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堯在東北軍中有虎將之稱,深受張作霖賞識,後跟隨張學良轉戰南北,在西安事變中親手“扣押”蔣介石。可惜有關唐君堯的資料很少,他的故事也鮮為人知。昨日,記者有幸在瀋陽市蘇家屯區中興街採訪到唐君堯的妻侄潘國科(76歲)、潘國璋(70歲)兩位老人,他們講述了唐君堯的戎馬一生。
從“唐二虎”到奉軍團長
唐君堯,字境宇,1899年8月30日(清光緒二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生於遼寧省遼陽縣孤家子鄉唐家堡子村一個普通農家。兄弟六人,唐君堯居長。唐君堯相貌威猛,身高足有1.90米以上,性格豪爽。遇到恃強凌弱之事,常常挺身而出,打抱不平。落個“唐二虎”的綽號。
“唐二虎”名聲在外,在家裡卻讓父母頭疼。他最不愛乾農活兒,動不動就說一番“大丈夫志在天下”的大道理,父母說不過他。他飯量奇大,一個人比三個人還能吃,穿衣服更費布,莊稼人土裡刨食,這樣的大肚漢誰家能養得起。後來,父母給唐君堯娶了個媳婦,指望他成家立業好好過日子。唐君堯照樣東遊西逛,莊稼活兒丁點不動。媳婦氣得天天罵,岳父也說他沒出息。唐君堯索性離家出走,跑到開原縣城,仗著自己的好體格,也很輕易就混了口飯吃。
1922年冬天,張作霖成立軍士教導隊,唐君堯報名從軍,被編入陸軍步兵第二連。唐君堯作戰勇猛,敢打敢拼,很快就嶄露頭角。張作霖得知唐君堯綽號“唐二虎”,和自己的把兄弟“湯二虎”湯玉麟一樣驍勇,對唐君堯大加讚賞。1924年,唐君堯被選送到東三省陸軍講武堂第五期深造。畢業後,分配到奉軍第8師任上尉參謀。1927年初升任第8師40團團長。
短短几年,唐君堯由賣苦力的幫工變成奉軍團長,騎馬挎槍,威風凜凜。英雄身邊不能沒有佳人,這時,有人主動提親。女方姓潘,是城北遼河邊上褡褳屯(即現在的瀋陽市新城子區黃家鄉達連屯村)大戶潘家的二閨女。潘二姑娘受過新式教育,性格潑辣,不在乎唐君堯曾經有過家室,唐君堯也相中了活潑俏麗的潘二姑娘。這門親事就成了。
“九一八”事變後,唐君堯隨東北軍撤到關內,駐守天津。1933年,張學良擢升唐君堯為東北軍51軍113師步兵旅旅長,次年調任105師第二旅旅長,入蔣介石舉辦的廬山軍官訓練團。
身負使命“扣押”蔣介石
1936年9月,蔣介石飛抵西安督戰,攔截紅軍三大主力會師。當時唐君堯的旅部設在豫旺縣三營子,他特邀紅軍一軍團代表來旅部會晤,了解到中共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之後,十分認同。
同年12月4日,蔣介石再次到西安坐鎮督戰。105師師長劉多荃飛赴西安參加“剿共”會議,唐君堯暫代師長。12月11日,唐君堯突然收到張學良急電,讓他火速去西安。唐君堯不知少帥急召有什麼事,馬上乘飛機到西安。
張學良見到唐君堯,未及寒暄,就問:“你知不知道日本人在皇姑屯炸死老帥為的是什麼?‘九一八’侵占東北又為的什麼?”他說這話時已是熱淚盈眶。唐君堯不知不覺也流下熱淚:“張副司令今天怎么問起這些話呢?咱們東北人誰不知道日本人侵占東北,謀害老帥是為實現他的大陸政策呀!”兩個人相對而泣,把埋在心底的憤恨一下子傾瀉出來。“我該怎么辦?咱們東北軍隊該怎么辦?是內戰要緊呢,還是救亡要緊?眼見華北朝不保夕,可我們還要在這裡打中國人……”
張學良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我找你來,是要你做一件事,惟有你可以按照我的意思把事乾好。”唐君堯說:“請副司令吩咐吧,只要對國家有益,你要我乾什麼,就是死我也要完成任務!”張學良站起身,看著唐君堯:“為國家前途,我決定‘兵諫’!你去華清池,請委員長來西安主持抗日大計。我命令你,必須把他請來,必須負責他安全,不準對他有絲毫傷害!”
