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在與宿敵“胡狼”的頂尖對決之後,伯恩本以為可以過上平靜的家庭生活,不料又出現了一位比“胡狼”更為年輕、冷靜的殺人機器——可汗。不知為何這位有著亞洲面孔的神秘殺手對伯恩帶著濃濃恨意,將槍口對準了伯恩和他的家人!迫不得已之下,伯恩只好去拜訪昔日長官兼好友康克林,希望能弄清可汗的來歷,沒想到有人已經先一步殺死了康克林,還嫁禍伯恩。於是,美國政府也布下重兵追殺伯恩!面對腹背受敵的困境,為了自己的清白以及替好友報仇,更為了家人的安危,伯恩只有重拾塵封已久的殺手技藝。創作背景
《伯恩的傳承》是電影《諜影重重》原著小說系列最新作,也是羅伯特·陸德倫同屬一位經紀人旗下的好友——美國著名驚悚小說家艾瑞克·范·勒斯貝德,在陸德倫過逝以後為其捉刀續寫的伯恩小說。《伯恩的傳承》在美國首印就高達100萬本,可見伯恩迷們的熱情!故事銜接《伯恩的身份》《伯恩的通牒》,但完全不影響讀者獨立閱讀此書。作者簡介
羅伯特·陸德倫(RobertLudlum),1927年出生於紐約。羅伯特·陸德倫的《伯恩的身份》《伯恩的通牒》被改編成電影《諜影重重》1、2,風靡了全世界。他是現代國際驚悚小說之父,開創了“小人物遇上大陰謀”的架構,對後來的驚悚作家影響深遠。《達·芬奇密碼》的作者丹·布朗曾公開表明他最喜歡“陸德倫的情節布局”。從1971年的《納粹檔案》開始,陸德倫稱霸全美暢銷排行榜長達30年之久,直到2001年去世,他一直是驚悚間諜小說的代名詞。
艾瑞克·范·勒斯貝德(EricVanLustbader),美國著名的驚悚小說家,出生於紐約格林威治村,著有超過二十部暢銷小說,被翻譯成超過二十種語言。《伯恩的傳承》是他為羅伯特·陸德倫捉刀續寫的伯恩小說。他的其他作品中,充滿神秘東方風味的“忍者”系列風靡了無數讀者,近年代表作是融合科技和魔幻的史詩大系“珍珠戰記”。他和陸德倫皆是經紀人亨利·摩里遜旗下的作家。
精彩書摘
車隊正穿越轟炸過後的格洛茲尼大街,車臣反抗軍首領卡里德·穆拉特坐在車陣中央,不動如山。這輛BTR60BP裝甲運兵車,是俄軍的標準裝置,外觀與城裡的巡邏車一模一樣。穆拉特的手下全副武裝,擠在另外兩輛車裡——一輛在前、一輛在後。車隊正前往九號醫院,是穆拉特用來躲避俄軍搜尋的六七個藏身處之一。穆拉特留著深色絡腮鬍,年約五十歲,虎背熊腰,目光如炬,看起來就是個十足的狂熱分子。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只有鐵腕政策才是最有效的統治方式。裘哈爾·都達耶夫強行實施伊斯蘭教教法卻毫無成效時,穆拉特就在場;為報復大屠殺的行動開始初期,他也在場,當時是奧薩馬·本·拉登外援的車臣軍閥,侵略了德格斯坦,並在莫斯科及伏爾加頓斯克發動一系列轟炸,奪走兩百多條人命。正當矛頭指向車臣恐怖分子之際,俄軍便猛烈炮擊格洛茲尼,整座城市幾乎變成瓦礫。
這裡的天空整片模糊,不斷有煙塵及煤灰遮蔽,閃著刺眼的白熾光線,看起來像是會發出輻射。整座城市斷垣殘壁,四處可見油料起火的景象。
卡里德·穆拉特從染色車窗向外望,車隊正經過一棟巨大笨重、少了屋頂的建築,外觀燒得只剩骨架,內部滿是閃爍的火光。穆拉特哼了一聲,轉向第二指揮官哈森·阿瑟諾夫,對他說道:“格洛茲尼本來是我們深愛的家園,寬闊的林蔭大道上,常有戀人漫步;枝葉繁密的廣場中,也常見母親推著嬰兒車的蹤影;大馬戲團每晚都擠滿觀眾,臉上全掛著愉悅的笑容。另外,世界各地的建築師還會到這裡朝聖,欣賞這些讓格洛茲尼成為世界最美城市的壯麗建築。”
