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2之南海歸墟

鬼吹燈2之南海歸墟

故事以一本家傳的秘書殘卷為引,講述三位當代摸金校尉,為解開部族消失的千古之謎,利用風水秘術,解讀天下大山大川的脈搏,尋找一處處失落在大地深處的龍樓寶殿。畢竟那些龍形虎藏,揭天拔地、倒海翻江的舉動,都迥異庸俗,在離奇詭異的地下世界中,歷史的神秘面紗正一層層地被揭開…… 本書源起:《列子·湯問》有曰:“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為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歸墟的說法自古已有,傳說天下之水皆匯于歸墟。實際上,歸墟正是古人對海底深淵的一種生動描述,而南海中的深淵和無底洞,更是當代最尖端科技都無法探測的神秘存在。偶爾出現在海面的無底旋渦,則被漁民們稱為“海眼”。故事中提到的“南海歸墟”正是處於複雜如迷宮般的海眼之下。

來源

鬼吹燈2的第一卷

章節目錄

引言

盜墓之事古來以有,追根溯源,自項盜秦後,歷二十三朝,天下無不發之冢,世間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輩多如牛虻,按其動機、手法、宗系區分,不外乎發丘、摸金、搬山、卸嶺。
發丘摸金之輩,始於後漢,實皆一脈,摸金秘術,“易”字當頭,生生變化為“易”,天地之大德日“生”。南宋末年以來便無“發丘”之說,並稱“摸金校尉”,以易學五行之理分金定穴,多存立身濟世之心,或三兩人,或三五人結為一黨,無師徒傳承之名份,唯以發丘印、摸金符、尋龍訣等物為憑,進退有章,攻守有法,盜亦有道,雞鳴燈滅不摸金,盜不離道,敬鬼神而遠之。
搬山道人一支,始於西域孔雀河雙黑山流域,其輩皆同宗同族,平日多扮游道方士行走天下,不與外人往來相通,特立獨行,能人異士輩出,盜遍世之大藏。有不知其意欲何為者,謂其:“搬山道人發古墓者,以求不死仙藥也。”搬山者善獨門“搬山分甲術”,此術可細分為“搬山填海術”並“分山掘子甲”兩門,合稱“搬山之術”,歷來密不外傳。其輩尋藏盜墓,無不以“搬山異術”為行事之根本,搬山術雖屬異類方術,然其中所涵蓋諸般方技、法門、訣語,卻並非以《易》為總綱,故與摸金校尉“風水秘術”之淵源截然不同。
卸嶺之徒最眾,始自漢末農民軍盜發帝陵,眾力取利,分贓聚義,人數少則成百、多可千數。平日分散,各自為匪為盜或為官軍,盜墓者中半官半匪者皆屬此輩,彼此間有訊息相通,中有盜魁,一呼百應,逢古墓巨冢,則聚眾以圖之。其行事不計後果,大鏟大鋤、牛牽馬拽、藥石土炮,無所不用其極,其輩所盜發之冢,即便斬山做廊、穿石為藏、土堅如鐵、墓牆銅灌金箍,亦皆以外力破之。
發丘、摸金、搬山、卸嶺,便囊括了世上以“風水、方術、外力”來盜墓的這三大體系,簡言之可作“理、技、物”,也完全涵蓋了盜墓之輩“濟世、尋藥、求財”這三種動機,余者皆民盜散盜,不乏雞鳴狗盜之流,泥沙混雜難成氣候,不足立說。鬼吹燈II單表摸金校尉與搬山道人之傳奇往事。

第一章

盜墓祖師爺(上)

