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丘晉昕,字翰臣,號雲岩。廣東大埔縣青溪上坪沙人。父丘建猷,有傳。晉昕幼隨父宦京,遍歷各省,廣延名師教授,年十三徧誦諸經及《史》、《漢》。十八歲游廬山,作詩歌、遊記為同人激賞。顧數奇晚遇,年三十二始選辛酉(鹹豐十一年,1861)拔貢,三十八歲與弟晉亨舉於鄉,時同治六年(丁卯,1867)也。光緒六年(庚辰,1880),年五十一始成進士,以知縣用。需次福建,歷署晉江、霞浦、南平諸縣。丁艱起復,援例捐升知府,署邵武府知府。
晉昕幼秉庭訓,年老始筮仕,刻意為廉能吏。任晉江,素號難治,俗健訟、喜械鬥。豪蠹奸民主之,藉以漁利。晉昕為政恩威並濟。嘗至邑東埔辦斗案,廬屋摧殘,人民凋翅,惻然心傷。作手諭分繕十紙,令耆老領而諄諭之,聲淚為並,耆民亦伏哭。嗣設法籌貲安奠。以養以集,終其任無復斗者。羅溪民爭山互斗,前令率勇五百不能入。晉昕輕騎減從直入其里,既相驗,召兩造判曲直,按地圖以山場分界為斷,各築墳基無侵越。自是安帖者年余。
有近古陵之石龜二鄉互斗釀命,既相驗矣,君至其仇鄉約束,令毋斗。忽此鄉相率隨來,一遇即斗。炮聲雷轟。晉昕大怒,叱擒之,獲四人,當眾笞之流血,明日鎖入城。觀者舌阹不敢動。人以是服其膽也。
磁灶鄉者尤獷悍,豪民吳某主之。晉昕請於提督,偕布政司經歷陳燦率兵勇四百往,至則皆避匿。諭交匪不應,諭戢斗不應,撻夫役於市,或剝其衣。晉昕笑曰:“是尚可理諭乎?”乃懸賞購捕吳某,陳兵焚其廬,而留後楹之眾共者。時吳某欲率徒黨拒捕,見兵勇嚴整,不敢動,晉昕更以聲威脅之,則大恐,托鄰族乞生全,送匪繳械,具結息爭。鄰近柯湖十數鄉聞風戢影,毗連數十里安謐不復逞。
大抵晉江人喜事而畏官,尤重科甲,好勇而性直,遇互斗不擄婦女,不虐紳衿。其紳耆多束身自愛,非公不至。晉昕清勤自矢,公正者多樂為助,事率易辦。
晉昕短視,決事坐堂皇,未訊時先取全卷翻閱,遇罅隙可疑,或前後呈岐異,恐另生枝節者,則開節略置手摺中,臨審駁詰,往往以是得情。
調霞浦。霞浦為福寧首邑,民醇事簡。適中法構釁,法船游弈及大軍過境,晉昕因應得宜,民以安堵。
調南平,邑饒劫掠,尤多逋賦,晉昕嚴行保甲詰盜,設清厘局鉤稽厘剔,並拘頑鄉士紳十六人,限期繳賦。闔境心讋,具貲待納。以次經理而以內艱去。後任罷局不設,盜風逋糧復如故。
任邵武,有革員王士玉,積蠹慣訟,縛而置諸獄。典史某貪黷害民,劾罷之。呂宋人馬施伯在“詩話樓”前購地築屋。“詩話樓”者,邑人嚴羽說詩處也,為郡垣勝跡,郡人起而力爭。晉昕以馬違約私購築,馳止之,且婉導令別擇城外曠地,案遂結。
晉昕已負文名,初釋官,制府即委文案兼奏稿,何制軍璟倚重之。兩充鄉試同考官,在晉江歲科試士,皆稱得人。
歷督厘局,皆贏餘。督延邵未及三月,長征銀一萬七千兩有奇。制軍某謂曰:“聞子辦厘,到處長征,何也?”曰“無他,戒擾禁婪,稽查不逾時,司巡勿濫用,涓滴歸公,如是而已。”制軍曰:“此正握其要也。”
甲午(光緒二十年,1894)倭事起,晉昕發憤徬徨慨嘆。和議後時局日非,度支益絀。
晉昕在汀局先後數年,光緒二十四年(戊戌,1898)以老告歸,居家數年卒。
晉昕於文學頗自負,嘗自評為詩第一,古文次之,駢文又次之,識者以為不謬。
子三皆邑庠生。
軼事典故
十八擔書育後賢
大埔縣青溪鎮的上坪沙,清代出過一位翰林丘建猷,曾經當過山西監察御史,其家鄉建有“御史第”。其兩個兒子,一個進士,一個舉人,成為大埔七家“父子進士”之一。遐邇皆知,名揚一 時,其成就與功名,追根溯源,與其祖上遺傳的十八擔書籍,有很大的關係。
明末清初時期,青溪鎮上坪沙耕牛坑六世丘世家的兩個兒子同時考取秀才,一位是十六歲的丘廷聰,另一位是十四歲的丘廷慧,兄弟倆天生聰明,讀書用功,是耕牛坑丘氏的驕傲。當時其祖父丘定夢還健在,一家人通過幾年的省吃儉用,以燒炭為業建起了一間房屋“書香第”,以作紀念,並勉勵後人。
後來丘廷聰生四子一女,依次為:寬亭、展亭、書亭、香亭、勤耕;丘廷慧生三子一女:傳亭、承亭、頌亭、勤讀。棠棣之花,七兄弟二姐妹的名連起來即是“寬、展、書、香、傳、承、頌、勤耕、勤讀”,確實很有意思。看來“書香第”名不虛傳,讀書人就是會用詞造句和給後代取名。
