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作者:陳有唐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禮拜六下午五點鐘王衛江接到一個電話:“小王,下班後來啊!”王衛江聽出是退休的張志東的話音,立即答應:“好,下班去。”對方說:“一定來啊,三缺一。你不來,就塌台了。”“好嘞,一定去!”他放下電話,其實那魂兒早已經去了。上一個禮拜六,他們幾個在張志東家打麻將,整整玩了一夜。
那一天,真憋氣!前幾圈打得不順當,常常是挺了口,眼看就要和(此處念胡)了,不料李二明打出的牌,正是人家挺口的,結果讓人家搶先一步贏了———跟上這么個不動腦筋的點炮手,輸了三百五十塊。臨到凌晨四點鐘,運氣來了,手氣逐漸的好了起來,刨回一百多,正要趁勝加碼,李二明這小子卻哭喪著臉兒扯出衣裳口兜里子說,五百塊錢都輸光了。我勸他向張東志的老婆借,他說這已是支出下一個月的工資了,再借鍋舍連買糧的錢也沒了,只好收場,讓羸家請大家到飯館子裡美食了一頓,方才回家睡覺。
他們耍得牌局是缺門兒,坐底五塊錢,自摸加一倍,未坎自摸加四倍,大缺(清一色)未坎自摸加八倍,這樣和了就能羸四十塊,如果加碼,那就更多了。上這樣的場子,兜兒里起碼得裝五百多塊,如果錢少,經不起來回輸贏的拆騰,那樣輸了就沒刨回的餘地,那簡直是白送錢。王衛江從兜兒里掏出錢仔細數了數才有三百二十塊,心想下班後還得抓緊時間,回家再拿二百塊。
看來,張志東今兒個約自己,想必是李二明又搞到錢了。從上一禮拜的牌勢看來,自己的牌運來了,今兒黑夜準能贏!
賭徒們最迷信,相信運氣,相信時來運轉。王衛江也不例外,此時信心百倍,恨不得馬上就去上場。他抬頭看了看牆 上的鐘錶,才他媽的五點,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鐘頭——而手 頭活計,賴總要的契約協定書還有這么一大摞,沒有三個鐘頭 根本列印不出來,看來得加把勁,於是雙手摁在鍵盤上,眼盯著顯示器的螢幕上,砰砰拍拍地列印字句。可是越著緊越出錯,契約協定書上儘是白字,常常需要返工,實在煩死人了— —他腦子裡還在想:即便牌運來了,可是遇上李二明這傢伙楞 點炮,哪還能贏錢——哪裡能夠選準字不出錯?不行,最好不要讓李二明這傢伙上場。
於是他拿起電話,拔通李二明的電話問:“晚上去不?”“去,刨不回來,心不甘啊!”“你小子怎搞的錢?要是再輸了,下個月你們全家就要喝西北風了。我勸你呀……”“咱捨命陪君子,我從我爹的存款拆子上,又取出五百塊。”心想:這傢伙真他媽的楞呀,看來是勸不住了,於是改口道:“哪好,上了場你可得動腦筋呀,不能只看自己的牌,不看別人打出的牌、海里的牌……”“不顧自己的牌,能和了?”“那也得看情況,該扣的牌就扣住,絕對不能打出去點了炮。”“哪……”“那樣爭取和局,不輸錢……”
此時辦公室秘書推門進來說:“王衛江,馮主任喚你哩,快去。”
他慌忙撂下電話,白了秘書一眼,心裡罵道:真他媽的晦氣,遇上這號混蛋主任,一個勁兒地催!他一腳蹬開椅子,伸直腰舉起雙臂呵了口氣,嘴裡咕嚕:“真累死人了!”
“快去哇,主任發火兒了。”
他噔噔地跑上四樓,在辦公室門口喘了口氣,心想這傢伙不好惹,動不動就發脾氣,出言不遜,好訓坎人。於是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得裡面生硬的一聲:“進來!”
主任正埋頭在一堆檔案中,伏案書寫,連髑髏也沒抬:“王衛江嘛,哪八百五十六份契約協定書,列印出來了沒有?”