從崑崙雪域歸來之後,我打算改行不做摸金校尉了,並計畫去美國從商,去國遠行在即,我們想再好好看看冬天的北京,於是我帶著Shirley楊一路信步而行,到北海湖去看溜凍的熱鬧場面,順便商量出國後的安排,冬日的北京寒風正勁,灰濛濛的天空預示著一場降雪即將到來,可這些都擋不住人們的興致,在古典皇家園林中溜凍的樂趣使人們流連忘返。
我告訴Shirley楊我準備金盆洗手了,以後都不想再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去倒鬥了,並掏出大金牙給的摸金符在她眼前一晃,表明了我的決心,不帶摸金符,祖師爺就不保佑了。
實際上我確實也想過要把真的摸金符摘掉,不過我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世事無絕對,不論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儘量要給自己留下餘地,前人不止一次說過:“寧可備而不用,也不可用而不備。”
從北海回家的路上,Shirley楊喜上眉稍,但對我的舉動好象還有點不放心,想把摸金符要走,替我保管起來。我心想這可不能給她,於是趕緊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是國亂思良將,家貧盼賢妻啊,我還以為認識了你之後,我一團糟的生活現狀將會徹底改觀,可你為什麼總不信任我呢?這……這不符合恩格斯自然辯證法的客觀規律呀。”
Shirley楊說:“別來這套,我就是對你太了解了才不放心的,我發現凡是你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所說出來的話幾乎沒一個字是可靠的,倒是那些漫不經心看似玩世不恭的話語,還稍微有幾分真心的流露,你再把那枚摸金符給我看看,剛才我都沒看清楚是真是假。”
我被她說得一怔,自己在心裡問自己:“我真是那樣嗎?平時說話就這么不靠譜?凡是嚴正聲明都被視為扯蛋?開玩笑的話卻能被當真?肯定不是這樣,要不然都說中美文化存在差異需要求同存異呢,從這點上看還真有差異。”腦子裡一轉念,就想到了一個藉口引開Shirley楊的注意力:“在有關摸金校尉的傳說中,印符術甲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幹這行的全憑祖師爺賞飯碗,倒斗的時候也要默念幾遍祖師爺保佑,可說來說去,天下七十二行之首摸金校尉的祖師爺究竟是誰?這裡邊的事情現在可都說不清楚了。”
Shirley楊說:“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七十二行,古董占先,倒斗是屬於外八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自成體系,有完整手藝行規傳承的行業,總計共是七十有二,例如戲子伶人的祖師是唐明皇,宰豬屠戶拜的是張翼德,縫紉製衣拜的是軒轅,木匠拜魯班,竊賊拜東方朔,這七十二行又分為九流十三等,外八行中摸金為王,所以說摸金校尉也正是這傳統七十二行當中的王中之王,不過說到這倒斗的祖師,卻是有三位。”
