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路舍人 客居太湖東山三十年寄此代柬
翡翠 年深伴侶稀，
清霜憔悴減毛衣 。
自從一上南枝宿，
更不回身向北飛！
作品注釋
詞句注釋
1、路舍人，即路澤溥，明末大臣路振飛之子，明亡後與其弟長期隱居在蘇州太湖東山，從事抗清鬥爭。舍人，是對路澤溥的尊稱，路澤溥曾為南明授予舍人的職務。
2、柬（jiǎn），即信柬。
3、翡翠：一種羽毛艷麗的鳥，詩人在此自喻。
4、減毛衣：年老體衰，羽毛凋零。
白話譯文
我好比一隻老邁的翡翠鳥，眼看著同伴一個個溘然逝去。
經歷了太多的風霜雨雪，精神憔悴羽毛日見稀。
我惟一尚存的是做人的骨氣，就像鳥兒一旦棲足在朝南的枝頭。
不再打算回頭向北了，朝著嚮往的目標，振翼飛翔，永不停息！
創作背景
這首詩作於康熙十四年（1675）。路澤溥在明亡後，存南方堅持抗清鬥爭，屢圖恢復，不肯出仕，隱居蘇州太湖東山三十年。因顧、路二人在拒不降清、保持民族氣節方面志同道合。故詩人以此詩代信相寄。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前兩句以翡翠喻友人以及對幾十年同仇敵愾的同志或降或亡的感慨。“翡翠年深伴侶稀”，詩人化用唐代戴叔倫《越溪村居》詩“落山深山伴侶稀”的句子。戴詩原意是敘述自己蟄居深山，絕少故舊相訪的孤獨之境，顧氏此句則喻含著更為深刻的意義。這一年，距清兵入關已經三十一年了，雖然詩人與其友能立雷凌霜，堅持民族節操，志存恢復。但畢竟清朝統治已經鞏固，許多明朝遺士紛紛棄節出仕，對顧炎武、路澤酒這些人來說，真正同志的“伴侶”確實是越來越少。寥寥可數了。“清霜憔悴減毛衣”，詩意又推進一層，在險惡的政治環境和艱苦清貧的生活狀況下，年深日久，韶華逝去，孤苦無依，面容憔悴，風彩已非當年可比，這句體現了作者對友人韻憐痛憫惜，意緒悲涼，聲情淒楚，令人產生無限的傷感。詩中用一個“清”字，浯意雙關，似在詛咒清王朝嚴酷的異族政治對抗清高士的迫害。
後兩句由淒婉轉讚美。“自從一上南枝宿，更不回身向北飛！”詩人化用“越鳥巢南枝”的語意，明是說路澤部落格居東山，三十年不出，實際上是說他自為明臣之後，就決不肯折節仕清，永葆了忠臣直士的高風亮節。
這首七絕全詩用比，以翠鳥來奇贊這位志同道合的民族高士，塑造了一個堅貞不群，鐵骨錚錚的志士形象，讀者透過詩篇，不但能看到路氏的風操，也同時瞻仰到了詩人峻拔的風彩。全詩語言清峻，風骨簡傲，意趣高古，動人心魄，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名家點評
貴州大學教授房開江《金元明清絕句五百首》：顧炎武的詩，無論托物寄興，弔古傷今，多充滿強烈的民族感情和對敵國的深刻懷念，這首詩也是這樣，始終表現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高度責任感，真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詩風沉鬱蒼涼，自抒懷抱，樸素感人。
作者簡介
顧炎武（1613—1682）蘇州府崑山縣（今江蘇崑山）人，原名絳，字忠清。明亡後改名炎武，字寧人，亦自署蔣山傭。尊稱為亭林先生。明末清初思想家、史學家、語言學家。曾參加抗清鬥爭，後來致力於學術研究。晚年側重經學的考證，考訂古音，分古韻為10部，是清代古韻學的開山祖。著有《日知錄》《音學五書》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