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悠

真實的,永遠的,失去了你。 我以為,那便是我父母的一生了。 可是,我愛的女子,我但望你一生,永不要看見。

燕傾天下

那時節,天下傾,那時節,星霜變,那時節,血染金鑾斷紅綃,那時節,錦瑟華年醉明月,轉瞬間,燕過也,一簾深秋,悲歌未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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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一生,遇見你,是因為那年的春風忘記遮掩了彼此的氣息,以致於在茫茫人海里,我不能不轉身,對上你若有所悟的回眸。
那么讓我記得你,從總角黃髫至白髮耄耋,每一個昨日都比今日更為分明,如同就那端硯徽墨,宣紙湖筆,鋪開紫檀案幾錦繡長卷,每一落筆,都白紙黑字,淋漓鮮明。 這一生與你一起的日子,是歡歌,是清詞,是楊柳碧波間撫琴一曲,一個音符一朵桃花。 而與你別後,草成的新賦,句句,悲涼在骨。 從此後,誰伴我,遙寄耿耿星河,年年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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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之役,誰於其後運籌帷幄?亂世英傑,深顰淺笑痴心誰付?皇室恩怨,孝義情仇誰能兩全?愛恨難明,是耶非耶誰共明月?這浩蕩長風,錦繡天下,江湖跌宕,宮闈妖火,一遭遭走過,最終,抵不過心愛之人,傾城一笑。 且看烽煙紅塵里歷史的面紗背後,大明無名公主,一生夭矯絕艷。

人物介紹

賀蘭悠:天下歸元小說《燕傾天下》男主角。
身份:大明王朝江湖教派紫冥宮少主,名以上是前任教主賀蘭笑川的大兒子,實為賀蘭笑川之弟賀蘭秀川的兒子(最後才揭曉),後篡“叔叔”賀蘭秀川教主之位,卻最終落入暗河。
衣著:常年一身銀衣,是為廣綾精織衣料,摻入雪山蠶絲,不染污濁不畏水火,價值每匹七百五十貫,抵十個七品官員的俸祿。
性格:總是噙著一抹羞澀溫柔的微笑,內心冷靜沉穩,冷酷無情,城府高深,卻是個情種,為了懷素可以忍受一切,甚至是九針激魂。
相貌:
那人一身銀色長衣,在月下閃耀迷離波光,身姿柔軟而不失優美,迅捷而不失風雅,每一舉手投足,都飄逸如仙悠然似舞,蒼黑屋脊上,一輪圓月里,他身影飄蕩如若無骨,直似要飛入那金黃月華中去,竟是曼舞如風中幽蘭,長袖卷天地生香,絕俗脫塵的神仙風姿。
只見那身影微一踉蹌,卻立即穩定如常,隨即,雙袖一卷,突然平平而起,如同一隻銀色飛鳳般,輕若柳絮,飄若流雲,身姿優美如破空一舞,飄渺超然,承載溶溶月色,飛越長空。
那瞬間我覺得漫山的花都黯了一黯,漫天的光都亮了一亮,風好像是從遠山奔過來的,到了這裡便累了,舒緩作舞,繚繞盤鏇,天地間很寧靜,寧靜里綻放出絕世的容顏之葩。
賀蘭悠負手立於我身側,目光深邃,靜靜仰頭看著那黑底金字的西平侯府匾額,面上一抹淡而渺的溫柔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即使不言不動,絕世的風姿依舊吸引了路人。(出自原文)

角色評價

1.看完燕傾,是在一個平常的靜夜。彼時雲層厚重,沉沉欲雨,看著桂圓筆下的人物,終於緩慢地,遵循他們自身的命運,走到了他們故事的盡處,我心中有著塵埃落定的平靜與安寧。
然而,悲涼是忽然從心底生起的。是那樣深一個淵,自桂圓文中筆下悄無聲息的出現,極深極黑,於無知無覺中掉下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會到哪裡。我閉目,眼前是因仇恨瘋狂的賀蘭笑川,是臉色慘白失驚的賀蘭秀川,是悲傷不能自已的懷素,無數浮光掠影,轉瞬即逝。然後是,你的面容,你的面容。
賀蘭悠,賀蘭悠,賀蘭,悠。
那個姿容絕世令天地也失色的你,那個忍辱負重身負血仇的你,那個一生信仰一朝崩塌的你。
那個,傷重昏迷,卻伸出手來,一再推懷素去解毒的你。
那么多的你,那么多個你。
你說:沐昕很好,答應我,嫁他。
你說:嫁他吧,答應我。
你說:你先發誓。
你說:你很重諾…我放心了。
你說:我不想還你了。
你說:我告訴你,其實我很嫉妒。
你說:來不及了。
你說,其實剛才我說著玩的。
你說:懷素,其實我為你歡喜,真的,我很歡喜…

