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莫七見莫高窟此刻挺身而出,慷慨陳辭,痛斥那紫袍人,雖不免是逞一時血氣之勇,但仍覺心底大慰。當下抱拳道:“眾位既是邀請赴宴,這般氣勢洶洶,委實有些說不過去。我看大家少安毋躁,先說清楚,再由燕夫人決定去與不去。”
那紫袍人冷哼一聲,頗不耐道:“石大人盛情相邀,太師府也有人來,昌樂公主也會到場,如此盛大宴會,左驍衛上將軍燕烈焰一家怎能不去?說實話吧,太師府已放出話來,燕府上下要是少了一人,我們便自己提著腦袋回去。”此言一出,那些禁軍已是群情聳動,眾人不自然地握緊手中兵刃,局面陷入僵持。
謝冰雁心中一驚,大局果然已被秦賊掌控,只是卻不明白,這昌樂公主前來又是意欲何為,心中一時柔腸百結,臉上卻仍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笑道:“我道真是石大人相邀,原來卻是相府有心了。既如此,奴家又怎好拂相爺一番心意,我們走一遭便是了。”說著望向莫七二人,眼中大有歉意。這群禁軍即已團團圍住他們,顯然不會只帶她一人走,莫七他們怕是也難逃出生天了。
莫七如何不明白此時處境,他倒不是懼死,而是擔心自己和莫高窟萬一不幸一同赴難,莫家大仇只怕是永無得報之日了,當下謂然長嘆一聲,不再言語。倒是莫高窟一臉倨傲,渾不在意,大聲道:“去便去,便是龍潭虎穴,有人去得,也自然出來的得。”他雖桀驁不馴,不喜束縛,但卻也有膽有識,志向遠大。莫遠清貫注一生心血,培養這個兒子,便是期望將來他能成為有用之材,因此經常給莫高窟講授一些刻苦立志,寬厚為人之類的書理,久而久之,莫高窟便覺不厭其煩,不再聽從父親循循善誘,反而變得性格衝動,喜愛自作主張,莫遠清和莫七屢次規勸未果,也就只有搖頭嘆息了。
那紫袍人面色一變,道:“這就對了,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莫高窟道:“你附耳過來,我便告訴你。”紫袍人微微一怔,不由探過頭去,卻見莫高窟齜牙咧嘴,朝他大喝一聲,紫袍人頓時怒道:“好你個奸猾的小鬼頭,錯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可惜卻是如此不識時務,以後有你受的。”
莫高窟吐舌,撇撇嘴道:“小爺第一次見你,便嚇破了你的膽,以後才有你好受的。”正自說著,卻見蓮墜也被幾名禁軍兵士推搡著,走了進來,心下不由一怒,那紫袍人鐵青著臉,揮了揮手:“全部帶走。”眾侍衛應了一聲,便來吆喝眾人。
這一行穿過臨安大街,便往涌金門而去,那紫袍人面帶微慍,策馬前行,莫七、謝冰雁四人扶鞍隨後,後面大隊禁軍浩浩蕩蕩跟著。街市上貨聲盈耳,路人熙熙攘攘,見到大隊官軍到來,四下避讓,三兩人叢中,不時有人指指點點。莫高窟回頭見蓮墜秀眉緊蹙,顯得極不自然,不由手中一緊,放緩馬速,落後與蓮墜一起,道:“蓮妹,不要緊吧。”蓮墜聽他這樣稱呼自己,眉頭稍稍舒展,莞而一笑,輕聲道:“謝謝大哥,不礙事的。”
二人並轡徐行,越是親近,卻越覺語塞,各自臉紅心跳,蓮墜更是垂下頭來,只顧勒著韁繩,一顆芳心怦怦有如鹿撞。卻聽前面有人高聲叫道:“陸兄這次高中頭名,如此大喜,兄弟們怎能不慶賀一番,走,今日咱們,一醉方休。”兩人循聲望去,卻見一群儒生擁著一位青衫年輕人,搖頭晃腦,正在一家酒樓門前高聲笑語。
紫袍人騎在馬上,哼了一聲,那群儒生中忽然有人叫道:“啊呀,這不是秦爺么,您老最近安好?”那紫袍人見是熟人,微微一頓,停下來道:“何長祚么,這次你可是金榜題名了?”
那叫何長祚的儒生嘿笑一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擺了擺手,嘆道:“哪裡,我是康了,可是我給秦爺介紹位朋友,這可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鎖廳試的第一名,諾,就是這位陸游陸相公。”說著,用手指向那位青衫儒生,神色之間,頗為自豪,好像是他自己中了狀元一般。何長祚口中提到的“康了”,說來還是本朝的一大笑話。說是有位叫柳冕的秀才,生平最是忌諱別人說落第的“落”字,家人知他脾性,每逢說到安樂,便要改作安康。一次他又落榜了,看榜回來的僕人不敢如實對他稟告,情急之下,想到安康替代安樂,便連忙道,秀才康了,康了。從此,秀才落第,都被戲稱為“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