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不懂夜的黑》

《是誰不懂夜的黑》是渃水編寫的短篇小說,現已完結。

基本信息

作品資料

作者:水2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內容簡介

"是誰不懂夜的黑">是誰不懂夜的黑
(總希望生活可以快樂些,生命可以精采些,但行雲流水般的日子竟這樣平淡無奇的走過……)
當曉琮倍感疲倦的時候,她打算去煙島上的無名城,便打了一個小小的背包,像平常出去一樣,坐了幾占地火車,轉從水路去了那兒。
曉琮在無名城的港灣小區有一套兩居室,那兒是一個讓人棲息的港灣,它靜謐並掩映在一片蔥蘢中。推開門,曉琮把包向室內一扔,就把自己放倒在地毯上,她深嗅著這房間熟悉的氣息,攤開的四肢似乎與這房間所有的一切融為了一體,看來她真的是倦了。房子是母親生前留給她的,母親與她在這裡相伴了十七年,母親走了之後,她就把母親的氣息深深的鎖在這裡,當她倦了累了的時候,跑回來住上一段時間,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那種柔柔的溫暖的感覺,常常使她無聲的淚如雨下。許久她從地上爬起來,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身隨意的衣服。然後就坐在窗台上點燃了一顆煙,深深地吸著,在這深深地吸進和呼出的過程,她享受著把沉重隨煙圈釋放並在空氣中漸漸彌散。夜幕拉開了,一種神秘和悄無聲息珊珊的鋪散開來,在眼前撲朔迷離著。這裡離小區的市場很近有幾十米之遙。記得小時候也不算小了,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她常常坐在木質的窗台上,打開推拉窗,傾聽著小市場上飄散的歌聲:我想我是海,沉寂的大海,心潮隨海浪澎湃-----自己也常常跟著哼唱,那時,她留著長穗,直直的披散著,她常常想像自己站在沙灘上,迎著海風,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波瀾壯闊的大海,想像著自己閉著眼睛傾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傾聽著海燕翱翔於天宇的自由的鳴叫。火星在黑暗中明滅了一下消失了,煙在不經意間已經燃盡,留下了一截菸灰,她習慣性的用食指彈掉,然後鬆開食指和中指讓菸頭像自由體一樣下落。她凝視了許久,也等待了許久,回過神來自己倒樂了,真是個傻蛋,就算是三樓小小的菸頭怎么會有回聲呢?
就在這時手機蜂鳴起來,是沈文,曉琮的老公,曉琮坐在床頭又點燃了一顆煙,然後她躺了下來,手機叫了十幾分鐘之後,終於像在死亡中掙扎的垂死病人一樣喘盡了最後一口氣,安靜了,也死心了。曉琮按了解鎖鍵把手機關掉了。她不想再爭吵,尤其是在這,在某個問題上,沈文如果不理解,她不會勉強,她也不想沈文把一些問題的看法強加在自己身上,沈文是那種在問題上不見輸贏不罷休的人,曉琮已經領教夠了。說躲避也好,說妥協也罷,她累了,倦了,現在只需要安靜溫暖的空間,就是這兒,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思緒零零碎碎的飄遠了------

小時候水穆天就覺得曲徑河有一種博大的吸引力,從幼稚園開始,他就偷偷地從幼稚園的下水道爬出來,常常一個人跑到曲徑河的小河邊,看那滿眼的碎銀享受一份獨有的清幽。他和其他的孩子是大不相同的,他討厭一切孩子似的哭叫耍鬧,在他的眼裡這些是可鄙的,他們的哭鬧會讓他覺得心煩意亂。所以,他是不輕易大笑的,他也沒有特別的傷心過。他覺得,小事一樁,有什麼可傷心的。他的不同,和一種與生俱來的冷峻,把小夥伴們都集聚在自己的周圍,他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而且受了委屈也常來向他哭訴,所以他常常帶領小夥伴們和鄰村的進行對決,身上也常常青一塊紫一塊,小傷不斷。老師的嚴厲,稍稍對國小的他有一些威懾,算是安然的度過了國小,而且成績優異。
