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夜怪錄》《東陽夜怪錄》是唐代琅琊王洙以牛僧孺的筆記小說《元無有》為本事創作的一篇傳奇小說。二者之間是筆記小說與傳奇小說之間的同異,在篇幅與結構、形象塑造與托物寓意、詩化特徵和語言藝術等諸方面傳奇小說有諸多特點。
簡介
《東陽夜怪錄》唐代傳奇小說。原載於《太平廣記》卷四百九十。以“諧詞隱言”暗示橐駝、烏驢、老雞、駁貓、二刺蝟、牛、犬等動物,全文充滿譏諷與詼諧,讀之饒富興味。《東陽夜怪錄》開篇雲元和進士王洙,遇秀才成自虛於滎陽逆旅,成自虛向其講述所見之異。自言:於渭南縣夜行,迷道,投宿於東陽驛南佛舍,遇老病僧智高,呼為高公,俗姓安氏,生在磧西;前河陰轉運巡官、試左驍衛胄曹參軍盧倚馬,呼為曹長;桃林客、副輕車將軍朱中正,呼為朱八、朱八丈;又有敬去文、奚銳金,四人相與談誦詩文。後又有苗介立呼為苗十者、胃藏瓠、藏立兄弟相繼而來,加入談詠。在精怪們的談詠中,將姓名、外形、職銜及生世經歷用拆字、諧音、典故、雙關等方法設為隱語,呈露岀來。老僧智高,俗姓安氏,安諧音鞍,駝峰俗稱肉鞍;高指其身高;生在磧西,指其岀西域沙漠,故高公乃一橐駝。盧倚馬者,盧馬合即為驢字,此乃拆字;前河陰轉運巡官即指為河陰官府運糧之事;曹長、胄曹參軍,即暗指槽;著阜裘、背及肋有搭白補處,暗
太平廣記指其毛烏而背、肋有白斑,故盧倚馬乃官府運糧之驢。朱八,牛、八合為朱字,朱中正,暗指朱字之中為牛字;桃林客用《尚書·武成》“放牛於桃林之野”典;副車將軍言其駕車之用,故朱八乃一拉車之牛。敬去文者,敬字去文為茍,諧音狗字,故敬去文乃一狗。奚銳金,奚字取雞字之彷,銳金言金距之銳,李白有詩“君不能狸膏金距學鬥雞”,故奚銳金乃一公雞。苗介立,介立言蹲立之狀;呼為苗十,注云“以五五之數,故第十”,五五,諧音貓之鳴叫之聲,故苗介立乃一貓。胃藏瓠、藏立兄弟,胃諧音蝟,藏瓠、藏立,指其藏於破瓠、破笠中之事,故胃藏瓠、藏立兄弟乃藏於破瓠、破笠中的一對刺蝟。不僅名字隱喻精怪們之本相,在他們各自所詠之詩中,也多借詩意暗示。如高公所吟之一云:“為有閻浮珍重因,遠離西域赴鹹秦。自從無力休行道,且作頭陀不系身。”即暗指來自西域沙漠,因老邁無力而止於此。因此,這些精怪所賦之詩,實可直視為詩迷。評析
太平廣記前進士王洙字學源,其先琅琊人,元和十三年春擢第。嘗居鄒魯間名山習業。洙自雲,前四年時,因隨籍入貢,暮次滎陽逆旅。值彭城客秀才成自虛者,以家事不得就舉,言旋故里,遇洙,因話辛勤往復之意。自虛字致本,語及人間目睹之異。是歲,自虛十有一月八日東還(乃元和八年也),翼翌日,到渭南縣,方屬陰曀,不知時之早晚。縣宰黎謂留飲數巡,自虛恃所乘壯,乃命僮僕輜重,悉令先於赤水店俟宿,聊踟躕焉。東出縣郭門,則陰風刮地,飛雪霧天。行未數里,迨將昏黑。自虛僮僕,既悉令前去,道上又行人已絕,無可問程,至是不知所屆矣。