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陳危冰,1962年出生,江蘇蘇州人,先後畢業於蘇州工藝美校、蘇州 大學藝術學院。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工藝美術學會書畫專業委員會副秘書長、江蘇省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江蘇省美術家協會山水畫藝委會委員、蘇州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一級美術師。出版有《陳危冰田園山水》、《21世紀有影響力畫家個案研究·陳危冰》,作品還入編《中國畫新技法》、《新時代中國畫作品集》、《中國畫百家作品集》等多種畫冊。
作品賞析
主要展覽
1998年作品《葦岸無窮接良田》獲江蘇省首屆山水畫大展銅獎。
2001年作品《極目青青》獲中國美協主辦“新時代中國畫作品展”優秀獎。
2001年作品《黃花染江南》獲江蘇省第二屆山水畫大展銅獎。
2001年作品《黃泥田塍菜花風》入選中國美協主辦21世紀中國畫澳大利亞展。
2004年作品《黃葉村紀事》入選中國美協主辦2004年全國中國畫作品展。
2004年作品《秋樹黃葉滿》之一獲江蘇省第三屆山水畫大展銅獎。
2005年作品《日光穿樹曉煙低》入選中國美協主辦的“長江頌”全國中國畫提名展。
2005年作品《黃泥田塍菜花風》入選中國美協主辦“太湖情”全國中國畫提名展。
2005年作品《蛟龍穿水》獲第六屆江蘇省體育美術作品展佳作獎。
2008年作品《靜坐月明中》獲中國美協主辦首屆全國山水畫藝術雙年展優秀獎。
2008年作品《吳下人家水竹居》入選中國美協主辦首屆全國中國畫線描展。
2008年作品《家園》入選中國美協主辦第七屆全國工筆畫展。
2010年作品《秋樹黃葉滿》獲中國美協主辦2010年全國中國畫作品展優秀獎。
2010年參加中國美協主辦“人文北京寫意昌平”畫展,作品《塔林遠眺》上海世博會收藏。
2011年作品《秀野新沐》入選中國美協主辦紀念黃公望中國畫山水畫展。
2013年作品《水溝田疇稻葉齊》入選中國畫學會主辦第三屆全國中國畫作品展。
2013年參加中國美協主辦“七彩雲南”寫生採風活動。
2014年作品《禾黍夾道青》入選中國美協主辦“泰山之尊”全國山水畫、水彩畫作品展。
2014年作品《風過處》獲中國美協主辦“重溫經典”婁東(太倉)中國畫作品展優秀獎。
2014年作品《漁港春色》入選第十二屆全國美術作品展。
2014年作品《臨湖門外是儂家》入選中國畫學會主辦“明德·和融”2014全國中國畫作品展。
2014年參加中國美協主辦“翰墨宜興”全國中國畫名家畫宜興活動。
2014年11月9日至25日受文化部公派赴美國芝加哥“中國文化美國行”20所公立學校講學。
2015年5月28日在江蘇省國畫院美術館舉辦個展。
2016年1月1日參加“冬約青州”當代中國畫壇逸品展,在青州錦泉齋美術館舉辦,參展作品10幅。
2016年1月10日參加由中國文化促進會、國家畫院、書畫頻道聯合主辦的“藝術為人民·2016大美之春春節聯歡晚會” 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辦。
2016年1月24日參加“水墨延伸”中國名家精品展(青州站),在青州寶鼎書畫藝術城舉辦,參展作品10幅。
2016年2月14日作品《坐忘佛土三生夢》捐贈溪口雪竇寺收藏,怡藏大和尚接受捐贈,並再次應邀書寫《竹林精舍》、《昭宜覺海》。
2016年3月6日參加“色彩中國夢”·第二屆玉泉山美術館學術邀請展,在北京玉泉山美術館舉辦,參展作品10幅。