“還沒有……”
“我不是告過你,一定要在六點鐘以前交上來嗎?”
“可是沒有複印機,只靠那台印表機……”
“可我上午就通知你了!”主任抬頭掃了他一眼。那眼神發恨,又埋下髑髏書寫。
王衛江心裡罵道:甚的態度?一點兒情面也不講,老子以前也當過廠的辦公室的主任,可不是你這個牛樣子,真是小人得志,只顧眼下耍威風,不考慮後果,要是在從前,得罪了人,運動來了,非吃苦頭不可。不過他不敢說出,嘴裡喃叨:“那也得一個一個字地打出來,”更不敢說還沒有打完內容:“光打原文就費了半天功夫。現在才一個字一個字地校對哩。”
“你呀,讓我怎的說你。”那眼神充滿憤慨:“這點營生,要是給了別人早幹完了。不管幹甚,你老是丟兒郎當的,不講效率……難道你,忘了你們廠是怎樣破產倒閉的,忘了下崗的滋味了?”
那是廠長、支書只顧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拉幫結夥,鬧得人心煥散,出勤不出力,以致產品質量下降,在市場上失去競爭力造成的——關我屁事?下崗怎啦?老子是老技校生,有知識、有技術,不能坐辦公室,不能耍筆桿子了,可我學會了電腦,來這裡是憑本事聘用的……
看他蹙眉思忖,主任說:“趕快抓緊時間,臨下班前交來,我好送到賴總那裡去。他審閱後,下禮拜一要到各個超市與職工們簽定下一年度的契約。這是要緊關口,希望你要珍惜這份——月薪一千二百塊的工作。”說完又低下髑髏書寫。
“那……又得加班了,”他不滿地嘮叨:“人家別的單位都是雙休制,可咱們卻只能過個禮拜天,還得加班……”他不敢說要加班費,抬眼瞧主任。主任好似沒聽見,檔案堆上只露出半個髑髏,認為這是裝聾作啞,便鼓起勇氣說:“今天是乾不完了,明天再加班吧。”
“你看得辦吧!”
一直到下班時間他才將契約協定上的文字校對完畢,正要列印時電話鈴又響了,是張志東催他去,說是三缺一,人都到齊了,就等著你哪。他想著主任的那句“你看得辦吧”,曉得份量不輕,意味著要“炒猶魚”,很明顯是在威脅,一時猶豫不決。可是能失約嗎?讓三個牌友乾等著,以後人家還會約自己?再說牌運來了,眼看就要到手的幾百塊,拿不到手,心裡實在是舍不的————那打牌的欲望,就好像是吸菸上了癮,不去好像丟了魂兒似的,心裡好不難受!媽的,加班列印又不給加班費,何必窮忙乎?明天,對,明天早點來列印,到禮拜一交也誤不了事。他便關了機,匆匆忙忙騎上腳踏車,回家取錢.
幸好,老婆沒下班,兒子放學沒回來。他急急忙忙打開小櫃,裡面竟有四百塊,一把揣入兜內,騎上腳踏車急急忙忙趕去,生怕有人去了,湊夠四人沒他的位子。
一進門張志東就埋怨誤了四十分鐘。他一邊洗牌一邊說明原因。張志東嘆了口氣說,這些私營企業的老闆真難伺候啊,為了賺錢,眼裡根本沒法!眼裡根本沒有咱們工人階級。說著打出一張牌:“我看,還得再來一次文化大革命,消滅這些新生的資本家,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他聽得痛快、解恨,還沒打出七張牌,張志東將牌一亮說:“和了!”
再碼牌的時候,張志東講他當年在工宣隊,那時咱們工人階級當家做主,實行的是無產階級專政,對那些“八類分子”*進行勞動改造,監督他們掃廁所、掏大糞、掃大街……他聽得入神,想不到此時李二明喊:“大缺,我和了!”
