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坎寧安爵士死於1935年5月3日,享年87歲。在馬歇爾最喜愛的諸多學生中,他第一個離開了我們。他有著傑出的天賦,早年的時候,在他自己稱作“幾何經濟學”的領域中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生平簡介
坎寧安(Henry Cunningham)出身於軍人和法官的家庭。他的父親是一位將軍,而他祖父則是一位陸軍元帥(哈丁
子爵)。他既是大法官瑟洛的後裔,又是大法官卡姆登的後裔。起初,他就在來自這兩方面的遺傳影響之間搖擺不定,然後先是加入皇家工程院,後來才下定決心為成為一名律師而來到劍橋。1870年,坎寧安進入聖約翰學院,攻讀倫理學學位。當時,馬歇爾剛剛被任命為學院的倫理學講師,而福克斯韋爾則是當年的倫理學學位考試的第一名,坎寧安入校不久就受到了他們二人的影響。坎寧安在1873年獲得倫理學學位考試的第二名,而前一年是威廉·坎寧安與梅特蘭同獲這一學位考試的第一名,在他之後的一年,詹姆斯·沃德獲得第一名,再後一年,獲得第一名的是我父親J.N.凱恩斯。可能正是在與坎寧安的通信中,馬歇爾第一次討論了對外貿易與國內價值的純理論。1904年,坎寧安在撰寫那本關於曲線的著作的時候,馬歇爾寫信給他,提醒他注意那些他本人從小就熟悉的對外貿易曲線。馬歇爾在信的結尾寫道:“這封信很長,但我並不想為此道歉。因為它使我們回憶起了過去的時光;那些古怪的教室,那些貼近地面的小窗子,窗外那些高高的榆樹,還有那些至今我仍然深深熱愛著的一張張臉。而這封信的收信人正是其中之一,寫信人卻是那個不修邊幅的老教師,艾爾弗雷德·馬歇爾。”這對坎寧安產生的影響和對他思想的啟發是持久的——大約20年之後,他成為關於數理經濟學的第一篇論文的作者,這篇文章刊登在當時剛剛組建的《經濟學雜誌》(1892年)上;30年後,他出版了他的《幾何政治經濟學》(1904年)。馬歇爾夫人寫信給我,回憶起那段日子:“70年代初,亨利·坎寧安是馬歇爾最喜歡的學生之一。我第一次聽說他,是有一次在課堂上馬歇爾說,出乎他的意外,坎寧安竟然不是倫理學學位考試的一等榮譽獲得者,而只是獲得了二等榮譽。後來,當時聖約翰的校長告訴我,他常常看到艾爾弗雷德和坎寧安並肩坐在‘新建築’的走廊台階上,專心致志地討論經濟學問題。他在獲得學位之後經常來拜訪我們,無論是對經濟學還是其他什麼偶而感興趣的學科他都激情澎湃,他講起話來滔滔不絕,令人驚訝。我很清楚地記得他的模樣——又寬又壯、圓頭圓腦,紅潤的臉上總帶著幽默的微笑。他一點兒也不流於塵俗。我記得在一個星期天,我和他一起沿著貝克斯漫步,當時他把高帽戴在腦後,嘴裡叼著菸斗,這種舉止在 80年代的劍橋顯得很不相宜。70年代,他為艾爾弗雷德發明了一個工具,馬歇爾用它可以畫出一系列分布均勻的雙曲線,他在講授關於壟斷的章節的時候,這個工具派上了大用場。”
馬歇爾夫人提到的這種能在黑板上畫出分布均勻的雙曲線的工具,聽過馬歇爾的課程的四十批學生都很熟悉。馬歇爾把他最早的一篇經濟學論文(這也是他第二篇印成鉛字的文章)交給劍橋哲學學會的時候,這個工具就更為人所熟知了。馬歇爾的這篇論文名叫“以一系列的雙曲線圖表示的與壟斷相關的若干經濟問題”,刊登在1873年10月的《劍橋哲學學會會刊》上。
離開劍橋之後,坎寧安的職業幾經變化,令人不可思議。他先是撰寫了一部關於專利法的頗受歡迎的論著,後來卻慢慢由法庭轉向了行政機構,其間他曾擔任委員會和皇家委員會的秘書,成績卓著。其中的一項傑出成就是,在他1884年受任為處理城市慈善基金的助理專員後,建立了倫敦綜合工藝學校。另一項成就是他當選為皇家委員會煤礦委員會的主席(1906年),在他的努力下,1911年通過了《煤礦法》 。 《泰晤士報》講述道:“儘管有時顯得異想天開,但這位委員會主席的才能的確不同凡響。他從大不列顛的這一頭跑到另一頭,在各種礦井裡上上下下,穿上各種稀奇古怪的工作服,親自考察礦工們的工作條件。”
1880年,他擔任英屬蓋亞那事務專員;1888年,擔任帕內爾委員會秘書;1892年,擔任白令海調解委員會秘書;1894年,擔任鮑厄勳爵委員會處理“羽石騷亂”問題的秘書;後又擔任駐法、駐德各種國際委員會的英方代表;1899年,擔任皇家委員會處理鐵路事故的委員;1903年,擔任皇家委員會戰時食品供應方面的委員……諸如此類,數不勝數。1894年,阿斯奎思先生任命他為法律事務助理以及國內事務辦公室的副秘書,這一職務他擔任了20年之久。《泰晤士報》的訃告作者把他在這一職務上的履歷作了總結:“恐怕再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政府職務是由像坎寧安這樣古怪,或者說頗具個性的人來擔任的了。他的聰明才智是無可置疑的,儘管政府部門的日常工作很難說是展現聰明才智的最佳場所。看起來沒有哪一學科是他一無所知的,也沒有哪個論題是他不能滔滔不絕的。他是個電氣技師,並曾一度擔任過電氣工程師協會的副主席,他的家中設有實驗室和工作間。在正式會見中,他經常引用黑格爾哲學、巴爾扎克的小說(對其情節他了如指掌)、中世紀的經院哲學家,以及他最近孜孜不倦地加以研究的其他文學或學問的分支,他的旁徵博引使會見增色不少。有一次,火柴生產中的‘磷毒性頜疽’引起了國內事務辦公室的注意,坎寧安宣布,他自己發明並生產了一種無磷的安全火柴。隨後在國內事務秘書辦公室里舉行了一次會議,驗證這一發明,不過坎寧安火柴的前景在騰起的一陣煙霧中破滅了。另有一次,皇家礦業委員會調查預防礦工肺結核病的問題,坎寧安在自己的工作間裡造出了一個尺寸很大的模型人,它能夠演示喉嚨和肺的工作情況,還能說明煙塵是怎樣進入呼吸系統的,這讓他的同事們驚詫不已。這些不過是他銳意求新的公共服務的典型例子。就他本人來說,如果他在生活各方面的淵博學識以及實際知識能夠專精於某一方面,他也許會成為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專家之一。與此同時,他的官場歷程並不比那些智力上不如他的人更成功,令他感到失意的是,在1908年麥肯齊·查默斯爵士退休之後,他並沒有被任命為國內事務辦公室的負責人。”儘管如此,像坎寧安這樣的人仍然是英國政府部門的驕傲與光榮。
還需指出的是,在他的諸多愛好中,他還是製圖員、上釉技師、鐘錶方面的權威以及黑格爾的信徒。因為他曾寫過“金屬上釉工藝”、“歐洲的釉質”、“電腐蝕”、“時間與鐘錶”、“哲學短論”等著作,他還寫過一本電照明方面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