2016年3月17日江蘇省美術家協會五屆二次會議,當選蘇省美術家協會中國畫山水畫藝委會委員。
藝術評論
理想中的田園
(江蘇省美協主席、江蘇省國畫院院長周京新先生在“遠影·陳危 冰田園山水畫展”開幕式上的講話)
各位,非常歡迎啊。今天到我們江蘇省國畫院美術館來參加“遠影·陳危冰田園山水畫展”。我們之所以邀請陳危冰來搞展覽,很簡單,就是他畫得好。他這個展覽的題目也非常好,“……田園山水畫”。
我剛剛看了一下展覽,沒有全看,但是我對危凍的畫還是比較熟悉的,以前經常到蘇州去,看過他很多作品,我覺得他的作品很田園,真的是表現了江南水鄉的這么一種田園的氣象。但是,山水畫當中,如果把田園作為一種命題,僅僅流於把田園的這種風光景象搬到畫當中來,那是不夠的。我覺得要有兩個切入點。
一個就是表現田園的這么一種精神寄託。如果在田園當中感受不到這點,只是看到了有水有樹有鴨子,有河有房子,那是不夠的。應該表現出田園當中,對於某個情感的一種寄託。我覺得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和這些有一種非常大的關係,我認為從畫家這個角度來關注田園裡面的一種美感,一種繪畫性在情感上的一種升華,表現出來。也就是說,田園是我們心中的田園。我們眼中的田園,實際上更是我們理想中的田園。所以陳危凍的畫,它是一種理想中的田園。因此我覺得,這是我對他作品的第一個感受。第二個感受呢,我覺得他的畫很蘇州。他應該是地道的蘇州人,他表現出來的那種地道的蘇州味兒,我們可以聯想到蘇州的那種軟軟的吳儂軟語的那種感覺。
有一次我在蘇州參加一個研討會,大家說到蘇州是一種什麼感覺?比方說吳門 畫派、新吳門畫派是一種什麼感覺。那次會是尚輝先生主持的,我說了四個字,第一個就是,文雅。蘇州的畫,蘇州的畫家筆下的東西,表現出了一種文雅。陳危冰也是。第二個就是,清靜。畫當中,有一種清氣,有一種靜氣。很乾淨,表現的很舒朗,而且很安靜,不急。在畫當中看不到一點點那種要吵架的痕跡,看不到一點點要皺眉頭、要咬牙的痕跡,很安靜。這是蘇州的一種感覺,陳危凍的畫給我感覺就是這樣,文雅,清靜。那么,畫當中要把這四個字擺進去,實際上很難,談何容易,要有很多的修養和這種積累。那么我覺得有時候可能也不是所有有修養的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
因為蘇州人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情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一直在蘇州寫生,在蘇州我堅持半個月每天都吃那一碗麵條,我就在那個地方,還不是一個百年老店,叫“得一鮮”。我就去領悟蘇州的這種簡單,這種面裡面的這種乾淨,這種清淡,到底能不能把我搞崩潰了。後來發現沒有,我堅持下來了。跟我同去的人他們沒有堅持下來,我半個月只吃一碗麵,每天都吃。我還沒有吃膩,我感覺到蘇州的這種氣息,它不光是一碗麵,畫家畫當中表現出那四個字,兩個簡單的辭彙,文雅和清靜,是一種比較高的境界。
所以說,陳危凍的畫撲面而來就是這么一種氣息。那么蘇州在我們江蘇地區來講,包括對於全國來說,都是很受關注的美術重鎮。出了很多畫家,古代有、現代也有。那么陳危冰應該是中青年當中的佼佼者。我們請他來搞展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江蘇省國畫院這個平台,不大。但是我們自己認為我們這個平台,還比較純粹。我們希望把它打造成一個專業的、同行們之間交流的、很安靜的、心無旁騖的、很簡單很單純地交流的一個平台。所以我們歡迎省內外的同行們關注我們這個平台,參與到其中來。我們搞這個系列邀請展的目的就是,加強我們的交流互動,加強我們之間的一種相互關照,相互的批評和相互的觸動。
