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學禮

任學禮

任學禮,男,陝西蒲城人。1960年西北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畢業。中文教授。畢業後從事教育事業,現在中共陝西省委黨校任教。

近 20 年來致力於中醫藥文化及文字訓詁學的研究,已完成 200 多萬字的《中國中醫藥文化及藥酒壽世秘要》書稿,有關文史、中醫藥專家看過書稿後給予極高的評價,認為具有甚高的文化、學術價值及實用價值。他的《漢字—中華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號》將開創漢字研究的新生面,創立漢字乃生命符號的新學派。他說:漢字是生命的象意文字,源於生命,源於生殖崇拜,是中華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號。從文化的角度講,漢字是哲理的符號,智慧的符號,思維的符號,信息的符號,是具有類似生命遺傳基因的文化符號及活化石,是開啟中華文化巍巍大廈的金鑰匙,是中華民族對世界文化的最卓絕而無與倫比的偉大貢獻。
中國文字訓詁學大師,九四高齡的徐復教授認為他的漢字生命文化研究“是全新的東西,實在難得!”並說“余於任君有後望焉。”徐復教授之八一高齡的弟子、南京師範大學中文教授余清逸 先生認為,他的漢字生命文化研究“撇開前人師承研究之窠臼,另尋新的研究途徑,言之成理,持之有據,很有說服力。這是獨創性,首創性,開拓性之作,面世之後,必將引起文字訓詁學界極大反響,因其言人所未言,道人所未道,而且言人所不能言、不敢言,道人所不能道,而又不敢道。其學術價值大矣!偉矣! 任 先生之研究,將以全新的學術成果面世,別開生面,實在難得。埋沒了,是學界最大失誤!”
是漢字研究的“創新”,還是偽科學?
——評任學禮的“漢字生命符號文化”研究
王 輝(陝西省考古研究所 西安 710062)
陝西省委黨校教授任學禮多年醉心於所謂的“漢字生命符號文化”研究,有書稿《漢字——中華民族生命繁衍的文化符號》。該書稿尚未出版,已受到很多新聞記者、作家的熱捧。有的說他的研究是“前無古人的,開闢了漢字研究的新紀元”,“是對統治漢字訓詁二千餘年《說文解字》體系的顛覆”。有的說“(任氏)以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破譯漢字原創性的奧秘,探索漢字與生殖崇拜,揭示漢字與陰陽的和諧,論證漢字與文化的多維遞承,既是陝西人的驕傲,也是陝西人對中華文化的又一大貢獻。”南京師大中文系退休教授余清逸為該著作序說:“(任著)撇開前人師承研究之窠臼,另尋新的研究途徑,言之成理,持之有據,很有說服力。這是獨創性、首創性、開拓性之作,面世之後必將引起文字訓詁學界極大反響,因其言人所未言,道人所未道,而且言人所不能言、不敢言,道人所不能道而又不敢道。其價值大矣,偉矣!”由於余氏之推介,以至於文字訓詁學大師徐復老先生也為之作序,說該著:“其學術觀點新穎而有創見,自能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乃創新之著也。當其面世,必為文字訓詁學界之一大幸事矣。”
我多年研究漢字,特別是古文字,對漢字的探源也有極深興趣。近日,讀了該著作的部分內容,深感到我們走的是兩條路,沒有共同語言。“道不同,不相為謀”,對該著,我本不想說任何話,因為這極易被人誤解為“黨同伐異”。其實我與任氏素不相識,沒有個人恩怨,對其安於清貧;堅持探索的精神也是欽佩的。但我不贊成他的研究方法,更不贊成一些人無原則的吹捧,有意或無意的炒作,以為這對學術研究是極有害的。現將自己的看法直率地講出來,與相關學者討論。
