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精神自傳》

《我的精神自傳》

《我的精神自傳》既是一部個性化非常鮮明的思想學術人生自傳,更是一部結合個人身心創痛和研究心得。

基本信息

圖書簡介

我的精神自傳》本書既是一部個性化非常鮮明的思想學術人生自傳,更是一部結合個人身心創痛和研究心得。來總結20世紀以來中國社會思潮的變遷和中國經驗的得失,反省思想界、知識界、學術界所遭遇的大問題大困境,表達一個真正知識分子的立場和追求的深度之作。思考透徹,激情飛揚,充滿了敏銳的發現與深刻的思索。黃鐘大呂之聲,世所少見;滄海桑田之辨,令人回味。是受過中等教育以上的讀者不能不讀的當代啟示錄。

本書是錢理群先生近年來最為重要的作品,也是他最為看重的作品。錢先生在該書後記中說,“最後成書,已經耗費了五年時光,更是傾注了退休前後的主要心血”,“這本書,在我的學術著作中,確實占據了相當獨特的地位:它既是我的自傳,學術自傳與精神自傳,又是一部學術史、思想史、知識分子精神史的著作”;“ 這本書又是一部關於八十年代以來的中國思想史、學術史、知識分子精神史的研究著作”。閱讀過該書手稿的北大學者賀桂梅認為該書更是一部20世紀中國的經驗史。

作者簡介

錢理群,男,l939年生於四川重慶,祖籍浙江杭州。1956年在北京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學習,1958年在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學習。1960年在貴州省安順地區衛生學校任教,1974年在安順地區師範學校任教。1978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現代文學研究生班,1981年後在北京大學中文系任教,現已退休。著有《心靈的探尋》、《周作人傳》、《周作人論》、《與魯迅相遇》、《豐富的痛苦——堂吉訶德和哈姆雷特的東移》、《大小舞台之間——曹禺戲劇新論》、《1948:天地玄黃》、《中國現代文學30年》(合著)、《20世紀中國文學三人談》(合著),隨筆集《拒絕遺忘》、《壓在心上的墳》等。

目錄

上篇 我的回顧與反思
引言 “以不切題為宗旨”
一 我的人生之路與治學之路(上)
二 我的人生之路與治學之路(中)
三 我的人生之路與治學之路(下)
四、知識分子自我獨立性與主體性問題
五、知識分子和民眾的關係問題
六、關於啟蒙主義的反思
七、關於理想主義的反思
八、關於思想與行動的關係問題
九、自然人性論與個人主義問題
十、最後的話題:關於大學教育與北大傳統
下篇 我的精神自傳
引言
一、歷史的中間物
二、堂吉訶德與哈姆雷特
三、倖存者
四、學者、教師、精神界戰士
五、真的知識階級
六、思想者與實踐者
七、漂泊者與困守者
後記

媒體評論

關於錢理群的評論與印象
1.蕭夏林(著名編輯)
老錢是一個北大精神象徵,中國批判知識分子標誌性人物。現在北大第一神話和傳奇,簡直就是北大的聖人。除了老左派的政治批判之外,老錢在長江讀書獎之前幾乎是一個完美的人,幾乎沒有什麼“敵人”。可以說,在北大內外,老錢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老錢是全國人民愛戴,北大師生膜拜,新左派簇擁,全國的知識分子敬仰的良師益友慈父兄長,簡直就是一個神。

2.孔慶東(北大教師)
現在就要企圖全面地臧否一下錢理群,似乎為時過早。因為他不是那種從南坡爬上山頂就從北坡坐纜車下去的人,他是上了山頂就不打算下去,要在山頂搭台唱戲的人。儘管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即他最好的戲已經在登頂的過程中唱過了,但在山頂上將要演出的戲絕對不會令人失望,則是基本沒人懷疑的。

錢理群是一個具體的人,但又具體得很“抽象”。“錢理群”三個字對於認識他的人來說,已經成為精神內涵比較豐富的某種意象。我讀過的評論錢理群的文章如王得後、汪暉、陳思和、薛毅等人之作,普遍對那種意象有所觸及。我自己寫的關於錢理群的文章,也試圖把握那個意象,但卻總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的感覺。看來意象是不好強行把握的,還是循規蹈矩地有啥說啥為好。