江蘇的美術實際上需要這樣一種氛圍。交流互動並不是說一定要敲鑼打鼓 放鞭炮,很安靜地坐在蘇州那個迴廊亭子裡面,泡一杯清茶,大家隨便地聊一聊,這個互動,可能比敲鑼打鼓放鞭炮更有效果,更能夠觸碰出火花。所以我們江蘇省國畫院的這個院子,四明山莊的這個院子,和蘇州的園林有異曲同工之妙。據說當年在設計建造時就是按照蘇州園林來建造的。八十年代初期這個院子在建成後,還獲得了“魯班獎”。
我們一直覺得整個的展覽交流的氛圍,它是多方面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作品,周圍的環境,包括我們在互動交流時我們的關鍵字,我們所說的關鍵點,我們提出的相互之間都認同的問題,這種交流互動可能更切實、更有價值。所以我在此,對各位光臨表示歡迎,另外我也代表我們江蘇省國畫院,代表江蘇省美術家協會,對陳危冰田園山水畫展覽開幕表示祝賀。謝謝大家。
心靈的家園——陳危冰和他的田園山水
文/徐惠泉
陳危冰近年致力於江南田園山水畫的創作,以鄉間田野的平凡景色入畫,一草一本、一舟一屋、三二鵝群、四五雞鴨,由他組合經營,或濃墨重彩、或淡沫輕寫,安排得條理妥貼,都有生動的美感。看他的田園創作,我時常想起老農侍弄莊稼,一鋤一犁,有板有眼,一招一式,錯落有致。老農和田園,一支生動的牧歌。
陳危冰早年畢業於蘇州工藝美校,他喜歡畫山水。這所學校給與他很好的哺養,蘇州工藝美校最早教山水的老師是吳羊攵木,吳先生的父親是上海“三吳一馮”的吳待秋,吳先生世家出身,有非常“正點”的傳統功夫。陳危冰進入蘇州工藝美校時其實吳先生已經不經常在美校上課了,但這裡有非常好的傳統氛圍,有很好的對待傳統的態度。那時在上課的老師是蔣風白,蔣風白是潘天壽的學生,蔣先生以蘭竹揚名天下,他研習傳統山水、花鳥、走獸都有極好的藝術造詣,只是被蘭竹所掩蓋。蔣先生富收藏,他經常把他的藏品帶到教室給學生們臨摹,也經常邀部分學生上其家中觀摹其收藏的古今書畫珍寶。齊白石、潘天壽等大師的作品常常隨意歪斜地裝在鏡框裡,學生們三三二二地圍在一起臨摹。這樣的情景現在想想總是覺得夠奢侈的了。
那時的蘇州有很好的傳統氛圍,工藝美校有很好的學習氣氛,陳危冰和他的同學們在那樣的氛圍里學習得益匪淺。他在工藝美校所下的功夫,對他以後的創作很重要。
陳危冰蘇州工藝美校畢業後去常州工作了六年。他開始畫田園山水是在88年從常州調回蘇州的前後,是他對家鄉的思念?其實蘇州、常州相距百餘里,他現在自己開車去,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思念只是一個引子,他所畫田園山水是現代人對田園的思念。他給自己的畫室取名“南田堂”,表露了他對田園的渴望。
陳危冰在蘇州這樣處處瀰漫書香的城市裡,以畫筆討生活,總是不易,需更加倍努力。他很執著,但要獲得成功僅靠用功還不行,還需要思考。他知道蘇州有太悠久的文化傳統。更遠的就不說了,僅從明代一路數過來,明四家的吳門畫派、虞山畫派、婁東畫派……再看看當代吧,張辛稼先生、吳羊攵木先生、許十明先生等老一輩暫且不說,孫君良先生的園林、劉懋善、楊明義先生的水鄉都推進了蘇州山水畫的創作,都形成了強烈的個人風格,足以使後學者黯然。事實上陳危冰早期的創作也是受了幾位前輩的影響,總也擺不脫他們的影子。那么“田園”就是他的桃花源了。他終於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陳危凍的田園山水更貼近江南鄉野的真實。他以寫生入手,但不是畫“真實”的田園,他把樹木、農舍、蘆葦、河盪、雜草、小舟、田壟、山溪、家禽、飛鳥,自然的圖像一一拆散,再以“陳氏”的手法組裝而回原“真實”。這回原的“真實”就是他的藝術創造。他近年創作的一系列田園山水往往以傳統入手,一草一木都以傳統的手法寫出,在畫面構成形式上他則吸入了許多現代繪畫的構成形式,無論是畫畫的透視法則,日本畫的平面形式趣味,民間藝術渾然天成的稚拙,他都巧妙地吸收運用。因而看他的作品雖然用的傳統筆墨,但沒有“老畫”那種陳腐的畫面感,而給人以清新、雅致、飄逸的美感。
