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歐洲的生活》

《我在歐洲的生活》

王獨清的《我在歐洲的生活》是一部自傳,同時也是一部文學作品,而且還有著極珍貴的史料價值.由於時代環境的不得已,該書中所涉及的主要人物用的都是化名.為了讀者的方便,也為了重新揭示出那段歷史的真實,本文將該書中的主要人物一一考證了出來,以備相關的參考.

作品簡介

留學自從中國的國門被堅船利炮打開以後就成為了熱門的話題,而至今日尤為盛行。早先的先人們留學海外是一幅怎樣的畫卷呢?和今天的留學生相比,他們經歷了怎樣的風風雨雨?本書詳細記述了作者在20年代留學歐洲的情景,正提供了上述問題的答案。

《我在歐洲的生活》我在歐洲的生活

《新世紀萬有文庫》是遼寧教育出版社推出的旨在"為渴求知識的讀者提供長期可讀可用的圖書,以證明生存在現代社會中閱讀活動的必要,進而倡導社會上讀書風氣的形成,為廣大愛書人創造坐擁書城的境界。"的系列叢書,它取材廣泛,基本反映人類文化發展的概貌,為21世紀的現代人選定了一個家庭藏書的基本書目。《我在歐洲的生活》是本套叢書第三輯中的一種,出版於1936年,講述了作者在二十年代在歐洲的法國義大利德國等地留學時的情景,其中既有對個人生活狀況的描述,也反映了當時許多留歐華人社會中的實際問題,特別是中國留學生中的勤工儉學、官費生、半官費生的一些情況。本書寫作完成於歐洲,以作者的個人遊歷為行文的主線,描寫了歐陸當時的情景,記述了了當時旅歐華人的真實心態。本書文風清新雋永,敘事清楚明了,具有很強的文學性,是閱讀欣賞的佳品。

作者簡介

王獨清(1898年-1940)陝西長安人。九歲能寫舊體詩。1913年任《秦鏡報》主編。曾赴日本以及歐洲留學。1929年9月任上海藝術大學教務長。1930年創辦《開展月刊》,任主編。著作有:《聖母像前》、《死前》、《鍛鍊》、《我在歐洲的生活》等。