對於我們這一代成長於80年代的青年學生來說,錢理群首先是一個青年導師。陳平原老師曾戲言錢理群是“好為人師”,我覺得這不但抓住了錢理群的最大特點,而且說到了錢理群最根本的生存意義上。錢理群可以不當學者、不當教授,但絕不能不當老師。不當老師的錢理群不是錢理群。我認為毛澤東骨子裡也是“好為人師”,他也是什麼都可以不當,但一定要當老師。毛澤東說過“四個偉大”的讚頌里他只同意“偉大的導師”一條。錢理群的關於毛澤東思想的批判研究遲遲難以展開,我覺得有一個內在原因:錢理群和毛澤東的性情是有很多相通的,他們都是啟蒙家。就對於啟蒙的熱情來講,恐怕魯迅也要遜於毛澤東。只是毛澤東的啟蒙越到後來,越藉助了思想之外的力量——進而直接將啟蒙變成了“改造”。而魯迅和錢理群這一類人,由於基本沒有思想之外的力量可以藉助,所以一方面保持了啟蒙的純潔,另一方面則使本人乃至包括啟蒙本身都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不過即便如此,學生們也反對讓錢理群去當官,他們喜歡只有思想的錢理群。學生們寧可自己去當官去賺錢,也要保護錢理群這個純粹的“人師”形象。

我第一次見到錢理群,他40歲出頭,貌似一個年富力強的惡僧,風風火火地走來走去。我以為這是一位很勤勉的進修教師——若干年後,我也曾被誤認作進修教師,然而是不勤勉的。及至慕名去聽錢理群的課,發現原來就是那個惡僧,不禁心中一動。他一張口,我就被吸引住了——我欣賞的老師甚多,但能這樣吸引我,使我在課堂上基本不做其他事情的老師,僅此一位。他洶湧的激情,在擠滿了幾百人的大教室里奔突著,迴蕩著。他深刻的見解,時而引起一陣急雨般的掌聲,時而把學生牢牢釘在座位上,全場鴉雀無聲。即使在冬天,他也滿頭大汗,黑板擦就在眼前,他卻東找西抓尋不見,經常用手在黑板上亂塗著他那奔突又奔突不開,捲曲又捲曲不順的字型。聽他的課,我不坐第一排,即便坐第一排,也坐在邊上。這樣才能抵禦他思想的巨大裹脅力。保持一份自我的思索和對他的靜觀。我發現自己越是上喜歡的老師的課,越愛給老師起外號或者挑語病,大概就是出於這種潛意識。

錢理群的思想,通過北大和其他學校的課堂,輻射出去,影響了整個80年代的中國青年界。他的專著出版很晚,但他的魯迅觀,他的周作人觀,他的中國知識分子觀,他的現代文學史觀,早已成為一代學子共同的精神財富。如果將來有人以錢理群為研究課題的話,我先提醒一句,他的書是第二位的,他的課才是第一位的。“課堂”研究有朝一日應該成為我們的學術話題。無論從投入的熱情與精力,內容的精彩與飽滿,得到的反響和愉悅,錢理群的課都比他的書更重要。聽過他課的人再拿到他的書,不是有一種急於打開的衝動,而是有一種再三推遲打開的眷戀。中國80年代不乏比錢理群聲望更高的思想家和啟蒙者,但他們留給青年的只是一些概念和判斷,而錢理群給予青年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活的啟蒙精神。他的啟蒙不是“最高指示”,也不是大鳴大放大批判,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去體會和言說他所敢於直面的世界。所以他思想的感人程度是既深且遠的。

錢理群的思想方式一是深刻的懷疑精神,這很明顯是來自魯迅。魯迅的懷疑精神被埋藏了許多年,錢理群把它從塵封中掘出,高高地揚起,為之再三詠嘆。於是,學生們都習慣了懷疑,不但懷疑“歷史”、“學問”、“道德”,而且一直懷疑到魯迅,懷疑到錢理群本人。當錢理群學生的一大好處就是可以不聽他的話,反駁他的話和說他的壞話。

其次,錢理群的思想方式有一種“大”的力量。他視野開闊,善於捕捉重大的話題,善於從大處著眼,善於小中見大,化微為著。錢理群十分注意一個具體學術問題的”時空坐標”。他筆下經常出現“20世紀”、“中國”、“中西”、“大”等辭彙,這些辭彙今天已經成了青年學者文章中的常用詞。這種大思維方式既是得益於馬列主義的基本素養,更是決定於對自身生存境況的強烈關注。錢理群經常號稱自己善於從別人那裡“偷”各種理論和方法,他的論著中也的確什麼順手用什麼,從精神分析、原型批評、神話理論到接受美學乃至女權主義,但是他用來“偷”這些和駕馭這些的最基本的功夫還是歷史唯物主義和思辨哲學,包括從人的基本生存境況出發去研究人的精神產品,從上層建築各部分的互動關聯中去考察文學等。所以他的思想始終具有一種高屋建瓴的“大”的氣勢。