提起往事,不由地想起不少痛快、愜意的事來。那個時候他已念高小了,同學們造了校長的反,說是學校這些年來實行的資產階級的教育路線,不禁押上校長遊街示眾,而且還殺向社會,將現在賴經理的爸爸,依靠吃房租過著奢侈寄生蟲般的生活,打成是資產階級,同學們給剃成陰陽頭,送到鄉下強迫勞動……那可真是紅火熱鬧、大快人心啊!想不到如今,這傢伙的兒子,靠他在香港叔叔的投資,顧用了成千號人,竟然在市里東、西、南、北街道旁辦起了四個超市,成為全市聞名的人物……更想不到自己會投到這個賴總經理的名下當差,受人家的約束、管理,真他媽的窩囊啊!
正想到這兒,隨手打出一張八萬,莊家張志東立即推倒牌說:“大坎八萬!一家輸六十塊。”
這樣沒過了六圈兒,他就輸掉三百六十塊,心裡好生著急,連忙收回心思,哪敢再聽那些解氣兒的話,再想昔日的往事?可是越著急,越是和不了,急得臉紅脖子粗,額頭上不由地沁出了汗珠兒——連說話的聲調也變了。
再擲骰子換了座位後,便集中精力,掂量每張牌的後果,牌勢有所好轉,有輸有贏。然而莊家、上家、下家不加碼了。心想這么打下去,哪能刨回來?他立即加碼,同時扎務坎牌、大缺,恨不得馬上刨回輸掉的錢。不料輸得更慘,到天亮時,口兜里罄光。他不服,還要打,張志東說:“算了吧。咱們打牌不是賭博。我是退休後,沒事幹,而我們單位是企業單位,每月工資才八百來塊,實在找不到工作,感到孤悶才……”
他心裡想:你贏了,想白撈?撿好聽的說——沒那夢兒:“反正今天是禮拜天,歇得也孤悶。”他抬頭問那兩個:“你們說哪。”
那兩個也輸了,心不甘,李二明說:“老張,咱們就耍個痛快吧。”
那個小劉伸手洗牌也說:“接著打吧,這八圈兒還沒完哪。”
張志東看到王衛江急眼兒了,心想刀快還怕你脖子粗?點頭說:“好吧。”
王衛東張口向張志東的老婆借了五百塊錢……可是心裡越是怕輸越是緊張越容易打錯牌,到了下午僅剩一百多塊了,心想多的還輸了,還在乎這一百來塊?乾脆!加碼,到天黑時又輸了個一乾二淨口兜朝天。
張志東看到三個人,都虎著個臉兒,曉得不會善罷甘休,向老婆使了個眼色,那婆姨連忙申明:“俺可是沒錢了。”
張志東笑眯眯地說:“這樣吧,下禮拜咱們再接著耍,我一定陪眾位。走哇,咱們到洋洋大酒店美餐一頓。”
王衛江只好跟著他們往外走。張志東主動攔車“打迪”,將三人帶到了大酒店,要了個單間,遞過選單說:“撿愛吃的,請諸位點吧。”
王衛江沒有點菜,一直盯著桌面沉思。他發愁如何向婆姨交待那四百塊錢。婆姨是個好女人,是當初他在廠辦公室當主任時看上的,那時她是廠里的會計,叫吳玉珍,從會校分配來的,不僅生的俊而且細心,賬目一絲不苟。為人又和藹又可親,工友們都說是個精打細算料理家務的好女人,不少的人都在追求,可吳玉珍都婉言謝絕了。他托工會主席介紹,幾經周折方才結得婚,引得好多人都在嫉妒、羨慕他。婚後果真是位好當家的,過日子非常仔細,除了穿衣、吃飯,還逐漸添置了不少的家具。兩口子互敬互愛,小日子過得像蜜一樣的甜。
後來工廠破產倒閉,有好長時間是用她勤儉持家,積攢下的錢度過的。那年她因人緣好,很快就在一家商店當了會計,月薪八百元,能夠供他在電腦培訓學校畢了業,他才被超市賴總聘用上的。
