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獲榮譽
《孽債》是滬語電視的傑出代表
電視劇《孽債》一經播出就牽動了無數普通人的心,創下了42.62%的收視率。
劇情介紹
那是一個時代,幾十萬熱血知識青年回響號召奔赴雲南邊疆。十年一夢,大返城的洶湧狂潮又把他們卷回城市。在邊疆,他們拋下的不只是紅土地、流沙河。橡膠林……還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結晶——孩子。
歲月荏苒,光陰似箭。歷史走到了九十年代的今天,孩子們長大了,懂事了。有的隱隱約約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秘密。於是他們中一些膽大的便呼群結伴,瞞著養父母偷偷踏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去探究自己的生命奧秘,尋找生養了自己,又拋棄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然而,上海的親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兒女。千里尋父的孩子們哪裡知道,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枚枚炸彈,將給父母的家庭掀起多大的衝擊波瀾…
十年後討債
10年前,20集電視連續劇《孽債》在上海電視台播出,高達42.7%的收視率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時隔10年,該劇滬語版將從本月27日開始在上海東方衛視晚間黃金檔播出。對這次“老調重彈”的原因,昨天衛視有關人士給予了回答。其中,頗為出乎記者意料的一點是:現實題材的佳作尤其一劇難求。即使有一些,檔期也十分緊張。“本著寧缺勿濫,儘量編排好作品的原則,《孽債》十年後重播,也算是一種紀念和呼喚吧。”
該劇根據同名小說改編搬上螢屏,講述了幾十萬熱血知識青年回響號召奔赴雲南邊疆。10年一夢,返城的洶湧狂潮又把他們卷回城市。在邊疆,他們拋下的不只是紅土地,流沙河,橡膠林……還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結晶———孩子。歷史走到了上世紀90年代,孩子們長大了,懂事了。一些膽大的便呼群結伴,瞞著養父母偷偷踏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尋找生養了自己、又拋棄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孩子們哪裡知道,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枚枚炸彈,給已組建了新家庭的父母無盡的衝擊波瀾。
當時該劇播出時可謂盛況空前,無論在北京還是在上海都掀起了一股收視狂潮,甚至達到萬人空巷的程度。但是,現在畢竟已經過去10年了,社會的發展、觀眾的審美以及電視劇本身的進步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重播能否再現當年的轟動效應呢?頻道有關人士對此很有信心:“《孽債》是海派電視劇的代表作,現在雖然電視劇層出不窮,但是優秀的現實主義題材作品卻很少。此外,近年來,海派電視劇創作能力似乎陷入瓶頸狀態,失去了10多年前《兒女情長》、《孽債》等劇流行時創下的輝煌業績。”所以,重播該劇既是懷舊也是一種呼喚,“相信會引起更多的共鳴和思考。”
而觀眾對於《孽債》滬語版的重播,第一反應往往是吃驚。之後,記者看到的是兩種態度,一種是由衷的欣喜,認為畢竟是一部有著難忘回憶的作品。屆時,不管同期播出什麼熱鬧電視節目,也一定會好好關注收看《孽債》,重溫當年的心情。而另一種態度則是有些懷疑,認為“知青題材”時代印記太重,10年前電視的表達手段和現在距離也很大,很多年輕的觀眾因為不了解所以不會有興趣。因此,他們認為,重播不會給收視注入多少“強心劑”的作用。
頻道對此的解釋是,該劇特別安排在暑期檔播出,是希望能夠吸引、影響一些青少年觀眾。“這次播出也是一次拋磚引玉,看看觀眾的欣賞口味究竟如何。如果收視等反映都不錯,衛視將有可能專門開闢經典劇場一類的欄目,滿足觀眾不同層面的欣賞需求。”
引發的爭論
《關於《孽債》滬語版引發的爭論,其實在“對於《孽債》的批評”這篇文章里,我已提及一二。記得,滬語版《孽債》剛在北京播出,就有人說:“同這部長達20集的連續劇在上海播放時曾出現萬人空巷的火暴局面,創下了電視劇收視率最高記錄相比,北京的觀眾反應比較溫和,其間的重要原因是聽不懂上海方言。”許多北京人說,上海話“阿拉阿拉”的像外語,一句都聽不懂,雖說下面有字幕,可效果畢竟不一樣,讓人干著急。還有的北京人對用方言來表現上海人生活的“原汁原味”不以為然。他們舉出最有說服力的例子就是外國電影一律用國語配音,卻不會讓人感到不是原汁原味。
在中央電視台決定播出國語版的《孽債》時,天津《今晚報》特地報導:《孽債》雖好,滬語難懂,此是非吳語地區觀眾看滬語版《孽債》之憾。為此,上海電視台求索製作社趕製了國語版,3月底完成,中央電視台將從4月12日起,在第3套節目8點檔黃金時間向全國播放《孽債》國語版,以後還將在5頻道播放。
北京、天津兩地區的觀眾反映,在其他地區的觀眾中也有同感。可以說,在不講上海話和聽不懂滬語的省市的報紙版面上,幾乎都有類似的批評意見。可能也正是這種批評來得較為普遍和直率,劇組聽到了這一反映,及時製作出了國語版,供中央電視台和各地省區台選用。
