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事跡
阿里高原高,卻高不過邊防軍人的使命,組織把保障部長的重擔交給我,即便豁出生命也不能有辱使命
2012年4月的一天,錢有武前往曼扎邊防連檢查營房建設,越野車艱難地爬上海拔5800米的某冰雪達坂,由於坡陡道窄彎急,雪厚路滑車顛,一直是車在路上跳,人在車裡跳,心在嗓眼跳。急轉彎時,車子方向打不過來,直向路邊衝去,下面就是懸崖峭壁,萬幸的是一塊大石頭死死頂住了左前輪,在距路邊不到10厘米處剎住了車。阿里軍分區司令員劉格平說,像這樣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事情,錢有武至少經歷了近20次。但死神嚇不倒英雄漢,越是經過生死考驗的錢有武越愛阿里。
28年前,16歲的錢有武從甘肅天祝入伍,成為阿里軍分區一名高原汽車兵。置身這片熱土,錢有武被進藏先遣英雄連先輩們把五星紅旗插上藏北阿里高原的事跡深深打動,立志向進藏英雄李狄三那樣獻身高原,像忠誠黨的事業的好乾部、軍分區原政委丁德福那樣熱愛阿里、紮根阿里、建功阿里。當汽車兵11年,他往返新藏線180多趟,拉運物資1000多噸,3次被表彰為“崑崙衛士”,3次榮立三等功。
一次,錢有武前往全軍最遠的什布奇邊防連蹲點,兒子錢生超在他的辦公抽屜取課外書時,第一次意外地看到了爸爸留下的遺書。遺書中寫道:“欠了親情賬可以加倍補償,欠了黨賦予的使命賬咱還不起呀!” 那一刻,一直抱怨爸爸不關心他的錢生超哭了,爸爸的形象也在他的心中變得更加高大。
新藏線全長2140公里,海拔5000米以上路段超過1000公里,沿途橫亘著數十個海拔4000米以上的冰雪達坂,暴風雪、土石流和雪崩頻發,被高原汽車兵稱為“死亡之路”。28年間,無論是當戰士還是領導幹部,錢有武每次上邊防都要寫一份遺書。
2009年8月,噶爾公澗溝路段多處被水衝垮無法通行,必須迅速改道,打通補給線,錢有武主動請纓帶隊勘察路線。由於地形複雜,只能騎馬沿河邊行進,在爬一個陡坡時,馬蹄踩到石頭上滑倒,連人帶馬往山下滾出十幾米,直接掉到河裡。錢有武是只“旱鴨子”,加之當時正發洪水,一下被衝出好遠,眼看就要捲入旋渦,幸虧抓住官兵扔過來的背包帶才躲過一劫,但身上卻是傷痕累累。
2011年夏天,錢有武腳踏車到什布奇邊防連檢查指導工作,返回到乾溝地段時天氣突變,下起了滂沱大雨。阿里的山少有植被,水土極易流失,上達坂剛走到盤山路的第三個拐彎處,山上的土石流就轟然而來,在車的前方衝出一個大缺口,緊接著又斷了後路,把錢有武困在前後活動範圍只有20米的空間裡。雨越下越猛,缺口越來越大,危險越來越近,當土石流沖刷的缺口眼看就要擴大到小車的前輪時,他不得不選擇和駕駛員棄車爬山逃生。
阿里高原邊防線長,守防任務繁重,後裝保障難度大。錢有武常說:“戰場打不贏,一切等於零。只有能打仗、打勝仗,才不會欠黨賦予的使命賬,保障部長就是要唱好保障打贏這台‘戲’!”