錢理群思想方式的第三個特點是善於抓取“意象”。即研究客體中反覆出現的那些最能表現“本質”的典型語彙。這種思想方式是理性與感性的結合,需要有極強的“悟性”。而這所謂”悟性”不是神秘兮兮自欺欺人的,它實際就來自對自己生活的切膚體驗並把這種體驗投射到研究中去。如錢理群在魯迅身上抓取了“絕望”、“抗爭”,在周作人身上抓取了“苦住”、“興趣”,在話劇問題上抓取了“大舞台”和“小舞台”,在40年代文學中抓取了“流亡”和“荒野”,在1948年文學中抓取了“生存”和“掙扎”,……這些意象的選取事實上都是一種主客觀的契合。當不能找到合適的意象時,錢理群的研究就不能深入進行下去。一旦找到了合適的意象,則如同槓桿找到了支點,“成噸的鋼鐵,它輕輕地一抓就起來”。這種研究方法是錢理群在學術實踐中自己摸索形成的,但還沒有在方法論的意義上得到系統的總結和推廣。我在一篇文章中談到,這種方法具有將“現象學”和“歷史主義”結合起來的特點。但它同時又帶有經典馬克思主義和中國傳統詩學的某種氣息。或許不必急著去總結它,讓它在流動中發展下去更好。總結常常意味著凝固。

除了是一位優秀的學術研究者之外,錢理群還是一位卓越的學術研究組織者,或者說是學術戰略家。錢理群經常宣布他的研究計畫,經常為別人和整個學科策劃研究步驟。他對自己的專業有著良好的把握,不但熟悉各個具體研究對象,而且熟悉研究隊伍,他心中裝著一幅詳細的學術導遊圖。他對別人的生活也許不大懂,但他知道誰研究什麼最合適。他對專業研究的進展保持著比較宏偉的構想,比如他認為目前應當進行出版研究、校園文化研究、地域文化研究、文學與政治研究等等,他已經把這些研究課題布置或建議給其他的研究者。在他周圍,出現了一種“規模研究”的集團優勢。這對於今後的現當代文學研究,具有相當重要的啟示意義。

第二個問題是啟蒙的姿態。錢理群的姿態是崇尚獨立思考,一切從自我出發,真誠,不受羈勒。但是,純粹的“獨立思考”是不存在的。我們日常所強調的“獨立思考”是指不受權威引導,不隨波逐流,而不是絕對的空無依傍。錢理群有時天真地以為自己是一個“純粹”的知識分子,忘了任何人都是不自覺地代表一定的社會利益群體的。他以為自己代表的是大多數和歷史的正義,但有時情況很複雜,會變化。錢理群強調既不做權勢的幫忙與幫閒,也不做金錢的幫忙與幫閒,也不做大眾的幫忙與幫閒,但你畢竟”非忙即閒”地生活著,你的發言客觀上一定是對某些人有利、對某些人不利。不清楚地意識到這些,一味“真誠”和“自由”著,就有可能引起錯誤的掌聲,甚至發生親痛仇快的事情。

不過我想,錢理群是具有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精神的,這些問題,他也許正在思考。錢理群的思想還遠沒有完全定型,今天對他的這些臧否,只能算是邊走邊唱的眉批和回評,離整本連篇的總評還遠著呢。

書摘插圖

我是給1981級的學生講的。——順便說一句:從1981級講到你們2001級,也就是說有二十一屆的北大學生聽了我的有關魯迅的課,我覺得挺高興的,也覺得很有意思:向連續二十一屆的學生講“我之魯迅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勁頭。

而且講“魯迅”這樣的歷史巨人,卻要突出“我”,強調研究者、講課者的主體性,這在今天恐怕都有些出格,1981級學生聽起來自然覺得從未聽過這樣的講法。但北大畢竟是一個眼界開闊的學校,學生雖然覺得奇怪,但基本上是接受的。一傳到社會上,特別是魯迅研究界,就引起了出乎我意外的反響。

