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柳·贈歌者》

《山亭柳·贈歌者》是北宋詩人晏殊的作品之一。

概況

【作品名稱】山亭柳·贈歌者
【創作年代】北宋
【作者姓名】晏殊
【作品體裁】

原文

山亭柳
贈歌者
家住西秦,賭博藝隨身。花柳上,斗尖新。偶學念奴聲調,有時高遏行雲。蜀錦纏頭無數,不負辛勤。
數年來往鹹京道,殘杯冷炙漫銷魂。衷腸事,托何人?若有知音見采,不辭徧唱陽春。一曲當筵落淚,重掩羅巾。

注釋

⑴博:一本作“薄”。
⑵念奴:唐天寶間有名的歌女。
⑶采:選擇、接納。
⑷徧(biàn):同“遍”。

詞牌

【山亭柳】
此調有平仄兩體。平韻詞始自晏殊,仄韻詞始自杜安世。皆雙調七十九字,而句律不同。

作者

作者晏殊作者晏殊
晏殊(991-1055)北宋詞人。字同叔。撫州臨川(今南昌進賢)人。十四歲以神童入試,賜進士出身,命為秘書省正字,官至右諫議大夫、集賢殿學士、同平章事兼樞密使、禮部刑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兵部尚書,封臨淄公,諡號元獻,世稱晏元獻。晏殊歷任要職,更兼提拔後進,如范仲淹、韓琦、歐陽修等,皆出其門。他以詞著於文壇,尤擅小令,風格含蓄宛麗,有《珠玉詞》。亦工詩善文,現存不多,大都以典雅華麗見長。

賞析

從詞中“家住西秦”、“來往鹹京道”等句,可知此詞是作者晚年知永興(治所今陝西西安)時所作。這首詞在《珠玉詞》中是別具一格的。
從思想內容看,它一反以往流連酒歌的生活、相思離別的閒愁、風花雪月的吟詠,而是反映了一個被侮辱、被損害的歌女的不幸命運,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從作品的風格來說,也一反以往的雍容華貴、閒雅圓融,而變得激越悲涼。這一轉變或許與作者罷相知外郡的境遇有關,雖則詞中沒有像白居易的《琵琶行》明寫“坐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但讀者仍可以看出作者借歌女之酒杯澆自己塊壘的寓意。
起首一句,是歌女聲口,語氣自信而又自負。“家住西秦”是寫實,因為下面有“數年來往鹹京道”的句子,歌女當是住陝西附近。“賭”是比賽競爭之意。這兩句是歌女述說自己的出身,自言具有多種浪漫的藝術技能,敢和人比賽競爭。“花柳上,斗尖新。偶學念奴聲調,有時高遏行雲”,仍然是歌女十分自負的口氣。“花柳上,斗尖新”之“花柳”代指一切歌舞藝術才能技巧。“斗”,仍是競賽之意。“尖”,是高處,是過人之處。“新”,不是陳陳相因的舊套。合起來,這是歌女說自己多種藝術才能上敢和大家競賽,並且比別人高超,新穎獨創,絕不流俗。“偶學念奴聲調,有時高遏行雲”,是具體形象地夸述自己的才能如何。“偶”,有隨便之意。“念奴”是唐天寶年間有名的歌女。詞中歌女似乎自豪地訴說:我偶爾隨便一唱當年念奴曾經唱過的歌,能讓天上的行雲停住,聽我歌唱,足見我唱得有多么美,多么動聽。“高遏行雲”,語出《列子·湯問》,說古有歌者秦青“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這幾句,當是失意時回憶當年得意情事所言,所以,每一句自負的話後面,都有一種反襯中的失意悲慨。自負的口氣,實是自負的不平。“蜀錦纏頭無數,不負辛勤”,寫當年得意之時,歌聲一發,令眾人傾倒,博得賞賜無數,不辜負自己多年的辛勞。“蜀錦”,是四川的絲織品,當時很名貴,古時歌女多以錦纏頭,因借“纏頭”之名指稱贈與她們的財帛。
下片首句“數年來往鹹京道,殘杯冷炙漫消魂”,是失意後淒涼冷落境遇的寫照。從詞里的“西秦”、“鹹京道”地點上看,當是晏殊被貶知永興時,慨嘆自己的不平境遇而作的。可見作者這首詞確有“惜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之寓意。這首詞的整個口吻都寄託著感慨。“殘杯冷炙”語本杜甫《贈韋左丞》詩:“騎驢十三載,旅食京華春。殘懷與冷炙,到處潛悲辛”,這首詩是寫杜甫當年身困長安時遭受的冷落。
此處寫境遇如此可悲,令人“消魂”。“衷腸事,托何人?”歌者因為封建社會女子沒有獨立的地位,盼望能找一個可以終生相托的人,盼望找到一個足以託身的所,可以安身立命,終生為之奉獻而不改變。
“衷腸事”,是指內心的事,這裡是指終生相托的大事。接著下句說:“若有知音見采,不辭徧唱陽春”,仍是以歌女的口氣自述:假如有一個知我心的人“見采”(“采”,選擇、接納),那么我將唱盡高雅美好的《陽春白雪》的曲子,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都奉獻給他。這雖然是一個歌女的口吻,但又體現了一個中國舊知識分子、封建士大夫的報國之情。這裡的“若有知音見采”之“若有”是實無,也就是悲嘆找不到知音。所以結果只能是“一曲當筵落淚,重掩羅巾”了。可以想像得出,這個歌女酒筵前唱歌,想起當年得意之時的滿堂彩聲,眼下卻這樣淒清冷落,不禁當即流下了眼淚。而當時這個筵席前,作者由歌女之悲哀,引起了自身遭貶受逐,客居外鄉的悲傷。晏殊所託喻的是歌女,而歌女內心即使有悲哀,眼中有淚水,也要“重掩羅巾”,不能讓人看到。“重掩”,是屢次流淚,屢次擦乾。每次感到悲哀,都要強作笑顏,其悲哀就更為深重了。
綜上,這首詞是晏殊諸多詩詞中的少見之作,無論是內容方面還是形式方面,都有新穎之處。詞寫一個紅極一時的歌女因年長色衰而遭棄絕的悲劇,較有現實意義;形式是全篇以敘事為主,直陳其事,一反其風流蘊藉的風格。全詞看似純為客觀敘述,但字裡行間無處不包含著作者的身世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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