路出東陽驛南,尋赤水谷口道,去驛不三四里,有下塢,林月依微,略辨佛廟。自虛啟扉,投身突入,雪努愈甚。自虛竊意佛宇之居,有住僧,將求委焉,則策馬入。其後才認北橫數間空屋,寂無燈燭。久之傾聽,微似有人喘息聲,遂系馬於西面柱,連問“院主和尚,今夜慈悲相救。”徐聞人應:“老病僧智高在此。適僮僕已出使村中教化,無從以致火燭。雪若是,復當深夜,客何為者?自何而來?四絕親鄰,何以取濟?今夕脫不惡其病穢,且此相就,則免暴露。兼撤所藉芻槁分用,委質可矣。”自虛他計既窮,聞此內亦頗喜。乃問“高公生緣何鄉?何故棲此?又俗姓云何?既接恩容,當還審其出外。”曰:“貧道俗姓安,(以本身肉鞍之故也。)生在磧西。本因舍力,隨緣來詣中國。到此未幾,房院 蕪,秀才卒降,無以供待,不垂見怪為幸。”自虛如此問答,頗忘前倦。乃謂高公曰:“方知探寶化城(“城”原作“成”,據明抄本改),如來非妄立喻,今高公是我導師矣。高公本宗,固有如是降伏其心之教。”俄則沓沓然若數人聯步而至者,遂聞云:“極好雪,師丈在否?”高公未應間,聞一人云:“曹長先行。”或曰:“朱八丈合先行。”及聞人曰:“路其寬,曹長不合苦讓,偕行可也。”自虛竊謂人多,私心益壯。
太平廣記自虛曰:“向者承奚生眷與之分非淺,何為尚吝瑰寶,大失所望?”銳金退而逡巡曰:“敢不貽廣席一噱乎?”輒念三篇近詩云:“舞鏡爭鸞彩,臨場定鶻拳。正思仙仗日,翹首仰樓前。養斗形如木,迎春質似泥。信如風雨在,何憚跡卑棲。為脫田文難,常懷紀涓恩。欲知 野態,霜曉叫荒村。”銳金吟訖,暗中亦大聞稱賞聲。高公曰:“諸賢勿以武士見待朱將軍,此公甚精名理,又善屬文,而乃猶無所言,皮里臧否吾輩,抑將不可。況成君遠客,一夕之聚,空門所謂多生有緣,宿鳥同樹者也。得不因此留異時之談端哉?”中正起曰:“師丈此言,乃與中正樹荊棘耳。苟眾情疑阻,敢不唯命是聽。然盧探手作事,自貽伊戚,如何?”高公曰:“請諸賢靜聽。”中正詩曰:“亂魯負虛名,游秦感寧生。候驚丞相喘,用識葛盧鳴。黍稷滋農興,軒車乏道情。近來筋力退,一志在歸耕。”高公嘆曰:“朱八文華若此,未離散秩,引駕者又何人哉?屈甚,屈甚。”倚馬曰:“扶風二兄,偶有所系(意屬自虛所乘),吾家龜茲蒼文斃甚,樂喧厭靜,好事揮霍,興在結束,勇於前驅(謂般輕貨首隊頭驢)。此會不至,恨可知也。”於是介立即引胃氏昆仲與自虛相見,初襜襜然若自色,二人來前,長曰胃藏瓠,次曰藏立。自虛亦稱姓名。藏瓠又巡座云:“令兄令弟。”介立乃於廣眾延譽胃氏昆弟:“潛跡草野,行著及於名族;上參列宿,親密內達肝膽。況秦之八水,實貫天府,故林二十族,多是鹹京。聞弟新有題舊業詩,時稱甚美,如何得聞乎?”藏瓠對曰:“小子謬廁賓筵,作者雲集,欲出口脗,先增慚怍。今不得已,塵污諸賢耳目。詩曰:“鳥鼠是家川,周王昔獵賢。一從離子卯(鼠兔皆變為蝟也),應見海桑田』。”介立稱好:“弟他日必負重名,公道若存,斯文不朽。”藏瓠斂躬謝曰:“藏瓠幽蟄所宜,幸陪群彥,兄揄揚太過,小子謬當重言,若負芒刺。”座客皆笑。時自虛方聆諸客嘉什,不暇自念己文,但曰:“諸公清才綺靡,皆是目牛遊刃。”中正將謂有譏,潛然遁去。高公求之不得,曰:“朱八不告而退,何也?”倚馬對曰:“朱八世與炮氏為仇,惡聞發硎之說而去耳。”自虛謝不敏。