他難過地搖搖頭,親切地拍了拍另一個人的膝蓋。“真主啊,哈森!”他喊,“你看看,那些俄國人摧毀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哈森·阿瑟諾夫點點頭,他比穆拉特整整小十歲,是個精力充沛的人,曾經獲得兩項冬季運動的冠軍,身形肩寬臀窄,天生的運動員體魄。穆拉特接下反抗軍首領時,他就隨侍在側。現在換他指向窗外,讓穆拉特看著車隊右側一棟燒得焦黑的建築。“戰爭開始前,”他的語氣嚴肅,“格洛茲尼是重要的石油煉製中心,我父親就在那間石油研究院工作。可是現在,我們不但無法從油井獲利,而且這些閃爍的火光,還污染了我們的空氣跟水。”
接著,兩人便沉默不語,靜靜看著窗外一棟棟遭轟擊的建築,街上了無生氣,只有四處找尋腐爛食物的人或動物。幾分鐘後,兩人同時轉向對方,眼中都帶著不忍見同胞受苦的悲傷。正當穆拉特要開口說話,外面突然傳來子彈擊中車輛的聲音。他馬上就知道,攻擊他們車子的是輕型武器,火力還不足以強到穿透車輛的裝甲。阿瑟諾夫保持警戒,伸出手拿無線電。
“我叫前後兩輛車的衛兵開火回擊。”
穆拉特搖頭。“不必了,哈森。你想想看,我們偽裝成俄軍,穿他們的軍服,開他們的運兵車,不管攻擊我們的是誰,對方都應該算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我們應該先確定一下,免得傷到了自己人。”
他從阿瑟諾夫手中拿過無線電,命令車隊停下。
“戈契耶夫中尉,”他對無線電說話,“我要你組一支偵察小隊,找出是誰對我們開火,但不要殺了他們。”
於是,戈契耶夫中尉帶了一組人馬從第一輛車出來,在裝甲車隊的掩護下散開。他跟著小隊走到布滿殘破瓦礫的街上,肩膀因為酷寒而縮了起來。他用標準的手勢信號,指揮小隊分別從左右兩邊往對方開火的地點聚集。
他的手下受過精良訓練,安靜而迅速地在斷垣殘壁中找尋掩護並前進,每個人儘量壓低身子,避免成為對方射擊的目標。不過,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槍聲再傳出。最後,他們全部一起移動,隊形就像一把鉗子,這種方式能先把敵人困住,再用強烈的交叉火網擊潰對方。
哈森·阿瑟諾夫坐在車隊中間,眼睛盯著戈契耶夫小隊的集合處,看著他們等待未再傳出的槍響。過了一會,遠處的戈契耶夫中尉站起身,對著車隊中央用手勢來回畫弧,表示整個區域已經安全。卡里德·穆拉特看見信號後,馬上走過阿瑟諾夫身邊,毫不遲疑下了運兵車,穿過酷寒的瓦礫堆朝小隊走去。
“卡里德·穆拉特!”阿瑟諾夫擔憂地喊著,一邊跟著他跑過去。
穆拉特不為所動,走向一面傾頹的石牆,那裡正是槍聲的來源。他瞥見旁邊堆著好幾堆垃圾,其中有一具皮膚白如蠟般的屍體,衣服似乎很久前就被剝光了。就算距離還很遠,腐爛化膿的味道依然直撲而來,刺鼻得令人無法忍受。阿瑟諾夫這時已跑到他身邊,拿出了武器。
穆拉特走到了牆邊,他的手下站在兩側,手裡舉著武器。冷風斷斷續續狂吹著,在廢墟間發出呼嘯的嗖嗖聲。晦暗的鐵灰色天空此時也變得更陰鬱,開始下起雪來,一層薄灰塵覆著穆拉特的靴子,也讓他的鬍子看起來像蜘蛛網一樣。
“戈契耶夫中尉,找到攻擊我們的人了嗎?”
