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記載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元年(金天會九年。辛亥,一一三一年)
春,正月,己亥朔,帝在越州。平旦,率百官遙拜二帝於行宮北門外,退,御堂朝殿,朝參官起居。自是朔望皆如之。
改元紹興。德音降諸路雜犯死罪以下囚,釋流以下;群盜限一月出首自新,仍官其首領;令州縣存恤陳亡戰傷將士及奉使金國與取過軍前未還之家;民戶今日已前倚閱稅租,一切除放;復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令有司條具元佑黨籍臣僚未經褒贈人,吏刑部限一月檢舉。自紹聖廢制科,至是始因德音下禮官講求故事,然未有應者。
金人掠天水縣徙治榆林。承奉郎、知縣事趙璧方受賀,忽敵騎三百突入,坐上縛璧及統領官雷震、主簿張昔以去。璧等不屈,皆殺之。
己酉,金人攻揚州。
金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立愛,嘗在宗望軍中數年,謀畫居多,至是求解機務,不聽。癸丑,以立愛為侍中、知樞密院事,以張忠嗣為資政殿大學士、知三司使事。
丙辰,初許百司每旬休沐。宰執因奏事,帝曰:“一日休務,不至廢事,使一月間措置得十事,雖二十日休務何害!若無所施設,雖窮夕何補也!”
己未,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言:“自去臘至今,招到女真及簽軍共六百六十餘人,乞補官。”詔補忠訓郎已下,至效用甲頭,內無姓人賜姓趙。
先是左監軍完顏昌屯海陵,光世知其眾久戍思歸,乃鑄金、銀、銅三色為錢,文曰“招納信寶”,皆有使押字,以為信號。獲戎人之解事者,貸而不殺,俾密示儕輩,有欲歸附者,扣江執錢為信而納之。自是歸者不絕,遂創立奇兵、赤心兩軍。
辛酉,詔曰:“朕念太祖皇帝創業垂統,德被萬世。神祖詔封子孫一人為安定郡王,世世勿絕。乃至宣和之末,以太常、禮部各有所主,依違不決,使安定之封至今不舉,朕甚憫之!有司其上合襲封人名,遵依故事施行。”
是日,輔臣進次,帝因論此事曰:“太祖功德如此,世襲王爵,宜不為過。”范宗尹曰:“太祖嘗云:‘天下初定,朕思得長君以撫之。’而授太宗,則其意專為天下。”
帝又曰:“朕頃在籓邸,入見淵聖皇帝,率用家人禮。一日,論及金人事,嘗奏曰:‘京師甲士雖不少,然皆游惰羸弱,未嘗簡練,敵人若來,不敗即潰耳。陛下宜少避其鋒以保萬全。’淵聖皇帝曰:‘朕為祖宗守宗廟社稷,勢不可動。’其後敵復逼京師,朕在相州得淵聖親筆,謂悔不用卿言。是時近習小人,爭言用兵,熒惑聖聽,殊不量力,遂至今日之禍。”
癸亥,監察御史韓璜言:“臣誤蒙使令,將命湖外,民間疾苦,法當奏聞。自江西至湖南,無問郡縣與村落,極目灰燼,所至殘破,十室九空。詢其所以,皆緣金人未到而潰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襲逐之師繼至。官兵盜賊,劫掠一同,城市鄉村,搜尋殆遍。盜賊既退,瘡痍未蘇,官吏不務安集而更加刻剝;兵將所過縱暴而唯事誅求,嗷嗷之聲,比比皆是,民心散畔,不絕如系,此臣所欲告於陛下者。然道中伏讀改元德音,不覺感泣。州縣情偽,陛下既已盡知,蠲煩去苛,恩意已備。臣之餘忠,欲陛下謹信詔令,務在必行。”詔:“比降德音寬恤事件,州縣自宜悉意奉行,違者監察案劾,御史台察之。”
是月,金人以萬騎攻河南寄治所西碧潭。
時鎮撫使翟興,以乏糧,方散遣所部就食於諸邑,所存惟親兵數千。報至,人情危懼。興安坐自若,徐遣驍將彭玘往,授以方略。設伏於井谷,遇敵至,陽為奔北;金人以精騎追之,遇伏,為所擒,餘眾潰去。
