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街

後來,“慎所染齋”被清更封閉,蔡公時偕好友東渡日本。 當日下午4時,日軍一個班衝進外交特派員公署,把前後門圍得水泄不通。 蔡公時等殉難後,他們的忠骨究竟埋在何處,一直不清。

這裡需要向大家介紹一下蔡公時先生。蔡公時號痴公,1881年5月1日出生於江西九江一個書香門第。清朝末年,他慨於國事險危,民生疾苦,與好友組成革命團體“慎所染齋”。蔡公時組織“慎所染齋”的意思,是不僅不要被環境腐化,還要改造環境,當時蔡公時只有18歲。
後來,“慎所染齋”被清更封閉,蔡公時偕好友東渡日本。他在聽了孫中山的講演後,心懷感動,即加入同盟會,同時在日本弘文學校肄業。他與黃興、譚石屏等返回國內參加“欽廉之役”,“事敗,走安南”,後來又返回江西,宣傳革命。辛亥革命勝利後,蔡公時被任命為江西省交通司司長。討袁失敗後,他亡命日本,入東京帝國大學。袁世凱捕蔡公時甚急,他的家產都被抄沒。蔡公時的原配姚夫人也因驚憂而去世。後來,蔡公時與望族之女郭景鸞結婚,當時郭景鸞21歲,蔡公時33歲。由於蔡公時精通日語,諳熟日情,並具有卓越的外交才,1928年4月,南京政府任命他為戰地政務委員會委員兼外交處主任,又任命他為山東省外交特派員,主要職責是代表外交部處理戰區外交事宜。
1928年4月9日,蔣介石聯合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組成四大軍事集團北上攻打奉系軍閥張作霖,日本侵略軍卻以保護僑民為理由,於此時任山東外交特派員。
1928年5月1日拂曉,北伐軍第四軍團方振武首先攻進濟南,並被任命為濟南衛戍司令。當北伐軍部隊進入濟南時,日軍早已在市內各馬路構築工事,鋪設電網,步步為營。日本浪人也組成“日本義勇團”,宣稱保護本國僑民的生命財產。5月1日上午,北伐軍第一軍營長阮濟民等因找房子帶著四名連長及幾個徒手士兵,行至經二路路口時,被日本軍和日本浪人無故捉拿,當場用刺刀全部殺死,並用卡車拖去焚屍。北伐軍在濟南不斷遭受日軍殺害。方振武鑒於情況嚴 重,深恐引起中日軍事衝突,於當日下午親赴日本領事館,與日領事西田及日本頭目齋滕交涉。日方理屈詞窮。表面上答應,將街道上所設工事暫時拆除,日軍退回兵營待命。
5月1日晚上,國民政府外交部長黃郛專車抵達濟南。戰地政務委員會委員兼外交特派員蔡公時也於次日抵達濟南。5月2日,日軍第六師團長福田彥助率部下由青島增兵濟南。5月3日,日軍變本加厲,炸毀了濟南無線電台,用大炮猛轟魏家莊的中國駐軍,並將四十軍一部圈禁於郵局院內。國民黨政府外交部長黃郛赴日本領事館交涉,竟被扣留刁難。黃返寓所後數十名日軍闖入外交公寓,鳴槍威嚇,並解除了中國衛隊的武裝。
5月3日,蔡公時率領18名署員來到位於濟南市經四路的山東交涉署。他從舊有人員那裡接收了文卷,後又取出孫中山遺像、遺囑和國旗,端正掛在牆上。外交特派員公署上班不久,就聽到市內各地槍炮聲接連不斷。日軍荷槍實彈、頻繁活動。特派員公署門前,也有日兵及日本浪人與便衣隊活動,行動詭秘。外交公署派人上街買菜、送信時,日軍概不準通行。上午10點多鐘,蔡公時向日本領事館打電話詢問究竟,日方推說不知。日軍將特派員公署圍困了一天,公署人員一天沒吃飯,只喝了些自來水,電話線也被切斷,與外界完全斷絕了聯繫。當日下午4時,日軍一個班衝進外交特派員公署,把前後門圍得水泄不通。日軍先把署內人員隨身攜帶的自衛槍枝全部繳下,再拉走幾個外交官員充苦力運送槍枝彈藥。當晚9時,從外邊又闖進 50多個日本兵,一進門不由分說,大肆搶掠,將外交檔案、地圖等棄置滿地,將青天白日旗和孫中山畫像統統撕毀。