“報告長官,我找到了。”
“真主一直帶領著我,而現在他也引導我到這裡來了。讓我見見他們吧。”
“對方只有一個人。”戈契耶夫回答。
“一個人?”阿瑟諾夫大聲說,“是誰?他知道我們是車臣人嗎?”
“你們是車臣人?”一個細小的聲音說。牆後隨即出現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原來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小男孩。他戴著一頂骯髒的羊毛帽,身上穿著幾件薄薄的格子襯衫,外罩一件破爛的毛衣,褲子上滿是補丁,腳上裂開的膠靴太大了,可能是從死人身上拿來的。雖然是個孩子,但他的眼神卻像成年人,看任何事物都帶著謹慎與懷疑的態度。他站在一顆俄軍的火箭炮未爆彈殘骸旁,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顯然這是他從街上找來準備換錢買食物的寶貝,有了這東西,他的家人就能免於挨餓。他左手拿著一把槍,右手從腕部以下都不在了。穆拉特馬上別開眼神,但阿瑟諾夫還是盯著看。
“地雷炸的,”男孩以就事論事的口吻說,語氣十分令人心疼,“都是那些俄國人渣害的。”
“讚美真主!多么英勇的小戰士!”穆拉特喊著,對男孩露出他令人目眩並能消除敵意的招牌笑容——正是這種笑容,讓人們願意支持他,就如鐵屑被磁鐵吸引般。“過來,過來吧,”他對男孩示意,一邊舉起兩隻手掌,“你也看得出來,我們是車臣人,就跟你一樣。”
“如果你們跟我一樣,”男孩說,“為什麼你們要開俄軍的裝甲車?”
“要躲開俄軍這隻大野狼,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對吧?”穆拉特看見男孩手上拿著一把格魯扎手槍,接著眯了眯眼,發出笑聲。“你拿著一把俄國特種部隊的槍,非常勇敢,所以我一定要給你點獎勵,對吧?”
穆拉特跪在男孩身邊,問他的名字。男孩告訴他以後,他便說:“艾茲諾爾,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卡里德·穆拉特,我的目標是擺脫俄國的枷鎖,得到自由。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你說是嗎?”
“我絕不會對車臣同胞開槍的,”艾茲諾爾說,接著用斷掉的那隻手指著車隊,“我還以為這是zachistka行動。”他指的是俄軍尋找可疑叛亂分子、接著進行肅清的一項醜陋任務;在這項行動中,有超過兩萬的車臣人被殺,兩千人就這么直接消失不見,另外還有無數人受傷、殘廢、遭受強暴等。“俄軍殺了我爸爸,還有我幾個叔叔。如果你們是俄軍,我會把你們全殺光。”他的臉上突然露出憤怒與挫敗的表情。
“我相信你會的。”穆拉特嚴肅地說,然後從口袋拿出幾張鈔票,男孩把槍塞進腰帶,用完好的那隻手接過去。穆拉特傾身過去,輕輕對他說話,語氣像是要跟他密謀某件事,“你聽好,我會告訴你哪裡可以買到這把槍的彈藥,這樣下次zachistka行動時,就能派上用場了。”
“謝謝。”艾茲諾爾臉上露出了笑容。
卡里德·穆拉特小聲講了幾個字,接著站起身,撥了撥男孩的頭髮。“小戰士,不管你做什麼事,願真主保佑你。”
穆拉特跟阿瑟諾夫看著小男孩一手夾著俄軍火箭炮未爆彈,費力地爬回瓦礫堆中,接著他們便走回車上。阿瑟諾夫厭惡地哼了一聲,用力甩上車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艾茲諾爾的世界。“你讓一個孩子去送死,心裡不會過意不去嗎?”