風是輕的,晚霞使曲徑河溫燦起來,它靜靜的抖動著自己的銀波,就像熟睡的人均勻的呼吸一樣。水穆天竟然趕走了邊邊同座的同學,每天都得以和她坐在一起,反正他成績不好也不想聽課。不過邊邊成績是很好的,穆天想到這笑了。十六歲的他嘴唇上已長出了一層很重的絨須,對於身邊的一切,他有著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自從上了國中,他對老師的喋喋不休,和枯燥乏味的課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厭煩,他放棄了乖乖上學的念頭。他對老師的教誨不僅無動於衷,而且用起鬨和搗亂來抗衡。常常在上課的時間他跑出去,在街上溜達。在陽光的沐浴中低著頭鬱悶著。但他在厭煩學校的同時,卻對邊邊有著一種想接近的莫名的好感。那一雙黑得透明的大眼睛,白皙的臉,尖尖的下頦,幾綹劉海掩映下的羞澀的笑,都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溫暖。一個女孩子從此進入了他的心裡,致使他晚上睡覺的時候,輾轉反側地想她,想她在幹些什麼,在睡覺,還是在看書。終於有一天他和她表白了,而邊邊也沒有太大的吃驚,而是羞澀的一笑就接受了。這令他很開心,開心了幾個晚上。於是他們每天上學一起去,放學一起回家,回家的時候會在曲徑河的河岸上一起坐下來,說著一些開心和不開心的事,他們會背靠著背,手拉著手,一直到天微微發暗。
那是他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他這樣認為。就是這個女孩在他的心裡永遠種下了對人世的一種溫存,使他現在想起來都流連不已。
緣城裡,邊邊畢業了,她是緣城第一師範九六屆的畢業生,她就要走上三尺講台了,她圓了父母的夢,也圓了自己的夢,那是一個教師夢。她將被留在這座城市,走上那夢想已久的崗位。她有些興奮,她在邁進這個生她養她的邊郊小村時,看著一片連一片的蝦池,魚池,看著那被風吹皺的池面,泛著太陽灑下的一池池碎金。她覺得恍如隔世。她比以前更窈窕了,一頭烏髮鬆散的束在背後,讓她顯得更加天然和純淨。
吃了飯之後,她獨自去了曲徑河,還是那寬寬的河面,隨著風微微泛著波瀾。她想起了穆天,想起了國中那美好的一段,想起了在縣二中複課時慕天如影隨形的那一段,她知道穆天在她的心裡永遠地留下了一種印記,那種印記是不會隨風蝕化,隨時間消逝的。
其實他們兩家住得很近,只是穆天高中混了三年無果而終。邊邊回家了,穆天也聽說了,他很想見她,但見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也知道這中間隔了多少距離。是邊邊主動打電話給他的。那天已經很晚了,他們約在曲徑河邊見面,雖然是一彎新月,但也能使曲徑河溫存一片。他們坐在河邊上,聽著草叢中不時傳來低低的蟲鳴,靜靜的,他們感受著彼此的存在。邊邊抱著雙膝,把頭整個放在膝蓋上,穆天也是同樣的動作,稍頃他們都笑了,終於找到了彼此都很熟悉的東西,穆天找到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邊邊把頭放在了他的肩上。許久,邊邊說,“甜蜜的感覺。”而穆天說,“夢,夢的感覺。”但同時,他們又都感到了,一種迷茫,朦朧的見不到彼岸。兩顆心似乎一葉小小的扁舟隨著曲徑河沉浮並漸漸遠去-----
邊邊回城了,他們又共同擁有了美好的幾天,穆天想知足了,人生還有什麼苛求呢?邊邊臨走時慕天沒有去送她。穆天知道也許這樣就應該結束了,邊邊心裡很不痛快,他們倆的事,邊邊的父母是不同意的,但邊邊很珍視彼此的這份感情,總歸從國中到現在已經有八年了,邊邊是捨不得的。
