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片平靜的海》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星san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星san
曾寫過短篇小說《愛你不變》 。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那一大片平靜的海
你我的愛，就象是那一大片平靜的海。
洶湧的海濤也許已是我對海的全部回憶。
無法理解為什麼平常一臉燦爛的哥哥會從此一去不返。
家人對哥哥的死顯得十分地痛心，他們不知勞累地哭了三天三夜。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平時都不怎么熟落或甚至從來沒見過的人一個一個開始天天往我們家跑。我沒有哭。我在和哥哥賭氣。我在怪哥哥為什麼會這么不辭而別。我在埋怨哥哥怎么可以讓如此愛海的我從此恨海。
“哥，你就帶我一起去嘛！”
“不行，妹妹乖。哥哥這次是和朋友一起去衝浪，況且你明天還要去上課，對吧？”
“不嘛！哥哥，我要去拉。”
“乖，聽話，早點去睡啊。”哥哥拍了拍我的頭，然後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
阻斷了一切。
原來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對話。哥，你為什麼沒抱抱我再走呢？
門再一次被推開。他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他，是羅儀，是我哥的朋友，是那天與我哥一起去衝浪的朋友。
“你別進來。”我擋在了他前面。
他詫異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悔恨與歉意。“小小，你別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回來了惟獨我哥沒回來？為什麼會連他的屍首都找不到？為什麼！”積蓄了多日的眼淚一下子決堤而出，我不停地拉扯著他的衣袖泣不成聲。
“小小，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們也不想這樣的。小小，小小！”
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的身子終於很不爭氣地倒下了。
眼前一片幽白，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一陣一陣傳入我的耳中，哥哥……
醒來，是一大片白色。
羅儀正趴在床邊熟熟地睡著。他為了哥哥的事也很久沒好好休息了吧。既然會為哥哥的離開感到難過，那為什麼當時就不去救救我哥呢？
熟睡中的羅儀微微皺著眉，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著，一副壓千斤的表情。
他的眼繼續一顫一顫，然後他慢慢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小小，你醒啦？一定餓壞了吧？我給你削蘋果，你等一下啊。”他看到正盯著他看的我先是一臉詫異，然後是驚喜一點一點地爬上了他的臉。
“小小，給，蘋果。”
我倔強地轉過頭去。
“小小，別這樣，伯母跟我說你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都已經倒下了，還逞什麼能呢？”
“我沒逞能，就這么餓死多好，又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
羅儀滿臉不可思議，震驚與憐惜剎時布滿了他整張臉，“小小，你怎么可以這么想呢？你哥哥一定不會原諒你這樣的想法的。你父母也會受不了的，他們剛剛失去兒子，再也經不起什麼打擊了。小小乖，把蘋果先吃下去。”
小小乖，把蘋果先吃下去。我被這語氣震住了。是哥哥的語氣，是和哥哥跟我講話時一模一樣的語氣！
哥……
我乖乖地將蘋果接過，乾乾淨淨地將蘋果吃完。
羅儀看著我安靜吃蘋果的樣子笑了，那么燦爛地笑了，一如哥哥當初的燦爛的笑，他寵溺地拍了拍我的頭，一如當初哥哥溫柔地拍著我的頭。
哥……
我不知道羅儀哪來的那么多時間總是能在上學或是放學時準時出現在我面前。
他總能在早上幫我把早飯買好。
他總能在放學前一分鐘將他那輛高級轎車安安穩穩地停在校門口。
他總能不時的給我帶來一些新鮮希奇的東西逗我開心。
他這么做是因為哥哥的事感到內疚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已經夠了。
上海的深冬雖然比不上北方冷，但還是一講話就立馬有一團一團的白白的熱氣從嘴中冒出。
“羅儀，從今天起你不用再這么盡心地為我服務了。我想通了我哥的事根本不能怪你，如果當時你去救他的話，也許現在死的不是一個啊，所以，你不必自責了，當然也不要每天把我當大小姐一樣伺候了。”我看著熱氣一團一團地從我嘴中冒出，慢慢擴散到空氣中，直到消失不見。
羅儀半天沒聲響，他低著頭，然後忽然抬起頭，用他的清澈的眼睛看著我，最後慢慢地說：“好的，不過今天早上還是我來送你去吧。”
等我走出教室時已是門庭冷落。寒風一陣一陣地吹打在我臉上，生疼生疼的。
看到冷冷清清的大門心中還是不由得一陣失落。為什麼呢？我也不清楚。
之後就真的好久好久沒見羅儀了。差不多兩年吧。