我剛剛只不過是話趕話隨口一問,卻不料問出許多名堂,而且都是聞所未聞,於是請教Shirley楊,讓她詳細講講其中淵源,萬一將來有人問我,我也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免得被人笑話做了那么久摸金校尉,卻不知祖師爺是誰。
Shirley楊對這些倒斗行規傳統的了解,也都是從她外公鷓鴣哨留下的日記中得知的,七十二行中能被尊為祖師爺的,並不一定是做這一行的第一人,但各行各業之祖師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在歷史上的風雲人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早在在春秋戰國時代之前,世上便已有了倒斗之事,可最有影響力的,怕是要數伍子胥發楚王墓,鞭屍雪恨之事為首了,伍子胥挖墳掘墓是為了報不共戴天之仇,並非為了楚王墓中陪葬的明器,他這是“有所為而非為財”,所以後世同樣“有所求而非求財”的搬山道人,便向來尊伍子胥為祖師。
秦末楚漢爭霸,項羽發秦陵燒阿房,掠取其中寶貨不計其數,項羽劉邦皆為秦末義軍,故後世卸嶺之徒取其“義”字,作為聚義分贓的招牌,並尊西楚霸王為祖師爺,而且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掘墓的卸嶺力士所圖之彩頭。
漢代的盜墓活動已經非常頻繁了,摸金校尉這一字號正式出現於後漢三國,實際上早在西漢便已成形,但尚未成勢,後來三國時期,曹操以需要軍餉掃平亂世,從而還百姓清平世道為藉口,吸納了不少倒斗高手,並設立正規的倒斗部隊軍事編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說,千百年來沿用至今,古人云:“名不正,言不順”,各行有了祖師字號才可自成一體傳承後世,但摸金校尉的行規和種種手藝,及其易理五行之框架,都是到了唐代才徹底發展完備,後來更是吸取了江西形勢宗風水理論的精髓,有了“尋龍訣”和“分金定穴”這些摸金校尉獨有的風水秘術。
三國時期群雄割據,倒斗部隊也並非曹魏所獨創,孫吳就曾為了補充軍事開支,在嶺南掘了南越王嬰奇之墓,不過孫權麾下的這支倒斗部隊,在發掘越王墓時遇到了非常大的意外事故,全軍盡墨,事後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此事在倒斗的手藝人中口耳相傳,但史書上無半字記載,野史上卻與傳說完全相反,只說功成身退,未知是真是假。
這些野史奇談中還提及曹操墓也是摸金校尉設計的,所以後世難以被人發現,夫葬者,藏也,欲為人之不得見也,有些古墓確實占盡形勢,得天獨厚,如果不知道其中真相,不以極特殊的辦法來尋找,幾乎沒有任何被發現的可能性。
我恍然大悟:“原來盜墓祖師的傳承是這么回事,不過這三位祖師雖然所處時代不同,但都有一個很相近的共同點,曹操既是詩人也是軍人,伍子胥伐楚時做過將軍,項羽更是統帥三軍的楚霸王,可以說他們全是能征慣戰的兵家出身,有著很深的軍事背景,這恐怕也不能單純的說是某種巧合,他們敢於帶頭去倒斗,多半與久經戰陣之人身上罡氣足,不信邪有關,若非是行伍出身,又哪有這般膽氣見識。”