心裡的悲慟忽然再也無法抑制。沐昕他,算你的情敵吧,可是你這算什麼,為他向懷素求婚么。你說,懷素失去沐昕,傷心得昏了頭,可是看著為沐昕傷心得昏了頭的懷素,你該有多傷心?你知道了這些,卻為什麼還能這樣平靜,為什麼還能這樣安然的,去成全她的幸福?還是,她的幸福,已經是你,最後的心愿?
有那么一剎,她看著你,看著你眼中悲傷的她自己。而面對著她的悲傷,你如斯平靜,你甚至,微微的笑起來。逝去的一切如滔滔東水,再不可追。你知道你不會再是她純白的少年,她也不會只是你的明麗少女。
原來,已經是這樣多年,這樣多年。
你悠悠落下暗河。一個瞬間,如同你的一生那樣短暫,卻又是那樣漫長。
你的驕傲已不允許你活下去。可是,若是她愛你,若是她仍愛你,忍不住的反覆有這種念頭,你是不是會為了她活下去?
為什麼還要活下去呢,有什麼可怕。既然你的一生,是被人玩弄於指掌的玩笑。既然你在這世上剩下的唯一眷戀,眷戀著的是別人。既然已經,都是,一場空。還有什麼可怕。
暗河,世人都說那裡黑暗粘膩,有死無生。誰又知道,那不會是你,最好的解脫。
生無可戀,原來死亡所能帶來的,是最徹底的寧靜。
一死百了。死去,是造物對它的子民所能夠給予的,最殘忍的溫柔。而此後,天人永隔,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不相見。
於是唯有死者永遠年輕。從此,任時光悠悠而過,你在你的二十五歲,永恆微笑著,那笑中容光一如你們的初見,令那少女悵然失神,永生難忘。
忘。你在她掌中寫下。
那么好的你,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笑都那么美,卻要忘掉了,卻忘掉了。
已經。
真實的,永遠的,失去了你。(出自閱微長評)
2.第一次遇到燕傾是在半年以前,一眼就被吸引,桂圓的文筆細膩,人物刻畫真實而生動,功力著實深厚。雖是公眾作品,卻看的出來,桂圓卻是用心在講述這個故事。看到懷素與賀蘭相遇,懷素少女春心的萌動與蕩漾,看到賀蘭羞澀的笑,不禁心也跟著悸動。初戀的感覺如此美好,雖然知道這個故事必定不會如此平靜,必定會有崎嶇、有挫折,但還是以為這份美好會一直貫穿。所以在看到懷素與賀蘭第一次分離的時候,好奇心驅使我忍不住看了文後的評論、故事的結局。結果,很惆悵,為什麼不是賀蘭?以為現實生活中少有的甚至幾乎沒有的這份美好,在故事中會完滿。可是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還是會有遺憾?是因為遺憾所以才會顯得珍貴,亦或是需要遺憾來體現這份真實,還是這世上本就沒有完美是事物,有了美好的,就必須短暫?心微微有些痛,所以不忍看下去,不忍看到那個在非人的環境中成長起來,卻還有著羞澀笑容的少年最終的墜落。多么希望賀蘭的生命在經歷了長達15年的黑暗之後,能夠重新擁有光明與遲來的愛,但為什麼一定要對他這么殘酷?所以,不忍看下去,沒有勇氣看下去,甚至連看到《燕傾天下》這個標題都會微微心痛。第一次,因沉溺到故事中而不願將故事繼續。
再次看到燕傾,是在看完帝凰,半年以後。看過無數的長評之後,終於壓抑住那份心痛那份惆悵,繼續將這個故事讀下去。看到憶冷香的長評,呵呵,感覺是個心直口快、性格直爽的小姑娘,但是卻少了一份細膩,言辭過於偏激。賀蘭悠,翩翩的白衣少年,有狡詐,有陰狠,有苦澀,有無奈,表面上雖不似沐昕那般完美,但在情感上我卻更偏向於他。沐昕是女子心中的完美情人,但卻完美得有些失真,相較之下,賀蘭悠是那么的真實,但卻承載太多,得到太少。喜歡他,不為他華麗的外表,不為同情他生命的沉重,只為他生活的堅韌,也為他的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而深深扼腕。
第一次,為了賀蘭寫下長評,用我笨拙的語言為他嘆息。燕傾的故事我還未讀完,卻在輾轉反覆之後忍不住想寫下這些文字。無數次懊惱自己的文筆太遜,無法將內心所想所感盡情抒發。對燕傾,因為有了賀蘭而喜歡上它,卻也因為賀蘭一再對它避而遠之。如今,終於鼓起勇氣,再次點開燕傾的目錄,抑住心痛,一章一章細細品讀。感謝桂圓給了我們一個值得銘記的賀蘭悠,但是也想問桂圓,為什麼,為什麼要給賀蘭這樣不公的命運,為什麼要讓我們心痛?桂圓的心會痛么?(出自truddyzhang長評)