兩年，我終於高三畢業了。哥哥也已經離開兩年多了吧，如果他還在的話一定和當初的羅儀一樣成為大老闆了吧。哥哥其實一點也不比羅儀差，這是我一直這樣認為的。
可不知為什麼，還是莫名地也很想羅儀啊。
我拿著錄取通知書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是好想好想讓哥哥知道。
記得哥哥拿到通知書時我死死拽著通知書比我哥還興奮，哥哥如果知道我也畢業了，拿到通知書了會和我當年一樣得開心嗎？還是比我還誇張？
好想見見哥。
潮濕的海風一陣一陣吹在我的臉上，痒痒的。
哥，我來看你了。你過得還好吧？如果有誰敢欺負我可愛的哥哥我一定饒不了他，哥，只要你說，我一定會衝上來幫你的，哈哈。
哥，我好想你。
哥，我考上和你一樣的學校了，分數還真是高得變態啊，不過我可是你的妹妹啊，有什麼會難倒我，對吧，哥？
哥，好想再看到你燦爛的笑。
哥，好想再讓你拍拍我的頭，弄亂我的頭髮。
哥……
“小小？是小小嗎？”
羅儀的聲音啊。
轉身，羅儀比以前成熟多了啊。兩年不見了，沒顯老，倒是看上去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羅儀啊，你也來看我哥？”
“恩。”
兩人靜靜地坐在沙灘邊，沒說一句話。直到夕陽西下。
“羅儀，你在想什麼啊？”
“恩，也沒什麼，看這片海多平靜啊。”
一大片平靜的海。誰會想到它曾經吞噬過一條年輕的生命呢？
“羅儀，我想我哥了。這兩年我一直在用功讀書，可現在一閒下來，我又想我哥了。怎么辦啊？”
“恩？”
“羅儀，抱抱我好嗎？”
“啊？”
我將頭慢慢地歪向羅儀，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羅儀的身子僵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看我，然後伸出手來將我緊緊摟住。
“羅儀，我真的好想我哥啊。”我在他懷中輕輕呢喃，然後沉沉睡去。
醒來身處豪華房間，到底是有錢人啊。連客房都那么氣派。
門被輕輕推開。
“小小，你醒了啊，昨晚吹到了不少海風，沒什麼不舒服吧？”
剛想說沒，頭就覺得一陣一陣的昏。“額，還可以，沒問題的。”
“那就好，我已經把早飯做好了，一起去吃吧。”
“好，就來。”
我使勁砸了砸自己的頭，整理好衣服下樓吃早飯。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羅儀做了一個你先吃的手勢就跑去開門了。進來的是一位美女，對，的確是美女，柳眉大眼的，還有那么好的身材，哪像我……
美女見了我似乎有些吃驚。“恩，你別誤會，我是羅儀朋友的妹妹。”
“羅儀朋友的妹妹？”她擺明了一臉的不相信。
羅儀啊，這事可得你自己解決了，我在這可要越描越黑了。
走在空曠的街道上，羅儀家離我家還真是遠啊，還得走多久啊。
頭感覺越來越沉了呢。
連身子都覺得輕飄飄了。
再一次醒來又是在醫院了。渾身無力，四肢發軟，難受死了。
“小丫頭，就知道逞能，現在吃苦頭了吧？”
羅儀寵溺地拍著我的頭，將一個蘋果遞到了我面前。“乖乖地吃了吧。”
我嚼著蘋果對著羅儀一陣傻笑，然後被他的一臉鄙視給瞪了回來。
“那么大一人了，怎么就還不懂得照顧好自己，老讓自己生病呢？誒，你這丫頭。”
“誒，剛才那個美女怎么樣了，跟她解釋清楚了嗎？我可不想成為你們兩的千古罪人，擔當不起啊！”
“呵，兩年多不見你嘴皮子越來越溜了嘛！沒事了放心，你還沒那么大殺傷力呢。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你變了很多啊，羅儀。變得開朗多了，越來越有男人的成熟魅力了。我都快被你迷住了呢！”
“臭丫頭，你這兩年除了嘴皮子溜了點外就像是白長了，還是一樣的幼稚，一樣的喜歡逞能，一樣的不知道怎么照顧自己，一樣的……”
我揮了揮手，讓他別說下去了，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的。
大學生活原來是如此得枯燥乏味，悶死了。
第幾次被男友甩了呢？不清楚了啊。
“喂，羅儀啊，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喝酒吧。”
“恩？喔，好，我來接你吧。”
“羅儀啊，我是看出來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唯一一個好得跟天使似的也在兩年前離開我了，誒，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呢。那些人跟我交往沒幾天就都張羅著想讓我去他們家或是酒店了，一群餓狼一樣的傢伙，真搞不懂他們每天在想些什麼。”我晃著杯中的黃色液體一骨碌向羅儀傾訴。
“小小，你一個人就是要這樣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
液體沿著我的咽喉猛地衝下，嗆得我咳了好久。羅儀拍著我的背問：“這酒烈，你慢著點喝。”
“羅儀，你這個披著羊皮的狼，我第一次喝，你幹嘛給我點那么烈的，想害死我啊？”
“啊，你怎么不早說啊？我聽是你叫我去喝酒還以為你是一個酒場老手了呢，原來是連酒都沒碰過啊。”
“你還說！頭暈死了，羅儀，我想睡覺。”
“行了，你靠著我睡吧。我再坐會兒。”
將頭重重地壓向他寬闊的肩膀，還真是溫暖啊！
醒來時居然還是在酒吧，羅儀那傢伙居然還在喝，不是說這酒烈嗎，怎么還喝了那么多，都堆起來了。
“羅儀啊，別喝了，都已經喝了那么多了。我可沒力氣背你回去。”
“小小，我喜歡你。”一個一個字狠狠砸在了我的心上，這時我應該是什麼反應呢？是生氣，馬上拒絕？可為什麼內心深處會感到有那么一絲高興？