初,順縣盜余勝等既作亂,官吏皆散,土軍陳望素喜禍,與射士張袞謀,欲舉寨應之。軍校范旺叱之曰:“吾等父母妻子皆取活於國,今力不能討賊,更助為虐,是無天地也!”凶黨忿,剔其目而殺之。暴屍於市。旺妻馬氏聞之,行且哭,賊脅污之,不從,又殺之。賊既平,屍跡在地,隱隱不沒,邑人驚異,為設香火。事聞,贈承信郎,賜祠號忠節。
二月,戊辰朔,祝友以其軍降於劉光世。
初,友在新店,欲侵宣州,阻水,不克渡。會光世遣人招之,友留其使彌旬,然後受招。時江東路兵馬副鈐轄王冠在溧水駐軍,友移書假道以趨鎮江,冠不從,友引兵擊之,冠軍大敗。友遂自句容之鎮江,光世分其軍,以友知楚州。
先是史康民在淮南,與友合軍。康民之軍極富,以金寶賂光世,光世喜,康民遂得進用。
庚午,改行宮禁衛所為行在皇城司。
壬申,初定每歲祭天地社稷,如奏告之禮。
己卯,日中有黑子,四日乃沒。
辛巳,禮部尚書兼侍讀秦檜參知政事。
癸未,范宗尹言:“天象有變,當避殿減膳。今人情危懼之際,恐不可以虛文搖動群聽,望陛下修德以消弭之。臣等輔政無狀,義當罷免。”帝曰:“日為太陽,人主之象,豈關卿等!惟在君臣同心,行安人利物實事,庶幾天變不致為災也。”
癸未,詔以季秋大饗明堂。江、淮招討司隨軍轉運使詹至言:“大敵在前,國勢不力,請停大饗,以其費佐軍。仍督諸軍分道攻守,在尉在天之靈。繼志述事,莫大於此。”
甲申,詔:“郡守在任改移,並俟新官合符,方得離任。”
丙戌,復秘書省,仍詔監、少不並置,置丞、郎、著佐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范宗尹嘗因奏事,言無史官誠朝廷闕曲,由是復置。
有崔紹祖者,為金人所驚,自南京遁歸,詐稱越王次子保信軍承宣使,受上皇蠟詔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興師取陷沒州郡。是日,至壽春府,和州鎮撫使趙霖以聞。詔文字不得奉行,召皇侄赴行在。
庚寅,張浚奏:“本司都統制曲端,自聞吳玠兵馬到郡,坐擁重兵,更不遣兵策應,已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詔依已行事理。
初,浚自富平敗歸,始思端及王庶之言可用。庶時以朝議大夫持母喪居蜀,乃並召之。庶地近先至,力陳撫秦保蜀之策,勸浚收熙河、秦鳳兵,扼關、隴以為後圖,浚不納;求終制,不許,乃特授參議官。
浚徐念端與庶必不相容,暨端至平道,但復其官,移恭州。宣撫處置使司主管機宜文字楊斌,素與庶厚,知庶怨端深,乃盛言端反以求合。又慮端復用,謂端反有實跡者十,又言端客趙彬揭榜鳳州,欲以兵迎之。秦鳳副總管吳玠,亦懼端嚴明,譖端不已。庶因言於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蚤圖之?”會蜀人多上書為端訟冤,浚亦畏其得眾心,始有殺端意矣。
癸巳,詔侍從、台諫條具保民弭盜、遏敵患、生國財之策。
翰林學士汪藻上馭將三說:一曰示之以法,二曰運之以權,三曰別之以分。大略謂:“諸將過失,不可不治。今陛下對大臣不過數刻,而諸將皆得出入禁中,是大臣見陛下有時而諸將無時也。道路流傳,遂謂陛下進退人材,諸將與焉。又,廟堂者,具瞻之地,大臣為天子立政事以令四方者也。今諸將率驟謁,徑至便衣密坐,視大臣如僚友,百端營求,期於必得,朝廷豈不自卑哉!祖宗時,三衙見大臣,必執梃趨庭,肅揖而退,蓋等威之嚴,乃足相制。又,遣將出師,詔侍從集議者,所以博眾人之見,今則諸將在焉。諸將,聽命者也,乃使之預謀。彼既各售其說,則利於公不利於私者,必不以為可行,便於己不便於國者,必不以為可罷,欲其冒鋒鏑,趨死地,難矣。自今諸將當律以朝儀,毋數燕見。其至政事堂,亦有祖宗故事,且無使參議論之餘,則分既正而可責其功。是三說果行,則足以馭諸將矣,何難乎弭盜,何憂乎遏敵哉!
