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于堅
棕皮手記·1996
王艾
愛情
夢遊的手指
給少女MM的素描
……
書摘
我會懷念《金瓶梅》或《紅樓夢》的時代,那是有家的時代啊。
沒有對於家的記憶,我們只是一群喪失了存在的、飄蕩在時代之荒原上的孤魂野鬼。
▲寫作(詩以及其他)為什麼先驗地一定要表現出所謂的“美”,眾所周知的、經典的或先鋒派的;或者如果以此相反,反抗的寫作就一定要以醜的面目出現,同樣的眾所周知的、經典性或先鋒派的。我寧願我的寫作僅僅是一種語言的記錄,而與什麼美或醜無關。但僅僅是記錄並不能做到這一點。因為表現美或醜已經被世界規定為寫作本身的存在的惟一理由、惟一方式。所以,寫作比我想像得要困難得多,它不單單是靈感、生活經驗和寫作中的技巧問題。寫作本身是一種回到真理的鬥爭。
▲路過盤龍江邊的一個舊貨市場。一個鬼鬼祟祟的地點。人們的表情好像是,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許多人戴著墨鏡。是摹仿還是害怕,害怕什麼?社會把賣舊貨的地點視為小偷、騙子、流氓經常出沒的地點,治安的高危地區。公安局經常出其不意地進行掃蕩、偷襲。的確也會抓到壞人。但我奇怪的是,這一切是怎么與舊貨市場聯繫起來的?為什麼這些人不出現在超級市場?我聽見的一小段對話“多少?”“80!”“爛花子,在這種地方,你還要這種價,60賣了。”我一直在想,這種地方是什麼地方?老昆明都知道,在60年代,這種地方在紅旗電影院附近。80年代在唐子巷。以前掃蕩得最凶,被視為黑市,現在好像不大掃蕩了。但黑市的感覺並沒有消除,賣貨的人和買的人都鬼鬼祟祟。不可能有正人君子到這種地方來的。想起鹿特丹和巴黎、阿姆斯特丹那如節日一樣熱鬧的大規模的星期六舊貨市場。遇見鹿特丹劇院的經理,在買舊褲子。她是一個漂亮的中產階級婦女。她並不缺錢用。當代中國人和西方人對舊的看法的不同。
▲三個四川來的民工,在隔壁粉刷牆壁。我在另一個房間寫作。我既是勞動者,又是監工和僱主。他們同樣,通過勞動獲得報酬,但他們還有另一身份,被僱傭的身份。在勞動這一點上,我們之間不存在等級,只有勞動方式的不同。我不去現場直接監督他們幹活,我只是讓他們知道我就在隔壁的屋裡,他們因此幹得從容並且認真。我們之間也完全不同,他們的勞動將由我來評判,我是他們的勞動的最後的審判者,再過兩小時他們就會拿著我付給的工資,走到陽光燦爛的大街上,他們或許會在街口的小賣部喝上一瓶啤酒。而我將繼續在我的隧道里工作,我的勞動,卻面對一個不會在我面前顯身的人,一言不發的人。我不能肯定他存在.也不能肯定他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