書摘

我腳踏到歐洲底土地,那是在一九二O年底春天
我記得我初和巴黎接觸的時候,我底兩眼幾乎是要眩暈了去。我第一次在那賽納河邊走過,我的心胸填滿著說不出的一種澎漲的快感。——這是不消說的,一個久處在文化落後的東方的青年,一旦能走到資本主義文化發達的中心,他底愉快,是怎樣也禁止不住的。
大概是愉快得過度了的緣故罷?我在到巴黎的第一天,因為要多看些地方,便一個人叫了一個汽車,任那個汽車夫駕著我滿街亂跑,我竟把我早晨才由一位和我同船到法國的同伴那兒借來的兩百佛郎盡數地花掉。兩百佛郎在當時的留學生手中實在算是一筆大款,一到法國便沒有一個銅板的我,卻把才由朋友借來的這筆大款花在半天的汽車上面。我這人底沒有打算,性情底浪漫,在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得出來了。我記得我那天晚上便沒有吃飯,因為我把街跑完了以後,身上又是一個銅板都不曾剩得。
但是這種過分的愉快,畢竟沒有繼續得長久,我的生活便陷在苦悶裡面了。我本來是打算在巴黎常住的,卻不料竟只住了一個星期,便被命運放逐到法國外省底一個縣城中去。
這話說起來是很長的。我在上海動身的時候,也曾打算到我到歐洲以後的生活問題。當時中國在五四運動以後,上海和北京各大都市發生了許許多多的新文化潮體,其中最有規模最有組織的要算名叫“少年中國”的一個學會,——這個學會,我想現在一定還有人能夠記得,當時它底機關雜誌幾乎是一般智識青年發表思想的中心刊物,它的會員是各大學底教員學生以及有新思想的新聞記者,並且它把組織擴大到海外,在德國法國美國的留學生中間都設立了分會,我雖然不是這個學會的會員,可是我在上海所來往的人都是和這個學會有關係的,當時中國各大報的歐洲特約通信中有一個巴黎通信社的通信,便是“少年中國學會”駐巴黎的會員所主持,我在上海準備要赴歐洲的時候,和我來往的那些“少年中國學會”底會員曾再三地向我申說要是我到巴黎後可以參加巴黎通信社底工作。我當時雖然沒有確定到巴黎後必然可以參加那個通信社,但是我以為根據這個學會和我一向的友情,到巴黎後給那個通信社幫些忙總是可以的。不消說我當時的這種觀察是太過於簡單,幾乎是不了解社會上的生活,不過同時也因為我要到歐洲的心太切追了,對於後來生活上的詳細計畫可以說是沒有時間去顧慮。這在我,算是抱著了一個不可靠的生活上的打算跑到了歐洲。
你若是明白一個人底行動在我們目前這種社會下面會有極相反的兩方面的時候,那你便能知道為什麼一個最顧全名譽的人便是行為最不堪問的人,尤其是在處在我們目前社會下面的女子底身上更加容易找出這種事實。翡雲之愛惜名譽幾乎成了一種癖性:無論什麼人只要稍微對她有點不好的批評,在她,那人便是她終身的仇敵。這個,在知道她那放蕩的行為的人真不會相信!她與其說是一個浪漫的人毋寧說是一個卑怯者。她每當同一個男子分家的時候,總先想設法使那個被她遺棄的人以後不說她的壞話,但是這個往往是很難做到的事,所以她常常感到苦惱。記得她和汪廣季分裂後不久的時候,看到了汪廣季在某種雜誌上做了一篇自敘傳式的文字,中間只隱約地提了一點關於她的故事,竟然便激起了她非常的憤怒,她真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權利:只要別個對自己忠實,而自己卻絕對不能用一點忠實的情誼去對別個!
這便可以解釋蒻雲所以說不要我到處毀壞她的那句話底意思了,不過說到我呢,當時在我那種種複雜的畸形的心理狀態之中還有一種說起來狠可笑的傾向,我好像在相當地學著那種過分輕蔑自己的宗教精神,我底行動有時狠沒有道理地露出些禁慾的和對個人間愚忠的色彩。我對於蒻雲,就充分地表現了我這個狠可笑的傾向底發展。我幾乎是什麼都依著蒻雲的心思去做,完全沒有顧到自己底利害。凡是和自己心境不能相容的事體都用一種逆來順受的克制能力隱忍地接納了。真是誰也想像不到,我守著她不要我“毀壞”她——就是不要我說她不好——的約言一直到她給了我幾乎再不能隱忍的痛苦以後,到她第二次和我再徹底分手的時候。
好罷,就送她去!就送她到她新愛人那兒去!我總是隱忍著一句話也不說,給她把行李收拾妥貼,陪她到了J城。
帶均當然是狠熱心的,在幫著給她料理著種種的事體。大概是對我方面還要暫時掩飾一下的起見,她沒有和他立刻住在一起,只在他底住所近旁租了一間房子,一面在女Lycee內邊去報了名,說是她打算要好好地讀書了。我把一切都儘可能地替她弄好了以後,大約是在到J城的第六天底早晨,一個人又躍入火車裡邊回向我底M城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讀歌德,曾發現了一句話總忘記不掉,意思是說人總是人,雖然有時受著一點理性底支配,終歸會在感情之下低頭。——在我那次在J城底車站坐進車箱裡的那個頃刻,真好像證明了這句話底正確,我忍不住靠在了車箱裡的椅背上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有那么多的眼淚,我忽然變成了那樣一個弱者!我完全忘記了我身旁還坐著許多的人。一直到汽笛響了一聲,火車開始移動的時候,我才像從夢中醒了轉來。