唐君堯知道重任在肩,屏息靜聽命令。張學良派衛隊第二營七連連長張萬山跟唐君堯去華清池;另派騎6師師長白鳳翔、團長劉桂五配合。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捉蔣戰場總指揮官是105師師長劉多荃,外線由67軍129師師長周福成指揮,內線扣蔣作戰由唐君堯指揮。
12月12日,見到蔣介石的時候,唐君堯禁不住熱淚盈眶,急忙立正,給蔣介石敬個禮,說:“報告委員長,東北軍不是叛變,不是暴動,更不是投共。主要是副司令請委員長到西安主持抗日大計,委員長安全絕無絲毫問題!”蔣介石不知道眼前這位淚流滿面、畢恭畢敬的大個子是怎么回事,忙問:“你是誰?”“報告委員長,105師2旅旅長唐君堯。”蔣介石點點頭,在唐君堯攙扶下緩緩下山,到華清池大門上了車。見到張學良,唐君堯望著同樣兩眼濕潤的副司令,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見著委員長,竟不由自主流那么多眼淚……”張學良說:“你流淚,你知道我從‘九一八’到現在向委員長哭訴過多少次?國家弄成這個樣子,哪個有良心有血性的中國人不曾慟哭過!”
後來,蔣介石在他的《西安半月記》里還特意提到唐君堯。1937年3月,經蔣介石同意,唐君堯等人到溪口謁見張學良,當時蔣介石曾對唐君堯說:“你在當時(指西安事變)那樣的環境下,對我還是那樣的忠誠,我永世也不會忘記的。”其實,唐君堯在華清池所表現的忠誠,是出於對使命的忠誠。
一代虎將客死異鄉
1937年6月,東北軍接受整編,唐君堯調任57軍111師331旅旅長,開赴抗日前線。1939年末至1940年初,111師接連打了好幾次勝仗。其中就有唐君堯在1939年12月上旬,指揮662團在山東莒南縣殲滅日寇獨立第6旅團一個中隊的勝利。
12月2日,日寇攜野炮一門、重機關槍兩挺竄擾莒南。團長孫煥采率部當即前往襲擊,日寇倉皇西竄。662團跟蹤追擊,發現日寇在王莊宿營,戒備鬆懈。孫煥采一邊向旅長唐君堯報告,一邊向王莊靠近。唐君堯立刻命令661團2營火速趕往王莊西側阻擊,又派小股部隊在溫水泉、十字路向北警戒,防敵增援。八路軍山東縱隊2支隊聞訊也趕來助戰,對王莊形成包圍之勢。662團1營為主攻部隊,衝進王莊,逐屋爭奪,戰鬥打得相當激烈。日寇負隅頑抗,2營改用火攻,燒得日寇哭爹喊娘。12月3日下午,戰鬥結束。這一仗俘獲日寇中尉以下官兵11人,殲敵百餘人。繳獲野炮一門,子彈筒4個,戰馬18匹,電台一部。
抗戰勝利後,蔣介石欲竊取勝利果實,在美帝國主義援助下,搶占地盤。唐君堯被派到第11戰區長官部前進指揮所駐青島辦事處任處長、第二綏靖區駐青島辦事處處長,後任青島港口運輸司令,主持迎接美軍登入,遣送日本戰俘等工作。
解放戰爭時期,唐君堯任遼北保全副司令。1948年11月瀋陽解放,唐君堯被俘,編在解放軍軍官教導團。1949年回到青島,1951年隻身赴香港,1967年8月去世。
唐君堯戎馬一生,最後客死異鄉。在他擔任遼北保全司令時,曾到遼河邊上的褡褳屯潘家看望岳父岳母。潘國科和潘國璋兄弟二人接觸二姑父唐君堯,就是在那時候。憶及往事,潘國璋老人說,唐君堯為人仗義耿直,軍人氣很重,執行命令不拐彎。這可能就是他能得到張學良信任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