盜墓祖師爺(下)

我對Shirley楊說:“搬山卸嶺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還真是頭回聽說,終於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了,不過摸金校尉的祖師爺是曹操,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過聽我祖父講這未必準確,其中是不是還有隱情?”
Shirley楊說:“摸金拜曹公是自後漢開始的,但實際上摸金校尉穿梭往來於陰陽界,所遵循的雞鳴燈滅不摸金之行規,早在西周時期就有了,當時有個作為給幽王人殉的奴隸,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異書,傳於後世,摸金校尉進退八門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說真正的祖師爺,是這位從墓中活著出來的奇人,不過遺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後結局都已失傳,不可考證了。”
我藉機把話題越扯越遠:“看來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靈藥和陰陽秘訣,不過這些東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會被裝進棺材裡了,那時候有許多人就是因為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才致命早死的……”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條胡同口了,可想不到說了這么半天,Shirley楊的思路卻絲毫沒受干擾,再次問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無計,卻見胡同里來了救兵。
把著胡同口,設有一部公用電話,又有一劉大媽,她專門負責接電話,一有電話打來,她就先在電話里問明白了是找誰的,然後去胡同里招呼這個人,招呼一次二分錢,剛好是有電話找胖子,管電話的劉大媽去院裡把胖子叫了出來,胖子披著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著她出來,見我和Shirley楊從胡同外往裡走,抬手對我們打了個招呼,拿起電話大大咧咧地講了起來:“喂喂……我就是環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麼你沒聽說過?你沒聽說過打電話找我乾什麼?嘿我這爆脾氣的,我說你存心找練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兒的自己滾過來讓胖爺捏死你……”
我趁此機會趕緊對Shirley楊說:“你瞅這胖子,從崑崙山回來後,剛深沉了沒幾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嘴上也不派個站崗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倒斗長倒斗短的,常言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信著他這么折騰,早晚要捅婁子。”
其實我才懶得管胖子說什麼,只不過藉機把摸金符的事擱在一邊不提了,邊說邊和Shirley楊回到屋裡,不一會兒胖子也打完電話回來了,興沖沖地告訴我:“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請客,咱們晚上可又有飯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頓了,咱們要勤儉辦一切事業嘛。”我問胖子誰來的電話?胖子卻說沒顧得上問,光問在哪吃了,地方還挺偏,據說有特色,不過從電話里的口音來聽,倒象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楊插口說:“這可不行,陳教授康復後從美國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設了家宴,想讓咱們當初去新疆的幾個人一起聚聚,我已經答應他了,咱們晚上都得去陳教授家,現在天不早了,你們換換衣服咱們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陳教授的面子當然不能不給,心說當初在北京窮得快混不下去了,來碗滷煮火燒都算改善生活,那時候怎么沒人請客吃飯呢?這裡邊的諸多原因好象還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將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丟在腦後,隨便收拾收拾就跟著眾人來到了陳教授府上。
應邀到來的還有大金牙,他和陳教授是老相識,而且我和胖子參加沙漠探險隊也是由他引見,這次聚會沒有什麼外人,用不著怎么客套,眾人各分賓主落坐,席間說起別來之情以及近況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陳教授雖然從沙漠撿了條命回來,但那次在精絕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儘是至親至厚之人,導致他神經錯亂,在美國經過一番治療,基本上算是恢復過來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異域,病癒後一個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國。
陳教授喝了幾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學生葬身沙海,情緒變得稍稍有些激動,舉箸握盞的手都跟著哆嗦了起來,我們擔心他舊病復發,都勸他少喝幾杯,逝者已去,過去的事情也就已經過去了,誰也沒辦法改變什麼,還活著的人得看開一些,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
陳教授又嘆息一聲:“雖說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懷念往事,沒有了回憶,那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正如同每一個民族都有每一個民族的歷史,那些文物古蹟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回憶,我們從中能了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脈在哪,這樣才有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我這把歲數了,想做些什麼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一想起這些事來,我就覺得肩頭這歷史的重擔不輕啊……”
我被陳教授這番話說得心中一動,越聽越不對勁,這肯定是話裡有話,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聽這意思最後須是話鋒一轉,就要有事託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關係,只有想方設法婉轉拒絕,但必須聽聽陳教授究竟想說什麼,於是我對他說:“教授,我說一句您別不愛聽,這些大道理,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可我們多少也懂點,一個人如果不遵重歷史、敬畏歷史,那肯定是生活無指南,前進無方向,吃飯都不香,咱們大夥對此都非常了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裡,並最終落實到行動上了,不過這些道理實在是太深刻,要真說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全面,您病剛好別累著,所以我看您就別說這些內容了,留著將來講課做報告的時候再說也不遲,您現在要是真想說,能不能直接說這些大道理之後的內容?該不會又想帶著我們這夥人組織探險隊,去考察什麼消失的古代文明吧?”