邊邊再回來時,父母已經給她張羅了一門親事,而父母也不讓邊邊再出門,邊邊只好哭了又哭。而穆天覺得這樣也是為她好,就沒打算再爭取。畢竟人家對方比現在的他要強許多,只要她過得好,怎么著他都願意。但是聽到邊邊定親的訊息,他還是在曲徑河邊上坐了一個多月,每天都要吸上一整盒的煙,然後回到家倒頭便睡。一個多月下來他整整瘦了一圈。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種獨屬於男人的東西被深深的刺痛,痛得他常常的深深的呼吸,以減輕刺痛給他的身體和精神帶來的負荷。
曲徑河這幾天顯得有些煩躁不安,月亮的影子也在波紋中晃來晃去,風急匆匆的吹過,露珠晃了幾晃終於從葉尖跌落了。蛐蛐好聽的鳴叫似乎也都滯澀嘶啞了。草叢和樹冠都在黑暗中你推我搡著。穆天決定到外面去闖一闖。


那是一段灰色的日子,也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在泥潭裡打了滾,滿身的污臭和骯髒,滿身的枯草和敗葉,活的那樣的悽惶和迷茫。那時眼中的世界是現實和血腥的,人似乎都脫下了所有粉飾的外衣,赤裸裸的張顯著自己的各種欲望,包括原始的本性。每每回想這一段往事,他左眉角上的傷疤便隱隱的作痛。
在家裡還沒覺得,直到走出了那個邊郊小村。才讓他覺得,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陌生,一切都得靠自己。可他又能做什麼呢?於是他通過以往的朋友認識了社會上混的人。這對於他似乎有點輕車熟路,因為在縣高中時,在他的肋下聚集了一群忠實的追隨者,所以校里校外已經無人敢惹。那時他覺得自己心裡的某種東西得到了滿足,得到了釋放。包括用暴力來解決問題,打架是常有的事。
那么,緣城這座陌生的城市除了幾條主街,略顯繁華之外。內里的小街無處不充斥著垃圾和污水。這讓走在街上的人多少有些提不起神來,老覺得自己灰頭土臉的,裹夾在充滿流蠅和惡臭的污氣中。
阿仔是慕天道上的哥們,他們一夥幾十個人,也算是小有規模,他們在道上各占地盤,群毆的事時有發生,而且,由阿仔一人聯繫,計畫周密的去拿人錢才替人消災,說白了就是受僱去砍人。錢來得快,但並不容易,因為這很大程度上是在用命換。所以每每得到錢之後,哥們兒們都要瘋狂的去“享受”,他們想到自己不知哪一刻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們用吸毒來麻醉自己對這個世界正常的渴求。所以出去就是砍人,血腥的拼殺,回來就要醉生夢死。
穆天是很能打的,為了自己不是死的那一個,他把自己的拳腳練得很硬,而且年輕動作敏捷,是裡邊的主力。出了事阿仔也很依仗他。所以,他覺得在這裡,他得到了信任,得到了倚重,於是也很賣力,很義氣。
阿仔經常出去惹事,所以慕天就必須經常替他扛事和了事。
日子過得有些荒誕不經,當他們這些人在酒精女人和白粉中消魂的時候。穆天打算做完這件事就離開,他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終究不是。當感受活的過程時,有時就是很奇怪,你在做事的同時,突然感到,自己不想做了,倦了厭了,於是越來越感覺,這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警車呼嘯而至。很快穆天和另外幾個就被扭上了車,他們沒有來得及撤。另外一個人躺在地上,地下一灘血與一灘臭水融為一體,他不斷的呻吟,手筋已被穆天挑斷了,手不斷的抖動和抽搐著。隨後這個人被家人和圍觀的人送上了救護車。穆天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收場,他坐在冰冷生硬的鐵籠子裡,心裡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只覺得有一股冷氣從四面八方向自己裹來。他抻了抻衣襟,想讓自己暖和一點。父母得到了通知,慌忙趕來。透過厚厚的玻璃,穆天看到了母親淚流滿面,本來就不滋潤的臉上,顯得有些菜色,鬢角新添了幾絲白髮。他突然覺得很心酸,但他忍住了,臉上強裝出一絲苦笑,一直對他們說,沒事,不會有事的。