賀蘭悠

賀蘭氏

出自古氏北方鮮卑族姓氏,鮮卑族人住在賀蘭山,以山名為姓氏。據《涇陽圖經》載,賀蘭山,在縣西九十三里,山上多有白草,遙望青白如駁,北人呼駁馬為賀蘭。鮮卑族等類多依山谷名為氏族之姓,稱為賀蘭氏。據《魏書官氏志》載,南北朝時,北魏孝文帝規定鮮卑胡人的三字姓四字姓全部要漢化,改為單字姓,故賀蘭氏今為賀姓。

阿悠一生

在很長很長時間內,我一直認為,世間最美的女人是我母親,最英武的男人,是我父親。
在很長很長時間內,我亦一直以為,他們是世間最為恩愛的一對神仙眷侶。
我是記事很早的孩子,父親失蹤那年我剛剛五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和母親之間的記憶卻延續了很久,仿佛他們在我眼前,生活了許多年。
我記得早春的時候父親會采了紫冥宮第一朵初綻的鮮花,輕輕插上母親烏鬢,娘對著紫冥宮玉鏡池臨波照影,粼粼水光里風采燦然。
我記得盛夏時節,地氣高寒的崑崙之上,唯一的一處地熱之處,被父親善加利用,辟了一方水溫如常的荷池,水面上婷婷裊裊,俱是各色名蓮,黑如墨,白如玉,輕粉若佳人霞妝,曼立分行,冷香飛侵,風沼湛碧,蓮影明潔,父親伴著娘親,在浮波亭賞蓮,悄悄在她耳側低語:蓮衣,這遍塘蓮花,不抵你無雙顏色。
而娘,倚著闌乾,輕輕撫過娉婷蓮葉,身後氣宇恢宏的紫冥宮西角,一線斷虹,月華悄生。
我記得深秋紫冥宮色彩斑斕,深紫明黃里娘對著一地落葉微微哀嘆,她善良至不忍天時更替枯葉飛落,父親便命人日夜打掃枯葉,只為不令她顰眉那一剎的觸動愁腸。
我記得冬日大雪滿崑崙,檐角下垂無數晶瑩的冰棱,娘紫裘白衣,立於窗前,看父親親自在梅樹上掃雪,再在樹下埋下貯雪的青花瓮,來年春,梅花雪沏得玉毫茶,那水輕浮幽香,回味無限,一笑間又一個四季輪迴。
我以為,那便是我父母的一生了。
我以為,我可以始終站在他們身後,看著一對夫妻相守,生兒育女,然後老去。
然後那年,我有了雙生弟弟,那時我已經住在自己的廣元殿,僕從帶了我去看弟弟,一對瘦弱的孩子,大的那個在嗷嗷的哭,皺著眉頭和鼻子,奶娘過來抱起,給他喝濃濃的藥汁,我看著他哭得滿頭汗珠,稀疏的眉毛似乎都要被哭掉了,只覺得吵鬧又可憐。
我不想理這個愛哭的孩子,就去看另外一個,熱熱軟軟的小人兒,粉色的小嘴唇如初綻的鮮花,他對我笑,極純淨的笑容,小小嬰兒,笑起來甜蜜芬芳,明澈得象崑崙雪頂從無人履足的深雪。
我很喜歡他,奶娘卻在一邊嘆氣,我去握他的手,他一下攥住了我的手指,小小的手柔軟如綿,帶著淡淡的乳香,我突然暖到了心底。
好像有很久,沒有人這般給過我相握或相擁的溫暖。
娘一直身體不好,精神懨懨,久居深宮之內,少見外人,連我,也只是每月見她一次,每次見她,她都哀哀的注視我,她的目光那般蒼涼又那般用力,似乎想從我的臉上,挖出另一張臉來,然而看到最後,她總是嘆息,然後,倦倦的睡倒下去,背對著我,侍女輕手輕腳將紗幕放下來,重重簾幕深垂,擋住了她的背影,她遙遠如遠山,而我永不能觸及她衣袂。
而父親,總在練武,永遠在練武。
我微笑著想著這些事,一邊輕輕搔他的掌心,他咯咯的笑,奶娘也笑,說,這孩子雖然有些痴愚的樣子,難得少宮主竟喜歡。
痴愚?我皺眉,掠過他微有些呆滯的眼珠,轉頭去看奶娘,她正在笑,卻在我眼光下越笑越僵,訕訕的不知道如何繼續。
我對她笑一笑,她舒了一口氣,正要說話,我已道:“他是我的弟弟,是宮主的兒子,如果以後我再聽見你說他痴愚,我就把你填入荷池做肥料。”
她驚駭的瞪著我,捂住了嘴,眼裡漸漸聚集了淚光--她是我們兄弟三人的奶娘,我亦曾喝過她的乳汁,在她的心裡,她是有身份的下人,不當對這樣對待,不當被自己奶大的孩子,這般對待。
可是那是我的弟弟,我不能任他被人欺負取笑,被人輕賤,誰也不行。
我只看見。
他們孤單躺在房內,陪伴他們的是仆傭無數,卻沒有最應該在的人在。
沒有親生母親的溫暖懷抱,沒有親生父親的慈靄笑容。
和我一樣。
我笑著,不看那個只知道哭泣的女子,輕輕俯下身,看著我的弟弟,嬌嫩的小臉。
靠上他的臉頰,感受那柔糯細膩肌膚傳遞於我的難言熱力,我在貼心的溫暖里輕輕微笑,這樣的一個嬰孩,他的血里,流著和我同樣的血,他如此纖弱,如茸毛初生的幼鳥,我攬他在懷,發覺這一刻原來我如此有力而強大。
弟弟。
我會保護你,我能保護你。
如果這世上你和我再得不到擁抱的溫暖,
那么,請我們互相給予。
五歲那年,天地顛倒。
父親帶著弟弟出外求醫,一去不回。