穆拉特看著阿瑟諾夫。他鬍子上的雪已經融化成小水滴,讓他在阿瑟諾夫的眼中看起來就像禮拜儀式的伊瑪目imam,指伊斯蘭教的教長,亦可當成對伊斯蘭教學者的尊稱,常作大寫。——譯者注,以下同。,而不是軍隊的指揮官。“這個孩子,他要吃飯,要穿衣服,最重要的是要保護他剩下的家人,他必須表現得像個大人——我給了他希望,還有目標。總之,我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阿瑟諾夫的臉孔因為不滿而顯得嚴峻蒼白,並露出悲哀的眼神。“俄軍炮火會把他打成碎片的。”
“你真這么想嗎,哈森?你認為艾茲諾爾很笨,或者粗心大意嗎?”
“他不過是個孩子。”
“只要播了種子,就算在艱困的環境也能長出嫩芽。事實就是如此,哈森。人的信念與勇氣會滋長並散播開來,很快地,會從一個人傳到十個人,二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
“但我們的人民一直在受苦,他們被謀殺、強暴、毆打,不但挨餓受凍,還像畜生一樣遭到囚禁。光靠你說的根本不夠,卡里德。一點也不夠!”
“你還是像年輕人一樣缺乏耐心,哈森。”他握住對方的肩膀,“這個嘛,我也不用大驚小怪,對吧?”
阿瑟諾夫看見穆拉特憐憫的眼神後,便咬牙切齒別過頭去。強風吹著雪花在街上打轉,有如進入出神狀態而不斷鏇轉舞蹈的苦行僧。穆拉特見到自己的話似乎發生了效力,“要有信心,”他用平靜且像是在進行聖禮般的口吻說,“要相信真主,還有那位勇敢的男孩。”
十分鐘後,車隊在九號醫院前停下。阿瑟諾夫看了下手錶。“快九點了。”他說。由於要接聽一通極為重要的電話,所以他們兩人坐在同一輛車上,否則這么做可是違反安全措施的。
穆拉特往前傾身按了一個鈕,隔音裝置便緩緩升起,將他們與前座的駕駛和四名侍衛隔絕開來。前座的人也都受過良好訓練,眼睛直視著防彈擋風玻璃外的前方。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卡里德,告訴我你有什麼異議吧。”
穆拉特揚起粗厚的眉毛,表示他聽不懂,儘管阿瑟諾夫看得出來他是假裝的。“異議?”
“難道你不想得到屬於我們的東西嗎?卡里德,真主賜予我們的東西?”
“你太激動了,朋友,我太了解你了。我們已經並肩作戰多少次——一起殺敵,也救過彼此的性命,是吧?你聽好,我願意為同胞流血。看著他們受苦,我也感到無比憤怒,這點你應該比任何人更清楚。但歷史告誡我們,要提防欲望最大的人。我們的提議結果——”
“是我們的計畫!”
“對,計畫,”卡里德說,“我們要考慮結果會如何。”
“小心謹慎,”阿瑟諾夫不高興地說,“又是小心謹慎。”
“朋友啊。”卡里德·穆拉特一邊笑,一邊握住對方的肩膀,“我可不想出什麼差錯。粗心的敵人是最容易擊敗的,你一定要有耐心。”
“耐心!”阿瑟諾夫啐了一聲,“你沒跟剛才那個男孩說要有耐心。你只是給他錢,告訴他去哪裡買彈藥。你讓他去跟俄軍對抗。我們每拖延一天,就可能有幾千個像他一樣的男孩被殺掉。我們在這裡作的決定,可是會決定車臣的未來。”
穆拉特用大拇指壓在眼皮上繞圈。“還有其他辦法,哈森。總會有其他辦法的。也許我們應該考慮——”
“已經沒有時間了。通告已經發布,日期也確定了。導師是對的。”
“對,導師。”卡里德·穆拉特搖搖頭,“又是導師。”
