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在出琉璃和瓷器的博山地區,有一座鳳凰山,山前有一個顏神廟,大殿修得真夠奇了,琉璃瓦、盤龍柱,整個大殿一根梁也沒有。不過更奇的是,還是殿前的那眼泉子,泉子說不出有多么清亮,多么樣的甘甜了。長年不斷地流成了一條河,當地人叫它孝婦河。都說先有孝婦河,後有顏神廟,這中間自然是有講說的啦。流傳
博山還流傳著一句話:
" 寅時娶進顏家女,卯時死了郭家郎。 " 別尋思這只是一句話,一輩一輩地流傳下來,哪知道這裡面有著多少婦女的冤屈和苦難,可不是幾句話能說到底的。在從前爹娘包辦買賣婚姻的世道里,流傳著 " 沖喜 " 的壞風俗,男的病得不中用了,婆家要娶,婦方也得去。那時候,鳳凰山前住著戶姓郭的人家,老兩口有一男一女,給兒子說下了青州府顏家莊的一門親事。未過門的媳婦叫顏文姜。她十九年那年,婆婆想把她娶進門,偏偏在這時候兒子得了重病,眼看就不行了。公公主張把日子往後拖拖,婆婆說: " 定下媳婦,買下的馬,這陣不娶還等什麼時候? " 兒子病得越重,她娶得越急,還說給兒子沖喜呢!可憐顏文姜早晨進了郭家的門,沒過一個時辰就做了寡婦。她心想,公公婆婆這么大年紀了,小姑又小,自己要是不支撐這個家,叫老人小姑怎么辦?不管怎樣,不能閃得他們樹倒無蔭。顏文姜不光心地善良,還又能幹勤快,她上侍候公婆,下照看小姑,上炕剪子下炕刀,給一家人做了棉的做單的,做了吃的喝的,真是從早忙到晚,夜裡還推磨到四更。天有陰晴,月有圓缺。可是顏文姜,日接月,月接年的,年頭到年底,總是這樣苦苦地忙活著。
公公待她還好,婆婆卻又狠又毒,一包壞心眼子。她轉過身罵兒媳婦是 " 掃帚星 " ,掉過臉又罵兒媳婦是 " 喪門鏇 " ,也從來不讓顏文姜走娘家。不用說顏文姜有多么想爹娘了。罵她能忍,苦她能熬,說到做活上,她常想,自己有兩隻手,力氣使了還會有!可是成年不叫回娘家看看,心裡真想得慌,她央告說: " 讓我回趟娘家吧! " 婆婆馬上板著臉說: " 不行! "
有一天,娘家托人捎口信來,叫她回去看看,公公還通情達理,答應了。婆婆見公公應承了,當著捎信人的面,想要阻擋,又抓不住引子,也只得勉強地放了口。
捎信的人剛剛離了門,婆婆便罵道: " 想要脫身走?哼!你這么個螞蚱媳婦,不怕飛了你,要走娘家那也行,可得當天去,當天回。 "
這明擺的是刁難她。從鳳凰山前到青州的顏家莊,少說也有 20 里的山石路,顏文姜一聽,心裡犯了難:爬山越嶺去 20 里,回 20 里,當天打來回,往返就是 40 里,時間都跑在路上啦!可是又一想,怎么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呀!哪怕是回娘家看一眼也好。
顏文姜生怕婆婆變了卦,一句旁的話也沒敢言語,連忙答應了。
真是背晦老的連陰天,不會難為一樁便罷手的。婆婆見這一招難不住顏文姜,立時又生出歪主意,說道: " 你答應啦,也不能叫你清身空手的去!你把這塊布拿上,回來得給我做成七雙鞋,八雙襪!接著葫蘆摳籽,這可是規定下來的數,少我一件也不行。 "
顏文姜聽了,心裡真是雪上加霜。來回走四十里山路,還要做七雙鞋八雙襪,這不是把人往死道上逼嗎?可是她還是一句怨言也沒有,又連忙地答應了。
兩樁事都沒難住顏文姜,婆婆沒了法,氣哼哼地讓兒媳婦走了。
真是禁住身子禁不住心,顏文姜離了婆家門,走得星飛那么樣快。她的心裡樂一陣,愁一陣,樂得是就是見著爹娘了;愁得是七雙鞋八雙襪,做不起來怎么辦?
說起來真夠苦的了,顏文姜回到娘家,不光自己兩手不停地忙,連左鄰右舍,大姑大姨,加上以前的耍伴,都幫著她鑽針攘指頭的做。要能有辦法把日頭拽住該多好呀,可是不學得午過了。天快黑了,緊忙快忙,做起了六雙鞋八雙襪了,只有一雙鞋還沒來及做好,顏文姜就急急忙忙地動身回婆家了。
婆婆還兜著豆子,尋鍋要炒哩,正沒法煞氣,就為這一雙鞋沒做起來,抓這個引子把顏文姜狠狠地打了一頓。
那陣,鳳凰山前沒有甜水,要喝甜水得到十里外的石馬去挑。上那石馬村,爬山越嶺不說,中間還得走一段老長的石頭蛋子路,要多難走有多難走。為了一家人能喝上甜水,不管是三伏六月,日頭火毒,還是次序冬數九,北風如刀,顏文姜也是照常去挑。真箇是,天下就有那么一種蛇蠍般的人,一萬個形容不盡他那些惡處。婆婆就這樣千勢百樣地凌辱作賤顏文姜還嫌不夠,走思生想地又生出了壞點子:特為地做了一對尖底筲,叫顏文姜挑水用,這樣,一擔水上肩路上連歇息一下也不能夠。光直走不住下,便是鐵打的肩膀也受不了呀!
