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紹
王秋燕,浙江省雲和縣小順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現供職於解放軍總裝備部政治部創作室。1991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1978年應徵入伍,歷任戰士、班長、分隊長、幹事、創作員,1982年開始發表作品,200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在1990年第一期的《解放軍文藝》上,她和幾位同學攜清新凌厲的文學新作集體亮相,引起文學界廣泛關注,被寄語為扛起未來軍旅文學大旗的“90方陣”。2000年10月,王秋燕調到總裝備部政治部創作室,代表作有長篇散文《女人出海》、小說集《純金時光》等。
近年來,一部近距離描寫航天人生活的軍旅長篇小說《向天傾訴》問世,並在社會上引起較大反響。她被譽為“基地之花——女軍人花木蘭”。
內容簡介
秋燕的《向天傾訴》是一個耐人尋味的標題,點明了故事的內容與“天”有關。這是一部航天人英雄群像的交響曲。
“向天傾訴”的耐人尋味之處還在於,它暗示了女主人公蘇晴的現實處境。蘇晴有著豐富的情感訴求,藍天維繫著她的事業,是她情感的寄託,自然也成為她傾訴的對象,然而藍天也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像蘇晴這樣的知識女性,特別是在一個特殊崗位上工作的知識女性,她的內心包裹在濃雲密霧之中。小說最有魅力的地方則在於,作者王秋燕仿佛是另一位氣象學家,她在講述蘇晴找尋“視窗”的同時,也在找尋另一個“視窗”,一個讓我們通往航天人精神空間的“視窗”,於是我們發現,航天人的精神空間就像是我們頭頂上的天空一樣深邃遼闊。
傾訴,似乎是女性特有的表達方式,也似乎是女性寫作的典型敘述。如果把當代的女性文學看成是一部女性傾訴史的話,那么可以大致上這樣描述女性傾訴方式的變化: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從封建家庭中走出的新女性通過向戀人傾訴表達她們追求自由愛情的理想;五六十年代,經過革命的洗禮,女性的解放與民族解放的宏大敘事諧同起來,於是傾訴的對象也由小我的戀人轉為大我的政治;七八十年代,人道主義的覺醒讓女性擺脫政治的約束,與人民同為心聲,她們樂於向公眾傾訴;而到了九十年代,在女性主義的啟蒙下,女性以與一切決絕的態度走進自我中心,顛覆了過去所有的傾訴方式,自我傾訴成為她們唯一的選擇,她們關在“自己的房間”里自我欣賞,從精神直到身體。自我傾訴在一定意義上的確是女性最自由的表達,但是當她們在“自己的房間”里盡情傾訴時,相伴而來是一種孤獨感和虛無感。更何況退縮到“自己的房間”里的她們,正好成為消費時代男性窺視的一道風景。 “向天傾訴”,從表面上看,這是由主人公的工作性質所決定的,但它又分明暗合了女性文學的走向。天,是一個無限開放的空間;天,在中國文化傳統中又往往象徵著道。向天傾訴,可以理解為面向理想、面向人類普遍的精神追求而傾訴。於是,《向天傾訴》中的蘇晴讓我們感覺到了某種程度的回歸,回歸到二三十年代追求個性解放的女性,回歸到五六十年代走向社會、擔當責任的女性,回歸到七八十年代融入到民間大眾中的女性。蘇晴無疑是一個嶄新的女性文學形象。蘇晴這一形象讓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另一女性形象陸文婷,這是諶容的小說《人到中年》中的主人公。蘇晴在很大程度上是又一個陸文婷。她熱愛自己的事業,她在工作崗位上默默奉獻、兢兢業業,作出了很大的犧牲。像陸文婷一樣,她經常會面臨事業和家庭的矛盾。大凡每一個有事業心的女性都不得不面對事業和家庭的矛盾。
但蘇晴顯然超越了陸文婷。陸文婷在事業和家庭的矛盾中只能收穫苦果,蘇晴卻抓住了女人的幸福。蘇晴在冥冥之中,總結自己的人生之路,感覺到自己是幸福的。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女兒小魚的:“這些年,我一直在追問,女人的幸福是什麼?或者說什麼是女人的幸福?臨到生命的盡頭,我才明白:有一個愛你的男人,有一個你愛的孩子,有一份在業餘時間都會牽掛惦念的工作。這三樣。我都有了。所以,小魚,媽媽是個幸福的女人。”這種幸福觀對於女性主義來說簡直帶有叛逆性,她不僅不控訴男人的霸權,還把男人看成是幸福的第一要素。但也許正是這種幸福觀,才讓王秋燕有可能跳出以往女性寫作的困境。在女性寫作中,出於對男權文化的抗衡,事業和家庭的矛盾往往推導到兩性的矛盾中,於是女性主義就成為了解決矛盾的唯一武器。但女性主義最終的結果,是把女人關在“自己的房間”任其瘋狂,卻沒從根本上拯救女性的靈魂。
王秋燕並不去強調兩性的矛盾,相反,她讓兩性處在同一命運之船上,面對同樣的難題,需要相互牽扶,才能繞過險灘,駛向理想的境地。因此在小說中,蘇晴與馬邑龍構成了一種對話關係。儘管蘇晴與馬邑龍不可能成為夫妻,但他們在精神上卻是最摯誠的愛人,這種愛完全超越了現實社會的道德規範。對於蘇晴來說,現實總是與理想相距甚遠,但她又總是能對現實滿足,這不是她放棄了理想,而是她懂得現實永遠是達到理想的一個過程。懂得享受過程,其實也是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一個標誌。這是蘇晴超越了陸文婷的又一方面。也就是說,蘇晴身上多了一層對女性自我意識的肯定。女性寫作的歸旨應該是女性自我意識的肯定,但在陸文婷所處的時代,女性只能以犧牲女性自我意識來獲得社會的認同。蘇晴雖然也像陸文婷一樣為事業作出了超負荷的付出,但在她的幸福觀里始終保存著一份個人獨有的幸福。在她看來,幸福有兩種,“發射成功的幸福是一種幸福,它是屬於這個集體的,跟大家分享的一種幸福”,在這之外,還有一種是“個體的幸福,只有我一個人才能體驗的幸福”,當她在回顧一生時感到最大的遺憾就是這種個體的幸福丟失得太多了。
女性最完美的幸福應該是捆綁式火箭,是把集體式的幸福與個體的幸福捆綁在一起。蘇晴在不斷地追尋理想和幸福的過程中,逐漸走近了這種最完美的幸福,但作者王秋燕狠心地讓蘇晴死去。蘇晴的死為我們打開了一個“視窗”,理想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照耀在女性身上,她們應該把幸福的捆綁式火箭發射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