當時在武漢召開了一個學術討論會,討論在高校如何開魯迅研究課。本來我還只是個助教,儘管年紀也夠大了,但還沒有資格參加,我的導師王瑤下命令要讓我去,我只好去會上作了一個發言。沒想到引起強烈反響,當然有一部分人贊同,但更多的是憤怒與嘲笑:錢理群這人太狂妄了,什麼“我之魯迅觀”?!他竟敢把自己跟魯迅並提,居然宣稱“既不能仰視魯迅,也不能俯視魯迅,要平視魯迅”!——這個觀點在現在看來是常識,但是當時就被認為是對魯迅研究的“仰視”的既定格局的一個嚴重挑戰,這就難免被視為“狂妄”了。順便提一句,我這個觀點同時又受到一些年輕人的指責:錢理群平視魯迅不對,就應該俯視魯迅。這大概也很有象徵性:我這個人一輩子就處在年長者與年輕人的質疑中,受到兩方面的夾擊,這也是我的命運吧。

我的發言既然引起軒然大波,就要導師來收場。王先生處理得非常高明。他先聲色俱厲地把我批評一通,老師要找學生的碴兒太容易了。譬如我當時強調上課要跟學生交流,要重視學生的作用;他說:這哪兒行啊,教師講課當然要以教師為主,不可片面強調學生的作用。王先生這一說,那些人高興了:你看,他的老師批評他了。但最後王先生又輕輕說一句: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在北大上過魯迅課,錢理群講課比我好。我當時還沒領會老師的意思,覺得挺彆扭的,後來有朋友告訴我:王先生說你上課比他好,這是極高的評價,就是對你的課的充分肯定,最大支持。我這才恍然大悟,並且非常感動。

當時我已經四十五六歲了,但在學術界還是初出茅廬,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剛剛闖了禍,過幾天我又發表一個言論惹來了新的麻煩。我也搞不清是在一篇文章還是在一個公開場合,發表了這樣一個觀點:學術研究應該有想像力,掌握了一定材料後,就必須產生一個飛躍,提出一個假設性命題。你不可能掌握全部材料,因為歷史已經過去,你不可能重現歷史,你總是在有限材料基礎上,或者通過理論推理,或者通過想像,提出假設——不僅科學研究,文學研究也需要假設。有了假設,再去發掘材料,新的材料可能否定或者修正你的假設,如果新材料證明你的假設,那么假設就可能成立。如果我的話只說到這裡,大概不會捅太大的漏子,但我又多說了一句,批評有些研究者是“爬行現實主義者”,他永遠在材料上爬來爬去,不能產生飛躍。這就惹了大禍了。有些人就對號入座,說錢理群太狂妄了,竟然說我們都是爬行現實主義者!

我這個思考其實是作為一名北大學生,對老師的研究方法的一種領悟與理解。我非常欣賞林庚先生的研究,大家知道林先生有一個突出貢獻就是提出了“盛唐氣象”的概念。他這個概括在我看來是有材料有根據的,在材料基礎上又有他詩人特有的感悟力,特有的敏感與想像,從材料的積累到概念的提出,有一個飛躍與提升,是對研究對象(盛唐文學)的一個整體把握,是將個別現象排斥在外的。因此,總是可以找到好多材料來反駁,當時好多學者也是這樣提出種種質疑。但是經過歷史淘洗,他的這個概括今天看起來就特別有道理,非常有啟發性。

還有另外一個例子,是八十年代李澤厚的《美的歷程》,他也是在掌握材料基礎上提出一些飛躍性的概括,這些概括對我們很有影響。當然你也不難挑出它的許多毛病。但是這樣的研究會打開新思路,啟發新思考,抓住一些最大的問題,可能忽略某些細節。我把這種研究稱為“浪漫主義研究”。當然任何研究都有它的弊病,沒有任何一種完美的研究方法。我當時提出有現實主義的研究,也要有浪漫主義的研究,以浪漫主義反對爬行現實主義,不過是想尋求研究的多種途徑,打破既定的、在我看來多少有些僵化的研究格局,這在一個初入學界又不想墨守成規的“年輕人”,是非常自然的。

