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鬼文化源遠流長,早在半坡時代,人們就將死去的幼兒放入瓮中安葬,在瓮壁上還留下小孔,以便亡靈出沒;河姆渡遺址發現的墓地,所有的人都是頭朝西北方位,側臥而葬的;在漢代的墓中更有通道直達死者的嘴邊,因為人們相信人死後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也需要進食。再向後發展,關於鬼的習俗就慢慢多了起來,而且對鬼也進行了細分化,甚至還給鬼安排了一個世界,將鬼和人相提並論。在這些多姿多彩的鬼文化中,鬼故事也和祭祀、驅鬼、招魂、喪葬、鬼戲等習俗一樣,都是鬼文化的一個層面。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鬼故事也在隨著時代不斷發展,反映著中國鬼文化的某個側面和它所在時期鬼文化的內容。同時隨著大量優秀鬼故事講述者的出現,鬼故事也成為我國文學寶庫中的一支奇葩。而且它出色的幻想性、故事的曲折性、流傳的廣泛性和其龐大的數量,相比較其他類型的故事來講更是首屈一指。
作品簡介
書名:《凶冥十殺陣》
作者:小紅腸近衛隊44號 續寫:書雅
相關分類:靈異
作品性質:小說連載
作品章節
第一章
建築系的學生們最愛上的課之一就是風水學,基本上你什麼都不用乾,而且不點名提問,只要聽著老師吹牛就可以了。牛是這樣吹的:
房間的材質不能用柳木槐木,因為據說柳木容易成為變怪,槐字中有個鬼。《淮西縣誌》載:有宋氏者,屠牛為業,以槐木為居,成半月,合家死床,都無傷痕。
房間的大梁不能用青…(黑)和紅色,紅色不利男主,青色不利女主。《三國志裨史》載:帝夜夢樑上青光屬地,問諸周宣,宣云:“天下當有貴女子冤死。”時帝已遭使賜甄后璽書,聞二悔之,遣人追使者不及。
如果大門不幸被漆成黑色,你就等著遭殃吧。《曹氏訓》載:中山王為宮室,漆其門,夜夜聞女子冤哭。後遭祝融,宮人死者十九。
永遠也不要用骸骨做建築材料。《灤陽續錄》載:鄉人吳某,夜夢黑立其屋上,擲下一犬齧人,後其屋無故自坍,妻女皆為所殺,於破壁中揀得犬骨一具,方憶曾與匠造相詈,蓋報仇耳。
家中的器物不要太長時間不移動位置。
門楣上不要放錢。
天花板不要做成黃色,地面不要做成黑色。
……
諸如此類。聽者聽得很有意思,講者也是講得唾沫橫飛。就這樣到了最後一堂,馬上要放假了,風水學的老師王風坐在講台上,目光忽然沉郁起來。他說:最後一點要說的是……選擇好你蓋房子的位置。我來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1926年,冬。中國北方的某個山區,一條已經冰封的河分開了兩個小村子,河東的村子叫做東水,河西的村子叫做西水。兩個村子都窮得叮噹亂響。快過年了,西水某村婦忽然收到一封信,找那識字的人一問,說是秋天外出逃荒的人們等不到開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荒的人要回來”的訊息在村子裡傳開,整個村子炸了營,往年他們總是要挺到開春的時候,這樣做無疑是有很多理由的:東西不夠吃,為了防止餓得發慌的村民把來年的種子也吃下肚去,每個家庭總是由丈夫們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種子集中埋藏在幾處,然後集體外出逃荒,不知道種子埋藏在哪裡的妻子們則帶著孩子在家苦熬。一年又一年都是這樣。但今年他們居然中途要回來了。糧食會不夠的,種子會被吃掉的。但沒有別的辦法,丈夫們就要回來了。
表面平靜氣氛下的恐慌延續了兩天,第三天傍晚,丈夫們敲響了各家的房門,出乎意外,他們看起來並不瘦,也沒有浮腫,氣色相當不錯,但他們確實是兩手空空的。妻子們把他們迎進家門,他們就坐在炕上不說話。妻子們把南瓜野菜飯拿出來,他們就吃,把水端來,他們就喝,然後就是沉默著抽菸。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第四天各家的男人們就又湊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們也自動地湊到了一起,因為男人們談話的內容不小心透露了出來:他們要去把種子挖出來,搬走。討論的中心內容就是如何說服自己的婦女,而婦女們討論的就是如何不讓他們說服。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各家婦女們遭到了丈夫的唐僧式勸說,但婦女們都只是沉默地聽著,一言不發。其中一些男人火氣上來,動粗,村子裡苦聲罵聲響成一片,結果是無人被勸動。因為男人們沒有理由,女人們理由充足: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的鄉黨,我一輩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這裡,你憑什麼說走就走?走,我們能走到哪裡去?最後,時間仿佛得到了輪迴,所有的男人們又恢復到剛剛回來的模樣:悶頭不響的抽旱菸。
直到第五天,有一個東水村的婦人來串門了。雖然名義上是兩個村子,但因為住得近,地在一處,兩村的人也算半個鄰居。兩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裡守候,按照當時的土話來說,是“老鼠也一同養著”的交情。她聽說西水的男人回來了,於是就來打聽打聽丈夫的情況。她去那家的婦人連忙把她迎進屋,倒了水,而男人卻躲進了裡間。
東水村的婦女喝了一口水,說: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問問我男人,一直也沒個信。
於是這家的婦女就進裡間問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來了?知道不知道的也說給人家。許久,丈夫終於說出了一句:沒見著,我們兩村人是分頭走的,不知道。他喃喃地說完這句話之後,門帘被挑開,那個來找他的東水村婦女進門來了。
丈夫看了看東水婦女,囁嚅著說:啊,那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東水村婦女卻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穿回來的鞋,忽然之間,她大叫一聲:這鞋是我男人的!是我一針一針給他納的!怎么會到你的腳上?你說!
丈夫依然不說話,看著東水村的婦人,婦人猛地轉身衝出屋子,高聲叫喊:殺人啦!殺人啦!遠處幾個西水村的男人聞言,向這邊跑來。婦人跑到第一個男人身前哭訴:不得了啦!我男人的鞋,穿在……
話聲到這裡戛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塊石頭砸在女人頭上,她一聲不出地摔在地上,幾個男人圍攏過來。
怎么辦?大家商量著。
埋了吧。
別埋,太餓了。真的,太餓了。
去,拿砍刀來。
屋子裡的男人崩潰了。他哭了起來。半響,他才對自己的女人說:東水村的男人都回不來了。他們都被我們吃了。女人的頭髮瞬間就乍了起來,一股涼氣從腳後跟一直衝到頂門。
我們在外面逃難,後來大家窮得沒法子,就去山裡挖草藥換幾個錢。大雪封山,我們迷路了。轉了幾天,東西都吃光了,餓得發瘋,餓得啃自己的手!心裡像有火在燒,後來我們就碰到了東水村的男人們。
已經有好多人死了。活著的幾個也奄奄一息。他們說他們不知道怎么的就進山來了,我們一看死人,臉死發灰,身上沒有傷口。他們也沒有吃飯,我們累了,就只有先在這裡呆著。後半夜我醒過來,王外邊看,他們已經在吃了。
外邊傳來了喧鬧聲,幾個男人正在用砍刀分割剛才的婦女,但是那已經被卸掉左腳的婦女卻悠悠行醒了過來,叫得不成人聲。男人們一語不發地用砍刀向她身上招呼,遠處是雪封的山,快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