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簡介
《鑽米蟲》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清濁清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清濁清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鐵鏈》,《校園》,《舞起來的火龍》等。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鑽米蟲
王麗是韋枚中師時的同學,只是王麗是代培生,韋枚是正取生,同在一個班。正因為在同一個班,後來才知道是遠房親戚。到了畢業,韋枚不用費心地走上了教學崗位,王枚卻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在鎮附近的一間國小謀到了一個學前班的職位。針對這樣的景況,韋枚出於好心地王麗說:
“像你這樣的情況,家族裡沒人做老師,又沒當官的親戚,要進教師隊伍還想不被排擠的話,得找人幫幫才行。”
想來想去,想到了乾叔——一個曾經與韋枚的父親同事過,現在已是一間中學的副校長。因為大家是同鄉又同姓,所以就認作了兄弟,一直在作親戚來往,直到現在沒斷過。如果能行,幫王麗可以幫得上十多年。韋枚把這個想法回去告訴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再去跟乾叔乾嬸他們講。乾嬸是個很會精打細算的家庭主婦,乾叔雖是一個中學副校長,但他不管家裡的事,都是乾嬸拿主意,她沒有回答。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當韋枚再去乾叔家坐時,乾嬸對韋枚說:
“志武的單位不穩,現在又趨向要下馬,如果能找一個老師就好了,老師的單位比較穩定。一個家庭只要有一個人的收入比較穩定,就不用過太擔憂的生活。民師也不怕。”
醉翁之意不在酒,年輕的韋枚不明白乾嬸的用意,直爽的性情使她馬上又一次想到了她那個需要人幫助的遠房親戚——表姐。
乾嬸看中的是王麗穩定的單位,王麗想到的是志武爸爸是中學的一個副校長。志武就在他母親的勸說下與王麗組成了家庭。
新家庭組成後,王麗也由原來的感覺矮人一等到一躍而有種趾高氣揚的神情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講話也比高聲氣大了許多。單位也隨著結婚而調到了靠中學的學校,緊接著就是轉正教高年級,接手畢業班。收入不高的夫婦倆,卻買了一輛八千元的女式機車,非常神氣地有街上兜著。
隨著小孩的出生,韋枚不斷從乾嬸那裡聽到他們家庭不和諧的律音。仔細分析一下,無非也就是為了錢的事。兩個老人要王麗交一伙食費,王麗不交。
“不交。老二不交我也不交。家裡三個和尚,趁著下面兩個還沒結婚,能鑽就鑽。”
原來王麗心里打的是這么一個算盤。
志武的企業死火了,失業在家,成了家庭主男。借著志武失業在家為由,她又經常在鎮與縣城間來回跑,沒錢,於是,小孩的床,老人買;上幼稚園的學費,老人出;她跑縣城的月票,老人提供。
後來,在志武單位的附近建起了一群商品樓。看到就豎在眼前的漂亮樓房,再看看身後那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平房,賭氣地說:
“我要成為第一批供商品樓的人。”
連交首期的錢都沒有。
“向老傢伙借,借了就不還。”
終於擺脫了那個簡陋的竹筒廳。搬到新房後看著雪白的牆壁,齊全的電器,她又一次感到有種揚眉吐氣。拿出一串金項鍊來對韋枚說:
“別人有的,我也一定要有。”
這一副攀比的心理在作崇,當全鎮的教師集中在教師進修學校進行培訓時,也就不難看到她在眾人前要快人一步地離開,阿娜多姿地把腰身扭在人前,並揮手一招:
“三摩。”
就像有錢人揮手攔的士一樣有體面感。
搬了新居,她丈夫就職在供房的商業物業處做了一個保全,四百元的月薪一分不剩地用去交水電費;她一個月一千元的工資,月供就用去八百。
“為什麼月供那么多?”
“早供完早輕鬆。”
“生活夠開支嗎?”
“不夠就向老傢伙借,借了就不還。”
又是那句話。
“你經常跑縣城,志武又倒班,小孩誰帶?”
“他媽。”
“志武的工資僅僅夠交水電費,誰去買菜?”