第二章

秦王照骨鏡

陳教授說:“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來小胡小胖……你們都有這么高的思想覺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們中國有許多國寶都遺失在海外了,當年我和我的老同學楊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後在美國住了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我接觸了一些旅美的學者和華僑,其中有一些人是從事古玩收藏鑑賞的名家,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隨後陳教授說起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前有個傳說,秦始皇在位之時南巡,途中,見到有人在海邊打撈到一具浮屍,這具男屍是個老者,身材高大異於常人,容貌不俗,髯長過胸,肌膚白潤,肉堅如鐵,穿著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來歷死因,但看起來依然面色如生,沒有什麼被海水長期浸泡的跡象,一陣海風吹來,古屍鬚眉悉皆飛動,和活人一般無二。

秦始皇以為這古屍是海中仙人的遺蛻,應當祭祀供奉起來,以求仙人賜不死藥,但其他人則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來迷信修仙煉丹之說,他手下有許多方士,方士們都認為這是古之殭屍,乃妖物所化,一定是從南海的海眼裡浮出來的,見之已屬不祥,談何祭拜求藥,然後又說了這件事在什麼什麼時候曾出現過,象徵著什麼什麼樣的預兆,應該如何如何處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飯吃並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較樸實,稍微能言會道,即被視為有才辯之能,想做皇上的顧問首要本領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給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軟的人,但架不住這幫人說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對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擔心海眼中浮出殭屍會有亡國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納,於是命三萬刑徒鑿穿一座荒山埋屍,鑄了一尊銅獸壓在殭屍上鎮山,並請出秦王八鏡中的“秦王照骨鏡”嵌於獸頭,最後封山而歸。
秦漢時期,世人普遍認為銅鏡可以鎮壓殭屍,因為當時的人對著鏡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莊重嚴肅,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齊,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趕緊正過來,所以銅鏡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壓百邪,另外鏡也代表“陽”,是白天的象徵,是對“陰”的震懾之力。
秦王掃六合以定天下,在此過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國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鏡,這裡面包括法家祖師銅鏡,還有就是秦王照骨鏡,傳說這面銅鏡能照視人身骨骼脈絡,是一件世間罕有的無價之寶,秦始皇就將這面照骨鏡連同那海中古屍,一起埋進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鹹陽後不久便駕崩,至於那秦王照骨鏡埋在何方,就成了一個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沒有人知道了,物換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採藥,忽見空中有五龍圍著一座山丘相鬥,最後五龍皆死,龍屍從天而墜,然而龍墜處並無死龍,只有地面裂開一條大溝。
採藥人驚慌之餘,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附近的村民,眾人爭相趕來觀看,只見溝中有一巨物蠕動欲出,眾皆驚,以為有山鬼為害,於是縱火焚燒,火後從溝中獲一銅造巨獸,牛首龜身,頭上有牛角,身體是龜殼,並有七尾,尾端系骷髏頭無算,形態醜惡,上豐而下殺,獸頭上頂著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有人就將其獻給了當時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見聞廣博的大臣進言給徽宗皇帝,稱這面古鏡乃先秦之物,正是史書所載的秦王照骨鏡,此物為秦代鎮妖之器,年久妖氛難除,不宜留在禁中,應該物歸原處,按禮制重新掩埋歸復原狀,可宋徽宗對此鏡視若至寶,不肯割捨,一直留在身邊賞玩,不久之後,金兵鐵騎南下滅了北宋,俘虜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鏡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尋在海邊遇古屍這件事,本就是野史傳說,未必能夠當真,但秦王照骨鏡在史書上卻有明確的記載,後世的學者們認為這面照骨鏡,很可能不是銅鏡,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物質,能夠透視人體,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某些科技史都將被改寫,就如同《漢書》中提到的一些漢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東西,甚至有可能是人類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如果現在能找到實物,足可以震驚整個世界,可惜這件東西就和眾多的中國古代珍寶一樣,沒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沒有實物,也只能讓後人憑著古籍中的幾行墨跡神馳想像,感慨回味之餘,留下許多的遺憾和嘆息。
在往後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秦王照骨鏡”再一次出現在世上,可惜這次是被英國人從民間搜颳了去,幾經輾轉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東南亞的富豪出錢將它買下,因為是走私出來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時候,遇到了風暴,偏離航向後帶著秦王照骨鏡葬身海底。