一天, 顏文姜挑著尖底筲又去石馬挑水,那正是伏頂子時候,她儘管動身早,去的路上也沒敢歇歇,緊攆緊攆的,到了石馬村打上水,天就大半頭午了。人都說:冷在三九,熱在中伏,那日頭火毒火毒的,顏文姜挑著一大擔水,過了一彎又一彎,上了一坡又一坡,走完了石頭蛋子路,爬到了石馬嶺上面。遠路無輕擔,累得她氣喘喘的,通身汗濕得水澆一樣。她望著山山嶺嶺,說道: " 黃河還有澄清日,我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呀! " 話聲才落,就聽到 " 咴咴 " 的一聲馬叫,轉臉看到一個白鬍子老漢牽著匹白馬走了過來。這老漢善模善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善良厚道的人。老漢站住了,說: " 看你累得汗暴露水的,快放下歇歇吧! " 顏文姜道: " 這挑的是尖底筲,沒法放呀。 " 老漢笑了笑,說: " 這好辦。 " 只見他用馬鞭朝青石上指了指,青石板上立時出現了兩個窩落,不大不小,不深不淺,可幫可底正好能放下兩個尖底筲。直到如今石馬嶺上還有兩個窩落,傳說,那老漢是太白金星。
打這以後,顏文姜挑水時,到了石馬嶺,便能夠放下擔子歇一歇了。有一次,她在那地方遇到了老漢,老漢說: " 我這馬渴了,你把筲里的水給我的馬飲飲吧? " 顏文姜忙答應說: " 用前面這一筲飲,回去我喝,後面那一筲給公公婆婆喝。 " 飲完了馬,老漢送給了她一支鞭子,囑咐說: " 你回家把這鞭子放進水缸里,用水時就提一提,多用多提,少用少提,千萬不要提過了頭,還得記住,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會出危險的。 " 說完,一陣風過來,老漢和馬一起都不見了。
顏文姜回家以後,悄沒聲地把馬鞭放進了屋裡的水缸里,試一試果然不差,只要把馬鞭子輕輕一提,水缸的水立刻就滿了。從此,她再也不用爬山越嶺到石馬村去挑水了。
可那有不透風的牆?天長日久,婆婆疑惑起來,心想: " 這些日子,掃帚星也沒出去挑水,怎么還有甜水喝?這不是出神了嗎? " 她一心想弄個明白,親自去飯屋看看,也看不出什麼來,問顏文姜,也不說,只好把兒熄惡口冷舌地咒罵了個夠,但還是解不了自己的疑心,越發覺得蹊蹺古怪。
這一天,婆婆忽然對顏文姜關心起來,蜜口甜舌地說道: " 文姜啊!多日你也沒回娘家啦,你爹娘歲數也不小了,身子骨也不是那么壯實,再說街坊鄰舍、七姑八姨的也都想你,抽空回去看看他們吧。 " 聽說叫她回娘家,顏文姜心裡真歡喜呀,忙問: " 我什麼時候走?“”今天晚上,明天一早走吧。 "
第二天,顏文姜侍候公婆吃完了飯,里里外外都拾掇好,九高高興興地走出了門。
她頭腳走了,婆婆跟著便把小姑喊到跟前,說道: " 你到飯屋看看,那掃帚星成天在那裡弄什麼鬼?找找有沒有可疑的東西。 "
小姑應聲跑進了屋。東看看,西望望,這裡翻那裡找的,什麼稀罕東西也沒有。末了,揭開缸蓋,看到裡面有支鞭子,罵道: " 真是昏了頭啦,水缸里泡著這么個東西做什麼? " 氣得順手往外一拽,扔到了地上,就在這時,山崩地裂地響了一聲,那水柱有一摟粗,順著缸沿住外涌了出來。滔滔滾滾地翻著浪頭朝院子衝去。
這工夫顏文姜才走出了不遠,剛剛爬上了對面的山嶺,聽到 " 轟隆 " 一聲響,趕忙回頭一看,哎呀!鳳凰山前全變成一片水了。她知道出了事啦,連忙返身趕回了家裡,只見公公、婆婆、小姑都在水裡蹬歪,她一手拉著婆婆,一手拽著公公,用腳挑起小姑,一下子坐在了水缸上。
水立時消了,小缸不見啦,鞭子也沒有了,就在她坐過的地方,冒出了甘甜的泉水,嘩嘩滔滔地長年淌不完。人們把這泉子叫靈泉,流成的河叫孝婦河。
這孝婦河往北直流入淄川縣境內,河水清清亮亮的,兩岸柳樹成蔭。從那以後不光是鳳凰山前有了甘甜的泉水,連沿河的人家也都能喝到甜水了。人們感激善良、勤勞的顏文姜,便在泉水的上頭修了個顏神廟。這就是先有孝婦河,後有顏神廟的傳說,那廟還保留到如今,顏文姜的故事也千人講了萬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