看陳危凍的田園山水總給人生出一個“情”字,這份感情就是埋藏在人們心底的對田園的渴望,尤其對於現在繁忙喧囂的都市人,都能在他的畫中看到那份閒情和雅致。他繪就飄曳在天際的一片綠疇、在蘆葦叢中自橫的那一葉小舟似乎就是現代人心靈的家園。
人物文章
我畫田園山水
文/陳危冰
當今社會科技高速發展,交通、信息的發達讓人始料不及,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在三十餘年的突飛猛進中基本完成了由農業文明轉換成工業文明,鋼筋水泥的林立代替了田園牧歌的消退,許多的田園牧歌式畫卷更被高速公路、農業大棚所替代。“青草池塘處處蛙”“八方四面野香來”的江南田園,這是一個極賦詩意而又充滿抒情意味的畫題,在人們印象中江南就是桃紅柳綠、粉牆黛瓦、小橋流水、枕河人家。其實江南的田園山水、湖光山色、灩澦碧波、鶯歌燕舞、漁舟唱晚。
儘管自已出生和生活在城市,但孩提時曾在浙江山區的生活卻是我永遠不能忘卻的記憶,那裡有我祖輩世居的老宅,青梅竹馬的夥伴,每當想起在池塘抓魚、水溝中摸蝦、秧田裡光著屁股捉泥鰍、曬穀場上走高蹺、扎著草人遊街、挖野菜、養免、放牛,還有看露天電影。這些離現代孩子似乎很遙遠的農村生活,心中充滿了遣散不去的迷戀。而挖竹筍、種山芋、套牛犁田、翻鋤自留地、放水灌溉、插秧、施肥。這都讓我過早體驗了農民的辛苦。到每年的收穫季節,門前屋後可忙個不亦樂乎,手工揮甩脫粒,人搖鼓風機出谷。加上勞動中的玩笑戲耍場面好不熱鬧。 江南水鄉布滿水巷溝壑,田地間夾雜著彎曲的河道,每到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時節。這裡細雨綿綿,河面、水田加上銀灰色的天穹幾乎融為一體, 無可分辯,偶爾幾個撐著黃色油布傘,捲起褲腿的農婦踩著泥濘的腳步蹣跚而行,才能使你想起這是在現實生活中。 江南田園,無論是詩人還是畫家,沒有人不為之而迷戀的。然而也是這方水土,千百年來又孕育了獨樹一幟的吳文化。吳儂軟語的蘇州評彈,秀氣好看的刺繡緙絲,玲瓏剔透的江南私家園林。江南的氣候,滋潤著這裡的人和物,培育著英才一撥又一撥,各行各業橫貫古今。
當人們往返于田埂和小橋流水之間,徜徉在浩繁古人的筆情墨趣之中而不能自拔。但這些只能是一個學畫者初涉畫壇必要的藝術啟蒙。我們面對江南秀色,如若繼續著古人般的審美要求那是一種悲哀。現代中國美術啟蒙運動的大師們改變了現代中國畫走向,西畫慎密的科學方法加上中國傳統“六法”精髓和修煉到家的筆墨技巧,使得現代中國畫的表現力大大增強。
徐悲鴻先生“盡精微、致廣大”的藝術思想深深地影響著我的藝術觀,我在自然中求得發現,又在傳統中找尋適合自己的繪畫語言。宋人山水的嚴謹及其氣息,明清大師們的筆墨程式也許是我繪畫的著陸點。在諸多傳統的經典中我尤其鍾情於范寬、李唐、王蒙、沈石田、黃公望、石溪、龔半千等大師的藝術。沈周的冊頁《東莊圖》所繪江南田園景色(作品現載《明四家畫集》)使我萌生了要創作江南田園山水的想法。在我所見到的傳統山水畫中很少看到某一家以專門表現江南田園為題材的藝術流派,這無疑給我提供了創作空間。讀書時,每當看到錢松喦畫的太湖風光,宋文治畫的洞庭東山系列作品時,總會產生一種很幼稚的臆想,以至於每每來到太湖岸邊、花果山麓尋覓、希望能觸摸到詩化了的草木。然而直到自已拿起畫筆時,始覺畫家的“這一個”乃是作者藝術觀的表述。