娘搬進居安院,終日誦經念佛,誰也不見,奶娘帶著我,在居安院外等了足足一天,才有一個婢子出來,說:“少教主請回吧,夫人說今日要誦完《金剛經》,怕是沒工夫見少教主了。”
奶娘還要再說,我攔住她,仰首看了看天色,浮雲四塞天日窈冥,天際,一線微光如女子娥眉,淡淡的黛青色,轉瞬即逝。
而星光漸次亮起,斑斕華美,卻遙遠如沉落深海的珍珠。
屬於我記憶中的最好的日子,終於也從此逝去了。
我將眼光放下來,看了看有些惶惑的婢女,對她笑了笑。
她更加惶惑。
我笑道:“那我便不打擾了,請轉告夫人,好生珍重。”說完轉身就走,路過側殿雙生子的院子時,我停下腳步,吩咐:“把小少爺帶回廣元殿。”
廣元殿的仆傭雖然不少,但是現在大多不在原處了,她們或者尋機偷懶,或者另尋了他處侍候,往昔恭敬的神情漸漸轉為怠慢漠然,叔叔那時已經大權在握,而每個人都在傳說,父親不會回來了。
我沉默的聽著這些訊息,用銀針小心的試著剛送來的午膳。
自從上一次送來的飯被弟弟不小心推翻在地,我養的雪犬追風趕來吃了一口便暴斃之後,我學會了用銀針試毒。
那次的飯,是奶娘親自捧來的,她在這之前,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隨著我,無微不至的幫我照顧弟弟,我甚至為當初對她口出惡言而後悔過,覺得她終究算是個厚道善良的女人,我那樣對她,太過分了。
而當我抱著陪伴我數年,自我記事起就在我身邊的追風僵硬的屍體時,我終於明白了,我確實是個很幼稚的孩子。
我把追風葬在了花園裡,然後叫來奶娘,我說,我肚子好疼。
她一臉驚惶的來扶我,卻不問我為什麼疼,我瞟著她眼神,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意,我笑了笑,藏在袖底的短劍,溫柔而決絕的捅進了她的腹中。
她軟倒在血泊中時,眼睛瞪得仿佛要凸出來,她至死不肯相信我會親手殺了她。
我對著她屍體,淡淡道:“你本可以做我半個娘的……可是也許命中注定我不會有疼愛我的娘。”
我挖了個坑,在追風之側,葬了她,追風是願意和她做個伴呢,還是憤恨得死掉了也要爬起來咬她一口呢,我不管。
你們都陪過我,安慰過我寂寞的一段日子,所以,我葬你們。
之後,還有很多接近我的人,關懷我的人,然後最後,想反咬我一口的人。
比如那個宮女,曾想用被子悶死弟弟。
她們無一例外都死了。
都不是我殺的,奶娘死後,軒轅無出現了,他是風塵僕僕趕回來的,他去終南山尋找父親未果,聽說新教主即將繼位,日夜兼程趕了回來,他一回宮,立即直奔廣元殿,正看見我在用銀針小心翼翼的試湯。
於是他呆在殿口。
那時我很專心,只是忽然覺得殿口光線暗了一暗,一回首,看見立在門口的男子,他背光,我看不清他容顏,只記得那一刻他沉默而愴然的眼神。
他回來後,我們談了整整一夜,思考了父親的去向,商量了今後如何生存,離開,是不可能的,廣元殿外,處處關卡,軒轅在宮中也沒有太大的行動自由,何況紫冥的很多武功,是必須在崑崙才能修煉得成,我們相對默然,寄希望於叔叔的慈悲--最起碼直到現在,他還沒親自對我動手。
那夜軒轅於一線燭火之下,語氣堅決的對我發誓--無論如何,定保你兄弟周全!
我看著他,感激他的忠誠,不知怎的,心裡卻有模糊的不安。
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沒有自保能力的弟弟詐死,將他藏入我的密室,而軒轅與此同時,收了一個侍童,比弟弟大一歲,我們打算,等到過幾年,弟弟長大,容貌有變,便殺了這侍童,瞞天過海換成弟弟。
軒轅經常被叔叔派出去,我大多時候還是一個人在,後來雲橫來了,他跪在我殿門口,一遍遍說,少教主,相信我,我是真心要來侍奉你。
我不相信用嘴說出來的真心,軒轅為我殺了那么多人,那些屍體埋在花根下,用一園繁盛得近於瘋狂的花朵向我證明了他的忠誠,我相信了他,雲橫不肯殺人,我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我對他說。
“如果要我相信你不是來刺探我傷害我,自然首先你得永遠也不可能做到。”
他二話不說,磕了一個頭,離開。
我站在殿門前,諷刺的笑,呵,忠誠是個多么可笑的東西,經不起言語輕輕一擊。
然而晚間,我看見自己刺瞎雙眼,燙啞喉嚨,刺穿耳朵的雲橫,昏倒在殿門前。
我收留了他,他成了跟隨我最久的老僕。
多年以後,當那個有著飛揚長眉的清艷絕麗女子,看著雲橫的背影,用目光責問我的無情時,彼時我很想笑,很想告訴她,這世間最無情的人或事,你還遠遠沒有看見。
