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天瑞

天瑞,意謂天地之靈瑞,自然之符應,即文中提到的“不生不化者”。列子認為,世間萬物皆有始有終,唯有“不生不化者”,亦即“道”,才能夠循環往復、獨立永存。“不生不化者”是世界產生與變化的本源,它最初無形無象,歷經大易、太初、太始、太素四個階段,形成“渾淪”,再自“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的“易”衍變為有形的“一”,最終生成天地萬物。列子道逢百歲骷髏,順此言明“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一切緣自“道”,然而卻並非“道”有意為之,天地萬物只是自然而然地變化運轉,生息盈虧。 文寓言與議論選出,《黃帝書》視死如歸,榮啟期安貧樂終;林類行歌,不以營生為惑;孔子贊死,曉諭天下失家,又有杞人憂天,向氏為盜。凡此種種,恰如張湛《列子序》所言:“大略明群有以至虛為宗,萬品以終滅為驗。”有形之物誕生、消亡,其暫行於世而終歸虛無。人生亦復如是-從嬰孩、少壯、老耄直至死亡,性命本非吾有,生死不過往來。 《目氏春秋·不二》與《尸子·廣澤》皆載“列子貴虛”,但依《天瑞》,列子自認“虛者無貴”。徹底的虛,必定有無(空)皆忘,消融了所有差別,也就無所謂輕重貴賤。萬物自天成,盜者本無心,光陰若逆旅,生死不及情,是為《天瑞》大意,亦即《列子》全書綱領。

原文

齊之國氏大富,宋之向氏大貧;自宋之齊,請其術。國氏告之曰:“吾善為盜。始吾為盜也,一年而給,二年而足,三年大穰①。自此以往,施及州閭②。”向氏大喜。喻其為盜之言,而不喻其為盜之道,遂逾垣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時,以贓獲罪,沒其先居之財。向氏以國氏之謬己也,往而怨之。國氏曰:“若為盜若何?”向氏言其狀。國氏曰:“嘻!若失為盜之道至此乎?今將告若矣。吾聞天有時,地有利。吾盜天地之時利,雲雨之滂潤,山澤之產育,以生吾禾,殖吾稼,築吾垣,建吾舍。陸盜禽獸,水盜魚鱉,亡非盜也。夫禾稼、土木、禽獸、魚鱉,皆天之所生,豈吾之所有?然吾盜天而亡殃③。夫金玉珍寶,谷帛財貨,人之所聚,豈天之所與?若盜之而獲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為國氏之重罔己也,過東郭先生問焉。東郭先生曰:“若一身庸非盜乎?盜陰陽之和以成若生,載若形;況外物而非盜哉?誠然,天地萬物不相離也,仍而有之,皆惑也。國氏之盜,公道也,故亡殃;若之盜,私心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盜也;亡公私者,亦盜也。公公私私,天地之德。知天地之德者,孰為盜耶?孰為不盜耶?”
①穰:莊稼豐收,富足。
②閭:鄉里鄰居。
③殃:禍害。

翻譯

列子 天瑞第一

齊國的國氏非常富裕,宋國的向氏非常貧窮。向氏從 宋國來到齊國,請教他致富的方法。國氏告訴他說:“我擅長獲取外物。我開始獲取外物的時候,一年就充足了,兩年就富足了,三年就五穀豐饒了。從這以後,我送給別人的財務遍及州閭。”向氏非常高興。他聽明白了國氏國氏獲取外物的話,卻不理解國氏獲取外物的道理,於是翻牆入院,鑿洞入室,手能拿到的,眼能看到的,沒有不偷的。不長時間,就因盜竊來的贓物被發現而被判罪,先前積蓄的財物也被沒收了。

向氏認為國氏欺騙他,就到國氏那裡去埋怨他。國氏說:“你是怎樣獲取外物的?”向氏說了他的情況。國氏說:“唉!你不理解獲取外物的道理竟然錯到了這種地步!現在我告訴你(應該怎么做)吧。天有適合的時令,地有有利的地勢。我獲取天地的時令和地勢,雲雨的澆灌和滋潤,山巒湖澤的生產和養育,來種植我的莊稼,構建我的房舍。我地上獲取飛禽走獸,水裡獲取魚鱉蝦蟹,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可獲取的。莊稼、土木、禽獸、魚鱉,都是上天生產的,哪裡是我所擁有的?這樣,我獲取上天的東西卻沒有遭受懲罰。金玉等珍寶,谷布等財務,那是別人積攢的東西,哪裡是上天給的東西?你盜竊這些東西(它們)而被判罪,怨(恨)誰呢?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