但是,看過國語版的上海觀眾,則普遍反映國語版不如滬語版生動、過癮。導演黃蜀芹在報紙上專門就此介紹說:“以往,滬語出現在影視中只是偶爾說幾句,點綴一下,大規模地採用滬語這次還是首次,目的是想表現上海人實實在在的生活,真實地再現上海人的生存狀態,甚至原生狀態。演員們經過一周的努力才漸漸適應,而且興趣越演越濃。運用上海話,還幫助演員更真實準確地找到感覺。《孽債》中的演員表演幾乎個個到位,這與運用上海話有關。”
在上海,滬語版《孽債》得到的是一片讚譽之聲,有人說:“聽《孽債》中上海人的滿口上海話,不禁想起六十年代電影《大李小李和老李》以及《滿意不滿意》,這兩部以滬語為主的方言喜劇片,後來也製作了國語版本,兩種版本我都看過,感到滬語版的藝術感染力要強一些。這次《孽債》用滬語,又有新的突破,效果更佳。”
還有人反映說:“目前使用居多的‘滬語版’引發了一股學說上海話熱。而滬語的使用,使不少渴望了解上海的外地觀眾有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連上海本地33家外資銀行的不少人也都希望通過此劇學說上海話,以求商戰中的不時之需,外地觀眾學說上海話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孽債》滬語版的意外收穫了。
還有報紙以“贊浦東阿奶”為題,專門評說了這一劇中並非主要人物的老人,之所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她利用了上海話的優勢,活龍活現地演出一位真正的上海市井老太。
上海的《採風》雜誌,在滬語版引發爭論的高潮中,在1995年第4期上,做了一欄“熱門話題”——從《孽債》看上海話的魅力。
編者說:電視連續劇《孽債》在上海播出後,其轟動程度是驚人的,遠遠超出當時的《渴望》與《編輯部的故事》。關於《孽債》的討論,一些報刊已有刊載,本刊從語言民俗學的角度邀請各界人士對《孽債》進行探討。
俞亮鑫(《新民晚報》記者)說:我記得要搞滬語影視片是三年前由謝晉提出來的。當時謝晉提出後,很多名作家提出反對意見,感覺不美,以為滬語只能達到滑稽戲水平,而滑稽戲只能拍出輕喜劇,插科打諢,不大可能拍出上乘的東西。當時覺得要拍上海的母語片,語言是個關鍵,上海的語言優勢沒有發揮出來。真正體現出滬語魅力的作品倒是《孽債》,《孽債》為了生活化,是用語言的陌生來展現環境的陌生,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這次《孽債》成功我有幾點感想:首先,劇中許多話如用國語講,上海演員就有裝腔作勢之嫌。現在是原生態的東西,滬語的間接效果使演員拍到後來,自己有了創作欲。演員真正進入了狀態,並且是愈演愈有勁。其次,使用上海話關鍵是能否將劇中本身的主題及人物行動表現得恰如其分。大規模使用,《孽債》屬首次,這將對以後上海影片的走向很有影響。語言表現的好壞不在於語言本身的形式,而更在於真實性。劇中許多話只能用原汁原味的滬語講出來,才能有魅力和韻味。
《孽債》用滬語表現人物性格是非常傳神,非他莫屬的。如吳冕演的角色有句話:“儂哪能放心得下啊?”表現出其善良的特性;還有馬老闆的那句:“儂放只碼頭給我跳跳,我也拎得清。”非常符合他的身份,用國語就難以達到好的效果。
葛明銘(上海人民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滑稽王小毛”編導)說:看了《孽債》,最令我開心的就是大量運用了滬語。國語在上海推廣失敗,是因為上海人講上海話的根基很
深,但為何在文藝領域裡人們反對用滬語,我覺得可能是滑稽戲作為舞台藝術沒有弄好的緣故。
電視劇《孽債》完全反映的是生活的願望。電視劇在語言處理上有特色,就易產生共鳴。劇中表現上海的生活非滬語莫屬,細微的表情只有在講上海話時才能表現出來。比如吳冕演的角色中,有一句“怪勿啦?”說時就有一種特殊的表情,是上海人的語言表情、動作,別人不一定能學得像。因為劇中運用滬語的恰當,才能淋漓盡致地表現上海人獨特的氣質、表情與精神風貌。
《孽債》沒有媚俗,是生活化的藝術,因而獲得了語言上的成功。我有種感覺:《孽債》中的滬語運用不但沒有過分,有的甚至沒有到位。《孽債》開了一個運用滬語非常成功的電視劇先例,使人們更加樹立起上海人講上海話的信心。
巢宗祺(華東師大中文系主任、教授):《孽債》中的角色使用的方言與人物的環境、文化背景吻合,因而使人物更豐滿,更有層次感。
我們對使用方言要有信心,但也要慎重,不要在興奮當中濫用,語言要提煉,更要恰當地運用。希望《孽債》帶來的成功作為一個契機,將滑稽戲也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帶動海派文化提高到更新的層次。
麗芳(上海金沙江大酒店總經理)說:看了《孽債》把胃口吊起來了,我作為普通觀眾談些想法。使用滬語不是獵奇,而是突破。如葉辛所說,當初上海話作為密碼使用,為了怕雲南孩子聽懂,但到後來,產生了親和力。我感覺嚴曉頻演的梅雲清的三場感情衝突戲,滬語的魅力極佳,一是得知丈夫隱瞞了過去事實時,二是與李爽在一起,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三是終於想明白,去陽台晾曬衣服。特定的感情都展示了出來。比如那句“價長價大的一個小囡來了”,如翻譯成國語:“突然之間,又高又大……”味道全不對了,而且只能她講,別人代替不了她。
當然滬語也有缺點,南方話和北方話不一樣,北方話有豪言壯語之勢,戰爭片就不能使用滬語,譬如《高山下的花環》就不行。
語言是一種載體,載體要與內容相結合。《孽債》有感情戲,使用滬語能抓住觀眾,滬語容易出感情,引起心靈共鳴,但不能因《孽債》中使用滬語的成功,就出現一窩蜂的現象,濫用是要失敗的。
一晃眼,自滬語版《孽債》於1995年元月在上海首播,已是第七個年頭了。記錄下關於滬語版引發的爭論和不同看法,也還是頗有意味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