這時候丘定夢的大家庭四世同堂,眾人看來風光又幸福,可是家庭成員多,生活有一定的困難,一時讓丘定夢父子犯愁。不久,丘定夢因操勞過度病逝於家中,享年83歲。於是,丘世家與兩個兒子商量決定,先分兩家各謀發展。
十多年後,丘廷聰、丘廷慧的七個兒輩都沒讓父母失望:丘寬亭幼能讀父書,丘展亭出語驚其長老,丘書亭詩文俱佳,丘香亭過目成誦,丘傳亭下筆千言,丘承亭被視為神童,丘頌亭自幼聰穎。可是兄弟倆由於家貧,連買紙筆的錢,都要向親戚借,加之丘廷聰的妻子患有風濕病,兄弟倆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自考取秀才後,一直沒有機會參加省城鄉試。
一天,丘廷慧突然想起上坪沙的一位叔公說,古代還沒有發明造紙業時,都用竹片寫書。於是,他一早就跑去請教這位叔公。好心的叔公誠懇地告知:“廷慧呀,苗竹和綠竹片確實能寫書作文,我還親眼所見某外鄉人的兒子用竹片寫的詩文。因為他家窮困,拿不出錢來買紙筆。他還告訴我,砍竹子一定要到七月份,古話說,七竹八木。而且要砍節長的老竹子,一條竹子選五至七節,兩頭留節,刨青、破兩至四片,然後用鐵針鑽孔、曬乾,詩文寫好後,再用鐵絲一片一片編織起來,編織一卷或幾卷都可以。”
轉眼就快到七月份了。一天,丘廷慧遇到湊巧的事,老婆娘家人突然來找丘廷慧幫他兒子輔導詩文。幾天后,親戚邀請丘廷慧到他家做客。當丘廷慧走到竹林邊時,突然來了靈感,並只用一會兒工夫就寫了一篇《竹林幽深》的詩文。
第二天一早,丘廷慧問親戚:“舅公,您家的苗竹或綠竹能否賣幾條給我?”親戚立刻回答說,不用買,你要多少就給你多少。竹子的繁殖力很強,一年定要砍一次。丘廷慧解釋,買竹子的目的,是想體驗在竹片上能否寫詩文。親戚說,竹片絕對可以寫詩文,不過麻煩得很。丘廷慧滿心歡喜地回答,我不怕麻煩,只要能給竹子做材料就可以。
那你就去砍吧!反正我們這一帶的人家都種有竹子。
於是,丘廷慧興高采烈去砍了幾十條苗竹和幾條綠竹,並去頭除尾。當天晚上回到家後,立刻試用。經過幾天的練習,丘廷慧成功地在竹片上寫了幾卷詩文,還召集他哥哥、妻子一同去砍竹子。從那時候起,每年的七月份,丘廷慧兄弟倆都會去親戚家砍竹子,到了第四年的七月份,丘廷慧在扛竹子回家時,不小心跌傷。等甦醒過來後,他還忍受著頭部和手上的傷痛把竹子扛回家,然後刨青、鑽孔、曬乾等,分給兒子和侄子寫毛筆詩文。丘廷慧的大兒子丘傳亭在他一年多的輔導下,著有《書香父子》二十卷的竹片詩文,二兒子承亭著有《竹片經書》十卷,三兒子頌亭著有《家禮》十五卷等竹片詩文。侄子們著有《藥理》、《雜詩》等竹片詩文。
某年八月份的一天,丘廷慧抱疾鬱鬱而終,年僅39歲。從此,丘廷聰擔起了父親和先生的責任。他為了孩子們的出路,建議派他兒子丘書亭和侄子丘承亭兩人先去考縣學生員。一天,凌晨三點多他倆出門步行十幾里山路,坐小船到潮州赴考。可當他倆行走到轉彎處時,突然被幾個強盜搶走了僅有的幾塊銅錢和衣物,當兩人與強盜搏鬥時,由於丘書亭的體質鬥不過強盜,不幸被強盜刺了幾刀。而丘承亭因躲閃及時,免了這場災難。無奈,兩位讀書人只得返回家,不久強盜雖然被繩之於法,但是丘書亭的傷勢日趨嚴重,幾天后病逝於家中,年僅17歲。懷才未展,其生平著作未付梓。
此後,丘廷聰由於終日傷心落淚,茶飯不思,身體突然消瘦了十來斤。最後丘廷聰與父親商量後忍痛把“書香第”賣給了丘雪軒梓叔。從此,“書香第”也就改為“明經第”。不久,祖父丘世家亦病逝於家中,丘廷聰亦因操勞過度於半年後離世。
遭到家變後,丘寬亭長兄與丘傳亭等弟弟們商量決定:他一家人搬遷廣州,丘傳亭一家遷往大埔三河。一段時間後,兄弟們都在做搬遷的準備,還把父親和各自著的書籍與竹片詩文整理了幾天,並統一堆放在耕牛坑祖屋的一間房裡。
此時,丘傳亭卻突然又向兄弟們提出:他不想搬走,因為他習慣了耕牛坑的山山水水,特別是一整間的竹簡詩章與書籍,他捨不得,並堅信在耕牛坑一定會峰迴路轉發家,所以堅決不走!