幾天過去了,一同進來的都相續被保釋出去。於是穆天也開始為自己著想起來。一出了事躲的躲,推的推,弄到最後,一切責任都推到了穆天身上。這是穆天始料不及的,他一直以為,阿仔會想盡辦法弄他出去,而且,一同進來的也會咬緊牙關講義氣,挺到最後。
真是沒想到,阿仔再也沒出現過。是慕天的父母親,動用了多方的關係,只要能夠得著的人都求了,並且送了錢。迫於多方的壓力最後事主終於答應了私了,所以,父母花了幾年的積蓄三萬多塊,總算了結了此事,並把他帶回了家。出來的這一天,陽光顯得特別燦爛,水慕天抬頭看看天,長出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天應該是別樣的天了。
水穆天從此踏下心來,重新考慮自己自己以後的出路,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應該有一個別樣的人生,應該有一個轟轟烈烈的人生。那么以前的出路是找錯了,於是他想到在當地,養魚養蝦的很多,他也就湊了一些本錢,乾起了養蝦的營生,憑著自己的細心和吃苦耐勞,在養蝦上他逐漸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養蝦的經驗,兩年的時間,就竟賺了幾萬,跟著他的養蝦技術也就聲名遠播了,求經拜佛的絡繹不絕,還登了報紙。與此同時邊邊的同學月輝,經常跟在他的身邊,經常幫他出一些主意,拿出一些自己的看法,並一直支持他。水穆天也曾在落日的餘暉中呆看過這個瘦弱的姑娘,但轉而就會想起邊邊,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所以神情常常是淡漠的。又一年即將過去有人來給穆天提親了,對方條件很好,模樣也不錯,穆天未置可否,於是他把這就像一個任務一樣交給了老天,從自己的心裡拋出去,他想起了邊邊、月輝。煩悶中,他對自己說,過了年愛是誰是誰吧!水穆天的老媽,過了年後見穆天沒有反對,就把這門親事敲定了。自從聽了水穆天定親了之後,月輝就從此離開了水穆天的視線,直到他結婚,生了女兒,他再也沒有見過月輝。但他會在蝦池旁經常想起她。而且也奇怪他想起月輝的時候竟然比邊邊會多一些,邊邊在他的心裡漸漸得淡了。他為此煩惱不堪,他命令自己誰都不再想,他有了老婆還有了可愛的女兒。他就是老婆和女兒的天,他不允許自己再有一絲一毫的雜念。後來他把蝦池變賣了,和朋友買了一輛工程車,搞起了土方,也狠賺了一筆,但想想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他想讓自己可以飛的空間更廣闊一點,施展的空間更大一點,所以他決定再出去試試。

結婚四年了。
曉琮用手倒拂著自己的頭髮,她躺在床上,頭髮直垂到地上。覺得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一切在眼裡都不再鮮活。
我的生命停止了。她對自己說。
停止了,完全的,媽的,怎么了?這是。
她感到自己煩躁不堪。然後起來又去沖了個熱水澡,坐在視窗抽菸,港灣小區顯得如此寧靜,夜空群星璀璨,她在這裡一直坐到了天亮。
出去買東西時,騎腳踏車走在回來的路上,只是剎那的一瞥她好像看到了他,他用腳踏車載著一個女孩子,這一撇,似乎他也看到了她,不過她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認對了,因為他不可能在這,怎么可能在這種小區里碰到呢。沒見過面只憑感覺,誤差應該很大的。可她的心裡突突的,希望是又希望不是,以前天天聯繫,都覺得也挺沒意思的,沒勁,似乎很了解,似乎又不了解,所以陌生,所以沒勁,再所以就斷了。突然的,曉琮就不再聯繫了,她這裡有他的六個號碼,他總是在換號。一開始,她還記一下,可後來,號太多了,就不再記了,存在手機上,但前幾天,覺得沒意思,她都刪了。
