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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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劉禪把自己的右腿從一塊兒巨大的鵝卵石之下抽出來,森森白骨從破爛的肌膚里露出來,此時的他已經連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要不是他習武多年,提前點了腿上的穴道止住流血,再加上忍耐力強於常人,恐怕此時早已身死多時。
休息了將近一個時辰,劉禪終於積攢出一點力氣,趕在了夕陽下山,漲起的潮水淹沒他之前站了起來,踏著高矮不平的石塊,借著海風向著前面走去。
眼前是高達幾百仗的峭壁,由於常年被海風侵蝕,光滑異常,便是有登山工具,便是劉禪身體跟平時一樣的強壯,他也不敢嘗試去攀登。
雙手顫抖不停,劉禪只好低下頭用牙撕下幾條衣服,咬著牙艱難的包裹好右腿上的傷口。看看太陽已經沉了下去,再有片刻,天色便要暗了下來,知道當務之急便是找一個過夜的地方,是以也不及休息,拖著受傷的右腿,向前走去。半晌,終於大概的探察出這個地形,這是一個新月形狀的亂灘,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塊,而且時不時還有石塊被海風從峭壁上吹落下來。
聽著石頭落地的撞擊聲,劉禪小心翼翼的走著,好不容易方才在山腳下找到一塊兒合適的巨石,藉以躲避海風的吹拂和落下的大石,吃力的坐下身去,聽著海風的呼嘯,他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海上的風暴……
放眼都是白花花的海浪,巨大的帆船在緩緩的下沉,傾斜的甲板上,是一群如同螻蟻般的人們在驚慌逃命。劉禪倚在船舷邊上,雙手牢牢的抱著一截木樁,平靜的看著甲板上那些驚慌逃命的人們,在那一刻,他終於看到了人類的平等,在大自然的肆虐下,所有的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甚至是所有有生命的東西,都是平等的,都有一條命,都沒有把握逃脫上天的懲罰。在那一刻,金錢抵不上一塊木板,他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富翁模樣的人,雙手抓著一把珍珠瑪瑙苦苦哀求一個水手模樣的小廝,卻是想和他交換小廝手上那塊木板,但是小廝卻不屑一顧。
下一刻,一股巨浪再次打上甲板,兩人頓時消失在甲板,落白浪滔天的海里,胖子頓時沉入海底,而小廝卻是牢牢的抱著木板得以飄浮在海面,隨著巨浪蕩遠。
風平浪靜,傾斜的巨船竟然沒有沉下去,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這也大半得益於船上所裝的大都是布匹絲綢,不是很重,之前船上的八百多人此時已經剩下了不到二百了,劉禪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體,發現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除了幾處磕碰的淤青,連血都沒有流一點,這樣的小傷對於身體一向強壯的劉禪來說,可以直接無視。
船雖然沒有沉下去,但是任何人都沒有指望著它還能航行,面對著茫茫的大海,他們還沒有度過厄運,還沒有逃出升天。陸續的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所有的人無一例外,眼光都盯上了船上散落的木板和一些食物,而對於那些沉重貴重的寶石金銀,卻是不屑一顧。
看了一眼仍是緊緊抱著木樁的賽陶朱——他的老闆,劉禪眼中露出一絲譏諷的神色,眼光流轉,不經意間,他又看到了離賽陶朱不遠處也沒有敢站起來的張娜娜,那個平時風情萬種,吸引了無數男人眼光的美麗身影已經不見了,此時的張娜娜,全身被海浪打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現出了纏贅肉的白色布帶。一縷縷的黑髮緊貼在仍自驚恐的臉上,粉黛盡失,現出點點色斑。
看到張娜娜那無助的目光看向自己,劉禪急忙扭過頭去,對於張娜娜,劉禪心裡有一種內疚,畢竟張娜娜落到這步田地,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劉禪暗自責怪自己,當初為何不把話說的再決絕一些,好讓她死了對自己的心,如果那樣的話,她此時或許正在她那百花園中和遊客調笑吧!雖然也許會在心底留下一些傷痛,但是當她再遇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的時候,那種傷應該很快便會好起來的!
抽出腰畔的寶劍,劉禪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塊被海浪衝擊的有些鬆動的一丈長五六尺寬的木板,這塊也夠厚的木板足可以負起一個人不至於在海上沉沒,只要配上一些食物和水,再有一條繩子,把自己牢牢的幫在木板上,在大海上雖然不至於一定能脫險,估計生還的希望會大很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當然不只劉禪一個人,所有還能站起來的人的目光似乎都已經集中在這裡了,因為此時甲板上早已經再也找不到哪怕半尺長的木片了。
劉禪是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有時候他會同情那投向燭光的飛蛾,為此他夏天的晚上從不點燈,從別人手裡買下待戮的山禽放歸山林。但是有時候他又會毫不猶豫的把手中那把家傳寶劍刺入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體裡,聽著寶劍劃開皮膚的聲音和慘叫聲,他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自從他做生意賠光了祖產,為了還債被迫低下高昂的頭顱,做了賽陶朱的護院之後,這種感覺更是強烈。
劉禪先一步到達那塊鬆動的木板前面,在他剛要把那塊木板撬下來的時候,一個強壯的水手從側面沖了上來,劉禪雖然早已留意了周圍的環境,但是此時卻是在傾斜的船上,仍是沒有完全躲開,被這習慣生活在船上的水手給撞了個趔趄,險險摔倒。
劉禪站穩,抬起頭來,看向霸占了木板的這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水手,水手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雖然看到他手中的寶劍,但是水手卻沒有露出一絲的害怕,因為他手裡還有一條三尺多長的鐵棍。
另一些衝上來的人們看到這個水手霸占了木板,頓時顯得有些猶豫,之前的劉禪雖然手中有劍,身體也不算弱,但是卻是不能和這個水手相比,之前還有一拼,此時面對這個比常人高上將近一個頭的水手,一時沒有人敢再衝上去。
劉禪沒有猶豫,推開身旁的兩個人,迎著水手威脅的目光走了上去,迎頭一劍便向了水手劈了下去。周圍的人一見不由得輕呼一聲,都想不到劉禪說動手便動手,而且看架式還是一點都不留情。
水手早有準備,手中的鐵棍往上一舉,迎上了劉禪的寶劍,想憑著自己的一身蠻橫力氣先擋住這一劍,然後再乘勢壓下去,去砸劉禪。如果順利,這一棍絕對讓劉禪再也站不起來。
但是劉禪畢竟是自小練武,這種純粹憑力氣取勝的勇夫怎么能和他比,寶劍在觸到鐵棍的剎那,早已經順勢下滑。一股鮮血伴著水手的慘叫,四根手指掉落在甲板上,向下緩緩的滾去。
劉禪看了一眼緊抓著手腕痛的在地上打滾的水手,再看看圍在周圍的人群,眼中露出一絲狠色,寶劍輕揚,水手的慘呼聲嘎然而止,仍自睜大了驚恐的雙眼的頭顱在鮮血的衝擊下更快的向了傾斜的船下滾去。
周圍圍觀的人們轟然驚叫,沒有人能想到劉禪竟然會如此狠毒,竟然不放過一個殘廢的人,有幾個膽小的看到那滾動的頭顱,頓時嚇得癱軟在甲板上,雙腿下的甲板一片濕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