是其對自然、對社會、對歷史以至對人類自身的一種感知和詮釋。我的故鄉處太湖流域的中心,這裡曾經是古代吳越爭霸的戰場、孫劉聯盟的大本營、又是世稱兵聖孫武子著作《孫子兵法》的演習所。滄海桑田、歷史之河垣古淵源、太湖之水源遠流長。然而,太湖依舊保持著往日般的平靜、恬美,岸邊的蘆葦、野草依然一歲一枯榮,默默地生長著。山泉林木、藍天白雲見證著歷史的風風雨雨、又飽蘊著人類的酸甜榮辱。我們常言山水無情人有情,我們又時常寄情于山川河谷以憑弔往事故人。繪畫作品不光是為了再現大自然的具體事物。通過對事物的刻畫描繪旨在傳達出作者對大自然深刻的理解和感悟,是一種世界觀的傳播。主要表達的就是我的這種歷史觀,是大自然與人類環境不斷變遷的歷史。這裡我用傳統工筆花鳥畫的繪畫技法來具體刻畫太湖岸邊行將枯萎的蘆葦、蘆花和小船。畫面上湖風陣陣,葦葉瑟瑟、蘆花搖曳,似乎在不停地訴說著已經發生或將會發生的事。而此類題材的表現方式我卻用山水畫創作特有的視角和構圖,目的是為了把極其平凡而本身並不美的、正在衰敗的蘆葦更具人格化,顯示其宏偉崇高。畫面的遠處似是而非的背景,正在把人的思維引向遙遠,湖上的小船卻隱喻為穿越歷史時空的時光之舟。天地悠悠,時光之舟從遠古飄泊到未來。中國山水畫“天人合一”的美學思想同樣在《蘆花遠映》這幅作品中得以體現。應該說我在創作整個田園山水系列作品時都是基於這種對故土的歷史感、使命感和對賴於生存的大地的眷戀抑或是頂禮膜拜。
然而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工業革命的飛速發展給自然帶來的負面影響開始顯現,江南田園更多的被鋼筋混凝土所替代。人們的生活被圈定在所謂的網路之中,這使得地球變成一個小小的村落,而傳統的生活方式都被異化。每當佇立於廣袤曠野之中面對蘆葦、面對荷塘、面對秧田、迎著撲面而來的綠浪,我的心會情不自禁的萌動,開啟的思維就象插上了翅膀在理想和現實之中馳騁翱翔。有人說江南的田野很平淡,一覽無餘的空間很難表現。然而讓你為之動情的事無論是閒花野草,還是平凡的田埂小道,都能使你寄情而感動。在美學中不是有移情一說,而在生活中的尋覓更是為了發現。其實美就在我們的身邊拈手可得,那種無病呻吟,故作姿態的“偽藝術”是無益於作者自身地發展。“搜盡奇峰打草稿”是我永遠的箴言。那田那地那人那物又該是我永遠的對話者。
2012年4月23日
人物訪談
有關田園山水圖像——陳危冰談訪錄
文/戴雲亮
在當下的中國山水畫中,陳危凍的江南田園山水畫看起來是很獨特的。畫面所描繪的田園景色美麗、神秘、靜謐、寂靜,但它不空曠,不象倪雲林的山水缺少人間煙火,也不象高更的繪 畫充滿原始的野性,或者像亨利.盧梭的那樣充滿原始神秘荒誕的氣息。在陳危凍的山水畫中,有著揮之不去的濃濃的溫情,淡淡的鄉思。那是一種漸漸褪色遠去的田園風景,是存活在人們記憶中的殘痕夢遺。不管怎么說,看過他的畫,你似乎很難忘卻它,而在一些鄉村平淡的自然景色中,你仿佛又能真切地感受到它,驚奇地發現尋常景象中所蘊涵的生命之美,莫名其妙地受到觸動。在06年春節假日期間,我特意去危冰家中拜訪了他。危凍的家很儉樸平常,位於蘇州一條有著上千年歷史的老街——桃花塢大街中。明代江南才子唐伯虎和他的桃花庵就在這條大街上,還有蘇州桃花塢木版年畫也是以這條街命名的。危凍的家是一座二層老房子,推開南邊的窗戶可以看著河水沿著兩邊的牆根流淌而去。在近幾年轟轟烈烈的街坊改造、拆遷過程中,危凍的家依然保持著舊時模樣,滿牆斑駁,持矜地記載著歷史的遺痕。危凍的畫室有些凌亂,這是畫家別有趣味的凌亂,而每個畫家畫室中的凌亂所傳遞的趣味是不一樣的。牆上掛著一些名家的作品。其中有一幅是危冰臨摹沈周《東莊圖》中的,引起我的興趣。我們的交談也就從這裡開始切入。
戴:你這幅作品是什麼時候臨摹的?