“若夫理財,則民窮至骨,臣願陛下毋以生財為言也。今國家所有,不過數十州,所謂生者,必生於此數十州之民,何以堪之!惟通加裁損,庶乎其可耳。外之可損者,軍中之冒請;內之可損者,禁中之泛取。今軍中非戰士者率三分之一,有詭名而請者,則挾數人之名;有使臣而請者,則一使臣之俸兼十戰士之費;有借補而請者,則便支廩祿與命官一同。聞岳飛軍中,如此者數百人,州縣懼於憑陵,莫敢呵詰,其盜支之物,可勝計哉?臣竊觀禁中有時須索,而戶部銀絹以萬計,禮部度牒以百計者,月有進焉。人主用財,須要有名而使有司與聞。至於度牒,則以虛名而權實利,以濟軍興之用,誠非小補,幸無以方寸之紙捐以予人而不知惜也。
“然臣復有私憂過計者。自古以兵權屬人久,未有不為患者,蓋予之至易,收之至難,不早圖之,後悔無及。國家以三衙官管兵而出,一兵必待密院之符,祖宗於茲,蓋有深意。今諸將之驕,樞密院已不能制,臣恐賊平之後,方勞聖慮。自古偏霸之國,提兵者未嘗乏人,豈以四海之大而寥寥如此!意偏裨之中,必有英雄,特為二三大將抑之而不得伸爾。謂宜精擇偏裨十餘人,各授以兵數千,直屬御前而不隸諸將,合為數萬,以漸稍諸將之權,此萬世計也。”是時,諸將中劉光世尤橫,故汪藻有是言。
藻書既傳,諸將皆忿,有令門下作論以詆文臣者,其略曰:“今日誤國者皆文臣。自蔡京壞亂紀綱,王黼收復燕、雲之後,執政侍從以下,持節則喪節,守城則棄城,建議者進講和之論,奉使者持割地之說,提兵勤王則潰散,防河拒險則逃遁。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踐京東、西、淮南之地,為王臣而棄地、棄民、誤國、敗事者,皆文臣也;間有竭節死難,當橫潰之沖者,皆武臣也。又其甚者,張邦昌為偽楚,劉豫為偽齊,非文臣誰敢當之!”自此文武二途,若冰炭之不合矣。
金人以舟載江、浙所掠輜重,自洪澤入淮,至清河口,假宣教郎國秦卿在趙瓊水寨,與瓊夜劫其舟,得李梲所攜戶部尚書之印。
丙申,復詔諸路提刑司類省試。於是川陝宣撫處置使張浚,始以便宜合川、陝舉人,即置司類省試。
是月,金人至德順軍,經略使劉錫遁去。
金人以兵少,不敢由秦亭,聲言分三道,而獨出沿邊以掠。熙素多馬,金人駐兵,搜取無遺。馬步軍副總管、中亮大夫、同州觀察使劉惟輔將遁去,顧熙州尚有積粟,恐敵因之以守,急出,悉焚之。敵追及,所部皆走,惟輔與親信數百匿山寺中,遣人詣夏國求附屬,夏國不受,其親信趙某詣金軍降。金執惟輔,誘之百方,終不言,怒捽以出,惟輔奮首顧坐上客曰:“國家不負汝,一旦遂附賊邪!”即閉口不復言。第六將韓青者,間行從惟輔,為敵所得,罵敵不降而死。統制官□重以熙河降。知蘭州龕谷寨高子儒聞惟輔尚存,固守以待。乃城破,先刃其家而後死。子儒,狄道人也。
金人既略熙河地,遂引歸。李彥琪在古原州,張中孚及其弟中彥導金人劫降之。趙彬引敵圍慶陽,守將楊可升守,不降。五路破,秦鳳經略使孫渥,收本路兵保鳳州;統領官關師古,收熙河兵保鞏州。於是金人盡得關中地。