可是,我愛的女子,我但望你一生,永不要看見。
哪怕你因此誤會我一生。
自此軒轅回來宮中,都守著我,並教了我許多如何識別別人惡意,如何保護自己的方法,那些想傷害我以向新教主邀功的形形色色的人們,被他當著我的面一一誅殺,那些屍體被扔在花園裡,埋下花下,那年夏天,廣元殿的鮮花開得妖艷葳蕤,我雙手擱膝,靜靜端坐在桐閣深綠之中,看風中爛漫流光飛舞,寶焰千枝,微香細細,穿堂入戶,而遙遠的更遠之處,崑崙山頂積雪未消。
我對著那一庭繁花微微笑,看,屍體無論多么醜惡髒臭,化做肥料,孕育出的花,依舊美艷絕倫,毫無不潔。
而我的餘生,便要在這極度的美與醜之中,尋找出屬於我自己的路,沒有退路的走下去了。
數日後,我搬出廣元殿,搬到我看中的一個小小的院子,那個院子,父親沒有離開時曾告訴過我,連線著紫冥最隱秘的一個密道。
一個月後,叔叔繼教主位,那時父親已經失蹤半年多,第十一代紫冥教主的繼位大典上,風姿絕艷的叔叔,似笑非笑的接過了象徵紫冥最高威權的紫晶玉劍,劍上碩大的深紫晶石光芒流轉,如同他綺麗濃艷,嫵媚氤氳的眸子,又或是月圓之夜崑崙絕頂升起的月光,似近實遠,飄搖不休。
我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他,想,他是不是,很開心?
有人輕輕走到我身側,對我道:“少教主,這位子,本應該是你的。”
我抬眼,看見是大護法甲辰,他正一臉古怪的看著我,目中有深而黑的幽光,宛似暗河永久緩慢流淌的重水,粘膩而沉滯--我三歲時,父親帶我親眼看過暗河,我從此永久記得那散發著古怪色澤和氣味的怪異的河,它不住翻騰,冒著黑色泡沫,那泡沫如此碩大,如同自水中掙扎而出的死者的頭顱,再啪一聲破裂,每裂一次,便如幻滅了一個生命。
父親當時指著暗河,對我說,“悠兒,這是紫冥教最為黑暗神秘的地方,擁有巨大的吸力,輕易不要靠近。”
父親,你錯了,最黑暗神秘的地方,不是暗河,是人心。
你不知道,當你離開,母親坐禪,叔叔即將做教主,我的廣元殿里,二歲猶自不會說話的弟弟,不哭不鬧,卻也不會笑。
芙蕖殿,父母居住的正殿,自主人雙雙離開後,宮人仆傭,一批批悄無聲息的死去,我在暗夜裡扒著相鄰的廣元殿最高的摘星樓的窗欞,看著那些僵硬的屍體被一具具拖出,扔進冰谷,有一夜月光很好,最後走出的男子,身姿曼妙,他立在殿門前,掠掠鬢髮,整衣挽袖,回身一笑。
他隱在半邊月影里的容顏,明明是一朵春日濃烈里開出的桃花,香草美人,蘭芝芬芳,然而那一刻看起來,卻淒艷如黃泉彼岸,花葉永不相見的荼靡。
半山的月色沉入深谷,銀河輕淺,一天的星光俱都隱沒。
我對自己說。
沒關係,我會笑,會說話,我還活著,會很好的活下去。
甲辰依舊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我心生厭惡,面上卻維持著先前的笑容,偏偏頭,我看著他,道:“是嗎?可我覺得,大位當有德者居之,難道你是認為,叔叔還不如我這個五歲孩子?”
他語塞,我卻已走開。
我寧可回到我的院子,對著我那個不哭不鬧不笑的弟弟,他純稚的眼睛,不會令我想起暗河。
靜夜悠悠,小院深涼如水,遠處紫冥宮樓台萬千,倒映我心海深處幽藍無垠,那些宮闕無數的繁華榮盛,那些父母雙全的溫馨日子,從此永久在我心中沉睡,我想這一生永遠不會再有人來喚醒。
密室里水幕飄搖,映著我的影子,五歲,十歲,十五歲……那一簾秋影映著月色黃昏,我微笑穿過水幕,十七歲少年纖長的手,按上四壁密宗神符。
今年,叔叔說,我可以出宮歷練。
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個遙遠的甘肅深山裡,神秘的山莊,軒轅告訴我,也許我能找到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站在死亡谷外,深深呼吸谷外沁涼的空氣,深夜密林散發著青翠氤氳的氣息,蒼苔和木葉的清香令人心意寧適,風拂起樹葉的清音,仿如精擅音律者奏起的七弦琴。
我微微的笑起來。
十七年第一次出谷,宛如放飛。
那長天之西,絕巔之上,可有山石,供我落足?
我會遇見誰?找到誰?邂逅誰?結緣誰?
還是只是紅塵里匆匆過客,一瞥間飛掠而過,點塵不驚?
那時,我不知。
俱無山莊,巧笑嫣然的少女,亦於此時,宛然回首,等待觸及命運里那一剎的相逢。
懷素。
從此我漫渡人生滄海,而你卻是,彼岸遺珠。(出自原文)