陳:大致在田園山水初創之前。你可以看得出畫得很幼稚、很認真。我很看重它,把它作為一種永久的記念。
戴:我能理解。因為我在你的田園山水中已體會到了沈周繪畫對你的影響。
陳:是的。作為一個蘇州本土文人畫家,500百多年前的沈周不僅在繪畫藝術上而且在為人處世、人格精神方面對我影響也很大,在和沈周的對話中我得到了心靈上的溝通和默契。在繪畫藝術上,沈周的冊頁《東莊圖》所繪江南田園景色喚起了我兒時在浙江農村的生活場景。隨著生活的磨練,那淡忘的記憶時常再現在我心中,而且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影響我的藝術發展方向。特別是對現在土地的城市化、工業化感到憂慮,常常有失落感,而對田園牧歌般生活的嘔歌主要是想喚起人們對不可再生的土地資源的珍惜和重視,對目前我們生存的異化狀態提出質疑:我們人類生存究竟為什麼?上個世紀80年代初,看到沈周的《東莊圖》當時心裡就有衝動,更重要的是在那時我萌生了要創作江南田園山水的想法。但沒有象現在這樣認識深刻,積極主動地去思考、實踐。90年代下半期,我有機會對太湖流域的生活體驗,促進了對田園山水這個題材較深、較系統地思考、實踐並不斷深入。認為中國山水畫長河中,田園山水作為一個題材,有其存在的價值。不同的氣候、地貌的差異構成人們生活的差異,作為畫家在這個題材方面有更多的表現空間的深入思考。工業文明對傳統文明主要是農耕文明的影響以及在人們心中引起的變化,啟發是很大的。在我所見到的傳統山水畫中很少看到某一家以專門表現江南田園為題材的藝術流派,沈周的《東莊圖》無疑給我提供了創作空間。大概就在1997年,我試著畫了一幅《葦岸無窮接良田》,這是我第一張有著明顯自我風格的江南田園題材的山水畫,這幅作品獲得了1998年江蘇省首屆山水畫展銅獎,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藝術大賽。這幅作品得獎,堅定了我對田園題材創作的信念。
戴:你的田園山水畫是否可以認作是遙接沈周畫風的衣缽?在我的感受中覺得你除了受沈周繪畫的影響外,還有其他一些畫家的影響。
陳:不錯。我在學生時代對林風眠、程十髮、龔半千、黃賓虹、吳湖帆等畫家非常欽佩。象龔半千的畫,蒼茫渾厚,不止是技法的探索,而是打破中國畫常規形式,提供了一種新鮮的審美經驗,卻仍然屬於文人畫。特別是林風眠,在當時就領先中國畫五十年,現在看起來不止是五十年,而且有可能成為中國畫發展的方向。是具有革新意義的。程十髮受民族藝術形式的影響並走出自己的道路,在中國民間美術中發展出自己的獨特繪畫風格。人物造型吸收泥娃娃、皮影戲、灶頭畫,但不露痕跡,畫出的卻是“程家樣式”不拘形式,所有技法折射出的卻儘是現代的中國的,而把中國傳統筆墨形式深藏不露。看不出明顯受到那家、那派的影響,所謂“融會貫通”,具有民族的、大眾的、現代的氣息。陸儼少的山水畫,我也是非常佩服的。讀書時代曾與同學討論,認為他的畫已進入中國畫的自由王國,可以天馬行空,獨往獨來,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於其近二年有機會在幾個大拍賣公司的預展中能近距離地觀賞到陸大師的精品力作,尤其是他的“杜甫詩意一百開”真真切切地體現出了他超凡的藝術睿智。也許自己是浙江人的後代,在我的故里諸暨曾經出現過一代宗師陳洪綬。為此對浙江現代畫家也是很偏愛的。相對來說,我對張大千、劉海粟的繪畫藝術成就,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遠沒有象現代人所捧得那么高,張大千,充其量只能是“能品”級的畫家。也就是說他很會處理畫面的空間和造型。即使到了晚年他的潑墨畫其實在繪畫理念也並沒有什麼大的拓展,曾記得八十年代早期差不多時候進入大陸畫界的還有台灣畫家劉國松的繪畫藝術,然而後者的藝術著實震撼了我的靈魂,原來中國畫還能這樣畫,而視覺上似乎給人也是大潑墨大潑彩,其本質意義與張大千而言卻完全是二個概念。劉海粟無非對中國現代美術教學有所貢獻,在繪畫上確實沒有什麼大的建樹,充其量也只能是個名家而已。
戴:那么,在你看來,評判所謂“繪畫大師”的標準是什麼呢?