羅儀清澈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他忽然緊緊地抱緊我，然後開始粗暴的親吻。淚瞬間盈滿了眼，我使勁掙扎。
“羅儀，你別這樣！”好不容易才將他掙脫。我衝到門口，轉身，羅儀低著頭，一臉落莫地坐在那裡。
“小小，對不起。”
心中有某個地方被觸動了。
我慢慢向羅儀走去，俯下身第一次主動輕輕吻了一個男生，一個比我大了五歲的男生。
“小小！”羅儀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羅儀，我累了，今天先回去了，有什麼話下次再說吧。”
一個人在房間呆了好久，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么做，是喜歡上他了嗎？那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搞不清楚啊。
羅儀很早就到我家門口了，這我知道，可我故意在家裡磨蹭了好久才出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啊。
“恩，那個，昨晚對不起啊。我喝的有點多了。”
“沒，沒關係。我也喝多了，呵呵。”
“那個。”
“恩？”
“小小，做我女朋友吧。”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我不愛她的，小小。你要相信我。”
“好吧。”
似乎是很自然地開始了。
他開始天天早上來接我，晚上送我回家，時不時地逗我開心，總買些好玩的東西給我……日子過得平淡而又快樂。
你我的愛，像那一大片平靜的海。
情人節，羅儀買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給我，有錢人啊。雖然有些老土，但我還是感動地一塌糊塗，差點沒哭出來。
“小小，嫁給我。”羅儀在那晚半跪在我面前，又是老土的架勢啊，可我楞是捧著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羅儀被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想替我擦眼淚。
不過後來他還是被我硬是按了回去，“我還沒答應呢，你站起來幹嗎？”
然後當然就是羅儀替我戴上了戒指，呵，那晚我樂得一整晚沒睡。
哥，我要嫁人了，嫁給你的好朋友，你沒想到吧？
羅儀這幾天在躲我，女人的直覺。
好多天沒見到他人了，心裡覺得一陣不安，而且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為什麼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呢？
站在高樓之下，仰望。
“小小！你怎么來了？”羅儀顯然被突然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口的我嚇了一跳。
觸碰到他驚慌的眼神，我的心狠狠地抽緊了一下。羅儀，你不可以騙我的。
“羅儀，出什麼事了。告訴我，我不想被蒙在鼓裡，直到最後才知道。”
“小小，我……”他低下了頭，我的心也隨之沉下。
“說吧。”
“李琳懷了我的孩子，我讓她打掉，她不肯。”
李琳？就是上次那個美女吧。
我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心裡刀刮般痛。為什麼連就在手邊的幸福都會那么輕易地離我而去呢？為什麼？
“我希望你能為你自己以前所做的負起責任。”好不容易從嘴裡擠出那幾個字，我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的樣子，羅儀告訴過我，看到我流淚的樣子，他會心痛。
羅儀和李琳結婚那天我是去了的。李琳很漂亮，即使婚紗下顯出了她微凸的小腹。
羅儀應該沒看到我吧，他一直在忙碌地招呼著客人，一臉的疲倦。
羅儀，你要快樂，知道嗎？
羅儀：
不要驚訝我會給你寫這封信。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否則你也許會錯失掉你身邊的一些幸福。
羅儀，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愛你。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覺得你跟哥哥好象。你跟哥哥一樣會對我說“小小乖”，會輕輕拍我的頭，你真的實在太象我哥哥了。
那晚會吻你也只是因為看到你落寞地坐在那裡，感覺好象是哥哥一樣的孤單，好想陪陪你，讓你快樂起來。
現在既然已經有一個願意為你懷孕生子的好女人出現在你身邊了，我想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牽伴在你的身邊了，抓緊你身邊的幸福吧。
羅儀，謝謝你在我哥去世的那段時間給我的關懷。祝你幸福。
小小
羅儀收到我的信不久後就結婚了，他現在會不會很討厭我呢？他會不會在想，小小你這個大騙子，我恨死你了。
羅儀，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快快樂樂地過好接下去的每一天啊。
羅儀，小小愛你。小小一直戴著你送的戒指呢。
你我的愛，就象那一大片平靜的海，雖然美麗，但終究經不起風吹雨打。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