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七十八回

三國演義第七十八回

《三國演義》第七十八回:劉備欲進兵東吳問罪,諸葛亮苦諫方止。曹操命華佗醫治自己的頭風病,華佗說必須砍開頭顱才能去根,曹操大怒,將華佗囚於獄中。不久華佗身亡,曹操病勢轉重,對眾臣吩咐身後之事後,長嘆而死。

回目

治風疾神醫身死傳遺命奸雄數終

簡介

劉備要為關公報仇,孔明勸阻,教他按兵不動,且與關公發喪,待吳、魏不和,乘時而伐。曹病,華佗欲為手術,曹操疑其為關公報仇,下於獄中而死。

孫權與操書,勸其“早正大位”,操不上當,封孫權宮爵,令拒備。

操死,立其子曹丕為繼。

正文

卻說漢中王聞關公父子遇害,哭倒於地;眾文武急救,半晌方醒,扶入內殿。孔明勸曰:“王上少憂。自古道‘死生有命’;關公平日剛而自矜,故今日有此禍。王上且宜保養尊體,徐圖報仇。”玄德曰:“孤與關、張二弟桃園結義時,誓同生死。今雲長已亡,孤豈能獨享富貴乎!”言未已,只見關興號慟而來。玄德見了,大叫一聲,又哭絕於地。眾官救醒。一日哭絕三五次,三日水漿不進,只是痛哭;淚濕衣襟,斑斑成血。孔明與眾官再三勸解。玄德曰:“孤與東吳,誓不同日月也!”孔明曰:“聞東吳將關公首級獻與曹操,操以王侯禮祭葬之。”玄德曰:“此何意也?”孔明曰:“此是東吳欲移禍於曹操,操知其謀,故以厚禮葬關公,令王上歸怨於吳也。”玄德曰:“吾今即提兵問罪於吳,以雪吾恨!”孔明諫曰:“不可。方今吳欲令我伐魏,魏亦欲令我伐吳,各懷譎計,伺隙而乘。王上只宜按兵不動,且與關公發喪。待吳、魏不和,乘時而伐之,可也。”眾官又再三勸諫,玄德方才進膳,傳旨川中大小將士,盡皆掛孝。漢中王親出南門招魂祭奠,號哭終日。

卻說曹操在洛陽,自葬關公後,每夜合眼便見關公。操甚驚懼,問於眾官。眾官曰:“洛陽行宮舊殿多妖,可造新殿居之。”操曰:“吾欲起一殿,名建始殿。恨無良工。”賈詡曰:“洛陽良工有蘇越者,最有巧思。”操召入,令畫圖像。蘇越畫成九間大殿,前後廊廡樓閣,呈與操。操視之曰:“汝畫甚合孤意,但恐無棟樑之材。”蘇越曰:“此去離城三十里,有一潭,名躍龍潭;前有一祠,名躍龍祠。祠傍有一株大梨樹,高十餘丈,堪作建始殿之梁。”

操大喜,即令人工到彼砍伐。次日,回報此樹鋸解不開,斧砍不入,不能斬伐。操不信,自領數百騎,直至躍龍祠前下馬,仰觀那樹,亭亭如華蓋,直侵雲漢,並無曲節。操命砍之,鄉老數人前來諫曰:“此樹已數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未可伐。”操大怒曰:“吾平生遊歷,普天之下,四十餘年,上至天子,下及庶人,無不懼孤;是何妖神,敢違孤意!”言訖,拔所佩劍親自砍之,錚然有聲,血濺滿身。操愕然大驚,擲劍上馬,回至宮內。是夜二更,操睡臥不安,坐於殿中,隱几而寐。忽見一人披髮仗劍,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喝曰:“吾乃梨樹之神也。汝蓋建始殿,意欲篡逆,卻來伐吾神木!吾知汝數盡,特來殺汝!”操大驚,急呼:“武士安在?”皂衣人仗劍砍操。操大叫一聲,忽然驚覺,頭腦疼痛不可忍。急傳旨遍求良醫治療,不能痊可。眾官皆憂。