就像麻醉劑一樣,她開始在網上發帖子和讀帖子,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她把自己看成是幾種不同的化學元素,在與無影無聲的心靈碰觸時,她靜靜的幾近於冷靜的觀察著自己所發生的點滴化學反應。
小琮想也許不管男人和女人到了這個年齡,都會覺得困頓和麻木。在覺得身心被繁瑣的生活弄得緊繃的同時,都會渴望一個釋放的空間,就像在屋子裡悶久了想出去透透氣一樣。吵鬧的家庭生活,安靜的家庭生活,或者是極其雜亂的家庭生活,有時會讓人覺得溫馨,而但究竟一種生活模式久了,就像一所無形的金絲籠,讓人多想展翅飛出去,去享受一下海闊天空。閉著眼睛享受一下別樣的天別樣的雲,呼吸一下別樣的空氣。
日子似乎過得很清淡,曉琮在陽台上放了一把躺椅,天天靠在上面曬太陽,眼睛盯著框在窗戶中的一角天空,有時有一朵流雲,有時有一隻飛鳥的劃痕,天空淡淡的,就像曉琮的心。累了就閉上眼睛,朦朦朧朧的沉定一會兒。最讓曉琮愜意的是傍晚,當霞光現出的時候,天空變換著色彩,小市場上的歌隨著雲變幻而飄蕩,不僅讓小琮神思遐往。
半月有餘過去了,曉琮吃了睡,睡了愣神發獃,懵懵怔怔的又覺得莫名的辛酸,於是她痛痛快快得流淚,留在臉上的是淚,而在心裡卻是一條傷感的河,這條河沉鬱的滾翻,悶聲的咆哮低吼。咬著被子的曉琮好幾次都失聲了。這樣還是覺得不夠痛快,於是她打開啤酒罐一罐一罐的喝。這樣的折騰以後,曉琮眼窩深陷,面呈菜色,而且是蓬頭堪面。
沈文奮力的砸著這扇門,他想看到曉琮,雖然他知道曉琮日子過得悶聲不語,有時他也無法理解,曉琮那失落的歸附於沉寂的眼神,不管他說什麼曉琮都不與爭辯好像是不屑爭辯的表情,讓他難以理解,讓他更加激憤,一次他還扭了她的胳膊,直到她無聲的流出了眼淚。於是曉琮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使回到家,也是一言不發。沈文偷偷地從小琮的同事兼好友麗珠那去打聽,得知曉琮瘋狂的工作,在單位也常常是一言不發,而且經常不去吃飯,沒有飢餓的感覺,眼看著一圈圈瘦下來,沒人敢問,都知道曉琮的脾氣,沒人敢在她的面前開玩笑了。直到這一次無謂的爭吵,曉琮悄然無聲的消失,沈文才覺得他們出了問題了。

穆天打點好行囊,決定去找自己在定遠的叔叔,定遠是一個大城市,也是一個對外開放的港口,所以經濟非常的發達。他叔叔大學畢業之後就在那紮根落戶,自己辛苦起步承攬水下救助打撈的工程,幾年過去竟然成了氣候,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分公司。
穆天去了之後,他叔叔讓他熟悉業務,於是他輾轉於各大城市,其實穆天很聰明,這是來了以後,慕天在自己身上的新發現,他雖然荒廢了學業,也過了一段灰暗的找尋出路的日子,但畢竟成長給與了他不同的人生經歷和歷練。所以不管什麼,他一沾眼就知道其中的連理,還有就是他天生有一種內含的威懾力,不管到了哪個部門,不出幾天,不光和職員混得很熟,還能讓他們對自己服服帖帖。對此他有時也有些許的得意。於是漸漸的他摸出了其中的門道,業務也好,於職員相處也好,他都能處理的條條是道。對於他的表現,叔叔給與了肯定,以後放手讓他獨自去承攬一些業務,也放心了許多。