2010年10月,為加強對某薄弱地段邊防管控,上級命令組建某獨立執勤點。該點位遠離軍分區領導機關,海拔3900多米,只有一條通向山外的道路,沿途巨石林立、馬匹難行。面對繁重的建設任務,錢有武一頭扎在“無人區”。20多天裡,他與道路工兵連官兵和地方人員同吃同住同施工,先後穿壞3雙膠鞋、4套迷彩服,臉上蛻了不知多少層皮,提前8天成功打通百餘公里的保障通道。2012年10月,執勤官兵順利入住新營房,創造了高原施工的奇蹟。
2010年8月,錢有武帶機關和醫療站醫護人員在海拔5598米的某山口進行現地演練。出發前,錢有武腹部突然鑽心的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8月的高原冰達坂,氣溫降至零下20多攝氏度。胃疼得實在沒辦法時,錢有武就用裝滿熱水的水壺暖暖身子。結果不到半小時,熱水結成了冰塊。於是,他就用水杯頂著腹部,咬緊牙關繼續指揮演練。3天的演練,錢有武組織完成了戰地救護、戰傷包紮等12個課目訓(演)練,修改完善預案28處,規範了人員抽組、物資裝載、裝備展開、實施救治等衛勤保障全套程式和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措施辦法。
今年4月16日,軍分區奉命修建某執勤哨所營房和進出道路。為啃下這個“硬骨頭”,錢有武連夜組織人員趕赴現地,制訂施工建設方案,並配套完善了太陽能、程控電話、網路和自衛工事,以方便邊防官兵執勤、工作和生活。在保障條件差、施工任務重的情況下,他帶領官兵48小時內完成了營房搭建,5天內修通了4.5公里的道路,開挖簡易塹壕500米,鋪埋通信光纜11.5公里,提前3天完成建設任務。
28年來,錢有武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卻從未因此而退縮。他說,阿里高原高,卻高不過邊防軍人的使命,組織把保障部長的重擔交給我,即便豁出生命也不能有辱使命。
我愛阿里聖潔的土地,更愛阿里無畏的官兵,平時能和官兵同甘苦,戰時才能和官兵共生死
2003年以來,阿里軍分區有12名幹部和士官因患心臟病、高原病、癌症英年早逝,現在還有10多名同志患疑難雜症久治不愈;今年對軍分區營以上幹部體檢發現,不少幹部患有高原引發的心肌肥大、心律不齊、血壓升高、消化系統功能紊亂、紅細胞增多等疾病和症狀。這是在錢有武筆記本上記錄的一串數字。
面對這么多的不幸和困難,為什麼官兵還能安心戍邊?難道只是為拿高工資?錢有武說,如果是為了錢,沒有哪一個父母、妻子願意讓自己的兒子、丈夫用健康甚至生命作代價到高原工作。每當看到這些數字,官兵甘願吃虧、不計得失、無私奉獻的革命精神,就會給我無窮力量,讓我與他們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2011年10月26日,通信站列兵趙軒突發劇烈頭痛,深度昏迷。錢有武迅速與地區醫院聯繫,經CT檢查顯示為腦出血,如果耽誤搶救時間就會有生命危險。他又打電話請解放軍第十八醫院、烏魯木齊總醫院的專家網上會診,並向軍分區黨委建議請軍區派直升機送專家到阿里,實施首例高原“開顱手術”,成功挽救了趙軒的生命。趙軒手術的8個多小時中,錢有武一直守在手術室外。
今年4月17日,普蘭邊防連上等兵楊濤在訓練中,左手食指第一關節被機槍底座夾斷,僅有表皮相連。錢有武得知情況後,當即協調普蘭縣公安局派專車將楊濤送往獅泉河,並請地區醫院做好手術室準備,協調在軍分區醫療站代職的蘭州軍區總醫院骨科主治醫師周順剛等前往準備手術。周順剛說,斷指再植在高海拔地區成功率極低,最多不能超過12個小時,如果不是錢部長協調及時,小楊的手根本保不住。
在錢有武的眼裡,為官兵排憂解難是領導幹部分內的事。助理員吳峰的妻子兩次流產,身心受到很大打擊,認為是丈夫長期在山上工作所致,鬧著要他轉業,不然就離婚。錢有武先安排妻子做小吳家屬的工作,自己又多方找優生優育專家諮詢聯繫,並安排他到留守處工作半年調理身體,如今小倆口已經有了健康活潑的孩子。
2010年11月,助理員朱懷東患精神分裂症的大哥將母親刺成重傷住院,家庭經濟困難,錢有武悄悄安排愛人李偉英帶2萬元錢,以一個軍嫂的名義前往山東蒼山小朱的老家幫助處理。半年後,苦苦尋找救母恩人的朱懷東,終於通過朋友用手機在醫院拍攝的照片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吃新鮮蔬菜,對於阿里官兵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每年大雪封山後,物資進不去、人員出不來,9個月的封山期讓邊防連成為“雪海孤島”。邊防連官兵只能吃花生米、海帶等“硬菜”。由於嚴重缺乏維生素,加上高寒缺氧,官兵臉色黑紫,指甲凹陷。錢有武說:“過去,我這手指甲都是凹進去的,特別嚴重。當我看到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小的戰士也這樣子時,心裡就特別難受!我沒有本事改善阿里惡劣的大自然,但我可以盡我所能改善官兵的生活條件。”