華歆入奏曰:“大王知有神醫華佗否?”操曰:“即江東醫周泰者乎?”歆曰:“是也。”操曰:“雖聞其名,未知其術。”歆曰:“華佗字元化,沛國譙郡人也。其醫術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若患五臟六腑之疾,藥不能效者,以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醉死,卻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藥湯洗其臟腑,病人略無疼痛。洗畢,然後以藥線縫口,用藥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復矣:其神妙如此!一日,佗行於道上,聞一人呻吟之聲。佗曰:此飲食不下之病。問之果然。佗令取蒜齏汁三升飲之,吐蛇一條,長二三尺,飲食即下。廣陵太守陳登,心中煩懣,面赤,不能飲食,求佗醫治。佗以藥飲之,吐蟲三升,皆赤頭,首尾動搖。登問其故,佗曰:此因多食魚腥,故有此毒。今日雖可,三年之後,必將復發,不可救也。後陳登果三年而死。又有一人眉間生一瘤,癢不可當,令佗視之。佗曰:內有飛物。人皆笑之。佗以刀割開,一黃雀飛去,病者即愈。有一人被犬咬足指,隨長肉二塊,一痛一癢,俱不可忍。佗曰:痛者內有針十個,癢者內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佗以刀割開,果應其言。此人真扁鵲,倉公之流也!現居金城,離此不遠,大王何不召之?”

操即差人星夜請華佗入內,令診脈視疾。佗曰:“大王頭腦疼痛,因患風而起。病根在腦袋中,風涎不能出,枉服湯藥,不可治療。某有一法:先飲麻肺湯,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出風涎,方可除根。”操大怒曰:“汝要殺孤耶!”佗曰:“大王曾聞關公中毒箭,傷其右臂,某刮骨療毒,關公略無懼色;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多疑焉?”操曰:“臂痛可刮,腦袋安可砍開?汝必與關公情熟,乘此機會,欲報仇耳!”呼左右拿下獄中,拷問其情。賈詡諫曰:“似此良醫,世罕其匹,未可廢也。”操叱曰:“此人慾乘機害我,正與吉平無異!”急令追拷。華佗在獄,有一獄卒,姓吳,人皆稱為“吳押獄”。此人每日以酒食供奉華佗。佗感其恩,乃告曰:“我今將死,恨有未傳於世。感公厚意,無可為報;我修一書,公可遣人送與我家,取《青囊書》來贈公,以繼吾術。”吳押獄大喜曰:“我若得此書,棄了此役,醫治天下病人,以傳先生之德。”佗即修書付吳押獄。吳押獄直至金城,問佗之妻取了《青囊書》;回至獄中,付與華佗檢看畢,佗即將書贈與吳押獄。吳押獄持回家中藏之。旬日之後,華佗竟死於獄中。吳押獄買棺殯殮訖,脫了差役回家,欲取《青囊書》看習,只見其妻正將書在那裡焚燒。吳押獄大驚,連忙搶奪,全卷已被燒毀,只剩得一兩葉。吳押獄怒罵其妻。妻曰:“縱然學得與華佗一般神妙,只落得死於牢中,要他何用!”吳押獄嗟嘆而止。因此《青囊書》不曾傳於世,所傳者止閹雞豬等小法,乃燒剩一兩葉中所載也。後人有詩嘆曰:“華佗仙術比長桑,神識如窺垣一方。惆悵人亡書亦絕,後人無復見《青囊》!”

