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文學佳作年選,對於專家來說,是文學流年的歷史見證,是對作品流變過程的分類賞析;而對於大眾來說,就是一種普及、傳播文學的快餐。省時、便捷,各得其所。文學佳作年選,如同收割莊稼,割了一茬又催生了下一茬。文學似乎在年度的收割中長快了。當下的文學作品還未來得及塵封,便有人搶著為它搜微、存檔、檢索、點評,這不能不說是時代對文學的垂青。目錄
序如何安妥我們這個時代的靈魂莫 言 變閻連科 桃園春醒方方 琴斷口遲子建 鬼魅丹青徐則臣 居延田耳 濕生活肖建國 短火朱日亮 欠債人哲貴 責任人王手 自備車之歌前言
承蒙建法兄的信任,我有幸能夠最先讀到他精心挑選出的這個年度的優秀中篇小說,並為之寫下我的閱讀感受。其實,就在我結束這一次閱讀的時候,我再度深深地感受到建法兄的“目光”,以及那雙對文學無比虔誠的“法眼”的深邃和犀利。在他陸續發給我他確定的一些入選篇目的過程中,他曾幾次更換、修訂備選作品。我想,一個文學的虔誠信徒在審視這個時代文學的時候,他的內心一定在與這個時代進行著一次次的潛在對話,而且,不斷地調整、校正著自己的審美坐標。他對文學那種近乎宗教般的赤子情懷,他堅定的哲學觀念、倫理立場和道德勇氣,都體現出一個編輯家、批評家自我把持的、應有的人格、品格和獨立見解。我想在這裡重申的是,在我們這個時代,當人們的興奮點已經被大幅度分散、消解,對文學、對小說的熱情日漸隱遁的時候,建法兄嚴謹的文學原則就顯得特立獨行。他的文學夢想和對一個時代的精神嚮往和期待,都通過他心目中的文學,透過他的真誠而又挑剔的目光得以發散出來。雖然,我們可以依稀感覺到他內心的惴惴不安,他對於這個時代文學的一些憂慮和擔心,但更多地還是體現出他清醒的意識:文學仍然是一種堅實有力的精神存在。也正因為有這樣的目光在,我們才會發現一個心靈破碎時代的精神之光,發現文學在困境中對現實和宿命的挑戰。因此,文學才不會自甘墮落地淪為物質化現場裡的附庸,而能夠在人們的內心深處熠熠閃亮。說到“目光”,也許我們可以從虛構和非虛構的世界裡看到相同的真實。不管是細微地感受還是深刻的質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嘹望世界的目光,並對所處的時代作出自己的精神判斷。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一種什麼樣的目光呢?這個時候,心靈世界也許比外部世界更加動盪不安,無論是當我們面對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的時候,還是我們在急促、匆忙的行進中,哪怕是偶爾緩緩地停頓下來審視一下我們自己內心的時候,我們是否真的看見了這個世界存在的妙處,因為這已經是一個難以用幾個關鍵字“概括”和界定的時代:它的既簡單又生動、豐富,多變、動盪又統一,蕪雜的形態之下埋藏著許多不可思議的秘密,令我們驚悸而神往。或許,世界或存在也因之充滿了魅力。倘若從一個人的生命周期角度看,我們在年輕的時候
憑藉著激情和熱情在張望,步入中年的時候,目光就會依賴一定的成熟和堅毅在游移,而當我們的神態漸顯蒼老的時候,我們果真就會清醒地發現、洞悉一切嗎?我們有沒有對我們自身、對我們所處時代的一個接近本質的判斷呢?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會深信不疑地意識到這個時代在近三十年的滄桑巨變,以及這種“巨變”給我們的內心帶來的焦慮和困境。那么,我們就一定要沉迷或者一味地去追蹤這些“變”嗎?無論時代之變與內心之變,我們對生活的取捨有多少是物質性的,又有多少是精神性的?在這個時代,我們的內心還留存有多少寶貴而不變的東西?我們在變動不羈的潮湧中怎樣才能找到存在的信心和終極意義呢?作家也好,批評家也罷,究竟“看”到了什麼?我們依靠什麼來判斷我們自身,判斷和測定這個時代靈魂的重量?寫作者如何憑藉經歷和經驗,在一個想像的世界裡與現實進行睿智的對抗?由此,一切變得複雜起來,因為我們這個民族在這個時代正在經受著前所未有的經歷,在很大程度上,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開始發生激烈的衝突。在這個充分肯定欲望合理性存在的時代,我們遽然間發現,在一種稍縱即逝的極端“快”的節奏里,我們的內心已經無法寧靜,我們變得越來越空洞、懸浮而且自以為是,最後,我們的靈魂竟然也無法安妥,並且日益變得動盪不安。
精彩書摘
二○○五年一月,女兒笑笑陪我去義大利烏迪內領取NONINO國際文學獎。期間,結識了印度加爾各答一家出版社的編輯Naveen.Kishore。女兒與他用英文交談,我坐在旁邊看他。這是一個面部輪廓極為鮮明、沉默寡言的黑皮中年男子。穿一身黑色制服,披一件黑色風衣,提一架看上去十分沉重的黑色照相機。風衣的領袖、皮鞋的幫沿、相機的邊角,都磨得發了白。我請他吃了一盤麵條,他給我拍了一張照片。當時互留了電子信箱和通訊地址,但分手之後,也就基本上把他忘記了。今年年初,突然收到他的郵件,說希望我能給他們出版社寫一篇描述三十年來中國所發生的巨大變化的文章。我感到這個題目太過寬泛,自己難以勝任,便婉辭了。但架不住他一再來信勸說,最後競允許我“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這樣,就沒有理由拒絕了。拿起筆來才知道,我不可能“想怎么寫就怎么寫”,也不可能“想寫什麼就寫什麼”。拿起筆來才知道,他給我的題目,還牢牢地約束著我。他還發來了當年為我拍的那張照片,附著在郵件上,黑白的,有些酷。我這樣的臉他竟然能拍出酷的感覺,可見是個高手。按說我要寫的,應該是發生在一九七九年之後的事情,但我的思緒,卻總是越過界限,到達一九六九年秋天那個陽光明媚,菊花金黃,大雁南飛的下午。至此,我的回憶便與我混為一體。我的記憶,也就是當時的我,一個被趕出學校的孤獨男童,被校園內的喧譁吸引,怯生生地溜進無人看管的大門,穿過一條長長的幽暗走廊,進入學校的核心地帶,一個被四面房屋包圍成的院子。院子的左邊豎著一根柞木桿子,桿子頂端用鐵絲綑紮著一根橫木,橫木上懸掛著一口紅銹斑斑的鐵鐘。院子的右邊有一個用磚頭和水泥建成的簡易桌球台,一群人正圍著那球檯,看兩個人比賽。喧譁聲由此發出。此時正是鄉村學校放秋假的時間,圍桌觀球的大都是教師,只有幾個漂亮的女生。她們是學校重點培養的桌球選手,準備在國慶節期間去縣裡參加比賽,所以不放假,在校練習球藝。她們都是國營農場裡幹部們的孩子,因為營養充足,發育良好,皮膚白皙,再加家庭富裕,衣著鮮艷,一看便知,與我們這些窮小子不是一個階級的人。我們仰望著她們,但她們正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