一、任何理論或學說,都必須來源於實踐,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語言是人類相互交際的工具,文字是記錄語言的符號。漢語古文字是漢族先民創造的,古人為我們留下了大量實踐運用古文字的資料。不說石器時代的刻畫符號,殷商甲骨文有十多萬片,商周金文有13000餘篇,戰國秦漢金文、貨幣、璽印、陶文、石刻、帛書、竹、木簡牘蔚為大觀。除此之外,先秦典籍《易》、《詩》、《書》、三《禮》、《春秋》三傳、諸子書也是其時人們運用語言文字的實踐記錄,有的雖經後人整理、加工,仍大體近是。古人研究上古文字,大體運用這些材料。許慎“五經無雙”,又博考通人,其《說文解字》說字之本義,多能切中肯綮。有少數錯誤,乃因其未見甲骨文,金文也見得不多。《爾雅》研究上古辭彙,也是漢初儒生綴緝周秦諸書舊文而成。我們今天探求文字本源,必須引用古文字及典籍用例,考察上下文,而不是僅據字形和讀音,否則就會誤人歧途。
貴字金文作引■,戰國文字作■,秦印作昌,出土文字貴為富貴,或讀為簣。任氏不用這些資料,反據楷書字形,說:“貴從中,從一,從貝,貝喻女陰,一若男陽,中者陽人於陰,喻陰陽之和也,故合而為貴,乃謂男女交合蘊育生命之貴也。”不舉例證,僅憑想像,與舊日的拆字先生無別。“也”為“匝”之本字,青銅器“匝’’皆自名為“也”,《說文》說為女陰,清人于鬯及當代古文字學大師容庚早已指出其誤。任氏重申女陰說,請問古文字及典籍可有例證?斬字從車從斤,《說文》說“斬法車裂”,林義光說“斬木為車”,都會意說之,與車有關。任氏說:“其取象乃陽之人陰而刺穿,割斷處女膜焉。古人以為男女交合乃陰陽交戰,故斬有征伐義。”車甲骨文為車之象形,絕無疑義,任氏云云,只能說是荒唐。如此離奇古怪的說法,說是“推陳出新”,標榜“漢字文化研究的新紀元、新學派”,不知是否感到臉紅?
二、任氏認為形聲字的聲旁皆有義。責字小篆作■貸,《說文》說是“從貝,■聲。”任氏說貝本海介蟲,其形若女陰,乘象形,讀若刺。“木芒尖銳,可刺穿於物,故民俗以之喻男陽。”
任氏說字之聲同聲近者,字必同源。來字古文字、典籍皆用為動詞,義為來去。任氏說“像男子站立,雙手、雙腿分開而陽具下垂之形”,已是匪夷所思;又說來“與賴為雙聲,義當通,故來者賴也,生命之所賴也”,更令人啼笑皆非。
說字義僅據讀音,這不是任氏的創造,先秦已有音訓,漢劉熙《釋名》廣為推衍,宋王安石《字說》推波助瀾,王聖美“右文說’’已登峰造極。這種學說儘管有其合理成分,但容易走向主觀隨意,對字義的解釋不免有穿鑿附會之嫌,為很多學者所詬病。王安石是大政治家、大學者,位至宰相,以政治權力推行字說》,還不免遭人諷刺、挖苦,留下很多笑柄。任氏以音訓解釋所有文字,而其釋義又不出性崇拜一塗.就更等而下之了。
任氏說古音,說通假,每信口開河。如說斤與筋、進、盡、金音近義通,“斤,金也,似金之豎剛緊密也。”“斤,古人又以之喻男陽”,“筋,男子前陰也,宗筋之所聚。”但說這些字相通,在高亨的《古字通假會典》找不到例證。我自己二十多年來作古文字通假字整理、研究,拙著《古文字通假字典》(中華書局2008年2月)也無例證。可見任說不可信。於省吾先生講通假要“律例兼備”。“律”即讀音上的可能性,“例’’即古文字典籍中的例證。通假並非只講音近,還要注意上下文即語言環境,有種種制約。否則張、王、羊、黃、江、桑、臧、長……等姓氏都可通用,豈不亂套!