卻說曹操自殺華佗之後,病勢愈重,又憂吳、蜀之事。正慮間,近臣忽奏東吳遣使上書。操取書拆視之,略曰:“臣孫權久知天命已歸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將剿滅劉備,掃平兩川,臣即率群下納土歸降矣。”操觀畢大笑,出示群臣曰:“是兒欲使吾居爐火上耶!”侍中陳群等奏曰:“漢室久已衰微,殿下功德巍巍,生靈仰望。今孫權稱臣歸命,此天人之應,異氣齊聲。殿下宜應天順人,早正大位。”操笑曰:“吾事漢多年,雖有功德及民,然位至於王,名爵已極,何敢更有他望?苟天命在孤,孤為周文王矣。”司馬懿曰:“今孫權既稱臣歸附,王上可封官賜爵,令拒劉備。”操從之,表封孫權為驃騎將軍、南昌侯,領荊州牧。即日遣使齎誥敕赴東吳去訖。

操病勢轉加。忽一夜夢三馬同槽而食,及曉,問賈詡曰:“孤向日曾夢三馬同槽,疑是馬騰父子為禍;今騰已死,昨宵復夢三馬同槽。主何吉凶?”詡曰:“祿馬,吉兆也。祿馬歸於曹,王上何必疑乎?”操因此不疑。後人有詩曰:“三馬同槽事可疑,不知已植晉根基。曹瞞空有奸雄略,豈識朝中司馬師?”是夜,操臥寢室,至三更,覺頭目昏眩,乃起,伏几而臥。忽聞殿中聲如裂帛,操驚視之,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並伏完、董承等二十餘人,渾身血污,立於愁雲之內,隱隱聞索命之聲。操急拔劍望空砍去,忽然一聲響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操驚倒於地,近侍救出,遷於別宮養病。次夜,又聞殿外男女哭聲不絕。至曉,操召群臣入曰:“孤在戎馬之中,三十餘年,未嘗信怪異之事。今日為何如此?”群臣奏曰:“大王當命道士設醮修禳。”操嘆曰:“聖人云: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孤天命已盡,安可救乎?”遂不允設醮。

次日,覺氣衝上焦,目不見物,急召夏侯惇商議。惇至殿門前,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伏完、董承等,立在陰雲之中。惇大驚昏倒,左右扶出,自此得病。操召曹洪、陳群、賈詡、司馬懿等,同至臥榻前,囑以後事。曹洪等頓首曰:“大王善保玉體,不日定當霍然。”操曰:“孤縱橫天下三十餘年,群雄皆滅,止有江東孫權,西蜀劉備,未曾剿除。孤今病危,不能再與卿等相敘,特以家事相托。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歿於宛城;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孤平生所愛第三子植,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因此不立。次子曹彰,勇而無謀;四子曹熊,多病難保。惟長子曹丕,篤厚恭謹,可繼我業。卿等宜輔佐之。”曹洪等涕泣領命而出。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賜諸侍妾,且囑曰:“吾死之後,汝等須勤習女工,多造絲履,賣之可以得錢自給。”又命諸妾多居於銅雀台中,每日設祭,必令女伎奏樂上食。又遺命於彰德府講武城外,設立疑冢七十二:“勿令後人知吾葬處,恐為人所發掘故也。”囑畢,長嘆一聲,淚如雨下。須臾,氣絕而死。壽六十六歲。時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也。後人有《鄴中歌》一篇,嘆曹操云:“鄴則鄴城水漳水,定有異人從此起:雄謀韻事與文心,君臣兄弟而父子;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沒豈隨人眼底?功首罪魁非兩人,遺臭流芳本一身;文章有神霸有氣,豈能苟爾化為群?橫流築台距太行,氣與理勢相低昂;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為霸大不王?霸王降作兒女鳴,無可奈何中不平;向帳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謂無情。嗚呼!古人作事無巨細,寂寞豪華皆有意;書生輕議冢中人,冢中笑爾書生氣!”卻說曹操身亡,文武百官盡皆舉哀;一面遣人赴世子曹丕、鄢陵侯曹彰、臨淄侯曹植、蕭懷侯曹熊處報喪。眾官用金棺銀槨將操入殮,星夜舉靈櫬赴鄴郡來。曹丕聞知父喪,放聲痛哭,率大小官員出城十里,伏道迎櫬入城,停於偏殿。官僚掛孝,聚哭於殿上。忽一人挺身而出曰:“請世子息哀,且議大事。”眾視之,乃中庶子司馬孚也。孚曰:“魏王既薨,天下震動;當早立嗣王,以安眾心。何但哭泣耶?”群臣曰:“世子宜嗣位,但未得天子詔命,豈可造次而行?”兵部尚書陳矯曰:“王薨於外,愛子私立,彼此生變,則社稷危矣。”遂拔劍割下袍袖,厲聲曰:“即今日便請世子嗣位。眾官有異議者,以此袍為例!”百官悚懼。