輪船上的幾百名乘客和船員,幾乎沒人生還,風暴接連幾天不止,造成通訊完全癱瘓,海上搜救工作困難很大,沉船地點根本找不到了,只有個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測的南中國海,是片三不管的區域,當地人稱那裡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八九分,這是當時發生的一次重大海難事故,我們前一陣也都有所聽聞,既然秦王照骨鏡跟船一起沉了,找專業的打撈隊去撈就好了,不知陳教授兜這么大圈子,語重心長地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陳教授說到這就不往下說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麼反應,但除了Shirley楊聽得很認真之外,其餘的人都沒什麼回應,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我假裝漫不經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們倆跟沒聽見似的,只顧著悶頭吃喝,他們顯然不想插手任何沒油水可撈的苦差事。
畢竟我們和陳教授之間的關係不比尋常,當初要是沒有他的認可,我也不會有今時今日,更不可能認識Shirley楊,而且Shirley楊就象是陳教授的親生女兒,所以不管陳教授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得捧場,必須給足了老頭面子。
我趕緊對眾人說:“陳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長學問,今天又給我們補上歷史中重要的一課,當初我看了幾遍《易經》,就覺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觸多了我才知道什麼是學無止境,感覺自己在歷史這大西瓜面前就是個小芝麻,今天聽您這么一講,真是可惜了雲深無跡這面秦王照骨鏡了,要不然擺博物館裡讓人民民眾和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外國來賓們,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帶勁,不過掉海里也不錯,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魚什麼的,古物皆有靈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讓海水給沖回來了。”
我說著話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腳,讓他也趕緊說幾句,胖子被我踩了腳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他一抹嘴,對陳教授豎起大姆指:“高,實在是高!我午夜夢回之時,經常會審視自己的靈魂,問自己,人的正確的思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當然不是嘍,比如陳老爺子要是沒熟讀過雄文四卷,說出來的話也不可能這么段段引經據典、句句震耳欲聾,字字繞樑三日,這說明什麼?這就是學習的成果啊,所以我們今後也都要多學習多看書,溫故而知新,重走長征路,再學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時機地跟著應承,陳教授見狀,欣慰地點頭微笑:“我真沒看錯你們,八一和小胖,還有金家老二,別看你們以前被十年動亂耽誤了,沒正式上過什麼學,可你看這口才也不比我這個當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們不僅有不輸於外交家的雄辯,更具備探險家的膽識和氣魄,所以我經常都說,真正的能人異士都在民間啊。”
我一聽這話,就進一步確認了我的猜測,俗話說:“人不求人一般高”,這還沒說什麼呢,一頂高帽子就先給扣上了,什麼不僅具備外交家的雄辯,更擁有探險家的膽識,這帽子也忒大點了,這得有多大的事讓我們做啊?不過我真想不通我們能對打撈沉船之事出什麼力,我們這夥人是搜山剔澤尋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對海事卻真是無能為力。
這么繞來繞去的讓人著急,索性我就把話挑明了:“教授,咱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我跟您不見外,想起什麼就直接說什麼了,秦王照骨鏡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樣著急,可奈何我們沒什麼本事,我只不過略通些風水之術而已,對此事有心無力,雖然我是在福建海邊長大的,也跟船出過海,可沒去過遠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們力所能及之處,而且象在這么大一艘船上打撈一樣東西絕不是那么簡單的,更何況連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於是大海撈針嗎,即使國外專業的打撈組織,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間解決問題,我聽說英國一家潛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撈一搜沉船上的黃金,已經撈了將近十年了,也才剛剛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撈出來更不知要撈到猴年馬月,我看這件事咱們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遺憾就完了。”
Shirley楊對我說:“你先別著急,先聽聽教授是什麼意思。”然後她請陳教授接著把話講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來聽,陳教授說:“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這么著急了,珊瑚螺旋海域雖然遼闊,可有條線索非常關鍵,如果用古代風水秘術找尋,想來應該有著手之處,海難過後,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倖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兩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漁船救起後沒多久也離開了人世,他在臨死之前透露過一個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個地方,海底有升騰的陰火在燃燒,海中陰火潛燃,這種奇特的現象在風水一道中是否應該有某種講頭?”