《東陽夜怪錄》此時去文獨與自虛論詰,語自虛曰:“凡人行藏卷舒,君子尚其達節。搖尾求食,猛虎所以見幾,或為知己吠鳴,不可以主人無德,而廢斯義也。去文不才,亦有兩篇言志奉呈。”詩曰:“事君同樂義同憂,那校糟糠滿志休。不是守株空待兔,終當逐鹿出林丘。”“少年嘗負飢鷹用,內願曾無寵鶴心。秋草毆除思去宇,平原毛血興從禽。”自虛賞激無限,全忘一夕之苦,方欲自誇舊制,忽聞遠寺撞鐘。則比膊鍧然聲盡矣。注目略無所睹,但覺風雪透窗,臊穢撲鼻。唯窣颯如有動者,而厲聲呼問,絕無由答。自虛心神恍惚,未敢遽前捫攖。退尋所系之馬,宛在屋之西隅,鞍韉被雪,馬則齕柱而立。遲疑間,曉色已將辨物矣。乃於屋壁之北,有橐駝一,貼腹跪足,儑耳齠口。自虛覺夜來之異,得以遍求之。室外北軒下,俄又見一瘁瘠烏驢,連脊有磨破三處,白毛茁然將滿。舉視屋之北拱,微若振迅有物,乃見一老雞蹲焉。前及設像佛宇塌座之北,東西有隙地數十步。牖下皆有彩畫處,土人曾以麥穩(明抄本穩作“曲”)之長者,積於其間,見一大駁貓兒眠於上。咫尺又有盛餉田漿破瓠一,次有牧童所棄破笠一,自虛因蹴之,果獲二刺蝟,蠕然而動。自虛周求四顧,悄未有人,又不勝一夕之凍乏,乃攬轡振雪,上馬而去。作者
王洙,字學源,其先琅琊(今山東臨沂)人。元和十三年(818)進士。曾居鄒魯名山習業。事跡僅見《東陽夜怪錄》篇首,餘不詳。
《東陽夜怪錄》一卷,未見書目著錄。《太平廣記》卷第四百九十“雜傳記”七引,未注撰人及出處。今傳《虞初志》本、《說郛》本、《唐人說薈》本、《唐代叢書》本等均題(唐)王洙撰。《合刻三志》本題作《夜怪錄》。
根據
《東陽夜怪錄》是唐代琅琊王洙以牛僧孺的筆記小說《元無有》為本事創作的一篇傳奇小說。將二者加以比較研究不但可以發現它們之間的同異變化,也可以發現筆記小說與傳奇小說之間的同異,更可以發現在篇幅與結構、形象塑造與托物寓意、詩化特徵和語言藝術等諸方面傳奇小說的諸多特點。
牛僧孺《玄怪錄》中的《元無有》寫元無有夜行遇怪,與吳洪的夜行遇鬼似為同類題材。但無有所遇的精怪作詩自言生平,相互讚賞,士大夫氣十足;而吳洪所遇之鬼,或為皂隸,或受拷掠,或開小酒肆,與《元無有》中的精怪實有雅鄭之別。若就故事情節的緊張,動人來說,則《元無有》不如《一窟鬼癩道人除怪》遠甚。至於科諢式的穿插,更為唐傳奇所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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