蔡公時用日語同日本兵理論:“這是中國政府外交機關,非軍事單位……日皇軍應尊重睦鄰友誼和外交禮節……”日本兵不等蔡公時說完,就用槍托將蔡公時打翻在地,又將署內l8個人一齊捆綁,拉到院內場地,撕去所有衣服,先毒打一頓,後用刺刀亂戳亂砍。當時有一個日軍士兵宣讀了福田彥助屠殺外交官員的命令。蔡公時翻譯給大家說:“日本兵要剝去衣服、槍斃我們。我們沒法,赴死可也”。一個日本兵跑上來,先將蔡公時的耳朵割掉,蔡公時大罵:“日本人殺我,日本人對我如同古代奴隸社會對待俘虜一樣。”這時日本兵轉過臉去殺其他被捆綁的外交官,又回來將蔡公時的鼻子割下。據在“五三慘案”中僥倖逃出的勤務兵張漢儒回憶說:“當時我雖已血流滿面,痛之徹骨,但還惦記著蔡公時主任不知被日軍作踐成什麼樣子。我藉手電所見:諸人大多有耳無鼻、有鼻無耳、血肉模糊,其狀之慘,令人毛骨悚然。蔡主任被削下鼻子,割去雙耳,挖去雙目後,整個頭部和胸前被鮮血染紅。在極度痛楚中,蔡公時仍大聲怒斥敵人:‘日軍決意殺害我們,唯此國恥,何時可雪?野獸們,中國人可殺不可辱!’站在一旁的渡邊見蔡公時罵不絕口,便獰笑一聲走上前去,突然將刀插進蔡公時的嘴裡,使勁鏇了兩圈,蔡公時的舌頭被剜掉了。‘統統拉出去槍斃!’渡邊揮動著帶血的刀,下達了命令。日軍聞言,一擁而上,將蔡公時、張麟書、姚成義等拖到院外殺害了。”
蔣介石在日本侵略者的挑釁面前,採取不抵抗政策,命令國軍撤
退,避免與日軍衝突,其他問題,由兩國政府遵循外交途徑解決。6月初,外交部長黃郛因辦理對日外交不力,引咎辭職。王正廷被任命為外交部長。
5月8日,日軍重炮攻城,11月濟南城失陷。據世界紅十字會濟南分會調查:濟南“五三慘案”中死亡2123人,傷1770人,姦殺無數婦女、兒童,財產損失無數。
蔡公時等殉難後,他們的忠骨究竟埋在何處,一直不清。從重慶 趕來的蔡夫人郭景鸞女士相信這17具屍體必然埋葬在濟南外交特派員公署里,就僱工挖掘,但由於空地遼闊,一連挖掘到第七日,才發現被火燒焦、面目全非的屍體,已無法加以辨認。蔡夫人買了大皮箱 ,再用木板釘在外面,將17具忠骸,交給外交部,然後存放在外交部地下室。當時內憂外患,皮箱最終流落到何方也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海外華僑社團用籌辦公時中學的一筆捐款,鑄了蔡公時烈士 一尊全身銅像。因當時國內抗戰,就立在新加坡紀念孫中山的別墅晚 晴園里。蔡公時是民國以來第一位抗日烈士,外交官持節被戕,亘古 未有!
蔡公時遇難時,只有48歲。他的兒子蔡今任當時才6歲,和母親遠在重慶。靠著多方眷顧,蔡今任長大成人。他上的是警友學校,所以一直在警界服務。當時尚在襁褓中的女兒蔡今明僅一周歲。“五三慘案”後被蔡公時好友查爾熾抱養,不幸養父又在1931年去世,蔡今明歷經磨難,解放後考入北京石油學校,後來一直在大學從事校醫工,1987年在山東大學校醫院離休。1992年以前,蔡今明從不知自己真實身世。直到1992年5月,在蔡公時殉難的周年之際,歷經波折,這對自幼離散、歷經戰亂的兄妹才得以相識。
為了紀念“五三慘案”,濟南人民於1929年5月在西門外、濼源、 橋南立“濟南五三慘案紀念碑”,並將順城街改名為“五三街”,以志 不忘民族之恨。1978年,濟南擴展的趵突泉北路南段時,五三街羊皮拆除;1985年修建環城公園時,五三街遺址又成為環城公園的一部分。雖然五三街不復存在了,但是,“五三街”這個名字及與“五三慘案”有關的史實則一直留在濟南人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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