第三章

龍火

陳教授說起海底陰火潛行之事,沉船上唯一的倖存者,向救起他的人描述了這一罕見的自然現象,海底的火光把海面都燒亮了,火光照到了數百米之外,然而那火光好象曇花一現,很快就熄滅了,在中國古代典籍中,有關海事記載的內容,也曾提及過類似的情形,風水秘術能夠窮通天地,不管山川湖海,在風水術中都有其解析,因為海底同樣有山川峽谷,河流湖泊,也有森林盆地,風水一道中涵蓋形、勢、理、氣四項,在大湖大海中主要以“氣”為論,謂之“海氣”,陳教授雖然不懂風水學,但他博覽群書,知道自古便有這么一說。
我沒想到陳教授竟然知道陰火與海氣有關,只好對答道:“從我所知道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來分析,有三種可能性,其一是在海底兩山環合之處,必有海氣凝聚,聚而不散化為蜃,看到海下火光變幻,很可能是見到了海市蜃樓奇景,這倒不足為奇;其二,海氣鬱積,造成海底油氣或是火山噴涌;第三種可能最大,傳說南龍中有龍燈之說,又名龍火,世間的火有四種,分別是鬼火,天火,人火和龍火,人火遇水而滅,龍火卻遇水而熾,若是陰火勢大,則必是龍燈無疑。”
不過我緊接著告訴陳教授:“青烏之術,或有其理,然而癖信之,則必成痴人,風水學畢竟是古老的產物,雖然有著天人相應的道理,可裡面的內容也不免有許多過分玄奧之處,例如這龍燈龍火之說,未必可以當真。”
可陳教授卻說道:“六合之內,無所不有,海氣海蜃之說確實縹緲虛無,但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看的,有些事看似虛無不實,那是因為功課作得還不夠,研究得還不深入,尚未能揣摩出前人的心意,我一生醉心於研究古西域文化,年輕時參加過一次考古發掘,那次經歷真是終身難忘,我們在古連奴出土了一件周代青銅器,被稱為周穆王筵神盂,那是一件盛食器,彛紋為飾,雷紋為地,紋路雄奇壯麗,是青銅史上的巔峰之作。”
在那一時期,青銅和玉一樣,都被視作國之重器,在重要的場合為了記錄重要的事件,周穆王筵神盂的紋飾上也同樣記錄了重大歷史事件,古人說“歸墟”是天地間的深淵,天下之水不論是江河湖海,最後都要匯入歸墟,卻用遠也填不滿,它的位置在東海,這並不準確,我看實際上很可能是指南海的海眼,周穆王筵神盂上記載了在南海的盡頭,有一個被稱為歸墟之國的地方,現在比較通用的稱呼是恨天之國,恨天氏掌握著龍火的秘密,周天子派史者前去,希望能借龍火鑄造天鼎,周穆王筵神盂就是為此所鑄。
由此可見南海確有龍火存在,只不過現代學者還沒有揭開這層神秘歷史的面紗,無法探明龍火的真相,關於恨天氏的記載在歷史上也只有隻言片語,直到現在,始終沒能發現這一文明的遺蹟,甚至連這個部族是否存在過,至今也仍在爭論不清,有人推測由於地質變動緣故,恨天之國的遺蹟都被淹在海底了,而後來一再被人提及,在珊瑚螺旋所目睹的海底陰火,很可能就是恨天文化曾經存在過的區域。
陳教授掰開揉碎地說了半天,我總算聽明白了,天下龍脈俱從崑崙而來,唯有南龍一支,起自峨眉,並江而東,向南沒入海鹽諸山而進海,隨後又在海底化為九支十三脈,龍火處為南龍兩條支脈環合之地,沉船的地方大概就在那裡,那片海域雖然有深淵般的海溝交錯,但底下大部分都是珊瑚礁,如果船真的沉到那裡,很可能不會沉得太深,打撈起來不會過於困難,難的是海底複雜的地形以及惡劣的海上環境,使得傳統地探測方法失去了用武之地,想來想去,也只有利用風水秘術中對南龍一脈的描述,找到那僅在偶爾可見的海底陰火源頭,然後以此為中心,在附近展開地毯式的搜尋來尋找沉船。
珊瑚螺旋海域顧名思義,海底地形複雜得就如同旋渦,而且海面上一年四季風暴不斷,潮汐幅度變幻莫測,現在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那艘沉船,因為是三不管海域,按照國際公約,撈到的東西完全歸申報人所有,再不儘快去沉船里找到秦王照骨鏡,這件稀世國寶便又要流失海外了。
基於這些原因,陳教授希望我能配合專業打撈隊去找到那艘沉船,能夠準確地尋找海底龍火,也只有摸金校尉上觀天星,下查地脈的辦法最為實用,除此而外不做他想,陳教授最後說:“我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辛辛苦苦鑽研了幾十年,但都啃的是書本上的死東西,臨老都沒能有什麼獨到的創建,所以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要說真刀真槍的做一番大事業,還得指望你們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我沒別的心愿了,臨死前看到找回秦王照骨鏡就能閉上眼了。”
我聽陳教授言辭懇切,他要是有別的辦法,也不用來找我們了,按理說既然是他的事情,我當然不會推辭,可難就難在胖子和大金牙身上了,本來眾人都安排好馬上就要出國了,難道現在又讓他們冒著風險出海嗎,思想工作可做不通了,那面秦王照骨鏡雖然寶貴,但尊重歷史的同時更要尊重生命,再有價值的古董,也沒有人的生命有價值,而且陰火龍燈潛伏莫測,又哪有那么易找。
