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紹
約翰·契弗(John Cheever,1912一),出生於麻薩諸塞州,父為英國移民。他十六歲起開始發表小說,後來成為《紐約人》雜誌撰稿人之一,著有長篇小說《瓦卜肖特紀事。(1957),《瓦卜肖特醜聞》(1964) ,《鷹獵者》(1977),同時寫了上百篇的短篇小說,有集子《極大的收音機》(1953)等。1978年出版了他的短篇小說合集,受到廣泛好評。作品介紹
契佛在這篇小說(《賈絲蒂娜之死》)里的主題是:當代美國的混亂。主人公一上來就說:“人間的事真是變得越來越離奇,越來越跟我記得的和期望的不合轍。”作為具體例證的是他的妻子的老表姐賈絲蒂娜之死。八十歲的老太太去世了,然而由於那個城市有“區域法”,連替她找一個葬身之地也得到處奔走,首先就得去碰當地的小小官僚機構的壁。好容易靠主人公的反抗和恫嚇,才替死者贏得了下葬的權利,然而主人公的世界裡依然充滿了失望和幻滅感;如果有所不同,那只是賈絲蒂娜之死使這一切更尖銳化了。這裡面他個人的遭遇是一個因素。廣告公司的老闆是那種典型的美國老闆:衣著入時,辦事效率極高,對下屬則當作機器來驅使,哪管他家裡死人不死人,一不順意立即開除。而主人公幹的工作又是成為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特色的一類:廣告。我們看他怎樣為了生活而用他的筆替一種補藥寫電視廣告。看來他是一個原本頗有才華的人,然而他變換各種文體——從社交談吐體到夾雜科學名詞的另一種時髦文體——卻只換來了老闆的申斥:重寫,否則滾蛋!文學在廉價出賣自己,已經不象文學了,而商業資本家還不滿意,還要它更卑下地墮落。於是藝術家,作家,詩人都變成了小丑:
我雖然受到傷害,還不得不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兒,我不得不撒謊,假笑,扮演一個與事實無關的蠢傢伙,就象一出小歌劇里次要的親王那副模樣。
他不能說出真心話來,因為那樣他的妻兒就要遭殃。他只能在廣告稿子裡用“暗示”的方式進行一些小小的報復,於是那廣告文字也就越來越誇張,華麗,言不由衷。在一定意義上,這也“暗示”了文藝在那樣一個社會裡的處境。
然而不止這一點。還有更大的幻滅感在後面,那就是對於整個當代美國社會的幻滅感。廣告公司,公司老闆.公司里的工作都是美國現實的一部分,正同政客市長和他的區域法一樣。對於這樣的一個美國,一個老婦人的死亡——或任何人的死亡——都不是一件值得嚴肅對待的事情,而正象主人公所慨乎言之的,“不打算理解死亡的人又怎能理愛”?死亡無尊嚴,人生無愛,於是三百年前從專制和饑荒的舊歐洲來到美洲新大陸的人們的理想暗淡了,他們的後代只看見眼前有
一個半成品的文明世界其中包括玻璃的高樓大廈啦,油井的支架啦,郊外居民區啦,還有廢棄不用的電影院;我納悶在這個最富裕、公正而人才濟濟的世界裡——連清潔女工都在業餘時間裡練習彈奏蕭邦的序曲——為什麼個個竟然顯得那么悲觀失望似的
一個曾經給許多人“幸福感,浪漫蒂克的家園的幸福感”的“我的國家,我熱愛的祖國”,現在竟是充滿了主人公在夢裡所見的超級市場上的庸俗、猥瑣、毫無理想氣息的消費者,而管理他們的又是哪樣一群“兇狠無比”,“冷酷無情,毫無愛、理性和正派的表情,那樣的卑劣。粗野而怙惡不悛”的人皮野獸!
一篇不過九千字的小說包含了這么多的內容,而且這一切又是通過細緻、生動、有餘音的文筆表達出來的——這就不能不令我們喜愛契佛。他不僅是美國短篇小說里的一個大家,而且是用疑問的眼光來看待美國社會的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