悠語

1.客氣客氣,原是我的不是,不請自來,也未曾知會主人一聲,還請小姐海涵。
2.賀蘭悠眼睛裡沒有笑意,面上的神情卻很是溫柔:“他罵我兔子。”
3.女鬼,這長空艷陽天日昭昭,敢問你是如何保持靈體不滅的?
4.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5.你說對了,我是和狐狸一窩住,不僅有狐狸,還有獅虎熊豹,一窩的野獸。
6.“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剛才還在沉睡中的賀蘭悠卻突然眨了眨眼,長而黑的睫毛如扇揚起:“天氣這么好,哪來的風雨?”
7.廣綾精織衣料,摻入雪山蠶絲,不染污濁不畏水火,價值每匹七百五十貫,抵十個七品官員的俸祿,被你弄皺了,看在你無意,我們又有交情的分上,折箇舊,請惠賜三百貫鈔,謝謝。
8.好大的牛皮,白銀萬兩,我是沒有的,不過嘛…現有賀蘭悠一人,通詩書精武藝,曉兵法知易理,更兼為人誠厚心地善良,願以身抵白銀萬兩,償懷素之舊債,輾轉反側,求之不得。
9.叔叔您自然不會吃了我,侄兒卻是怕雲奴吃了我。
10.美人看著他,溫柔得象看著一朵即將綻放的花,然而說出的話絕不是那回事:“我說,你是怎么出來的呢?”他微笑著搖搖手指:“讓我猜猜……嗯,雷無霜呢?”
賀蘭悠的語氣好像是在述說剛吃了一碗粥,味道不錯,:“自盡了。”
“德坤?”
“死了。”
“戰將?”
賀蘭悠笑起來:“去陪伴德坤了。”
11.“也好,”他輕輕道:“那小子抱得美人歸,總不能我落得什麼都沒有......”
12.呸,我一直在裝什麼大方......我告訴你,其實我很嫉妒......憑什麼我一直在錯過你,憑什麼沐昕那小子運氣就那么好?憑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要讓我知道我的所有犧牲和放棄......都是錯?
13.來不及啦......你瞧不起我也沒辦法......懷素,我想過了,這一生,我算沒什麼太大遺憾了,我稱霸天下過,愛過,也被愛過,還算幸運吧......其實剛才我說著玩的,懷素,其實我為你歡喜,真的,我很歡喜......
14.喔?既已無心,何來有傷?
15.我想讓你跳過最痛苦的辰光,我想讓你暫時忘記報仇的噬心滋味,我想,和你過一段最單純的日子......
16.此刻我只願,這聲相公能聽你叫一輩子。
17.人生若永能如今夜煙花燦爛美好,該有多好。
18.素素,你每次這樣叫我,我都覺得你是在喚豬。
19.好,很好,果然不愧號稱璇璣,算得好生清楚,便如對待陌路之人,不偏不倚不求不欠,朱懷素,我真不明白,你的心,是怎么長的?紫冥教號稱陰狠,何嘗及得你分毫?你果然還是知道怎么傷我,你果然還是知道......你無論是放我還是殺我,我都比此刻幸福!