就在此時,車內的電話響起。卡里德·穆拉特看了看他信任的夥伴,接著平靜地按下通話鈕。“是的,導師,”他用恭順的語氣說,“哈森跟我都在,我們正等你下指示。”
在車隊停駐處的上方,有個人蹲伏在一棟大樓屋頂,手肘放在護牆上。護牆上擺著一把芬蘭制的薩科TRG41手動式狙擊槍,是他自己改造過的。由鋁及聚氨酯製成的槍托大幅減輕了槍的重量,而且一樣精準致命。他穿著有保護色的俄國軍服,與他亞洲人的面孔還算搭配。在軍服外,他佩戴了一組輕型的克維拉Kevlar,美國杜邦公司發明的一種高性能纖維的商標,此種材質具高韌性,質量又輕,可用於防彈衣、安全帶、工業建築增強材料等眾多方面。吊帶,上頭掛著一個金屬環。他右手握著一個煙盒大小的金屬黑盒,上頭有兩個按鈕,顯然是某種無線裝置。他很平靜,渾身散發懾人的氣息,仿佛他能利用、操控沉默,並把它當成一種武器。
他的黑眼珠看著整個情景,街道跟眼前的建築全都不過是舞台搭景。他計算著從車上出來的士兵人數,總共有十八人:三輛車的駕駛全在車上,而中間的車輛里至少有四名侍衛,兩名首領也在裡頭。
等到叛軍士兵走進醫院確認安全,他按下了黑盒上方的鈕,C4塑膠炸藥隨即引爆,炸垮了醫院入口。爆炸的強大力道震動著整條街,車子也因此搖晃。在爆炸中直接受到衝擊的叛軍要不直接炸成了碎片,要不就是讓倒塌的碎石瓦礫給壓垮,但他知道至少還有幾個人已經走到醫院深處,並未受到太大波及,他的計畫中已經料到這點了。
第一次爆炸的聲響還在迴蕩,塵土還在空中飛舞時,他看了看手中的裝置,又按下黑盒下方的鈕。在車隊前後的街道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爆炸,把坑洞滿布的碎石路炸得更不成樣子。
正當兩次爆炸下的生還者跌跌撞撞準備起身,這名刺客拿起了狙擊槍,動作有條不紊,從容不迫。槍里已裝入特製的非碎裂子彈,為了適合槍管大小,子彈口徑也是最小的。透過紅外線狙擊鏡,他看見三名只受了輕傷的叛軍準備離開醫院,他們跑向中間那輛車,一邊大喊要裡面的人出來,以免下一次爆炸把這輛車炸爛。他看著他們打開右手邊的車門,讓哈森·阿瑟諾夫和一名侍衛先出來。這么一來,車上就只有一名駕駛,三名侍衛,以及卡里德·穆拉特。阿瑟諾夫轉了個身,他便把狙擊鏡對準頭部,看見阿瑟諾夫灰頭土臉的表情,接著他便熟練地移動槍管,對準阿瑟諾夫的大腿。他扣下扳機,阿瑟諾夫馬上抓著左腿,邊大叫邊倒了下去。一名衛兵跑向阿瑟諾夫,把他拉到隱蔽處。剩下的兩名衛兵確定了子彈發射的位置,馬上跑過街進了刺客所在的大樓。
此時,醫院側門出口跑出三名叛軍。刺客丟掉狙擊槍,看到載著卡里德·穆拉特的車子開始倒車。他聽到下方及後方有叛軍跑上樓梯的聲音,卻還是不疾不徐地在靴子底裝上鈦與金剛砂製成的鞋釘。接著,他拿起十字弓,發射了一條繩子到中間裝甲車的後方,然後在護牆上綁緊繩子,確認已經牢固。叛軍的喊叫聲從後面傳來,他們已經到他正下方的樓層了。
車子的前方面對著他,駕駛正試著把車子開出大塊混凝土及花崗岩的碎片中。刺客看見兩片閃著微光的擋風玻璃——這是俄軍還沒克服的問題:由於防彈玻璃太重,所以擋風玻璃必須分成兩片安裝。這輛運兵車的弱點,就是兩片玻璃中間的金屬條。
他用吊帶上的金屬環扣住繩子,此時後方的叛軍已經打開門,出現在離他一百英尺處。他們發現刺客後,便舉起武器邊跑邊開槍,卻突然被爆炸的火球吞沒,原來刺客昨晚在這裡安裝了剩下的C4塑膠炸藥。