忽報華歆自許昌飛馬而至,眾皆大驚。須臾華歆入,眾問其來意,歆曰:“今魏王薨逝,天下震動,何不早請世子嗣位?”眾官曰:“正因不及候詔命,方議欲以王后卞氏慈旨立世子為王。”歆曰:“吾已於漢帝處索得詔命在此。”眾皆踴躍稱賀。歆於懷中取出詔命開讀。原來華歆諂事魏,故草此詔,威逼獻帝降之;帝只得聽從,故下詔即封曹丕為魏王、丞相、冀州牧。丕即日登位,受大小官僚拜舞起居。

正宴會慶賀間,忽報鄢陵侯曹彰,自長安領十萬大軍來到。丕大驚,遂問群臣曰:“黃須小弟;平日性剛,深通武藝。今提兵遠來,必與孤爭王位也。如之奈何?”忽階下一人應聲出曰:“臣請往見鄢陵侯,以片言折之。”眾皆曰:“非大夫莫能解此禍也。”正是:試看曹氏丕彰事,幾作袁家譚尚爭。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水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漢末大文學家,他出生官宦子弟,自幼便擅長文樂,上文這幾句便是他所作的《短歌行》,曹操才華橫溢,善作樂府詩,在他的帶動與影響之下,形成了建安文學盛極一時的局面,甚至影響到魏晉與之後的文學發展。他不單自身文學造詣極高,而且還養育出了兩個同樣富有才華的文學家——曹丕與曹植,尤其後者,有才高八斗之稱,他們父子三人後世稱為“三曹”,是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

曹操,漢末著名軍事家,名將,曹操一生征戰無數,屢屢上演以少勝多的名局,是漢末時期最出色的將領之一,他在征戰的同時,還整理出自己的心得體會,對孫子兵法注釋。

曹操,漢末著名政治家,年輕時以五色棒棒殺大宦官蹇碩叔父,任官時用法治人,威懾地方,董卓入洛陽後,他隨起義兵,參與關東聯軍與董卓對抗,之後關東大亂,各路諸侯自立,在眾多諸侯中,曹操運籌帷幄,廣納人才,挾天子以令諸侯,在漢末群雄混戰中脫穎而出,擊敗了遠比自己強大的袁紹,掃平各路諸侯,掃平北方,成為三分鼎立中最強的勢力。

曹操,滿腹才華,觀其詩歌便能感受到他滿腔的熱情,然而滿腹才華的他的另一面卻是無數人的鮮血與恐懼。曹操自幼便驕滑放蕩,貪色好奪人妻,為軍資發人墳墓,屠徐州數萬百姓,殺袁紹官渡幾萬降兵,殺皇后挾天子為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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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在政略上多謀善斷,善於從各種不同的謀略中選擇最佳方案為自己所用,然而另一方面他卻生性多疑,好為刑殺,夢中殺人,殺呂氏一家。

曹操,重視人才,為許攸而跣出迎之,引荀彧為子房而信由之,為關羽而禮厚之,即便降將也能信用之,手下人才多能各顯其才,曹魏中人才濟濟,可是另一方面,曹操卻屢屢殺害自己前度還重用之的才子能臣,許攸為其少友,官渡立下大功,然對曹操言語不敬,曹操嫌之,而殺;荀彧為曹操手下第一謀臣,王佐之才,多引人才,為曹操立下了汗馬功勞,然對曹操求九錫有微詞,曹操憤之,使荀彧憂之而死。其他如孔融崔琰毛玠等,皆都為曹操初敬重而殺之者。