陳:反傳統,無形中卻暗合傳統,甚至對傳統有傳承作用,能夠影響後人的,有鮮明的、獨特的藝術思想、藝術風格的人。另外,還有處世交友為人厚道、正直的人格魅力,中國畫家一貫強調畫品即人品的理念。
戴:其實,我覺得“大師”之類的稱謂,其實是很可以看淡的。我很贊同你剛才不假思索說出來的這段話。這段話是否也可以看成是你人生和你的藝術所要達到的一種境界呢?
陳:你可以這么去理解。
戴:還是回到你的田園山水畫上來。從你的畫中我們可以看出先輩畫家的影響。比如,你用黃賓虹、龔半千的積墨法表現渾厚滋潤的大地,用吳湖帆青綠明快清麗的色調,林風眠對色彩、光影敷色方法來處理畫面,而且,你很巧妙地把這些因素糅合在一起,加上別致的畫面構圖、物象的組織結構,從而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藝術效果和魅力,即在整體畫面上真實於虛幻共存,呈現出一種游移交織狀態,恍惚在一種夢境與現實之間。呈現出自然、溫柔的富有詩化的氣質。
陳:是這樣的。但我還在探索,還在努力容納各種我認為有益於藝術探索、發展的因素,把這些因素加以綜合或改進,從而產生出新的圖式、新的意味。當然,更重要的是到自然中去觀察、去發現美的成分、美的因素、美的姿態、美的結構並藝術地表現出來。最終形成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有意味的圖象。
戴:說真的,我有這種感受。最近我們學校搬到越溪後,我幾乎每天要經過石湖風景區,經意地看著田野、湖泊中的自然景物,在我的腦中常常浮現出你所畫的東西,並很自然地進行對比,在觀照中有許多充滿生命意象的細節發現,讓我感動。也就在這時我感到你繪畫的魅力。我幾乎無法抹去你的圖象,不自覺地用你的圖象去注視自然萬物。
陳:我其實是很想把我生命中微妙的難以言傳的體驗細膩而生動地滲入我的作品中,傳達給看我畫的每個人,共同分享我的發現、我的快樂,我的體驗。發現是真誠的、是愉快的、是幸福的,體驗也是真誠的、愉快的、幸福的。在畫面上描繪的的蘆荻、荷塘、田埂、蔬菜、馬藺等形態看似描摹具體的東西,其實並不拘泥於真實的“寫生”,而是想通過水墨、色彩、光影等繪畫語言傳遞自己的心境以及對賴以生存的大地、對人類的歷史以至對人類自身的領悟與詮釋。形態所描繪的真實性實際上是把你導入到一種精神狀態中去,那是怎樣的一個去處,卻無人知曉。有句話說得好,叫做“眾里尋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
戴:你的畫上有許多具體的細節描寫,獨特的觀察和形態的描繪,有些東西描寫很稚拙、天真,很有美感。
陳:其實美就在我們的身邊。那種無病生吟、故作姿態的“偽藝術”是無益藝術健康向前發展的。平凡的田埂小道,蔬瓜蟲草,有情人都可以感悟到發現許多的美。
戴:你的田園畫向我們展現了江南田野之美。這是一種平淡、含蓄之美。讓我們感受到江南田園的滋潤、溫軟、清雅,一種令人醉迷的生命體驗。找回失缺的田園情結。從藝術表現上看,在當今眾多的繪畫風格中,你另闢溪徑,堅持在向傳統筆墨的追述中逐漸形成自己的筆墨語言,尋找屬於自己的藝術圖式,比如把平面裝飾性和隨意的從俯視到平視的空間營造攪和在一起,奇妙地同存於一幅作品之中,這種藝術上的探索也是很有價值的。
2006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