穆天駕著藍鳥來到了海島上,正趕上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加上正值初秋,很有些涼意,他從三根鎖鏈上攀過去,來到了正在進行打撈的殘破的沉船上,他察看了一下船的情況。然後迅速的又攀了回來,坐到了駕駛室上,點燃了一根煙,放上了那首《逼上梁山>>,他靠在椅背上,向車頂吐著煙圈,手在方向盤上隨著歌曲拍打著節奏,想起了在酒吧間喝得微醉時狂吼的痛快,一時間有些忘形。半晌又拿起手機把玩:流水淙淙,與她交流是因為看到了她的帖子,那時正值中秋,她的貼子上說:今天是集體想家集體回家的日子,讓我們為團圓痛快地乾一杯!讓穆天覺得這是一個豪爽而且有些憂鬱的女人。於是便給她留帖子,來來去去,他們很投機。然後留了電話號碼,簡訊聯繫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流水淙淙,不在再找他了。於是他翻出了她的號,給她發了一個問號。好久卻不見回音,於是他扔了手機,仍舊拍打著方向盤,並且隨著歌聲低哼了起來,他是很會唱歌的,想到這,他的嘴角上挑,又露出了得意的笑。正在他神思飄緲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流水淙淙的。於是他掛了,又撥了回去,在接聽的時候手機里傳來了刀郎的一首歌《雨中>>他對這首歌很熟悉,邊靜靜地聽著,還不時地跟著哼唱,在即將曲終的時候,那邊突然掛了。一句話都沒有,水穆天卻深深地感覺到了流水淙淙的心境。他長舒了一口氣,又燃上了一顆煙。拿過手機,新建了一條信息:你的真名叫什麼?能告訴我嗎?”不一會兒,手機上顯示出了一條信息,他把它打開:相逢何必曾相識。水穆天笑了,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女人,也許正躺在哪兒憂鬱的望著天空,一副超世脫俗的樣子。於是他決定如果有機會回去,一定趁機見見她,所以他又發了一條:寶貝兒,想這樣叫你,希望你不要介意,開心點,你開心我就開心。過了一會兒,他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帶著一滴眼淚的表情符號。於是,水穆天的心情也跟著沉了下來,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一個女人如此的憂鬱傷感。於是他不由得又發了一條過去:寶貝兒,我在心裡把你看成是我的女人行嗎?別這樣,想想開心的事,記住,我的肩膀永遠讓你靠。發過去後,好久沒有了回音。可水穆天的心裡卻留下了一絲澀澀的柔柔的東西,他想也許流水淙淙的眼淚滴到了他心裡吧。中午收工的時候,他帶著員工們去吃飯,他喝了兩瓶啤酒,竟然想起家來,想起自己的女兒。
自從出來做事,水穆天才感到了什麼是寂寞,什麼是苦澀,什麼是飄零。初來乍到時,他也受到過公司員工的歧視,因為他沒有文憑,沒有邁進過大學的校門。在別人眼裡他看到了不屑,看到了無足輕重,他被激怒過,於是他調整自己的表情,調整自己的心態,讓自己的表情溫和中又多含了一種威懾的成分。他常常冷靜得思索,所以外人的眼裡他是冷峻的,而且保持冷靜的頭腦讓他做出了一個又一個正確的決定,這不僅增加了他的威信,而且為公司贏得了豐厚的利潤,這比什麼在別人的眼裡都重要。
在曉琮的些微了解中,這個叫做往事隨風的男人,有著令她欣賞的男人身上的溫柔和血性的兩大可愛的特質。她討厭男人在對事時逃避,推卸和畏縮,也可笑在自己的經歷中,有幾次她卻被男人推到過前面,孤立無援中,她竟威風凜凜的解決了一些令男人都喟嘆的事情。但她逃避的時候也很多,比如現在,她也不知如何面對和解決。
看到往事隨風的簡訊,曉琮笑了,笑得都流出了眼淚,她在心裡嘆著,男人哪男人。曉琮沒有想到往事隨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的確出於真心,他見不得女人傷心無助,在他的意識里在哪兒男人都應該是女人的天,女人應該在男人的庇護下安然愜意的生活。雖然曉琮覺得有些可笑,但往事隨風的話還是讓她的心裡慰貼了不少。
在這十五天裡他們互通了姓名,往事隨風就是水穆天,而流水淙淙就是曉琮。曉琮把港灣小區的地址給了水穆天,水穆天此時正在幾百里以外的維城打理業務。他對曉琮說,前一段時間,因為飲酒過量,大病了一場,現在剛剛恢復,就又踏上了旅程,來到了維城,給了他無限的漂泊感。曉琮說:這不是你想要得嗎?一定要飛到最高,不然會後悔。水穆天樂了。