“他媽。”
“誰給錢?”
“他爸。”
他爸的工資,可就得支付兩個家庭的一伙食費——鎮上一個家,縣城一個家。王麗把月供剩下的兩百元用去創收——賭,賭贏了就走,或是贏大的再去玩小的。
2
商品房買的是兩房一廳,門前的走廊本是過道,可鄰居卻另開了一扇門,不從她門前過,那鄰居的門封起來後,一堵牆就把走廊截攔住了,走廊也就成了她家的獨家走廊。她想把走廊用呂合窗間隔起來,放一張床,作客房。
乾嬸的媽媽沒有兒子,兒子很小時就死了,丈夫也早年逝世,有兩個女兒。跟著二女兒過,可二女兒的丈夫也因工傷早已去世,二女兒現在又臥床不起。她彌留之際對大家說:
“媽媽有五千元在我這裡,我去了以後,誰帶老人家,這五千元就給誰。”
王麗想到五千元足可以把走廊間成客房,馬上就應接到:
“我帶。”
客房間好了。家裡多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地容易髒,心也更易煩。想到老二出車在外,無端端地胃出血住院,自從她進門後,自己賭麻將也老輸。於是跟她家婆說:
“阿婆是個吃人老虎。老公兒子給剋死,女婿女兒也給剋死,現在跟著我,我賭麻將老是輸,什麼都不順,老二也有病,再下去,不知還會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出現。她不能再跟我們住在一起了。”
她家婆去問神仙,神仙也說她的命毒。她家公不信,可也經不起她們在耳邊的三磨兩磨。最後終於同意在鎮上另租一套房給老人住,過年過節才把她接回去。
“七八十歲的才老人,一個人過,放心嗎?”
“那裡有兩房,我睡另一房。”
韋枚感到很納悶。又說她是吃人老虎,跟誰住就克誰,現在雖然搬出了她家,可還不是又住在一起?如果真的克的話,難道這樣就不克了?
“一伙食呢?你出?”
“志武他爸出。”
“他的工資不是要支付三處的一伙食?”
“嗯。”
天下少有的好老人!
3
韋枚要下縣城培訓十天,王麗很熱忱地說:
“就住在我那裡好了,我那裡有客房。”
韋枚也不見外,就住她家那把走廊間成的客房。韋枚想,如果不住她家,像其他老師一樣,天天早出晚歸地來回穿梭,同樣要花錢,現在住下來,不用來回跑,省去了身心的疲憊。十天也是不短的一段時間,不如把這省下路費用去買菜,何況乾嬸在這裡帶小孩,也沒有理由讓她掏錢。這樣,韋枚就負擔起了她全家的一伙食,每天一早起來先去買好菜再去培訓。
星期五,王麗回來了,晚上約了一群人回來又擺起了麻將台,拿出她所有的食品去招待她的賭友。有一盆楊梅就放在韋枚面前,韋枚一邊看書,順手也就拿楊梅往嘴裡塞。也許是為了在眾人面前顯示一下她的優越,還是別的什麼,王麗把楊梅從韋枚的面前拿到賭桌上去。不一會兒,她家婆把那盆楊梅從賭桌上拿到韋枚的面前,當韋枚不在意地又一次拿起楊梅時,她看到王麗在以最快的再度又一次把盆子從韋枚的面前端到賭桌上。韋枚沒再猶豫,絕然地站起來往外走,晚飯也在同學那裡吃了。本想不再回到王麗那裡,可同學不在,她的丈夫在家,不方便,只得吃了飯又折回到她那裡去。
第二天早上,韋枚沒再去買菜,中午也與同事一起在街上吃快餐。如果沒猜錯的話,凡事都愛精打細算的王麗會在等著她買菜回去。韋枚沒打電話回去,等到吃完飯後才打個電話給她,告訴她不回去吃,看她怎樣。可飯還沒吃,王麗的電話倒打來了。
“這個時候還沒下課嗎?”
“我不回去吃了。和同事一起走街。”
電話那頭沒再多講一句話,馬上就響起了掛機聲。韋枚感嘆人心不古,被金錢所蝕,已沒有了仁義道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