2008年,錢有武走馬上任後勤部部長,決心打破阿里種不出新鮮蔬菜的神話。他先在直屬隊選定一塊實驗田,從大棚修建到土地平整、從選種育苗到施肥澆水、從溫度到濕度,連續多天像釘子一樣鉚在現場,親自帶著大家乾,逐環節反覆揣摩,不懂就查找資料,不會就電話請教專家,3個筆記本被他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試種一茬茬,失敗一次次,錢有武始終沒有放棄。經過4個多月的折騰,當第一茬小油菜如“春筍”般冒出地面時,錢有武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禁不住流下了眼淚。近4年來,軍分區共為邊防一線連隊新建溫室25座,年產各類蔬菜4萬多公斤,確保守防官兵四季都可以吃上自產的新鮮蔬菜。
讓官兵生活有個好環境,守防有個好身體,是錢有武多年的願望。去年7月,蘭州軍區某給水工程團赴阿里打井,為了多選點多打井,錢有武連續20多天奔波在各個施工現場。一次,錢有武正與工程技術人員討論打井事宜時,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大家火速將他送到軍分區醫療站。站長王福領心疼地說:“部長,你的肛腸膿腫已開始潰爛,必須立即下山手術!”可錢有武說:“兄弟部隊上山為我們打井機遇難得,還是先保守治療吧!”他硬是咬牙堅持了一個多月。當11口高原機井全部出水時,錢有武這才在政委楊誠的催促下,住進了蘭州軍區烏魯木齊總醫院。
今年1月,阿里地區普蘭縣遭遇40年不遇的暴風雪,西蘭塔邊防連焦炭即將用完。當時氣溫零下攝氏二三十度,官兵生存面臨極大威脅。接到連隊告急,錢有武受命前送焦炭,此時,通往西蘭塔的道路早已被大雪覆蓋,有的地方厚達兩三米。錢有武用長長的木棍在前方探路,鏟車隨後跟進鏟雪,一米一米地向前挪,手腳被嚴重凍傷,臉被紫外線灼得掉了皮,碰一下都鑽心的痛。經過22個晝夜奮戰,錢有武終於成功打通道路,因極度疲憊暈倒在雪地上。
28年來,錢有武用忠誠履行使命,用真情呵護官兵,卻欠下了家人不少的“感情債”。2009年9月,妻子李偉英下樓時不慎跌倒,造成小腿粉碎性骨折。剛在醫院打上石膏,錢有武就接到單位電話,要他提前結束休假上山指導建設工作。一邊是緊迫的工期,一邊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無人照顧的孩子。在家庭與事業的天平上,錢有武把重心放在了後者,他簡單地安慰妻子幾句,就毅然上了阿里高原。由於療傷期間照顧不好,妻子的腿如今留下了後遺症,成為錢有武心中永遠的痛。
父親年屆78歲高齡,錢有武記不清多少次承諾要陪老人去北京看天安門、登萬里長城。然而,這個諾言錢有武許了14年。今年4月,母親從老家打來電話說,父親被確診為肺癌,醫院已3次下達病危通知書。“你爹恐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還是請假回來看他一眼吧!”聽到母親悲切的乞求,錢有武曾發誓不在高原掉眼淚,卻無法控制思念的淚水。
由於長期在阿里守防,錢有武身受偏頭痛、肩周炎、關節炎和慢性胃病等10餘種病痛折磨,長年懷揣“芬必得”,靠吃中藥緩解疼痛。妻子曾勸他:“老錢,你身體出了毛病,家又照顧不上,咱還是轉業吧!”錢有武真誠地對妻子說:“我從一名汽車兵成長為團職幹部,除了黨的培養,還有阿里高原的哺育,咱不能只想自家,不顧國家。”
領導幹部不論官大官小,都是黨的形象“代言人”,要多為黨的形象做加法,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黨的形象
大到一個政黨,小到一個人,形象問題至關重要。錢有武認為,領導幹部不論官大官小,都是黨的形象“代言人”,要多為黨的形象做加法,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黨的形象。