這時我在巴黎認識了一位和我很有幫助的朋友,不可不在這兒把他特別記了出來。這個人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奇人”。他底姓是卜里葉,名字是法國人一般常用的羅伯兒。他本在外省一個圖書館中充當著秘書,因為他底思想是接近Marxism的社會主張的思想,所以被當地政府逼迫著他離去了職位。他底一條左腿已經被大戰奪去,他在他失掉了的腿底位置上裝置了一條假腿,走起路來總扶著一根手杖。可是他好像對於他底殘廢並不去怎樣關心,每天只是很有精神地到處跑動著,他來去的領域是非常的廣泛,除了工會和政治集團而外,大多數的新聞記者,文學家,藝術家,教授,學生,都和他有私人的關係。他底博學也是很夠使人吃驚:他不但一般科學有相當的素養,並且還具有特殊的文學上的才能;此外,他還懂著音樂繪畫建築等專門藝術。但是還不止這些,因為旅行的地方很多,他語言學底知識也是很好的。所可惜的便是他具著一種不愛著作和有著作不愛發表的脾氣,他是可以費上整天的工夫用口回答人領教他的問題而不肯提筆寫一個字。他一生出版的著作只有薄薄的一本地質學上調查的小冊子。他也從事於戲劇的創作,但是一直到原稿變成了黃色,還不會和社會上任何人見面,他幾乎是把他所有的精力都送給實際的活動,他好像以為所有的文學的工作在一個社會未曾改造以前是占著十二分不必要的地位似的,他對我的幫助很大,不但在學問上他是我底金庫,就是我得以對於歐洲社會有一點表面的認識也是他底功勞,他介紹了我許多朋友,生活方面也蒙他常常地接濟。這位社會主義者的奇人算是和我前後往還了不滿三年,便死於typhus blominahs。他一生獨身,死時大概是五十歲的光景。
我和這位朋友初認識的時候是在拉丁區底一家咖啡館裡面。他正和一個滿口白鬍須的老頭兒高談,我無意地加入了他們底關於歷史的辯論,我的論點不期和他站在一條線上,並且越說越接近了起來,這樣,我們便狠快的成了朋友。那位老頭兒原來便是法國文學重鎮的阿那托爾法朗士,在辯論散場的時候,這位偉人儘管地聳著肩膀表示自己失敗後的憤怒。並且口裡還不斷地咕嚕著說“不管怎樣,我總是懷疑,懷疑……”
我憑了卜里葉底介紹,還得以認識了海洋作家羅狄和其他一些文學作家。立刻,文學成了我環境構成中之十分之七八的原料。我放棄了在法蘭西學院聽的哲學講座,我在巴黎底文學家之群中交際了起來。
這時,巴比塞底“光明”周報正由一張狠小的報紙改成了雜誌的形式。巴比塞一篇批評羅曼羅郎底主義的文字激起了一場論戰。羅曼羅郎表示出了他改造社會的主張,他以為甘地所取的手段便是唯一可讚美的手段。人道主義與暴力革命的主張在雙方文字中狠顯明地爆著它們的火花。這在我,羅曼羅郎和巴比塞都不曾見過面,一向羅曼羅郎是我表敬意的現代作家之一,而這次我卻像被巴比塞吸引住了。但是同時我卻像感覺到巴比塞的文字中缺少一點什麼成分。不過我又不能明確地指出。這個,現在自然明白,我所感覺到巴比塞文字中缺少的成分便是階級鬥爭的歷史發展和經濟決定論的說明。——這是巴比塞這人一向的缺點,直到現在為止,他底議論中還常充滿著觀念和神秘論的瘴氣。我敢說,巴比塞要是再不前進,一到歐洲偉大的事變到來時,那他是狠危險的,因為戰鬥的唯物論底歷史的進展必然地不能容一個不理解人類解放過程的說道者底存在。巴比塞過去所有關於革命的議論,我總覺得有些地方和馬克思所指摘過的鮑埃爾有些相像。
在這一年底暑期以後我到比利時和德國去住了一些時候。
在比利時是沒有可以記述的。在德國我住在柏林,我的足跡是圖書館和美術館。
要說我是一個願意徹底地走向頹廢方面的人,那是永遠不對的,我一到了柏林,那種比較巴黎要嚴肅一些的空氣,把我又引到研究學術的領域裡面,我得了一位老教授底指導,去揣摸著歷史地理考古等學科,這給我了一個另外的世界:我用我已經學過的生物學的一點根柢去貫通那些學科,我眼前即刻出現了許多新奇的事實,我漸漸地涉歷到Mar iam底經濟史的邊際,不成問題,那時我還不能夠消化它,但是我卻知道它是解決所有學科的武器了,因為得了這方面的一點微弱又微弱的模糊知識,我在研究福羅易德底心理學時,和指導我這門學科的一位學者起了些相當激烈的爭論,我認為福羅易德底汛性慾論應該建立在社會經濟的基礎上面,不然,便還是沒有說明什麼。不消說我沒有說服那位學者,或者表面上那位學者還是說服了我,不過我心中卻始終堅持著我底意見。