無奈幾位兄弟還是鐵了心要出去闖一闖。一天,大家把全部書籍再次整理完後,計算出總數十八擔。其中黃宣紙書籍八擔,一擔二十來斤;竹片詩文十擔,一擔五十來斤。最後,大家把數字一一標在房門上。
幾天后,丘寬亭帶著老婆孩子與兩個未結婚的弟弟,搬遷到廣州去了。丘承亭也帶著老婆孩子和未結婚的弟弟丘頌亭,遷到大埔三河,並用箱籠擔走了一擔黃宣紙書籍和一擔竹簡詩文。從此,只剩下丘傳亭一家人和十六擔書的書籍,留駐在耕牛坑。
日後在漫長的有清一代,耕牛坑丘氏好幾代中孕育出許多秀才和貢生,這裡不一一詳述。其中最為突出的要數丘建猷一家人,其本人為翰林,長子丘晉昕為進士,二子丘晉亨為舉人,有“父子進士”之稱,成為大埔的名人之一。
耕牛坑的十八擔書,後來因年代已久,有的毀於洪水,有的毀於白蟻,有的毀於火災,早已湮沒了。幸好,筆者的父親十九世丘其彬,還能把耕牛坑九位讀書人的筆頭傳承下來,並講傳給了暨南大學畢業的外孫女丁青雲,與八位本科畢業的內外孫等;而且,還讓筆者回憶起祖輩的耕讀傳說,十八擔書的來龍去脈時時湧現在腦海中。今天把沉積已久的客家人堅韌自強的精神挖掘出來,讓後輩客家讀書人世世代代去了解十八擔書的滄桑傳奇!
兄弟觀榜誤會
丘建猷的兒子丘晉昕和丘晉亨都很聰明勤奮,後來同科中了舉人。
丘晉昕比弟弟大好幾歲,入秀才後曾在鄉中任教,丘晉亨從小師從哥哥念書,到考舉人時,兄弟二人同去赴考。考完後便回旅店歇息,等待考取的通知。
放榜那天,榜下人山人海,做哥哥的擠到榜首那邊,從頭至尾認真地往下看,當看到弟弟的名字時,便愣住了,不再往下看。他認為弟弟是自己的學生,自己的名字怎么也不會排在弟弟之後,一定是名落孫山,榜上無名了,於是垂頭喪氣地獨自回旅店去了。再說做弟弟的卻站在榜尾那邊,他剛好與哥哥相反,從尾到頭一個一個看去,當看到哥哥的名字時,也便停了下來不再往上看了,以為哥哥是自己的老師,他的名字都排到這么後去了,自己還有什麼可能排在哥哥之上呢?自己一定落第了,也心灰意冷地回旅店去了。回去一見哥哥便說:“哥哥中了,哥哥中了。”做哥哥的這時悶氣還未解,以為弟弟是說他自己中了,有意在哥哥面前炫耀自己,頓時惱羞成怒,火冒三丈,大聲喝道:“有什麼了不起,誰不知道你中了!”弟弟一時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悶了一肚子氣,不敢再吭一聲。
第二天清早,外面報喜的鑼聲響了,報子們紛紛前來向兄弟倆報喜,丘晉昕、丘晉亨兄弟這才明白,原來是兄弟都中了舉人,只不過是弟弟的名字在前,哥哥的名字在後罷了。兄弟同科中舉,名噪一時,而兄弟觀榜的誤會被傳為趣談。
家庭情況
父親:丘建猷(1796-854):字爾嘉,號迪甫。清道光十五年(1835)乙未科三甲第127名進士,同時入翰林院檢討,國史館協修官,當過山西監察御史,江蘇常州、江西南康、九江饒州等諸城知府。
二弟:丘晉亨(1832-1908),號曉雲,與其兄晉昕同為同治六年(1867年)的舉人。曾任廣東高明縣教諭。
三弟:丘晉源(1834-1912),號梧坡,因其父關係,曾任翰林院待詔(從九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