關陝之失也,士大夫守節死義者甚眾。隴州既失,守朝請郎、知州事劉化源不肯降,敵使人守之,不得死,遂驅入河北,販買蔬果,隱民間者十年,終不屈辱。奉議郎、通判原州米璞,亦杜門謝病,卒不受污。化源、璞世家耀州,西人皆敬之。金人入鳳翔,秉義郎、權知扶風縣康傑,與敵將馮宣戰,宣愛而欲招之,傑奮曰:“吾當死於陳,不能死於敵。”遂戰死。忠翊郎、知天興縣李伸,為金人所圍,堅守不下,城既破,伸曰:“豈使敵殺我!”遂自殺。時慶陽圍急,成忠郎盧大受,欲會合軍民收復邠、寧二州,解慶陽之圍,為人所告,送寧州獄,論死。敦武郎、秦州定西寨都監兼知寨鄭涓,為金人所攻,袒臂而戰,及城破,自刺不死,金人高其節,亦弗害也。是時守令,城下者金人皆因而命之。文林郎、知彭陽縣李喆獨不降,與其民移治境上,金人令執之以獻,欲官之,凡三辭。其後金人以為歸附,命為儒林郎,喆言於所司曰:“元系捕獲,不敢受歸附之賞。”以其牒還之。有武功大夫、知環州安寨田敢者,嘗得太祖御容,欲間行南歸以獻,事泄,杖之死。其後武功大夫、秦鳳路兵馬都監劉宣,以蠟書密遣人與吳玠相結,且率金將任拱等以所部歸朝。約日已定,有告之者,金人取宣縷擘之,其家屬配曹州。
豫又升渭州為平涼府,去慶陽、延安府名,復舊州名,即以叛將張中孚守平涼府,中彥守秦州,趙彬守慶州,慕容洧守環州。
三月,丙午,詔以京畿第二將兵千人隸神武中軍,用統制官辛永宗情也。於是中軍凡六千人。
金師還自熙河,至弓門寨,巡檢王琦御之。金立招降旗榜,改阜昌年號,眾皆拜,琦獨不屈,金知平涼府張中孚執而殺之。
庚戌,江淮招討使張俊復筠州。
初,俊引兵至豫章,而李成在江州,其將馬進在筠州,皆不講。俊喜曰:“我已得洪州,破賊必矣!”乃復斂兵,若無人者,金鼓不動,令將士:“登城者斬!”居月餘,進以大書文牒使來索戰,俊復細書答狀以驕之。又命神武前軍統制王侄閱水軍於江中,賊勢方強,謂俊為怯戰。俊諜知敵稍怠,乃議遣諸將分道擊賊。中部統制官楊沂中曰:“兵分則力弱。”通、秦鎮撫使岳飛請自為先鋒,沂中由上流徑絕生米渡,出賊不意,遇其鋒,擊破之,乘勝追奔,前一旦至筠州。進出軍背筠河,先據要地,沂中語俊曰:“彼眾我寡,當以騎勝。願以騎見屬,公率步兵當其前。”沂中乃將騎數千,與神武后軍統制陳思恭分為兩道,同出山後,嚴陳以出。鏖擊至午,精騎自山馳下,賊駭亂,退走,大敗之,俘獲八千。明日,又戰,俊疑其復叛,令思恭夜殪之,進力不支,乃遁,俊隨復筠州、臨江軍。馬進至南康,遇統制官巨師古,失利。進復還江州,與成會,俊整兵追之。
壬子,朝奉郎、通判泰州馬尚就差知泰州,招諭軍民歸業,並興鹽場等事。
先是張榮在通州,以地勢不利,乃引舟入縮頭湖,作水寨以守。金右監軍昌在泰州,謀久駐之計,至是以舟師攻榮水寨。榮亦出數十舟載兵迎敵,望金人戰艦在前,榮惶遽,欲退不可,徐謂其眾曰:“無慮也!金人止有數艦在前,餘皆小舟,方水退,隔淖不能登岸,我舍舟而陸,擊之可盡。”遂棄舟登岸,大呼而殺之。金人不能聘,舟中自亂,溺水陷淖者不可勝計。昌收餘眾二千奔楚州,榮獲昌子婿佛寧,俘馘甚眾。榮自京東來,未嘗承王命,遂無路告捷,聞光世在鎮江,乃遣人願聽節制,且上其功。光世大喜,以榮知泰州。