曹操,初時試為漢室一忠臣,洛陽北都尉時敢執法,董卓作亂時起義兵,其忠不下於孫堅;然之後挾天子以令諸侯,殺皇后,視漢帝為無物,其狀近乎於董卓。

為何如此矛盾的兩面能出現於同一個人的身上?曹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曹操,他是一個天才,名將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並不少見,曹操在軍事上才華出眾,但是終比不上韓信劉裕這樣的名將,軍事家在中國也不少見,曹操的註解孫子兵法自然比不上原版的孫武,也比不上李靖,而政治家在中國幾千年中更是無數,曹操在其中自然算不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即便同是名將和政治家的,曹操之上也有李世民朱元璋劉裕這些不世出的人物。然而若要說又是名將軍事家政治家還是詩人的,歷史中曹操絕對能排進前五。名將,政治家,詩人,這幾種之中任憑一種都需要天才一般的才能,而曹操三種都具備了,怎么還能不說其是天才呢。

曹操,他是一個名利心極重的天才,曹操初年的忠臣表現,晚年的挾天子,疑憤荀彧,都是一個原因,便是他要向上爬。當初漢室猶存時,他匡扶漢室,那是為了日後能建功立業,名存青史,日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受九錫,得王爵,也是為了建功立業,名存青史,當初的曹操與日後的曹操,本質上並沒有變化,都是一個求功名的曹操,正是因為求功名,所以曹操時常會顯出軟弱的一面,當初對峙強大的袁紹,他幾度欲歸袁紹之下,官渡猶豫退兵,幸被荀彧等人制止,便是因為他是要求功名,而不是搏性命,他並沒有極強到要捍衛的政治理念,只有極強的政治手腕,他能為人之上,但是若人上有人,他也能甘為之下,若漢朝強盛,他能為之下,若漢朝衰弱,他能欲之上,這便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曹操並沒有變化,只是時局變化,使得他心態產生了變化,既然能獲得更大的名利,他絕不會甘於小的名利,而無論誰阻止他,即便是手下能臣,無雙才子,都要驅除之。曹操當年意在曹植,後轉曹丕,也是因為時局變化,當年尚欲為漢臣時,曹植是最好的繼承對象,那時的曹植就象少時的曹操,年少輕狂意氣風發,欲匡扶漢室;而之後欲篡漢時,曹丕是最好的繼承對象,那時的曹丕就象晚年的曹操,多疑又野心勃勃,欲取上位而代之。

曹操,他是一個名利心極重為之不惜手段卻尚有心的天才。曹操名利心極重,又多疑,誰站在他的對立面,誰對之有威脅便要除去,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多妻屠殺發墓。尊天子收人才,對他來說只是為達到目的而採用的手段而已,然而這並非他不知道手段的好壞,儘管嘴裡說出了“寧人負我,毋我負人”的話,做出的也是“寧人負我,毋我負人”的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事,是對是錯,原本的價值觀並未在心中抹除,正因為如此,他才選擇了做文王而不是武王,正因為如此他才對一些所不喜的人網開一面,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做的是對的事,儘管他做不到,但是他渴望著做,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對劉備關羽他們才另眼相看,儘管得不到他們的支持,但是渴望得到他們的支持,因為他們有著曹操所沒有的那一面。也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心,所以他才是值得尊重的人,而並非一個純粹的天才或者奸雄。

回評

5.1毛宗崗批語

左慈之幻術則可,若以言醫:則無是理也。無是理,則其欲殺之無疑也。曷為療關公則療之,療曹操則欲殺之?曰:能慕義者必惡惡。於其慕關公之義而療公,則知其必能殺操者耳。故華佗之死,當與吉平之死並傳。