水穆天在沒事的時候,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愛打電話給曉琮,不管到了哪,第一個聯繫的都是曉琮。他感覺似乎自己的心找到了一個能夠小息的港灣。讓他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涌動不已。而且,曉琮不時地讓他想起了邊邊想起了月輝,想起了他生命里的幾個女人,說真心話,他都真心的愛過,但她們似乎都不屬於他。
曉琮有時想見他,於是她給水穆天發簡訊,問他能不能過來,想見他。水穆天說;如果你決定了,我現在就可以啟程,明天早晨就可以立馬出現在你眼前。曉琮簡訊告訴他:我等你。
在曉琮睡得一塌糊塗,夢境連連的時候。門鈴響起了。曉琮迷迷糊糊的起來去開了門,門外竟是水穆天,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雖然曉琮說了,但她也沒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水穆天看著曉琮蓬頭坎面,瘦小伶仃,笑了,說:打算讓我進去不?曉琮這才緩過神來,把水穆天讓了進去。首先水穆天看到的是擺在陽台上的一排啤酒罐,便皺了皺眉頭。在曉琮的眼裡水穆天瘦高挑的個子,白淨的臉,周身顯出了乾淨和利落。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便升騰起來。隨後水穆天進了洗手間,洗了臉和手,脫下了外套。便進到了裡間,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這倒讓曉琮有些無所適從,她倚在門框上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水穆天看著曉琮,問道:後悔了?曉琮笑了笑:哪能。水穆天逕自走到了床前,掀起被子,躺了上去。然後看著曉琮,說:坐了一夜硬座。累極了,過來陪我躺會兒。曉琮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過來了,輕輕的躺在水穆天身邊,水穆天從後邊緊緊地環住了曉琮,讓自己的身體緊貼著曉琮,一會兒便睡著了,呼吸很勻稱,並伴隨著輕輕的鼾聲。
等水穆天睡熟了之後,曉琮把自己的身體從水穆天的臂彎里抽了出來,整個上身靠在床頭,燃上了一顆煙,思緒便漫無目的的飄開去,像雲一樣絲絲絡絡的在天際漫無目的的飄然。飄得好遠,遠得她心不可及,於是她像放風箏一樣收了線,讓思緒折了回來,冷不丁她想起了沈文。想起了當初沈文英俊靦腆的臉。想起了他們一起牽手的池塘邊,柳蔭下。耳邊又響起了那甜蜜的喃喃私語。在沈文眼裡,曉琮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女孩。想到這曉琮的眼裡漾起了苦澀,在沈文的意識里,曉琮應該對他言聽計從才對。但現在的曉琮已經成熟了,對人對事對自己的生活狀態都有了自己成熟的看法和想法。這在沈文是很難接受的,曉琮又那么執拗。
都說男人和女人應該是一個整體,曉琮也深深地感到了,自己與沈文之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為一體的感覺。但她的心越來越沉鬱。眼前的水穆天也許正契合了曉琮心裡早就固有的男人應該具有的男人氣。水穆天有著溫柔的內里,又不失男人的血氣方剛。就像芳草的氣息,陽光的強烈。讓曉琮不覺得被吸引了。
幾天過去之後,水穆天對曉琮的喜歡又加深了幾層。曉從外表看起來安靜柔弱,其實內里很有想法和主見。這是穆天欣賞的,所以在穆天的眼裡曉琮是很有一種柔媚和不拘的。、水穆天很會做飯,這幾天她給曉琮買菜做飯,摸清了曉琮的口味,愛吃清淡的,來不得一點油膩。並把曉琮弄亂的屋子收拾了一番,於是曉琮覺得水穆天是女人心中十全十美的那一種。