作品評價

王獨清的《我在歐洲的生活》可以看作那個時代的一個縮影。當我們為目前的繁華而驚嘆的時候,似乎不太相信曾經有那么一個時代,似乎和現在一樣的繁華,甚至比現在還要豐富。可是定心想來,也是情理之中。我們都是人,不論怎樣的天賦,我們都不能逃脫作為人的命運。

看王獨清寫自己的情感經歷,為他的坦率而感動。作為一個男人,能夠很勇敢地把一個女人的錯誤揭露出來,這不論在哪個時代,都不多見。因為在人們的理想中,男人總是應該胸懷博大,應該去包容那些女子——不論這些女子多么可惡。所以,不論歷史的真實是怎樣的,單從作者能夠把錯誤都推到那個女子頭上這一點來看,這個男子的勇氣是難得的。很多男人寧願糊裡糊塗地把所有的罵名都背到自己頭上,儘管心裡也不服氣,卻只好故作姿態地說:誰叫咱是男人呢?其實這樣的男人也不算有種,表面上看,是對蠻橫無理的女子的寬容,實際是對其他男子的怯弱。他怕別的男人笑他跟女子一般見識,怕笑他沒種。所以,能夠不顧及外人的議論,而敢於把自己內心所認定的是非表述出來,這就是一種難得的勇敢。

況且,男女之間感情上的爛帳,誰能算清呢?大多時候,當事人自己都弄不清,更何況不明白許多細節的外人。

這本書對我最大的啟發在於作者總結出的一個知識結構。

“我把近代學術的進展劃分成了三個時代:第一是精神論和觀念論支配著一切,形上學是這時代唯一根據;第二是經驗論和進化論支配著一切,生物學成了主要的科學;第三便是唯物論的時代,自然是經濟學作了基礎。……

要是從十八實際初葉算起時,那我這個系表的第一時代底階級背境恰是從封建階級到資產階級,第二時代底階級背境則純粹是資產階級,第三時代自然是新興階級了。”

我認為,一個人在積累了一定量的知識之後一定要把這些知識做一個結構,在這個結構下再進行量的積累。這個結構不一定要完美無缺,但一定要,至少要,可以容納自身當前的知識。從王的這個結構可以看出,他同樣是從哲學到政治學,從理想化的理論到歷史現實。這個思路,現在已經成為大多數從事社會問題研究的人們的習慣性思路。

其它

附記
我底書已竟完成了好幾天了,忽然今天接到了一封廣東青年朋友的信。信中有一段說道:
“天天在盼你底‘我在歐洲的生活’出版,但總還沒有看到。暑假中看見了‘展望’雜誌第三期你底清算創造社的論文(‘創造社——我和它底始終與它底總帳’),我早有些意見。因為有些朋友看了你那篇文字,一面在佩服你的光明,一面卻不免說你有些英雄色彩。我個人卻以為不是這樣。我以為所謂客觀並不是要矯飾,並不是要擺出假道學的面孔。所敘的只要是真的事實,那就不妨盡情說一個痛快。我希望你的自傳始終能有這種態度。特別是自傳,要再沒有一種盡情敘述自己的勇氣,那便毫無價值可言了。我希望你不要怕別個罵你。”
這段話給本書中一部分作了說明,所以我特地把它錄在這兒,“所謂客觀並不是要矯飾,並不是要擺出假道學的面孔”。這確是再明瞭也沒有的一個見解。許多人就因為不懂這個,所以才有許多無聊的誤會。這位朋友署的名字是克豐,我是不認識他的。但是他贈我的這個見解,我將永遠地保持著。再有機會動筆寫我另一段的生活時,我的態度或將更要堅定。
附帶在這兒再舉兩個朋友:一個是慕陶,一個是志堅,他們是鼓勵使我寫成這本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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