2010年歲末的一天,錢有武帶著獅泉河醫療站官兵進行以實戰為背景的高原衛勤保障演練。到達預定“戰場”後,錢有武指揮各醫療組和保障組迅速按照分工快速展開。野戰醫療站剛開設完畢,26名 “重傷員”就被送到,手術組、勤務保障組、衛生防疫組緊張而又有條不紊地進入了各自的“情況”。像這樣的演練,錢有武任後勤部長後每年都得搞兩次,每月還組織醫護人員對高原醫療方艙運用進行考核,並對不合格人員組織強化訓練。他說:“部隊是為打仗存在的,醫療站是為戰場救護存在的,困難再大,也要開展野戰條件下醫療救護專業技能訓練。”
“訓練中的偏訓漏訓,弄虛作假,表面上看和黨的形象掛不上鉤,事實上是領導幹部黨性不純的表現,不繃緊打仗這根弦就是一種腐敗!”在錢有武看來,這種腐敗比生活上的腐敗更可怕。他經常不打招呼檢查工作,讓不少基層主官“提心弔膽”。今年4月24日,某工兵連一名幹部組織裝備維修技能訓練時,正碰上錢有武不打招呼檢查。看到戰士一身汗水、滿身油污,再看看幹部身上乾乾淨淨,錢有武立馬拉下了臉:“戰士都在訓練,你為什麼身上一塵不染?”聽了錢有武的批評,這名幹部臉紅了。從此,連隊每次組織訓練,他都身先士卒。
敢於對訓練中的虛假問題說不,有時需要冒點風險,特別是在高海拔地區從難從嚴訓練,萬一出點事咋辦?這個問題錢有武不是沒想過,但他覺得,黨把保障打仗的重任交給我,如果總考慮自己的得失,就會損害黨的形象,就無法帶出能打仗的部隊。
近幾年,隨著職務提升,找錢有武包工程,賣建材的人不少。錢有武告誡自己,在權力和金錢面前黨性不能丟,人格不能丟,本色不能丟。阿里駐地偏遠落後,社會依託條件差。錢有武說,當保障部長不算得精一點,摳得緊一點不行。為讓有限的資金髮揮最大效益,每年物資集中採購前,他都會安排探親休假人員搞市場調查論證,向軍分區領導建議,每年春節前後在建材市場低迷、價格便宜時,派人遠赴烏魯木齊、拉薩提前採購鋼材、水泥和瓷磚等建材,每年節約資金200餘萬元。駐地經銷鋼材的老闆說:“這個小氣鬼,為了省錢跑到外地購買鋼材,省下的錢難道能裝進他的腰包?”近5年來,軍分區壓減調整不合理項目預算2300萬元,僅物資採購和大項工程建設就節省資金1500餘萬元。
原則面前敢唱“黑臉”。一次,軍分區一名領導報銷差旅費時,夾了幾張親屬來隊探親的食宿發票,錢有武硬是沒有簽字。2011年春節前夕,他到一個人武部組織財務審計,發現地方慰問的一萬元現金沒入賬就花了。有人悄悄勸他,部長是你的老領導,對你一直不錯,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他當時也心動了,可仔細一想,底線一破,以後哪還有底氣講原則,最後還是沒開“綠燈”。
錢有武“牛”的有底氣。2010年5月,軍分區所屬人武部擬建綜合辦公樓,一些地方建築公司聞風而動。錢有武及時給軍分區黨委建議,邀請駐地計畫委、財政局的專家參加招標,公開選拔優秀企業。結果,搞“歪門邪道”的企業脫標,7個信譽好資質硬的公司中標。某建築公司經理樊先兵說:“當初軍分區通知參加招標會時,我還覺得是為別人‘墊背’。最終,我們憑著多年良好信譽和實力中了標,這樣的好部長為黨增了光,不光邊防官兵熱愛,我們也熱愛!”
錢有武常說,邊防工程是良心工程,工程質量要達到一流,自己的黨性就要先經得起檢驗。今天你的黨性開一個小口子,明天引來的就是吞沒你的“洪水”。2011年10月,錢有武回老家探親,4位退伍戰友特意登門拜訪:“我們的公司有施工資質,保證質量沒問題,能不能幫忙給個工程乾乾。”錢有武堅定而又不幽默地說:“對不起,我在分區黨委和阿里官兵面前拍過胸脯表過態,我負責的工程有‘三不招標’,一是親友不招,二是朋友不招,三是戰友不招,你們剛好在其中,我無能為力呀!”
在工程質量上,錢有武的眼裡容不得“沙子”。2012年10月,他發現西蘭塔邊防連新營房主體工程有一處澆灌不符合技術要求,當即責令返工。承建老闆找到錢有武遞上鼓囊囊的信封說:“部長,山上施工成本太高,我現在已經賠老本了,求您‘高抬貴手’,保證‘下不為例’!”錢有武嚴肅地說:“工程建設沒有‘下不為例’,如果我‘高抬貴手’,邊防官兵的生命健康誰來保證。工程建設質量不過關,你給座金山也不行。”
任部長近5年,錢有武先後主抓30餘項重大工程,涉及經費近3億元。他始終不為利益所誘,不為親情所擾,全部通過上級檢查驗收,3項工程被評為“優質工程”。2010年,阿里軍分區後勤工程建設被總部表彰為“後勤基礎設施建設先進單位”。去年7月,錢有武代表軍分區在全軍介紹了邊防營房建設經驗。
個人榮譽
在阿里軍分區,也有一位像“氂牛”的上校軍官,他堅守高原28年,堅定理想信念,牢記職責使命,守護著官兵的生命健康,守護著祖國邊防的安寧,8次榮立三等功,3次被評為“崑崙衛士”,他就是阿里軍分區保障部部長錢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