他頭也不回,試了試繩子,便從屋頂上躍下。他順著繩子滑下,舉起雙腳,讓鞋釘對著車子的駕駛。現在就看他滑下的速度與角度夠不夠,能讓他擊破兩片防彈擋風玻璃中間的金屬條。如果他稍微在繩子上卡一卡,那么金屬條就可能撐得住撞擊,而他的腳則可能斷掉。
撞擊的力道從他腳部傳上來,震動著他的脊椎,鞋釘順利撞倒了金屬條,而擋風玻璃也因失去支撐而向內塌。他穿過擋風玻璃,進到車子內部,一塊玻璃擊中了駕駛員的頸部,差點就把整顆頭給削掉了。刺客馬上轉向左側,前座衛兵身上全是駕駛員的血,他正準備拿起手槍,但一發子彈都還沒發射,就被刺客扭斷了脖子。
坐在駕駛員後方的兩名侍衛對他猛烈開火,但他拉起前座衛兵的身體擋下子彈,接著拿起衛兵身上的槍,一發一個,命中了兩人的額頭。
現在就只剩下卡里德·穆拉特了。這位車臣領袖臉上充滿憤恨,用力踢開車門,呼叫自己的手下。刺客撲向穆拉特,使得他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穆拉特突然猛力一咬,差點咬掉刺客的耳朵。刺客很沉著,不疾不徐,甚至還有點高興,他抓住穆拉特的喉嚨,盯著對方的眼睛,然後用大拇指戳進他喉頭下方的環狀軟骨。穆拉特的喉嚨里立刻充滿鮮血,使他窒息,慢慢失去了力量。他的雙手一陣狂揮猛拍,打在刺客的臉上和頭上,但完全沒有作用。穆拉特快被自己的血給淹死了,他的肺鼓脹著,呼吸變得不順暢,愈來愈困難,最後吐出鮮血,翻了白眼。
刺客丟開穆拉特鬆軟的屍體,爬回前座,把駕駛員的屍體推出門外。在其他叛軍能夠反應之前,他已經打擋踩下油門。就像賽馬剛出閘一樣,車子猛向前沖,飛馳過地面的瓦礫與柏油碎石,接著突然消失不見,因為直接掉進了剛剛爆炸轟出的大洞裡。
一開進地底,刺客隨即換到高速擋,在只比車子大一點的下水道里加速前進;這種下水道是俄軍特別加寬的,目的是為了偷襲叛軍據點。金屬擋泥板刮到混凝土牆面,迸出一大堆火花,不過現在他安全了。這項行動的結果跟他一開始的計畫相同,而且過程完美無缺。
午夜過後,有毒的雲霧逐漸散去,天空終於看得見月亮。空氣中滿是岩層煙塵,讓月亮呈現淡紅色,而月亮發出的微光,也不時被地面仍在燃燒的火光給遮蔽。
兩個男人站在一座鋼架橋上,橋下緩慢流動的水面,映照著在戰火中燒焦的斷垣殘壁。
“解決了,”第一個人說,“卡里德·穆拉特已經被殺掉,而且他的死狀會造成極大震撼。”
“正合我意,可汗,”第二個人說,“我交付給你的任務都能完美達成,果然名不虛傳。”他比刺客整整高了四英寸,肩膀平整寬闊,雙腿很長。他的外表有一處缺陷,就在左半邊的臉部和頸子,完全光滑無毛,顯得很怪異。不過他有種天生的領袖魅力,是個不可小看的人物,不管在公眾論壇,或者充斥暴力的黑街暗巷,顯然他都能輕易掌握住大權。
可汗心裡還在想著穆拉特臨死前的眼神。這種眼神在每個人身上都不相同。可汗知道,人們的眼神中沒有共通處,因為生活方式不同,所犯的罪惡也不一樣,就如雪花的構造,完全不會重複。在穆拉特的眼神中,到底有些什麼?不是害怕。有驚訝,當然也有憤怒,不過還有某種更深層的東西——畢生志業未竟的悲傷。這種臨死前的眼神,永遠無法透露出對方完整的心情,可汗心想。他想知道穆拉特的眼神中,有沒有遭受背叛的訊息?穆拉特究竟知不知道,是誰要刺殺他?