前年他們的孩子小寶已考上高中,正需要花錢供讀,吳玉珍和他商量好,每月從供養雙方父母和生活費內扣下三百元,日子過得再緊也不要挪用,準備將來供兒子念大學。那四百塊錢可能就是她多扣下一百塊的這筆費用。
昨天真是鬼迷了心,以為時來運轉,竟然動用了這筆款……回去怎的交待呀?愁得他心慌惑亂……
張志東看他一臉懊喪神色,也看出他的心思,不禁嘆了口氣:“這世上呀,就數咱們耍錢的人悽惶,熬上夜,耗上心,受上罪,回去還要受婆姨的數說。這麻將呀,真不是咱們這些人耍的。以前都是有錢人家耍的。以後嘛,咱們不要跌五摸十了,改成一塊錢的底兒,圖個高興就行了……”
哼!李二明掃了他一眼,心裡罵道:老奸巨猾!贏了錢就想掩旗息鼓,溜之大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嘴裡卻說:“你也太小瞧人了,難道說我們就輸不起那幾個錢?下個禮拜,咱捨命陪君子。”
嘿嘿,這小子真不識時務!張志東暗罵,你耍得起錢,難道我就陪不起你了?祖爺兒子成家,閨女出嫁,沒啦負擔了,老伴兒每月也領七百多塊,一共一千五,比你底兒厚著哩。何況,刀快還你脖子粗?到時候祖爺讓你輸個罄光。
此時酒菜已擺滿桌面。李二明提起酒瓶,咬緊瓶蓋,嘭地打開,咕嘟嘟地倒滿一碗,送到王衛江嘴邊:“江哥,喝!我爹那存拆上有好幾萬嘞——下禮拜借給你五百,咱們奉陪到底!”
這些賭徒賭了一天一夜,只在早晨喝了一碗豆漿、兩條油條,早餓得飢腸轆轆,這時也不客套、敬讓(都認為這是用自己的錢買的)了,拿起碗說聲“乾!”
王衛江咕嚕咕嚕地咽下一碗,更不客氣,拿起筷子挾上肉菜,大口大口地猛吃猛喝。那三人看他一直不作聲,低著髑髏喝悶酒,生怕肉菜吃光,也不乾杯了,就著瓶嘴兒,也咕嘟咕嘟地喝,搶著挾上肉菜大口大口吃,不一會兒,那四瓶酒、八碗八碟的肉菜就底兒朝天,杯盤狼藉。一個個醉眼忪,著打飽隔兒。張志東看王衛江喝得還不盡意,那兩個也坐著不起身,連忙說道:“走哇,我‘打迪’,送你們回家,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哪。”
王衛江猛地想起辦公室主任那句冷冷的話:“你看得辦吧。”心臟陡地緊縮加快,連忙擺手說:“送我到單位,我還得加班列印,要不就讓狗日的們炒了‘猶魚’嘞。”
“真不講理,”小劉說:“單休一天,還要再加班,哪有個禮拜?”
“哼,伺候老闆,”李二明說:“還能讓你休息?”
張志東因為退休工資不多,一直耿耿於懷,憤憤不平地說:“現在還講甚的理?時代變了,不公道的事多著哩。你看那電業局的退休職工,同樣是企業單位,每月兩千多;再看看銀行、稅務局的小青年,沒工作了幾天,每月兩千多塊。我工作了一輩子……”
王衛江聯想到自己的處境,氣得胸脯都快要炸了,禁不住酒勁兒往上竄,哇地吐了一地。
“現在窮得窮富得富,貧富不均,懸殊太大。這呀,就叫兩極分化。”張志東嘿嘿冷笑說:“我們中間流行這么一句話:”不怕工資少就怕死得早‘,死不了等得瞧吧,總有一天再來個文化大革命,把那些貪官污吏、新生的資本家統統打倒在地,實行無產階級專政,再踏上一隻腳,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李二明聽得解恨,噴出一口酒氣:“到那時,咱們就能賭個痛快,耍它個三天三夜!”
