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引言
遠遠望去,這個星球是黃色的,就像一隻檸檬浮現在紫黑色天鵝絨般的宇宙空間。因此,“探索號”上的太空人們以為它上面只是一片裸露的沙漠。當宇宙飛船接近它時,才發覺到,這個星球有一層稠密的、黃色的大氣,微微發綠的雲塊就像一個個島嶼那樣;漂浮在大氣的海洋之上......
作品賞析
我們在科幻創作中,總是無法迴避這樣一個話題:外星人究竟比我們發達多少、先進多少?在他們的眼中,我們究竟是可以平等交流的宇宙朋友,還是可以侵略殺戮的征服對象,抑或是——一種試驗品,一種可憐的低級動物,根本不屑與之交流的低等生物?或許,外星人一直在把我們當作這樣的低級生命進行觀察,就像我們觀察蟻穴一般,而我們卻恍然不覺,還在洋洋自得的以萬物之靈自居。鄭文光的《地球的鏡像》,講述的就是這樣的主題。文中的太空人們探索到了一個與地球極為相似的行星,將其命名為uiqid,即將“地球”的拼音倒過來,意指地球的鏡像。太空人們對這顆星球展開了調查,發現了許多植物,但卻沒有什麼文明的痕跡。一行人繼續尋找,終於找到了一處隱秘的洞窟,裡面藏滿了各種全息電影,但是這些電影播放開來,人們才發現所有的影像都是關於地球的,看來一定是是外星人拍攝的。太空人們在震驚中觀看了下去,發現這裡面絕大多數都是反映人類的野蠻、兇殘、貧困、饑饉、愚昧的畫面,給人的感覺仿佛是被塞進了大鐵籠子裡,然後被赤裸裸的示眾。顯然,外星人更多的是從這些方面了解地球人,以至於根本不願意與地球人會面。地球人一被探知到可能踏上這顆星球,它們便毀掉了自己的文明,寧肯離開自己的家園,也不願意與地球人會面。文章的結尾,人們一起討論為什麼外星人會選擇離開,得出了這樣的推測:或許外星人是擔心被野蠻的地球人侵略,因為歷史上被野蠻民族征服的文明屢見不鮮。顯然,對於一個先進文明來說,與落後文明打交道是一件很頭痛的事情。或許對方會貪得無厭的索取,或許對方會起歹心,誰知道呢?反正惹不起,躲得起。外星人走掉了,卻把疑問留給了地球人。事實上,在這篇小說里,外星人幾乎就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人類歷史上的一切醜惡、一切蒙昧,都在外星人的全息鏡頭下展露無疑。我們的確就像蟻穴里的螞蟻一般,忙忙碌碌,自以為是,結果不過是一堆試驗品,被別人放到顯微鏡下仔仔細細的觀察。這種感覺實在讓人不寒而慄。有意思的是,宗教理念里的上帝的眼裡看到了人類的無窮苦難,卻從來不出手加以拯救。科學幻想中的外星人居然也是如此,只是不動聲色的觀察,絲毫不加干涉。不知道鄭老師寫這篇小說的時候,頭腦里是否想到了上帝。關於地球文明與外星文明的接觸,還有作家提出過這樣的觀點:任何一個文明,都應該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獨立發展,先進文明所作的僅僅是監視,而不是參與、指導。這種理念在劉慈欣的《鄉村教師》和《朝聞道》中都有所體現。當然在這兩篇小說里,地球的處境也忒慘了點,幾乎被整個排斥在銀河系文明之外。不過話說回來,對於一個還根本無法理性的駕馭科學的文明來說,交給他們太高的科學,本身恐怕不是一種幸福,而是災難。縱觀科幻史上關於人類與外星生命的接觸這一主題,悲觀的居多,樂觀的居少。雖然也有《第三類接觸》這樣的名作,但是大家一提起外星人,想的更多的似乎是《大戰火星人》這種類型的表現侵略主題的作品。總而言之,人類對於比自己先進的文明,總是不自覺的抱有恐懼戒備的心態,這和人類文明中弱肉強食的觀念無疑是分不開的。眼下鄭文光虛構的外星人居然害怕起地球人來了,也不知道咱們應當自豪呢還是應當悲哀。讀《地球的鏡像》的時候,一不小心聯想到克拉克的經典名著《與拉瑪相會》 。拉瑪是如此的結構精巧,渾然天成,它的主人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露面。一直到拉瑪離人類而去,我們還是不知道它的身份,它的來歷。在這一點上,咱們的外星人似乎都是相通的。沒有一點神秘色彩,怎么能叫做外星人呢。
作者簡介
鄭文光