自渡江,國史散佚,至是衢州布衣何克忠獻《太祖實錄》、《國朝寶訓》,詔授下州文字。後八九年而國書始備。
甲子,始下詔罪狀李成,募有能斬首及獲成者,除節度使,賜銀萬兩,錢萬緡,且赦成軍中脅從者。
初,馬進既敗,江淮招討使張俊,追之至奉新樓子莊。賊將商元,據草山設伏,俊熟視,見山險路狹,乃遣步兵從間道直趨山頂,殺伏奪險,遂至江州。進拒戰不勝,絕江而遁。乙丑,俊復江州。統制官楊沂中、趙密引兵追擊,又大敗之,成復還蘄州。自是俊軍有“鐵山”之號。
是月,金人自階州引兵侵文州,而江漲不得渡,遂還,因棄城去。武德大夫、知岷州李惟德,亦率官吏棄城來歸。
惟德先守鄜州,城既破,敵就用之。張浚復以為右武大夫、榮州刺史。於是盡失陝西地,但餘階、成、岷、鳳、洮五郡及鳳翔府之和尚原、隴州之方山原而已。
時興元帥府草創,倉稟乏絕,師旅寡弱,王庶撫教之,河東、陝西潰師,多舊部曲,往往來歸,不數月,有眾二萬。
四月,己巳,參知政事秦檜言:“臣昨與何?、陳過庭、孫傅、張叔夜同扈二聖出疆,今臣偶獲生還,驟蒙聖獎,擢居政府,而?、過庭、叔夜皆死異域,體骸不全,遊魂無歸,可為傷惻。欲望睿慈特依近者聶昌體例,追贈?等官職,仍給其家恩澤,以為死事之勸。”詔贈?、過庭、傅、叔夜並開府儀同三司,官子孫各十人。
癸酉,故承議郎刁翬,贈直龍圖閣。先是翬通判登州,會金人南侵,翬率兵迎敵,至黃山館,與敵遇,軍敗,力戰,身被七矢而死。至是言者論其忠,特錄之。
甲戌,復政州為龍州,劍川、嘉祥、雷鄉、建城、辰陽、羅川、盈川、泉江、枳縣並復舊縣名,通會鎮復舊鎮名。以朝奉郎、新通判建昌軍莊綽言,自大觀以後,避龍、天、萬、載等字更易州縣名不當也。
丁丑,刑部尚書、權禮部尚書胡直孺等言:“參酌皇佑詔書,將來請合祭昊天上皇、皇地只於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庶幾禮專事簡。”從之。
己卯,金主詔曰:“新徙戍邊戶,匱於衣食,有典質其親屬奴婢者,官為贖之;戶計其口而有二三者,以官奴婢益之,使戶為四口;又,乏耕牛者,給以官牛。別委官勸督田作,戍戶及邊軍資糧不繼,糴粟於民而與賑恤;其續遷戍戶在中路者,姑止之,即其種藝,俟畢獲而行,及來春農時,以至戍所。”
庚辰,隆佑皇太后崩於行宮之西殿,年五十九。
帝自後不豫,衣不解帶者連夕。至是范宗尹等見帝於殿之後合,帝哀慟甚久,諭宗尹等,喪禮當從厚。
辛巳,詔:“隆佑皇太后應行典禮,並比擬欽聖憲肅皇后故事,討論以聞。朕以繼體之重,當從重服。”
癸未,襄陽鎮撫使桑仲陷鄧州,殺右武大夫、淮康軍承宣使、河東招捉使、知汝州王俊。
初,仲圍鄧州急,守臣武功郎譚袞遣人詣俊求援,俊自傘蓋山引眾赴之。兗與飲燕,俊醉,兗率眾突圍出奔,遂入蜀。仲攻城陷,執俊歸襄陽,磔之。既,遂以其副都統制李橫知鄧州。