倒是那個小劉頭腦清醒些說:“別瞎說了——眼前睏得要命,快送我們回家哇。”
趕到計程車來時已是十一點,王衛東憋著一肚子氣,趕到單位連夜加班列印那些契約協定書,可是已經熬了一天一夜,還沒印了五百份就睏得伏在桌上呼呼地睡著了。臨趕醒來睜眼一看,好多職工已經上班各就各位工作開了。急忙動手列印……這時主任來到面前問:“還沒印出來?”
“快了,還有二百來份……”
“王衛江,你讓我怎的說你呀?”他直著嗓門兒:“不想幹了,趁早兒辭職,不要耽誤工作!”驚得周圍的人都捩過來臉瞅他。
他怒火中燒血往上湧,火冒宣天,真想狠狠地搧他個耳光子,可是想到後果不堪構想,於是強忍怒火,壓低聲音說:“我已經列印了一夜……印表機出了故障,剛剛排除了。”
“你呀,乾甚也疲疲踏踏的,心不在焉——限你九點鐘列印完,自己送到賴總那去!”
他從來沒受過任何人的斥責,更沒有在眾人面前丟過這樣的臉——認為這是奇恥大辱,真想丟下這份營幹一走了之。可是,為了那一千二百塊錢,只好忍氣吞聲——在人低檐下,不得不低頭。
幸好,送到會議室時賴總正在講話,看到送來的契約協定書,點頭示意讓放在講台上,就接著話題對大家演說下去了。
中午他憋著一肚子窩囊氣從張志東家取車騎了回家,本想上床蒙頭大睡,可是一進門檻就見兒子小寶問:“爸,小柜子里的四百塊錢你拿了?”
“嗯。”
“那是我媽準備給我買復讀機的,給我哇。”
“我……花了。”
“你……騙人!是不是又輸了?”看他避開眼神瞅廚房。兒子急眼兒了:“你?!有多少也要輸了,真是個賭棍……、”
“你說甚?”他怒目盯著兒子。
“甚的錢也要拿去賭,賭棍賭棍賭棍……”
他那窩囊氣,實在憋不住了:活到這個地步,連兒子也敢罵他,伸手就給了小寶一個耳光子。不料小寶脾氣也撅,伸過髑髏說:“你打你打,打死我算哇。”
他沖小寶又狠狠地搧了過去,打得兒子鼻孔直流血,嗷嗷哭叫。
“好你個王衛江,輸了錢還不讓說,拿兒子煞氣!”吳玉珍從廚房內撲了出來責問:“你還是個男人?不想著供養兒子,還配當爸?”
“他竟敢罵我……”
“難道你不是賭棍?!走著站著想得都是麻將,黑夜連鍋舍也不回來了。照這樣下去,這日子沒法過了。”
“沒法……”
“那個月你也要輸個三、五百!上有老人下有小的,這日子,你讓俺怎樣過?你看看鄰家伴舍,誰家的男人像你?還嫌人說你賭棍哩?”
聽她說誰家的男人也比他強,那窩囊氣爆炸了,指著她的鼻尖吼:“你嫌我……你,你們都給出我滾!”
“你說甚?好個沒良心的!”吳玉珍兩眼流淚:“竟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小寶,咱們走,到你姥姥家,讓他獨自己活著吧。”
看到吳玉珍真的拉上兒子往外走,那氣兒更大了,瞪著眼珠子叫:“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你就是抬上八抬大橋,也休想喚回俺。”說著拖上小寶蹌蹌地走了。
這個賭徒看著她母子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張志東的那些話,竟然說道:“你嫌我?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那時你還得帶上小寶回來。”
註解
八類人員:文革時地、富、反、壞、右、黑幫、牛鬼蛇神、臭老九。
悽惶:土話,指可憐。
跌五摸十:平胡五塊自摸十塊錢。
國內外戲劇書籍盤點(三)
戲劇,指以語言、動作、舞蹈、音樂、木偶等形式達到敘事目的的舞台表演藝術的總稱。文學上的戲劇概念是指為戲劇表演所創作的腳本,即劇本。戲劇的表演形式多種多樣,常見的包括話劇、歌劇、舞劇、音樂劇、木偶戲等。本任務主要盤點國內外著名的戲劇書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