原文文摘

1.窗外,有人輕輕笑了下。
我一彈指,將那淚揮散於指尖,冷笑抬頭:“你莫非迷上了這梁上君子勾當?” 
賀蘭悠坐在屋頂上,正淡淡俯視著我,一天清輝之中,他銀袍委地,黑髮披散,神韻迷離的容顏不辨悲喜,點漆似的黑眸卻深幽如同蒼穹。
他對我舉了舉手中的酒壺:”我坐的是屋頂,不是房梁。“
我輕輕一躍,坐於他身側:”賀蘭悠,你為什麼不走,你的藥力已經解了,武功也教給我了,我想不出你還有留下的理由。“
賀蘭悠想了想,又現出他那招牌羞澀笑容,我怒道:”賀蘭悠,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知不知道我一看你這樣笑就心裡發毛?“
賀蘭悠奇怪的看我,一臉無辜:”我只會這種笑法。“
我氣結:”你從小是和狐狸住一窩的嗎?“
賀蘭悠目光一閃,那瞬間我突然覺得有道奇異的星光流過他眸中,未及看清便已消逝,他卻已悠悠笑起來:“你說對了,我是和狐狸一窩住,不僅有狐狸,還有獅虎熊豹,一窩的野獸。” 
我深深的看他:“賀蘭悠,你的童年,我想未必比我快樂吧?”
賀蘭悠偏頭想了想,星空下他神情無邪而目光幽冷:“自己以為的悲哀或痛苦,未必是真實的,對我來說,我唯一的痛苦就是現在還不能讓別人更痛苦,以前的,不算。”
轉過頭,他用他溫柔的眼波看著我,漫天星芒流轉,盡落在他一人眼裡,瞬間黯淡了耿耿霜河:“至於我為什麼還不走,是因為,我覺得你很寂寞”。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慢跳了一拍,茫茫然轉首看去,賀蘭悠秀逸的側面在這夜分外清涼的月色下,如重筆勾勒的水墨寫意般溫潤柔和,我定定看著他,只覺得心底有極淡的溫暖悠悠鋪漫開去,輕而緩的浸潤肺腑,每流過一寸,便多一寸混沌的歡喜。
忍不住微微一笑,忽覺這夜和初見他的那一日般,風好花好,什麼都好,便是這一刻的安靜也很好,什麼都不用說,就靜靜躺在這屋頂,忘懷天地,忘懷這塵世曾給予我的重重憂傷。
很久很久以後,我轉頭去看賀蘭悠,見他神情寧靜,呼吸輕細,似是睡著了,方輕輕道:“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剛才還在沉睡中的賀蘭悠卻突然眨了眨眼,長而黑的睫毛如扇揚起:“天氣這么好,哪來的風雨?”
2.此時正是飯時,辛集村靠近山腳的一處獨門小院裡,亦升起縷縷炊煙。
我將一盤清炒山筍,一碗山菇湯端上桌,叮叮叮的在粗瓷盤上敲筷子:”吃飯啦,阿悠悠悠......“
布簾一掀,阿悠從他的房間裡探出頭來,笑吟吟道:”素素,你每次這樣叫我,我都覺得你是在喚豬。“
我眯眼笑:”阿悠,你敢說你不是豬?整日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爾去打打獵,你還做過什麼?熟悉你的人知道你不過普通人家兒子,不熟悉的人看你這德行,八成會以為你是哪家逃出來的公子哥兒。“
阿悠掀簾的手頓了頓,順勢將門帘挽在門側木鉤上,轉目對我笑道:”我懶些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將來的娘子勤快,我就一輩子享福啦。“
我臉一紅,啐道:“胡唚什麼!沒個正經樣兒,誰是你娘子?”一邊盛了飯塞他手裡,佯怒喝道:“快吃!”
3.一語如重錘擂心。
賀蘭悠晃了晃,一口鮮血灑落衣襟。
然後,他委頓下去。
倒在我懷中。
這許多年來,這堅強隱忍的少年,無論身受怎樣的酷烈苦痛,不曾有過動容改色。
我未曾眼見過他因任何苦難稍稍皺眉。
他溫柔好似春風,心卻堅硬剔透有如琉璃水晶金剛石。