仲,高密人,嘗為黃河埽兵,以勇自負。仲雖嗜殺,然性頗孝,或盛怒欲殺人,其母戒之即止。每自稱桑仲本王官,終當以死報國,故能服其下焉。
甲申,同知樞密院事李回為攢宮總護使,刑部尚書胡直孺為橋道頓遞使,神武左軍都統制韓世忠為總管,內侍楊公弼為都監。調三衙神武輜重越州卒千二百人穿復土。故事,園陵當置五使。議者以遺誥雲權宜擇地攢殯,故第命大臣一員總護。
乙酉,輔臣拜表,請帝為隆佑服期,從之。
丙戌,以太后崩,下詔恤刑。遣官告天地、社稷、宗廟,望告諸陵。
丁亥,宣撫處置使張浚殺責授海州團練副使曲端於恭州。
端既為利、夔制置使王庶所譖,忠州防禦使、知渭州吳玠亦憾之,乃書“曲端謀反”四字於手心,因侍浚立,舉以示浚。浚素知端、庶不可並立,且方倚玠為用,恐玠不自安。庶等知之,即言:“端嘗作詩題柱,有指斥乘輿之意曰:‘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此其罪也。”浚乃送端恭州獄。有武臣康隨者,在鳳翔,常以事忤端,鞭其背百,切骨憾端,浚以隨提點夔州路刑獄。端聞之,曰:“或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可惜”者數聲,乃赴逮。既至,隨命獄吏系維之,餬其口,A146之以火,端乾渴而死。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恨,浚以是大失西人之心。
是春,金左副元帥宗翰,使右都監耶律伊都將燕、雲、女直二萬騎攻西遼於和勒城,調山西、河北夫饋餫,自雲中至和勒城,經沙漠三千餘里,民無一二得還。始,金人侵中原,有擄掠,無戰鬥,計其從軍之費,及回日所獲數倍。自立劉豫之後,南侵淮,西侵蜀,生還者少而得不償費,人始患之。故漠北之行,民不勝其苦。
伊都之軍和勒也,失其金牌,宗翰疑伊都與西遼暗合,遷其妻子於女直,伊都始貳。
五月,己亥,手詔禮部、太常寺,討論隆佑皇太后合行冊禮及奏告天地、宗廟等事。
初,進士黃縱,上書論隆佑皇太后頃年以誣謗廢斥,未嘗昭雪,雖復位號,然未正典禮及冊告宗廟,朝議欲因升祔廟庭,特行冊禮。帝諭大臣:“太母失位於紹聖之末,其後欽聖復之,再廢於崇寧之初;雖事出大臣,然天下不能戶曉,或得以竊議兩朝。”范宗尹曰:“太母聖德,人心所歸,自陛下推崇位號,海內莫不以為當然。前後廢斥,實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聖之過。”禮部員外郎王居正以謂:“國朝追冊母后,皆由前日未極尊親之故。隆佑皇太后蚤儷宸極,雖蒙垢紹聖,退處道宮,而按元符三年五月詔書,則上皇受命欽聖憲肅皇后以復冢婦之意,亦已明甚。崇寧初,權臣擅政,悖違典禮,以卑廢尊,是太后之隆名定位,已正於元符,而不在靖康變故之日也。謂宜專用欽聖詔書及崇寧奸臣沮格之意,奏告天地宗廟,其冊禮不須討論。”議遂定。
癸卯,侍從、台諫集議隆佑皇太后謚曰昭慈獻烈後。
甲辰,帝始御正殿。
