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唐代劉禹錫詩作]

台城[唐代劉禹錫詩作]

《台城》是唐代文學家劉禹錫創作的一首懷古詩。此詩通過對陳後主的奢侈荒淫生活以及六朝繁華景象轉瞬即逝的描寫,總結了一代興亡的教訓,抒發了回顧歷史的感傷情懷,既有懷古傷今之情,亦有以古勸今之意,體現了詩人憂國憂民之情。全詩把議論和具體形象結合起來,以巧妙的方式表達了詩人在國勢衰微之際對於高層統治者的諷諫之意。

作品原文

台城

台城六代競豪華 ,結綺臨春事最奢 ⑶

萬戶千門成野草 ,只緣一曲後庭花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台城:六朝時的禁城。宋洪邁《容齋續筆·台城少城》:“晉宋間謂朝廷禁省為台,故稱禁城為台城。”按,晉之“台城”,在今南京市雞鳴山南乾河沿北,其地本三國吳後苑城,東晉成帝時改建作新宮,遂為宮城。

⑵六代:即六朝,指建都在金陵(今江蘇南京)的吳、東晉、宋、齊、梁、陳這六個相繼的朝代。豪華。猶言鋪張奢侈。《南史·鮑泉傳》:“(鮑泉)後為通直侍郎。常乘高幰車,從數十左右,傘蓋服玩甚精……都下少年遂為口實,見尚豪華人,相戲曰:‘鮑通直復是何許人,而得如此。’”

⑶結綺(qǐ)臨春:結綺閣和臨春閣,陳後主(陳叔寶)建造的兩座窮極奢華的樓閣。南朝陳後主至德二年(584年),起臨春、結綺、望仙三閣,閣高數丈,並數十間,窗牖、壁帶之類皆以沉檀香木為之,飾以金玉,間以珠翠,其服玩之屬,瑰奇珍麗,窮極奢華,近古所未有。後主自居臨春閣,張貴妃居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居望仙閣,並復道交相往來。見《陳書·皇后傳·後主張貴妃》。宋王安石《金陵絕句》之二:“結綺臨春歌舞池,荒蹊狹巷兩三家。”

⑷萬戶千門:形容屋宇深廣。清蒲松齡《聊齋志異·蓮花公主》:“轉過牆屋,導至一處,疊閣重樓,萬椽相接,曲折而行。覺萬戶千門,迥非人世。”此詩中指宏偉豪華的結綺閣、臨春閣、望仙閣等樓閣。

⑸只緣:只因為。 唐任華《雜言寄杜拾遺》詩:“只緣汲黯好直言,遂使安仁卻為掾。”後庭花:樂府清商曲吳聲歌曲名。唐為教坊曲名。本名《玉樹後庭花》,南朝陳後主制。其辭輕盪,而其音甚哀,故後多用以稱亡國之音。唐杜牧《泊秦淮》詩:“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白話譯文

台城中的六朝君主競相豪華,結綺樓臨春閣的建造最豪奢。

如今千門萬戶都長滿了野草,只因陳後主那曲玉樹後庭花。

創作背景

台城位於六朝故都金陵(今江蘇南京),是六朝的宮城,也是一時繁華的六朝金粉所在地的核心。六朝一代比一代奢華侈靡,奢華的生活,淫靡的享樂消磨了六朝帝王的進取之心。他們在這金迷紙醉、燈紅酒綠的銷金之地享盡了世間一切富貴榮華,但也耗空了國力民財與雄心意志。而南朝的最後一名皇帝陳後主更甚。他在豪華的台城裡,營造了結綺、臨春、望仙三座高達數十丈的樓閣,整天倚翠偎紅,不理朝政,還自譜新曲《玉樹後庭花》,填上淫詞,讓數以千計的美女邊歌邊舞。最終以隋朝大軍攻取了南朝最後一個偏安的朝廷——陳朝國都金陵而結束了六朝浮艷。陳後主在他自譜的新曲《玉樹後庭花》的歌舞聲中做了亡國之君。

此詩可能作於寶曆(唐敬宗年號,825—827)年間,詩人離和州游建康之時,當時詩人已經年過半百,經歷過兩次貶謫,歷盡宦海浮沉,寫下《金陵五題》組詩,《台城》就是其中一首。