但我又闖了禍,惹惱了當時的一群人,又驚動了老師。王瑤先生私下裡找我談話,他說了兩個意思。第一他說,錢理群你是對的,學術研究就是要有假設,我理解你的意思——後來我在看王先生著作時發現他也有類似意思,不過我當時沒看到,所以算是我自己的心得,不是從先生那裡偷來的。但緊接著王先生又勸我說:你在學術界還沒有站住腳,你不要那么沖;學術研究既要顯出你自己的東西,又要講策略,你得要存在,要不別人掀倒你太容易了。後來在寫王瑤先生的回憶文章里,我對他的教誨有這樣概括:研究者本身不得不考慮保全自己的問題──魯迅說過一要生存,二要溫飽,三要發展,研究者也不得不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如何做中國的學者”,這實在是一門大學問。王先生在這方面有豐富經驗。他一再告誡我,在學術研究中,既要有“求真”精神,絕不可做違心之論,但也要注意掌握分寸,掌握“什麼時候,可說,不可說,說到什麼程度之類的分寸”。後來我看到王先生在一篇紀念朱自清先生的文章中,引用朱先生《論氣節》一文中所說:“‘氣’是積極的有所為,‘節’是消極的有所不為。”先生自己於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這使我想起人們常說魯迅是思想文化界的戰略家、策略家,其實一切希望在中國生存下去的文人學者都是不能不考慮戰略、策略、方法這類問題,王瑤師不過是這方面更為自覺而已。他一貫主張的“打太極拳”、“擦邊球”以及“外圓內方”之類,一定意義上都是自我保全的手段。對一個一意求真的學者,這樣的考慮是不得不然的;如果能夠不,最好不。但是在中國條件下,你就不得不然,並且伴隨巨大痛苦。而且“外圓內方”、“務實與求真”的要求是相輔相成的,甚至可以說“內方”、“求真”的要求是更為根本的。出賣原則的策略家仍然是魯迅和先生嗤之以鼻的做戲的虛無黨,堅持真理、愛憎分明才是先生的本色。這是很複雜的問題。今天回顧我自己的道路,大體上是遵照王先生的教誨,但不完全,我這人性格太烈,常常就不是外圓內方,而是外也很方,就要出很多麻煩。當然根據自己的個性,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很難說哪一種就是最好的。但有一點是具有普遍意義的,就是我們每一個人既然生存在這樣的學術環境裡,就得認真地考慮“如何做中國的學者”,而無論如何,也得堅持為人為學的基本原則。

在以上的聊天中講了自己學術起點的情況,這大體上就決定著我的研究的特色、道路和命運。我在《六十劫語》有一篇文章有這樣概括:錢理群在學術上有許多自己獨立的追求,但是在堅持以上方面的追求的同時,又不斷地進行自我質疑,對他的研究的得和失,學術界一直持有不同的評價和爭議。他的學術著作很少得獎,這本身就構成了錢理群學術風格的一個特點。這是確實的,我的研究工作在學術界從來是有爭議的,或者說是愛憎分明:喜歡就非常喜歡,討厭就非常討厭。我自己很滿意於這樣一個命運。因為一個學者,不能要求大家都說他好,有爭議就說明有特色,有特色就會有問題。這是一個錢幣的兩面。魯迅有一篇文章,題目就叫《文化偏至論》,我就希望自己做一個“偏至的學者”,而不願做一個四平八穩、面面俱到、人人說好的學者。

我在很多場合都說到我的研究是一個“野路子”,這是我和一個朋友王乾坤在通信中討論到的一個問題。我是這樣說的:“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魯迅絕非書齋里的學者,他往往直接影響人的靈魂,進而影響整個民族發展進程。因此他永遠是現實生活中活生生的存在,我讀魯迅的書從出發點上就不是把它當作古董,或者作純學術的考究,而是帶著人生種種困惑、苦惱、渴求,到他那裡去尋求心靈的啟示,學習如何做人,在學習中慢慢知道其人其事,積累的多了,因為種種機緣,就傾訴而為書。我研究他,不是在學院中把他當作研究對象,而是把他當作引導者,首先學會怎樣做人,然後有體會,寫成書就是《心靈的探尋》。至於人們承認與否是無所謂的。”所以乾坤說:“學院裡的正宗理論家怎樣看待我的作品,遠不是我所關心的,但是如果引不起人們心靈的對話,這卻是我所害怕的。就是說我的書是否得到理論家重視,在我看來不重要;即使成了廢紙,得不到感應,我也並不遺憾。因為我沒有閹割自己,而是抒寫了自己的思考,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一種基於生命的精神享受,這才是我的最高目的。”這也許被認為大逆不道,但書既然出來了,就成為一種社會存在,再也抹煞不了。於是就會引起人們心靈的震動,也會引起一部分人不舒服,甚至罵娘、跳腳,不管怎么樣,一些人心目中的一統天下就這樣被打破了。

中外名人傳記

傳記是一種常見的文學形式。主要記述人物的生平事跡,根據各種書面的、口述的回憶、調查等相關材料,加以選擇性的編排、描寫與說明而成。傳記和歷史關係密切,某些寫作年代久遠的傳記常被人們當史料看待。傳記包括一般的傳記、自傳、評傳、人物小傳、人物特寫、回憶錄、年譜、小說化的傳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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