江西安撫大使朱勝非奏內侍李肖隨劉紹先出戰,功系第二等,帝曰:“恐無此理,肖安得有戰功!毋庸行出,懼貽笑四方。”張守曰:“不若但以傳宣之勞賞之。”
癸卯,帝出“大宋中興之寶”及上皇所獲元圭以示輔臣。寶,上新刻者。
中書舍人洪擬轉對,論帝王之學,中敘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書藝為非帝王之事。帝曰:“人慾明道見禮,非學問不可。惟能務學,則知古今治亂成敗與夫君子小人善惡之跡,善所當為。惡所當戒,正心誠意,率由於此。”范宗尹曰:“人主欲以此為先務。”因奏仇士良告其徒之言,帝然之。
忠州防禦使、秦鳳經略使吳玠及金人烏魯、折合戰於和尚原之北,敗之。
歷史大事
隆祐太后去世
隆祐太后即哲宗孟皇后,經聖三年(1096)坐左道廢。靖康之變,六宮有位號者皆被金人虜去,惟獨她以廢得免。靖康二年(1127),偽楚張邦昌迎她入宮,尊為元祐皇后,垂簾聽政。她手書令高宗嗣位。建炎三年(1127),高宗即位後,尊為元祐太后,尋更號隆祐太后。三年(1129)三月,苗劉之變中,再度垂簾聽政,事平撤簾,尊為皇太后。閏八月,避金兵入江西,四年(1130)八月回到越州(今浙江紹興)。紹興元年(1131)四月,在越州去世,年五十九歲,謚昭慈獻烈,三年(1133)政謚昭慈聖獻。
大事記 2月10日 金廷決定以徒門水(今圖們江)以西,渾疃(今琿春)星顯,僝蠢3水以北閒田給曷懶路諸謀克。
5月11日 金太宗對新徙戍邊戶因匱於衣食而典質其親屬為奴婢者,下詔官為贖之,每戶人口只有二三者,以官奴婢益之,
金太宗使戶為4口,其乏耕牛者,給以官牛,委官勸督田作,戍戶及邊軍資糧不繼者,予以賑恤,其續遷戍戶在途中者,暫時就地置,耕種,待收穫後,或來年春耕時達到戍所。
6月7日 金廷派官員到各地勸督農作。
9月10日 回鶻隈欲遣使到會寧貢於金。
出生
袁樞高麗明宗(1131年-1202年;在位期間:1170年-1202年)姓王名晧,是高麗國的第19代君主。死後廟號明宗,諡號皇明光孝大王,葬於智陵。1197年九月,崔忠獻兄弟幽禁明宗於昌樂宮,流放太子王祦於江華島,立平?公王卓為君,是為高麗神宗。1202年九月,明宗患上痢疾,十一月薨於昌樂宮。
袁樞(1131年-1205年),字機仲,南宋建安(今福建建甌)人。宋孝宗隆興元年(1163年)進士,世稱西山先生。袁樞學識淵博,與當時學者朱熹、呂祖謙、楊萬里有往來。歷任溫州判官、嚴州教授、太府丞兼國史院編修、大理少卿、工部侍郎兼國學祭酒、右文殿修撰、江陵知府等職。任國史院編修期間,負責修《宋史》之列傳部份。北宋章惇的子孫請託袁樞對章惇的傳記多加文飾。袁氏駁斥,曰:“子厚為相,負國欺君。吾為史官,書法不隱,寧負鄉人,不可負天下後世公議!”在嚴州任職期間,“乃自出新意,輯抄《通鑑》”、“區別門目,以類排纂。每事各詳起訖,自為標題,每篇各編年月,自為首尾”(《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成就《通鑑紀事本末》一書。