當時大唐帝國已走向衰落,統治集團內部黨爭、宦官專權、藩鎮割據等問題折騰著這個經歷過致命打擊而元氣大傷的王朝。在這多事之秋,詩人心生感慨,寫下了這首詩。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詠嘆調懷古詩,以古都金陵的核心──台城這一六朝帝王起居臨政的地方為題,寄託了弔古傷今的無限感慨。

首句總寫台城,綜言六代,是一幅鳥瞰圖。“六代競豪華”,乍看只是敘事,但前面冠以“台城”,便立刻使人聯想到當年金陵王氣,今日斷瓦頹垣,這就有了形象。“豪華”之前,著一“競”字,直貫六朝三百多年歷史及先後登基的近四十位帝王。“競”當然不是直觀形象,但用它來點化“豪華”,使之化成了無數幅爭奇鬥巧、富麗堂皇的六代皇宮圖,它比單幅圖畫提供的形象更為豐滿。

次句在畫面上突出了結綺、臨春兩座凌空高樓(還應包括另一座“望仙閣”在內)。“事最奢”是承上“豪華”而發的議論,“最”字接“競”字,其奢為六朝之“最”,可說登峰造極,那么陳後主的下場就不言而喻了。這一句看起來寫兩座高樓,而議論融化在形象中了。這兩座高樓,雖然只是靜止的形象,但詩句卻能引起讀者對樓台中人和事的聯翩浮想。似見簾幕重重之內,香霧縹緲之中,舞影翩翩,輕歌陣陣,陳後主與妖姬艷女們正在縱情作樂。詩的容量就因“結綺臨春”引起的聯想而更加擴展了。

第三句記樓台今昔。眼前野草叢生,滿目瘡痍,這與當年“萬戶千門”的繁華景象形成多么強烈的對比。一個“成”字,給人以轉瞬即逝之感。數百年前的盛景,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野草,其中極富深意。

結句論述陳後主失國因由,詩人改用聽覺形象來表達,在“千門萬戶成野草”的淒涼情景中,營造了一種隱約可聞《玉樹後庭花》的樂曲在空際迴蕩的氛圍。這樂曲引人聯想到當年翠袖紅氈,緩歌曼舞的場面,不禁使人對這一幕幕歷史悲劇發出深沉的感嘆。

懷古詩往往要抒發議論的,但這首詩不作抽象的議論,而是把議論和具體形象結合在一起,喚起人們豐富的聯想。讓嚴肅的歷史教訓化作接目搖心的具體形象,使詩句具有無限情韻,發人深思,引人遐想。這樣就避免了以枯燥的議論譏評古人古事,而增強了詩歌的藝術美感。

名家點評

五代韋縠《才調集》:陳亡,則江南王氣盡矣。首句自六代說起,不止傷陳叔寶也。六朝盡於陳亡,末句可嘆可恨。

近代劉永濟《唐人絕句精華》:按禹錫《金陵五題》,此所錄三首,皆有懲前毖後之意。詩人見盛衰無常,而角其盛時,恣情逸樂之帝王及豪門貴族,曾不知警戒,大可憫傷,故借往事再三唱嘆,冀今人知所畏憚而稍加斂抑也。否則古人興廢成敗與詩人何關,而往復低問如此。

現代沈祖棻《唐人七絕詩淺釋》:前兩句夾敘夾議,後兩句以具體的形象作出強烈對比。“萬戶千門”承上“結綺臨春”來。詩人說“一曲《後庭花》”斷送了金陵最後一個王朝,當然不是指這支曲子本身,而是指這支曲子所代表的陳後主的整個逸樂沉淪生活。

作者簡介

劉禹錫(772~842),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字夢得,洛陽(今屬河南)人,自言系出中山(治今河北定縣)。貞元(唐德宗年號,785~805年)間擢進士第,登博學宏辭科。授監察御史。曾參加王叔文集團,反對宦官和藩鎮割據勢力,被貶朗州司馬,遷連州刺史。後以裴度力薦,任太子賓客,加檢校禮部尚書。世稱劉賓客。其詩通俗清新,善用比興手法寄託政治內容。《竹枝詞》、《柳枝詞》和《插田歌》等組詩,富有民歌特色,為唐詩中別開生面之作。有《劉夢得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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