2003年6月17日,著名科幻作家、科普作家鄭文光離開了人世。鄭文光的一生是為中國科幻和科普事業奮鬥的一生。他去世的訊息在網際網路上一傳開,當天就有人建立了鄭文光網上紀念館。新浪網在發表了有關鄭文光去世訊息之後,網友的感嘆言論迅速達到數百條。多數人是向鄭老的離去致敬的。許多人提到了名著《飛向人馬座》對他們的影響。一些網友還說,正是閱讀了鄭文光的作品,才使他們最終選擇了科學事業。鄭文光1929年出生於越南海防。早在11歲上,他就創作了第一篇抗日雜文。隨後,他在一篇題為《別了,海防》的文章中,聲言一定要回到滿目瘡痍的祖國去。他從此開始了在東南亞地區的漂泊,靠創作散文、雜文和科學小品和在學校教書為生。在這期間,他結識了秦牧、曹日昌等文學和科學界的名人,並受到共產黨的思想影響,參加了進步活動。上世紀50年代初,得到新中國成立的訊息之後,鄭文光激動異常,他立刻尋找機會,回到了祖國。他來到首都北京,進入了中國科協科普局,擔任《科學大眾》雜誌的編輯。在這期間,他與高士其和一些著名科學家都有接觸,他還自學了俄文並多次到各地為學生和民眾進行天文學科普講座。1954年,鄭文光發表了被認為是新中國第一篇完整意義上的科幻小說——— 《從地球到火星》 ,受到了讀者的強烈歡迎。《從地球到火星》的成功,為鄭文光打開了通向科幻文學的大道。1956年,他的《火星建設者》在中國青年報發表之後,送到1957年莫斯科世界青年聯歡節上,還獲得了科幻大獎。這是中國科幻作品獲得過的惟一世界級獎勵。鄭文光不單單創作科幻小說,還創作各種各樣的科普作品。他的科學文藝讀物文筆優美,構思獨特。1955年出版的《飛出地球去》,曾經獲得青年讀者的交口稱讚,其中的《宇宙中有些什麼》,還被選入全日制國中課本。1957年創作的科學家傳記《火刑》 ,以華美的筆觸和人道主義的手法,將大科學家布魯諾為真理而死的場面,表現得淋漓盡致,該文迅速被選入全日制中學教材。此外,鄭文光還創作過童話。1959年,鄭文光調入中國作家協會,擔任《新觀察》和《文藝報》的編輯,並隨遠洋船到達西沙群島,寫下了許多歌頌祖國壯麗河山的散文和科普作品。1976年,曾經受過天文學教育的鄭文光進入中國科學院北京天文台進行天文學史研究。在這期間,他單獨或與他人合作創作了《康德星雲說的哲學意義》 、 《中國古代的宇宙理論》和《中國天文學源流》等專著,有些還獲得了科學院系統的獎勵。粉碎“四人幫”後,鄭文光再度回到文學領域。1978年,他出版了長篇科幻小說《飛向人馬座》,這部劃時代的傑作,使人們看到,中國科幻小說已經走出了兒童文學和科學普及的領地。該書獲得了當年的全國兒童文學獎。此後,鄭文光放棄了其他工作,專攻科幻創作。他出版了4本長篇小說和多部中短篇小說。其中,長篇小說《神翼》獲得宋慶齡兒童文學獎。短篇小說《地球的鏡像》由於將科幻小說與社會分析相互結合,受到了讀者的青睞,被翻譯成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國流傳。他還與童恩正、葉永烈、金濤等共同構築了科幻文學突破科普,走向“剖析人生,反映社會”的全新道路,為中國科幻小說最終進入主流文學領域,進行了良好的理論準備。在這些理論的指導下,鄭文光大膽實踐,創作出《命運夜總會》 、《星星營》、《史前世界》等優秀作品。他還在動物科幻小說方面進行了大膽的嘗試。可惜的是,1983年4月鄭文光患腦中風,再也不能創作了。鄭文光的創作生涯,給中國科普帶來了如下貢獻:首先,他倡導的以文字的美感書寫科學和自然美麗的做法,給中國科普作品的文學檔次提升,帶去了良好的影響。其次,鄭文光認為,科普作品應該謳歌偉大的祖國,應該讓青年喜愛科學,喜愛大自然。第三,鄭文光和童恩正等大膽地將科幻作品與科普作品分離開,並熱切地通過理論和實踐去尋找科幻讀物的社會價值和人生價值,為科幻小說在中國語境中的全面突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這種將科普與科幻讀物分開的想法,不但對科幻文學的繁榮帶去了好處,也為中國科普的健康發展提供了幫助。第四,鄭文光不單單自身創作,他還大力地推廣科普和科幻事業,關心、扶持青年作家的成長,幾乎所有有成就的青年作家都曾經受到過他的邀請並曾經與他暢談。鄭文光的最後20年,是與疾病鬥爭的20年。他留下了450萬字的文學作品。其中科幻小說大約在100萬字左右。這些作品,為研究一位新中國科幻的奠基者、科普創作的積極分子提供了良好的資料來源。據悉, 《鄭文光傳》也即將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