胡舜申(公元1131年-1162年)"革新"楊益風水所謂古法風水術,從基本上說:指的是以風水鼻祖晉 郭璞(公元276-324年)所撰《葬書 原著》為理論指導,以贛州楊筠松撰《青囊奧語 原著》為實踐綱領的郭(璞)楊(筠松)風水術。
逝世 鮑德溫二世(Baldwin II) (死於1131年8月21日) 第二任埃澤薩伯爵(1100年-1118年)和第三任耶路撒冷國王(1118年-1131年)。鮑德溫是雷泰爾伯爵于格(Hugues comte de Rethel)和蒙特赫里的居伊一世(Gui Ier de Montlhéry)之女梅利桑德(Melisende)之子。他有兩個弟弟Gervase和Manasses,兩個妹妹Matilda和Hodierna。他是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一世的堂弟。1096年鮑德溫參加第一次十字軍東征,1100年他繼承布洛涅的鮑德溫為埃澤薩伯爵,稱鮑德溫二世,1118年即位為耶路撒冷國王。並將埃澤薩繼承給他的連襟,蒙特赫里的居伊一世的小女婿庫爾特耐的喬塞蘭(Josselin Ier de Courtenay)。在位期間,他多次與塞爾柱人交戰,多次被俘,在1131年他去世時,王國多增加了幾乎整個巴勒斯坦地區,一直到達今天黎巴嫩的中部。他的女兒梅利桑德和女婿安茹的福爾克(Foulques d'Anjou)繼承了他的王位。
呂好問(1064年—1131年)字舜徒,呂公著之孫,呂希哲之子,南宋初封東萊郡侯,定居婺州金華(今屬浙江)。以蔭補官。欽宗時(1126年)任御史中丞,不久改兵部尚書,建炎元年知宣州。靖康之難後,金人立張邦昌,以好問為事務官。呂好問勸他迎立趙構為帝。他也曾替張邦昌說公道話,責問李綱說:“王業艱難,正納污含垢之時,今對諸人繩以峻法,懼者眾矣。”但最後張邦昌仍被賜死。與楊時並列道學家,有“南有楊中立,北有呂舜徒”之稱。呂本中是他的長子。《宋史》卷362有傳。
元祐皇后(1073年-1131年),宋朝人,孟姓,故又常被稱為元祐孟皇后,洺州(約在今中國河北省永年縣)人,是宋哲宗的第一位皇后。其二度被廢又二度復位,並二次於國勢危急之下被迫垂簾聽政,經歷之離奇,實為罕見。孟氏性情恭謹,沒有什麼不好的事見聞於朝廷。又喜歡飲酒,高宗認為越酒不好喝,命人另外再買甜酒,孟氏就差人去付帳,不曾強取而不付酒錢。在宮中曾覺頭暈目眩,有宮人自稱會用符水治病,孟氏想起了年輕時的遭遇,馬上命令將這個宮人趕出宮外。紹興元年(1131年)孟氏去世,謚昭慈獻烈皇后,葬會稽縣上皇村。紹興三年(1133年)改謚昭慈聖獻皇后。
出生
韓彥直出生。為宋代抗金名將韓世忠的長子,在知溫州任上編撰《永嘉橘錄》,為世界上第一部柑橘學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