他看著史蒂朋·史巴爾科手里遞來一個裝滿錢的信封。
“你的酬勞,”史巴爾科說,“還有獎金。”
“獎金?”一談到錢,可汗的注意力馬上回到現實,“之前沒提過獎金的事。”
史巴爾科聳聳肩,淡紅色月光讓他的臉頰跟頸部反射出血紅色光芒。“卡里德·穆拉特是你替我完成的第二十五件任務。你可以把這當成周年紀念的禮物。”
“你真慷慨,史巴爾科先生。”可汗直接把信封收了起來,沒有檢查,因為在對方面前這么做是很不禮貌的。
伯恩的傳承00“跟你說過,叫我史蒂朋就好了。我不也直接叫你可汗。”
“那不一樣。”
“怎么說?”
可汗站著不動,一陣沉默,這讓他看起來變得更高、更壯。
“我不用解釋給你聽,史巴爾科先生。”
“好,好,”史巴爾科說,一面做出安撫的手勢,“我們可不是陌生人,而且我們共同擁有很多秘密。”
又是一陣沉默。此時,在格洛茲尼郊外某處發生了爆炸,火花照亮了夜晚,槍枝開火的聲音傳到這裡,聽起來只像是小孩玩的煙火而已。
終於,可汗說話了。“在叢林裡,我學到兩件極為重要的事。第一,除了自己,絕對不相信別人。第二就是要觀察出文明最細微的部分,因為只有了解自己身處之地,才能將你與混亂脫序的叢林區隔開來。”
史巴爾科凝視可汗許久,在他眼中見到郊外槍枝交火斷斷續續的光芒,這讓他外表看起來像個野蠻人。史巴爾科想像他獨自置身叢林,不但飽受貧苦,而且四周充斥貪婪、放蕩與嗜殺。東南亞的叢林自成一個世界,是個野蠻、惱人、自有其生存法則的區域。可汗究竟如何在那種地方存活下來,而且還相當活躍,實在是個難以理解的謎——至少史巴爾科是這么想的。
“我想我們的關係可不只是商人和顧客。”
可汗搖搖頭。“死亡有種特殊的氣味,而我在你身上聞到了。”
“我也在你身上聞到了。”史巴爾科臉上緩緩露出笑容,“所以你同意了,在我們之間,還是有某種特殊的關係。”
“我們都有秘密,”可汗說,“不是嗎?”
“我們都崇敬死亡,並了解死亡的力量。”史巴爾科邊說邊點頭同意,“我有你要的東西。”他遞出一個黑色資料夾。
可汗直視史巴爾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他敏銳察覺到史巴爾科的高傲態度,這讓他非常不能忍受。不過他早就知道該怎么應付,對於這種攻擊,他只是露出笑容,掩飾面具下的憤怒。在叢林裡,他還學到另一件事: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的行為,常會導致無法挽回的錯誤;所以一定要耐心等待,靜下心來,才能成功報復對方。他接過資料夾,故意般急忙打開。裡面有張紙,上頭打了三段簡短密集的敘述,另外還放了張照片,上面是個男人的英俊面孔,照片下方有個名字:大衛·韋伯。“全部資料就這些?”
“這是我們從眾多情報來源中挑選的,這已經是能收集到的所有資訊了。”史巴爾科說得非常順暢,可汗確定他早就練習過這番說辭。
“我們現在講的可是這個人?”
史巴爾科點點頭。“毋庸置疑。”
“一點也沒有?”
遠處的光亮愈來愈明顯,可見戰火已更加激烈。他們聽得見迫擊炮的聲音,接著是一片彈如雨下。天上的月光,似乎因此變成更深沉的紅色。
可汗眯起眼睛,右手因為憎恨而慢慢緊握住。“我完全找不到關於他的蛛絲馬跡,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就某方面而言,”史巴爾科說,“他是死了。”
他看著可汗走過橋面。接著,他拿出一根香菸點燃,吸了一口,再不情願地吐出來。等可汗消失在陰影中,史巴爾科就拿起手機,撥了通越洋電話。對方接起後,史巴爾科便說:“他拿到檔案了。事情都就緒了嗎?”
“準備好了,長官。”
“很好,等到你那裡午夜之後就開始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