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資料
書名:《頂級父親》
作者:蓮子不謝
類型:散文
書籍簡介
如果,能將世界上的父親分個高低級別的話,我絕對認為,我的父親就傲立在那最高的頂級。他沒有驚天動地的偉業,他沒有翻江倒海的壯舉,他太普通,普通得他走了以後,人們漸漸把他忘去,就像流星划過夜空,沒留下任何痕跡。而作為他的子女,胸中卻永遠縈迴他的朗朗人格、錚錚骨氣,他大海般博大的胸懷,他陽光般慈愛的笑意。從豫東黃河古道上一個農家破院裡,父親毅然投身決定國共兩黨命運的淮海大戰,隨解放軍138團揮師南下,參加渡江戰役、參加解放貴州、參加川北戰役、參加黔東剿匪……於是,父親留在了貴州,留在了銅仁,留在了一抔黃土掩忠骨並將子孫都留在了這牽舍不下的地方——玉屏。
內容簡介
從豫東黃河古道上一個農家破院裡,父親毅然投身決定國共兩黨命運的淮海大戰,隨解放軍138團揮師南下,參加渡江戰役、參加解放貴州、參加川北戰役、參加黔東剿匪……於是,父親留在了貴州,留在了銅仁,留在了一抔黃土掩忠骨並將子孫都留在了這牽舍不下的地方——玉屏。
比榮譽更重要的,是人心,是真情。文革後期,幾度“牛棚”生涯的父親,被貶至大龍公社。父親從不計較個人得失,農村就農村,哪裡都一樣。到了大龍,就變成活路頭。每天天一亮,戴個斗笠,背個水壺,綰起褲腳,穿雙車胎做的草鞋,就高一腳低一步地跋山涉水到大隊小隊的田間地頭去了。直到夜幕深沉,才疲乏地拖著沾滿泥水的雙腿回來,倒上床就呼呼大睡,鼾聲如雷。一個北方漢子,就這樣,學會了犁田栽秧等南方的農活;不是吹,樣樣都還拿得起放得下。每天的勞累奔波、餐風露宿,人很快變得又黑又瘦,顯得十分蒼老,才四十掛零的年紀,竟被大家口口聲聲稱為“翟老頭”。聽到“翟老頭”的叫聲,父親並不責怪,反而樂呵呵的。也許不光這外貌已變成了老農,更可能的是,這內心已全融於農民之中,已是渾然天成。大家板寨子上有個姓鐘的年青伙子,外號“水牯”,粗壯有力,炫耀地鼓起雙臂的肌肉,笑眯眯地說:“翟老頭,你當過兵,我倆比一跤如何?”有人責備他,哪能後生戲老,沒規矩;勸父親別應。父親卻爽快地回答:“好哇。”四膀相交,力合一處,幾經角力,父親一通巧勁,硬是把渾身蠻力的“水牯”放倒在地。引得圍觀的人哈哈大笑,一陣為父親叫好。
笑是開心的,但父親也有繃臉生氣的時候。供銷社一女職工哭哭啼啼找到父親,說她因生孩子坐月沒能上班,滿月再去上班卻被通知不要她了;求助無門,四處碰壁。父親勃然大怒,豈有此理!當即去找她的領導,責令立即糾正。有人勸:“翟老頭,少管點,你一輩子吃虧就吃在太直了,太爆了。”父親很氣:“什麼直不直,什麼爆不爆,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就是天王老子定的,我也要扳過來!”女職工恢復了工作。三十多年眨眼過去,已經年屆花甲的她,今天仍在不勝感激地談論這件事。七十年代初,修建湘黔鐵路,某縣民兵團駐大龍境內。父親就他們工地放炮經常損毀民房瓦片,造成下雨無法居住的野蠻施工問題進行多次交涉,問題非但沒有解決,野蠻施工現象反而日趨嚴重,其他問題和矛盾隨時間推移也愈發突出。村民苦不堪言,怨聲載道,都眼巴巴指望著父親出面。氣憤的父親在上級指揮部下來了解情況時,便直截了當,一一痛陳。這下惹惱了民兵團的個別領導,其部下在隆冬的淫雨中,蠻橫地硬將父親從家中綁架至油庫山(今大龍火車站)工地強迫勞動!訊息傳出,五一大隊的村民一傳十,十傳百,紛紛從各家各戶跑出,手執農具,迅速集結成一支浩浩蕩蕩的營救隊伍,呼呼啦啦沖向油庫山。父親,在村民們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家。二十年後,當我也步父親的後塵,到大龍去任鎮長時,聽到村民對父親各種各樣感人的口碑,我只有油然起敬。
嚴厲和慈祥
嚴厲和慈祥,也許就是父親對兒女的父愛的全部濃縮。我們兄妹四人,就靠父母的工資緊巴巴度日。我國小時,看不少同學用機關信箋、本子之類的物品和他們家中不乏公物,心裡很羨慕,也向父親坦露心跡。父親嚴肅地說:“再窮,也要公私分明,做人必須清白,乾淨。”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放學回到人委會池塘邊,便坐下休息。一條魚從荷花荷葉中翻著肚皮掙扎著扭了池塘邊,可能是病了。我沒費力,便把魚捉了起來,估摸有半斤多,便美滋滋地拿回了家。父親滿臉憤怒,好一頓呵斥,硬壓著我把魚送到了人委會的食堂。就是這樣一個公私分明的父親,幾十年里,沒有拿過一件公物回家,哪怕就是一瓶墨水、一支鉛筆、一張信箋,更不用說什麼桌子板凳之類的東西了;也正因為他的人品性格,從沒有任何人登門送過禮。清清白白的人,乾乾淨淨的門;清正廉潔,天日可鑑。
還有一件,是我永生都不能忘的。那是腥風血雨的文革初期,父親被關“牛棚”,常遭造反派侮辱性揪斗,又常被體罰強迫乾各種髒活重活,受到非人的摧殘和折磨。一個飄著凍雨的寒冬,在我兄妹每天清晨上學前,樣子十分憔悴和瘦弱的父親都準時到家,手裡拿著一個有時是兩個小饅頭,遞給我們就匆匆離去。他已不允許住在家裡,只能在早餐時悄悄回來看看(因食堂離我家很近,就幾十米遠)。我想,這饅頭必是父親吃剩的,哪天我要自己去食堂吃,也把剩下的帶回。如果,能將世界上的父親分個高低級別的話,我絕對認為,我的父親就傲立在那最高的頂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