉那時是政教系的年輕助教,他給我們上的第一堂合堂課,給我留下了深刻而奇怪的印象。那個合堂教室很大,可以坐幾百人,講台上的講桌上布滿粉筆灰塵。王懷玉來了,他像上戰場一樣大步跨上講壇,看起來鬥志昂揚;然而他穿了一件又髒又舊的軍棉襖,衣袖上沾滿污漬,還有些地方破了,露著棉花。他那時面頰塌陷,瘦的完全達到面黃肌瘦的地步,只剩兩隻大眼睛、一個尖鼻子和兩片色彩黯淡的大嘴唇。
他站定在講桌前,看了看桌面,皺了皺眉。然而誰也沒想到,他突然躬起身子,嘴對著桌面,鼓勁吹了起來,粉筆灰在他強大的鼓風機下離開桌面,逃向四方。他放下有關材料,然後非常莊重地雙手伸向頭頂——我們才發現,他竟然戴了一頂價格相當昂貴的、閃閃發光的獺皮帽子!他把帽子請下來,鄭重地放在講桌上,開始講課。
他的課講得很成功,和他的獺皮帽子一樣精彩卻和他的破棉襖很不相稱。王懷玉的第一堂課就征服了我們,他朝氣蓬勃,也有些大大咧咧;他充滿自信,也有些不修邊幅;他很有才華,也散發著一些不太像大學老師的複雜混合的氣息。
他那時還沒有充分顯影。
他那時還不到二十五歲,我才十九歲。

他曾向我伸出過友誼之手,這本是我人生道路上一個重要的機遇,但是我忽視了,沒有理解。我那時還沒吃過苦頭,在乎的是一些浮華表面的東西,身上有不少文藝青年的習氣,還不懂得生活深處那些沉甸甸的東西,一句話,我那時壓根兒沒有絲毫政治意識。
他那時候是個單幹戶,還沒結婚,住在教師單幹樓上。他把我叫去,東拉西扯地聊了天,了解了一些我的情況,也透露了一些他的情況。中午,他讓我等著,他專門到教工食堂打回來好飯,一起吃了。然後他讓我在他的單人床上睡個午覺,他自己坐在桌前看書。
我一直沒弄清他為什麼對我這么好,像大哥一樣溫暖親切。我當時感到了自己受寵,但不明白受寵的原因。我猜想可能是因為我桌球打得好,(那時我剛剛獲得了大學生男子單打冠軍),但是我還是感到了我們之間的差距,由於年齡、閱歷、經歷、思想方法的差別,我們當時成不了相互理解的朋友,我差的太遠。
生活曾經給過我們相遇的交點,可是我沒有領悟,沒有一路同行,反而分道揚鑣,越走越遠了。很多年以後,那箇中午都清晰地留在我記憶里,非常溫馨,莫名其妙。其實,王懷玉是一個能對我產生重要影響和幫助的人,可惜我不是張良,錯失了兵書。

之後的幾十年,歲月顯影。
正如王懷玉助教這部《天厚集》里記錄的那樣,這個陝北綏德農村的窮孩子,被他的老革命二爸王季龍接到新疆,上了學,功課全優;大學畢業,當了助教;當了大學宣傳部長,大學黨委書記;又當了區黨委秘書長,自治區副主席……六十六歲退下來,今年馬上七十大壽了。
李白詩云“相看兩不厭,惟有敬亭山”,我想我們之間也應該是“相看兩不厭”的,他是一個讓我們引為自豪的人,教書,優秀;仕途,也不錯。他的確不是一個想當官的人,在大學裡呆了三十年,四十多歲才從政。但他也的確是應該當官的,他有那個素質,不當可惜了。我前面說他“散發著一些不太像大學老師的複雜混合的氣息”,那個“氣息”,就是沒有多少書生氣,而是頗有政治幹練。還有,在他不修邊幅的破衣爛衫之上,對那頂高級帽子的莊重,也透出潛意識裡對“冠”的在乎。

懷玉老師的這本書稿,我是一口氣讀完的,因為我感興趣。那天我獨自坐在樓上的陽光屋裡,春陽明媚,檐上的冰雪在滴答滴答地化,屋裡的魚池假山也水滴魚歡,我讀著這座“敬亭山”,等於看著他的一生在文字中顯影。馬克思曾經說過,“自由的首要條件是自我認識,而自我認識又不能離開坦白。”懷玉老師的文字是質樸坦白的,一如農夫在大地上種下的莊稼,沒有什麼遮掩。既沒有華詞麗藻,也沒有寫材料的人慣用的套話,是質樸的,也是坦白的,當然更是有著清醒的自我認識的。對自我,對工作,對社會,對生活乃至生死,都看得透徹,非常清醒。他畢竟是個手不釋卷的讀書人,看不透這些,寫什麼書呢。在中國,人不當官,容易自卑;人一當官,容易自大。懷玉的官不能算太小,但他從未顯出膨脹得昏了頭。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不管起點在哪裡,他都要漸漸顯影,創造人生的價值。不能顯影的人生沒有意思,吃喝拉撒了一生有什麼意思?那太平庸,對不起自己。顯影在最清晰的時候定格,那才完美,那才值得保存,留給後人,作為借鑑,才算有價值。

他是一個秉賦聰明的人,過過吃糠咽菜的窮日子,性格要強,又懂人心,讀書長了知識,歷練長了見識,保持了質樸的本色,年屆七十時,寫了這本書,有內容,有思想,有情趣,值得一讀。
想起幾年前,和一個大學同班同學小酌,忽然想起王懷玉,我問他:“你看王懷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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