或惜華佗之書不傳,而後世無神醫,此言非篤論也。醫者,意也。意豈書之所能傳乎?不可知之謂神,醫而曰神,神豈書之所得而解乎?以書治病者,不謂之知醫。猶之以書用兵者,不謂之知兵。佗之書與《孟德新書》而俱焚,焚之誠是矣。吳氏之婦焚之,為其書之足以殺身。若使吳氏之婦不焚之,而今人學之,又恐其書之足以殺人耳。

曹操死於庚子之年,戊寅之月,而十回之前早有左慈“土鼠金虎”一言伏案矣。然而數之未盡,事在將來,觸左慈而不死,觸樹神而後死:前文之左慈,特為此回之引子也。猶之合眼見關公而不死,開眼見伏後諸人而後死:此回之關公,特為前回之餘波也。且樹神又為伏後諸人之引子;而夏侯惇見伏後,又為曹操見伏後之餘波。斯篇略借鬼神之事,警戒奸雄,事極其妙,文亦極其妙。

曹操之託文王,與王莽之託周公相似,而曹操又巧於王莽。何也?篡國之事,王莽身自為之,曹操不自為之,而使其子為之,則莽拙而操巧也。王莽以金騰學周公,又以居攝學虞舜,是欲以一身而兼學兩聖人之事。曹操以其身學文王,而使其子學武王,是欲以兩世而分學兩聖人之事。嗚呼!以聖人之事,而乃為奸雄之所竊,豈不重可嘆耶!

或見曹操分香賣履之令,以為平生奸偽,死見真性。不知此非曹操之真,乃是曹操之偽也。非至死而見真,乃至死而猶偽也。臨終遺命,有大於禪代者乎?乃家人婢妾無不處置詳盡,而獨無一語及禪代之事,是欲使天下後世,信其無篡國之心;於是子孫蒙其惡名,而己則避之,即自比周文之意耳。其意欲欺盡天下後世之人,而天下後世之無識者,乃遂為其所欺。操真奸雄之尤哉!

曹操平生無真,至死猶假,則分香賣履是也。臨死無真,死後猶假,則疑冢七十二是也。以生曹操欺人不奇,以死曹操欺人則奇矣。以一假曹操欺人不足奇,以無數假曹操欺人則更奇矣。然曹操之死,以假混真,雖有無數假曹操,其中卻有一真曹操。曹操之生,有假無真,人只見得一假曹操,到底不曾認得一真曹操。不獨死曹操是假,即活曹操亦是假;不獨假曹操是假,即真曹操亦是假,是其生又幻於其死雲。

曹操既護其生前之身,又護其死後之身,則疑冢七十二是也。既護其死後之形,又欲娛其死後之魂,則命設帷帳於銅雀台,每進食必奏樂是也。其生前之作惡,不畏死後之受譴者,以死後之無知耳。若欲娛死後之魂,則是有知矣。豈受譴則無知,而娛樂則有知乎?其殺人於生前不畏其報復於死後者,以他人死後之無知耳。若自娛其死後之魂,則己固有知矣。豈己之死則有知,而他人之死則無知乎?究竟果報昭然,厲鬼終當殺賊;地獄既設,遊魂難到銅台。我嘆曹操之巧,終笑曹操之愚。

觀三馬同槽之夢,又在馬騰既死之後,而竊嘆數之所伏,有非人意計之所得防也。周王以“檿弧”之謠殺弓人,而不知其應在褒姒;漢武以獄中天子氣而殺罪人,而不知其應在病己;王莽以易名應讖之故而殺劉歆,而不知其應在光武。今操之夢兆亦有是矣。若謂前之夢為西涼,則馬休、馬鐵固合而為三;若謂後之夢為西涼,則馬超、馬岱已僅存其二。因後之謬,並識前之非。而既識前之非,更無從考其後之是。讀者至此,為之喟然。

5.2李贄總評

《青囊書》久不傳於世。然則今之庸醫即殺人也,亦可藉口矣。呵呵。

5.3鍾敬伯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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