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關於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是不是真老虎的問題[1]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一日)
這裡我想回答帝國主義及一切反動派是不是真老虎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既是真的,又是紙的,這是一個由真變紙的過程的問題。變即轉化,真老虎轉化為紙老虎,走向反面。一切事物都是如此,不獨社會現象而已。我在幾年前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戰略上藐視它,戰術上重視它。不是真老虎,為什麼要重視它呢?看來還有一些人不通,我們還得做些解釋工作。
同世界上一切事物無不具有兩重性(即對立統一規律)一樣,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也有兩重性,它們是真老虎又是紙老虎。歷史上奴隸主階級、封建地主階級和資產階級,在它們取得統治權力以前和取得統治權力以後的一段時間內,它們是生氣勃勃的,是革命者,是先進者,是真老虎。在隨後的一段時間,由於它們的對立面,奴隸階級、農民階級和無產階級,逐步壯大,並同它們進行鬥爭,越來越厲害,它們就逐步向反面轉化,化為反動派,化為落後的人們,化為紙老虎,終究被或者將被人民所推翻。反動的、落後的、腐朽的階級,在面臨人民的決死鬥爭的時候,也還有這樣的兩重性。一面,真老虎,吃人,成百萬人成千萬人地吃。人民鬥爭事業處在艱難困苦的時代,出現許多彎彎曲曲的道路。中國人民為了消滅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在中國的統治,花了一百多年時間,死了大概幾千萬人之多,才取得一九四九年的勝利。你看,這不是活老虎,鐵老虎,真老虎嗎?但是,它們終究轉化成了紙老虎,死老虎,豆腐老虎。這是歷史的事實。人們難道沒有看見聽見過這些嗎?真是成千成萬!成千成萬!所以,從本質上看,從長期上看,從戰略上看,必須如實地把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看成紙老虎。從這點上,建立我們的戰略思想。另一方面,它們又是活的鐵的真的老虎,它們會吃人的。從這點上,建立我們的策略思想和戰術思想。向階級敵人作鬥爭是如此,向自然界作鬥爭也是如此。我們在一九五六年發表的十二年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2]和十二年科學發展綱要[3]。這些都是從馬克思主義關於宇宙發展的兩重性,關於事物發展的兩重性,關於事物總是當作過程出現而任何一個過程無不包括兩重性,這樣一個基本觀點,對立統一的觀點,出發的。一方面,藐視它,輕而易舉,不算數,不在乎,可以完成,能打勝仗。一方面,重視它,並非輕而易舉,算數的,千萬不可以掉以輕心,不經艱苦奮鬥,不苦戰,就不能勝利。怕與不怕,是一個對立統一法則。一點不怕,無憂無慮,真正單純的樂神,從來沒有。每一個人都是憂患與生俱來。學生們怕考試,兒童怕父母有偏愛,三災八難,五癆七傷,發燒四十一度,以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之類,不可勝數。階級鬥爭,向自然界的鬥爭,所遇到的困難,更不可勝數。但是,大多的人類,首先是無產階級,首先是共產黨人,除掉怕死鬼以及機會主義的先生們以外,總是將藐視一切,樂觀主義,放在他們心目中的首位的。然後才是重視事物,重視每件工作,重視科學研究,分析事物的每一個矛盾側面,鑽進去,逐步地認識自然運動的法則和社會運動的法則。然後就有可能掌握這些法則,比較自由地運用這些法則,一個一個地解決人們面臨的問題,處理矛盾,完成任務,使困難向順利轉化,使真老虎向紙老虎轉化,使革命的初級階段向高級階段轉化,使民主革命向社會主義革命轉化,使社會主義的集體所有制向社會主義的全民所有制轉化,使社會主義的全民所有制向共產主義的全民所有制轉化,使年產幾百萬噸鋼向年產幾千萬噸鋼乃至幾萬萬噸鋼轉化,使畝產一百多斤或者幾百斤糧食向畝產幾千斤或者甚至幾萬斤糧食轉化。同志們,我們就是做這些轉化工作的。同志們,可能性同現實性是兩件東西,是統一性的兩個對立面。虛假的可能性同現實的可能性又是兩件東西,又是統一性的兩個對立面。頭腦要冷又要熱,又是統一性的兩個對立面。沖天幹勁是熱。科學分析是冷。在我國,在目前,有些人太熱了一點。他們不想使自己的頭腦有一段冷的時間,不願意做分析,只愛熱。同志們,這種態度是不利於做領導工作的,他們可能跌筋斗,這些人應當注意提醒一下自己的頭腦。另有一些人愛冷不愛熱。他們對一些事,看不慣,跟不上。[4]對這些人,應當使他們的頭腦慢慢熱起來。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一日,在武昌
根據一九七七年九月十一日《人民日報》刊印。
注 釋
[1]這是毛澤東在武昌舉行的中共八屆六中全會期間寫的一篇文章。
[2]指《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見本卷第3頁注主[4]。
[3]指《一九五六——一九六七年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綱要(草案)》。這個草案是國務院根據中共中央關於迅速改變我國在經濟上和科學文化上的落後狀況的指示精神,從一九五六年四月開始,組織六百多名中國科學技術專家,並邀請二十多位蘇聯專家,經過半年的研究和討論制訂的。規劃提出了國家建設所急需的五十七項重要科學技術任務和六百一十六個中心問題,並指出了各門類科學的發展方向。這個規劃的實施,推動了我國科學技術事業的迅速發展。
[4]在這句之後,原文還有“觀潮派,算賬派,屬於這一類”。一九六一年九月十六日,毛澤東在審閱一本幹部學習材料中收錄的這段話時,刪掉了這十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