三、《說文·序》說古人造字“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所謂“物”乃世間萬物,如日、月、星、辰、風、雨、雷、電、樹木、花草、鳥、獸、蟲、魚……古人的生活,包括戰爭、生產、祭祀、疾病、生育、衣食住行……是極為豐富多彩的。所謂“身’’即人的身體。人的身體有頭、手、足、眼、耳、鼻、口、齒……任氏解字,只關注生殖崇拜,亦即男女性事,把古人造字取材縮小到一個極其狹窄的範圍,其偏執、荒謬是必然的結果。
美字從羊從大,為會意字。字中的羊可指羊這種牲畜,也有學者說是像羊首的飾物。任氏獨標新說,說羊通陽。羊、陽相通,古書有例證。問題在於,陽本為太陽,引申義有多個,任氏獨取男陽一說:大本像人正面站立之形,任氏附會為((性成熟之成年男子”。任氏說:“陽大則美,謂人男女交合之性快感之美也。,’美為美好義,本極明白,一定要扯到“男女交合”,不知道是什麼邏輯!微字《說文》訓妙,“從人,從支,蚩省聲。”任氏據楷書說字義,謂無從山,從一,從幾,“山者高挺,古以喻男陽……幾者小篆像女子之雙腿分開之下身也。”“一者道也,一陰一陽之道也。”,金文下部本不從幾。任氏說從幾,但幾小篆作J晦桌几之幾,小孩子都能懂,卻要解為女子下身,這是正常人的思維嗎?
由以上三點,可見仕氏的新字派,開非—觀點新穎,立論有據,倫論述嚴謹,更不是什麼“首創性、開拓性之作”,只能是一種“低俗文化”。徐老先生是忠厚長者,推不過情面,說幾句話可以理解。但專家只專一行,有些話也不可全信。近幾年文物界幾位書畫鑑定權威為“石魯假畫”題詞,自毀一世英名,應為教訓。任氏想做什麼,說什麼,是個人自由,大可不必抬出徐老先生。一位九旬老人,又在病中,能完全解情況嗎?至於一些記者、詞人、書法家的炒作,只能說是瞎折騰。說任氏學說是“陝西人的驕傲”,我也是陝西人,我只覺得這是對陝西人的侮辱。前幾年有些人大讚漢中的尹博靈,說他家藏石鼓文唐拓本,是研究石鼓文的專家,我大不以為然。前幾年某學校一位青年教師,說漢字是由大耳朵外星人創造的。多年過去了,尹博靈仍然是尹博靈,並未成為一個人才,外星人造字說也早已煙消雲散。“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前幾年,有些人力捧《唐某解字》,眾口交贊,我獨諤諤。近年又有人說西安有漢簡本《孫子兵法》,全國譁然。現在又在抬任氏,又說要辦漢字博物館,甚至有人要註冊“人體漢字表演”,“通過女子柔美身段的造型”,作“活的漢字展示”。(展示什麼?怎么展示?“男女……蘊育生命”能展示嗎?如果以上這些就能代表陝西學術界,我不知道這是陝西的光榮還是悲哀?
漢字是漢民族的偉大創造。長期以來,漢字對漢民族,乃至中華民族的發展,對中國的統一及其經濟、文化的發展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學習漢字,研究漢字,是每一個華夏子孫,特別是漢語言文字學者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個人多年來作漢語古文字的研究,對漢字有深厚的感情,熱切期盼漢字研究能進一步深入,乃至走向世界。作為一個學者,我更希望漢字研究合乎學術規範,走科學的道路,而不能搞偽科學。漢字的優點是有目共睹的,但也不必諱言其缺點與不足。對青少年要加強漢字教育,不過這種教育應是宣傳正確的漢字知識,而不是用時下一些所謂“新說”去誤導他們。否則,我們就不是傳統文化的推廣者,而會成為千古罪人。
(陝西省社會科學院《社會科學評論》2008年1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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