想到這我看了看其餘的人,Shirley楊雖然沒點頭,但看神色似乎已經答應了,這件事以她那種任性的性格,不用等我點頭她也會答應,可我發現胖子和大金牙也正偷眼看我的神色,他們顯然要等我做最後的決定,而且看他們的表情,對於這件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他們不欠陳教授的,再說即使撈出秦王照骨鏡,對我們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利益,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兵,我深知一個道理,我軍作戰歷來要首抓思想工作,如果沒有士氣,這仗就打不好,我一時想不出任何理由讓他們跟我去冒險,於是硬撐著沒有當場答應陳教授,說回去考慮幾天,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說去就去。
回去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我和胖子等人沒坐Shirley楊的車,三人在路燈映照下的雪地上走著閒聊,說起陳教授讓我們辦的這件事,大金牙說:“我說二位爺呀,這事咱可千萬不能應了,這趟渾水淌不得,撈出秦王照骨鏡還則罷了,撈不出來或是有個什麼閃失,陳老爺子還不得跟咱們玩命啊,再說我小時候也在海邊住過,海里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找什麼陰火,那茫茫大海沒個邊兒邊沒個沿兒的往哪給他找去?還是胡爺頭腦清醒,在楊小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竟然從容不迫氣定神閒地堅持原則沒答應陳老爺子……”
胖子也說:“胡司令,我還以為沖你以往的脾氣,當時就得答應了,剛才白替你著了半天急,急得我腳心都冒汗了,不過你小子還真不簡單,竟然厚著臉皮咬定青山沒鬆口,以前我還真當你是一個大公無私公而忘私的人,鬧半天你私心也不淺啊。”
我說:“你們倆別他媽廢話了,什麼是大公無私啊?這么多年了還用我教給你們嗎?公字的一半剛好就是私字的一半,所以公私向來都是一回事,私中有公,公中也有私,要說什麼公私分明、大公無私,那都是扯蛋,不管打著什麼大公的幌子,也至少有一半是出於私心,由此可見造字的老祖宗是真有見地,要不然怎么把公字造成這樣呢,太了解人性的本質了,這公私二字造得簡直都觸及靈魂了,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在陳教授家之所以沒立即答應,還真是私心重了,我不能光圖一時嘴上痛快,就仗義過頭了,咱們即將奔赴美國去胸懷五大洲放眼全世界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哪怕等咱們在美國發了財,圓了美國夢之後,再幫他去撈秦王照骨鏡呢,那也不算晚吧?”
雖然我嘴上這么說,但我心裡也很清楚,陳教授是個認死理的人,他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頭,而且這次我要是不肯幫忙,單是Shirley楊那關我都過不了,可即便我有心鼎力相助,奈何我對這海底撈針的差事沒有半分把握和信心,既是去了也是枉然,連三成把握都沒有的事情沒無論如何都沒法做,這件事真夠傷腦筋的。
剛走到家就發現有人在四合院門口等著我們,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破了產的港商明叔,有一段時間不知他的下落了,我還以為他不是去美國淘金,就是回香港扎款去了,沒想到他還留在北京。
明叔說明來意,原來他昨天已經打過電話要請我們幾人去吃飯,可空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只好登門造訪,說是想探討探討去美國之後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胖子見了明叔立刻嘿嘿一笑,伸胳膊夾住他問道:“老猴崽子現在氣色不錯啊,是不是迴光返照了,最近沒鬧人格分裂吧?”
明叔趕緊說:“肥仔不要開玩笑好不好啊?我在飯館裡定好了位請你們,你們也不肯賞光,讓我乾等了半夜,你阿叔我可是有正事要同你們商量……”
胖子本想把明叔打發走,可我突然想起明叔常年在南洋跑船,我何不以海事問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情報,於是我攔住胖子,將明叔讓進屋來,見他晚上還沒吃飯,就讓大金牙想辦法給弄點吃的來。
進屋落座後,我也不跟明叔兜圈子,直接問起海上的事情,明叔果然對答如流:“你阿叔我跑了大半輩子船,海上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打聽打聽,在南洋那些海匪海商提到雷顯明,都是要豎起大拇指來讚不絕口的,你阿叔我這個老水手,稱得上識信風,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型……”
我不耐煩聽他自吹自擂,不等他說完,便又問他知不知道珊瑚螺旋海域有陰火?明叔聞聽此言,剛才一臉自負的神色蕩然無存,臉上的肌肉仿佛突然變僵了,目光有好一陣失神,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回想起了在珊瑚海跑船時,有著非常恐怖的遭遇。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