水穆天要走了,他告訴曉琮,年前他會再來,而且要多留幾天。曉琮未置可否,其實心裡不想他走。但心裡還是對穆天有些陌生感油然而生,於是不由得想起了沈文。要走了,水穆天把曉琮抱在懷裡,很久才把她放開,然後頭也不回的便走了。曉聰覺得自己的心深深地向里沉下去,深不見底。他走遠了,曉聰自從被他放開,一直都沒有抬頭。她回到屋裡,把門反瑣,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涌。
沈文不住的敲門,一聲急似一聲,讓曉聰的心一下又一下彈跳起來。水穆天走後,一直給曉琮發簡訊,而曉琮一時覺得陌生所以感覺漠然,一條都沒回,她覺得自己已沒了承擔的能力,畢竟接受一份感情是需要承擔的,她累了,覺得很累。為了了無牽掛,讓自己釋然,她乾脆把手機扔進了馬桶里。

沈文終於敲開曉琮的門,當曉琮把門打開時,沈文還是嚇了一跳,看到了曉琮盈滿淚水而淡漠的眼神,他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他伸過手把曉琮深攬入懷,留著淚說:“老婆,是我做得不好,是我不好。。。。。。”
進了屋,沈文有些泣不成聲了,他雖然不太理解,但他真的心疼了,因為曉琮一直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曉琮靜靜的躺在沈文的懷裡,她感到了溫暖和久違的踏實。一種熟悉的氣息將她全身包裹起來。
曉琮終於答應沈文回家,而且去上了班。
曉琮上班的地方離家大概有七八里。本來可以坐公交,但曉琮喜歡騎車,而且騎車的技術很高,她可以在川流不息的車群中像魚兒一樣穿梭。
早晨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曉琮像往常一樣帶了頭盔加了油門,疾馳而去。路上人其實很少,相隔很久才會使過一輛車。於是曉琮想起了很多,看著前邊公路兩邊的一字排開的小樹林在晨曦的朦朧中那富於變幻的色彩,還有漸漸升起的紫紅色的晨霞。她突然看到了媽媽,那張溫柔的關切的臉,不由得眼裡已噙滿了淚花,她加足了油門朝著那片溫柔駛去,車便在公路上風也似的飛起來。曉琮的心裡很急切,媽媽的臉融入一片紫色的霞光里而且有些模糊,最後那張臉似乎在一片光燦中消失了,眨眼間她便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感到濃烈的一陣刺痛,她腦海里就暈開了一片紅¬;——
沈文在接到電話時,腦子一片空白,他覺得是不是弄錯了,於是他竟然笑了整個臉扭曲起來,一定是弄錯了。但當他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他看到了曉琮最喜歡的那件粉紅色的衣服,他的眼睛模糊了,他不敢相信,被卡在車廂下的就是曉琮,那個瘦弱美麗的女孩,那個自己深愛的女孩。但事實的確如此,曉琮整個連車帶人被卡在大掛的後車斗下,她的身子仰在機車的車坐上,雙臂張開著,好像在飛翔。車下一灘紅。
在整理曉琮的遺物時,沈文看到了一張抑鬱症的診斷證明,還看到了一個男人的照片和聯繫地址,地址旁註明水穆天。於是沈文按照曉琮留下的地址給水穆天打了電話,電話中告訴水穆天,曉琮沒了,是一起車禍。沒等他說完,對方掛了。
水穆天覺得頭頂嗡嗡作響,半晌才回過神來,他不願相信,不敢相信。他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三天,出來的時候人顯得頹廢了許多。

水穆天仍然轉戰南北,不斷擴大了業務,成了小有盛名的企業家。當他出現在報紙上,螢屏中,人們發現,他的眼睛那么深邃,冷靜的面龐富於智慧,於是老家的人們議論著,老水家要出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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