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上海女人”滕肖瀾,很善於平視現實,以平常心和平等的視角去看待現實中的人與事。用她自己的話說:“也許在許多人的眼裡,上海是爛漫多姿的,像顆夜明珠,美艷不可方物。而在我看來,上海只不過是個過日子的地方,很實實在在的地方。絕非五彩斑斕,而是再單調不過的顏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米油鹽,雞雞狗狗……真正的上海人的日子,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體會到上海人的不易與艱苦……”雖如此說,滕肖瀾卻絕不瑣屑,她寫小市民,自有一番超凡脫俗的情致。她試圖用簡潔的筆觸捉住生活中不起眼的一個個小小驚喜和感動。由她來描寫上海人過著的日子,很合適。
作者簡介
滕肖瀾,女,1976年10月生於上海。曾在浦東國際機場工月作。上海市作協專業作家。2001年起寫作,在《人民文學》、《收穫》、《鍾山》、《中國作家》、《青年文學》、《小說界》等雜誌發表中短篇小說百餘萬字。並多次被《新華文摘》、《小說月報》、《小說選刊》、《中篇小說選刊》、《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小說精選》、《作品與爭鳴》、《作家文摘》等報刊雜誌轉載,併入選多種年本。
目錄
1 這無法無天的愛2 傾國傾城
3 小么事
4 快樂王子
5 星空下跳舞的女人
6 百年好合
7 美麗的日子
精彩書摘
我把貨物郵件行李一古腦都配在後艙,像個真正的傻子。冥買我一看空機指數,就知道應該壓前艙。譚心看著我微笑,我也報以微笑,隨即人來瘋似的把旅客座位也統統往後排。“你說過,重心偏後飛起來比較舒服。”我響亮地說道。她又笑了笑。“沒錯啊。”
這份平衡圖我足足做了一個小時。我像小學生那樣把數字寫得工工整整,橡皮被我擦得只剩下一個小團,鉛筆削了三次。我長長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眉心那裡緊緊地蹙成一個“川”字。“真難啊,”我感慨道,“我做一份就這么難,真不曉得你平時上班是怎么過來的。不可思議,簡直太神奇了!”
鄰桌的人都朝我看,幾個服務員遠遠地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最終我還是沒能完成,因為重心太偏後,都超出圖上所能顯示的範圍了。譚心看得咯咯直笑,“你真是個天才,”她說,“郭啟明,你怎么這么可愛啊。”
我沮喪地向她表示願意重做一張,“不是我笨,實在是因為這項工作技術含量太高了,我需要時間慢慢體會。”
這天我們一直到飯店打烊才離開。我拿著厚厚一撂紙,再三對她擔保:“我會加強練習的,下次一定讓你滿意。”她一直笑。她說:“不會做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也不幹這行。”
我說:“可我就是想把它學會--幸虧你不是開飛機的,否則我還得向你學開飛機,那就真的麻煩了。”她嘴角微微一歪,露出甜甜的笑容。“郭啟明,”她看著我,“你真的是個很可愛的人。”
我送她回家後,在捷運里一直琢磨她的話。她連誇了我兩遍“可愛”,口氣倒像在說一隻小狗,“小狗,你怎么這么可愛啊”--我認為夸一個男人“可愛”,未必是件好事。“可愛”等同於“滑稽”、“好笑”,多少有些不值得尊重的意思。
我想到這裡,有些懊惱了。分寸很重要,尤其在追女孩的時候,就像桿秤上那些星星點點,少一些不夠,多一點則太過。我不曉得她是真的這么想呢,還是隨口一說。正傷腦筋時,手機響了,一看,是曾偉強。
“喂!”他似是很興奮,“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看看那隻羊。”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錯,真的不錯,是只很棒的小綿羊。”
我懷疑這傢伙的口水大概快要下來了。“我這兩天有點忙,再說吧,”我道。
他還是不依不饒。“下班時候過來彎一下就行了。不會耽誤你很多工夫。”
“好吧,等我有空時打電話給你。”我說完,便掛了。
曾偉強的家位於普陀區和嘉定的交界處,八十年代末造的老房子。出了門再走一公里不到,隱約便能看得見農田了。小區附近亂糟糟的,什麼都有。髮廊、洗腳店、租片店、五金店、小飯館--城鄉結合處,總是照例的以外地人居多,走來走去,耳朵里聽到的多半是外地口音,蘇北話、四川話、東北話、福建話……夏天,一些男人赤裸著上身躺在樹蔭下乘涼,腳下是扔得亂七八糟的西瓜皮。
我來到曾偉強家門口,敲了敲門。
很快的,門開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站在門口,馬尾梳得高高的,穿件粉紅色的T恤。她看見我,一愣。我說:“曾偉強在嗎?”
她喔了一聲,隨即道:“請進來吧。他在廁所。”
我進了門。女孩拿了雙拖鞋給我換上。我發現這間屋子比以前乾淨多了。地板顯然是剛拖過,還有些濕。茶几下沒有髒襪子和廢報紙,相反地,還擺上了一盆文竹。窗玻璃擦得很亮,陽光照進來,整間屋子顯得亮堂堂的。空氣清新。
我覺得曾偉強實在是聰明,多筆租金不算,還有人打掃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