風雷不折,雷霆不驚。
然而此刻,他倒在我懷中。
我抱著他,一腔欲待跳起向賀蘭笑川責問的憤怒,皆化作無語的悲傷。
賀蘭笑川,你果然深切了解,如何將仇恨回報得淋漓盡致,如何令傷口被更深撕裂。
賀蘭悠幼失怙恃,歷盡甘苦,直至今日之前,在他放棄一切,犧牲一切,踏上復仇路途,以為終於了卻一生執念,終於大仇得報的此刻,你輕輕數言,讓他終生的努力,終生的仇人,一朝翻覆。
他以為父親和長弟為叔叔害死。
費盡心機,保下僅存的幼弟,不惜改換他身份,對外宣稱教主幼子已病死。
他多年來,步步為營,機關算盡,一路踏血而行,辜負拋卻無數。
然而到頭來。
他的父親是別人的父親。
他的弟弟是別人的兒子。
他自己的父親是他一直以為的仇人。
他拚死保護的是仇人的兒子 。
用盡手段要殺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太過諷刺,太過滑稽。
太過殘忍,太過悲涼。
賀蘭悠,你要如何承受?
4.他卻對我的話聽而不聞,只是仰頭看我,許是臨近死亡,平日裡迷離幽魅的目色在這一刻看來分外清明,目光純淨如黑色琉璃。
暗黑背景里,武林君王顏色如花,依稀當年那抬首間對我一笑的少年。
我忍著淚,努力伸手,不顧筋骨幾欲扯裂的疼痛,拚命攥著他不放。
他卻似乎在出神,突然喚我:“懷素。”
我哪有心思理他,全力和暗河的巨大吸力抗衡,滿頭裡迸出汗珠。
他又喚:“懷素。”
我這才將目光稍稍轉向他,“嗯?”了一聲。
“我死後,你記得要嫁人,”他淡淡倦倦的道:“沐昕很好,答應我,嫁他。”
我又急又怒,呸的一聲道:“這時辰你操的哪門子閒心!沐昕是駙馬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不生氣,甚至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過我總覺得……他不會那么老實的去娶常寧,他就算是駙馬也該是你的駙馬,別人,誰配?懷素,你是局中人,你失去沐昕,傷心的昏了頭,其實你應該想想,沐昕那傢伙,當真算聽話的好人?”
“所以......”他慵懶的道:“嫁他吧,答應我。”
我咬牙不語,手下氣力卻正逐漸消失,我的全部力量,只能勉強和暗河巨大的吸力抗衡,拚命阻止那無窮無盡的吸力將他拖拽入深淵,再無力將他拉起,而我手指扣著的他的腕脈,亦能感知到他正在散功,天魔功我亦有練,我知道散功時如身受車裂之刑,慘烈絕倫,何況他的凝定神功定也散了,然而他的神色如此平靜,在最後時刻,面上竟生出一層淡淡的瑩潤的輝光,如明珠美玉,皎皎清華,令我無從猜測他此刻忍受著怎樣的痛苦,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在和我說話,急亂傷慟之下我不敢再多作糾纏,哽聲道:“好,好,我嫁,你先試著歸攏你的殘余真力......”
他卻仿佛沒聽見我的話,只道:“你先發誓。”
我無奈,只得胡亂髮了個誓。
他聽著,神情若有所思,半晌嗯了一聲,道:“你很重諾……我放心了。”
我道:“我答應你了,那你試試啊......試試運功......”說到後來我已近哀求。
他不理我,只突然伸手入懷,摸出一個舊錦囊,低首看著,輕輕嘆息。
我不明所以的將目光投過去,震了一震。
那是湘王宮前,我交託心事,看似無意實則珍重交付的皇族玉佩。
湘王宮一別,再見,物是人非,當初贈佩的旖旎心情,一日日為誤會推拒錯失消磨,直至妙峰山山洞中,姑姑屍體前,當我生起索佩之心時,我和他,從此再不能回到當初。
我曾經純美無垢,不曾為世事污濁過的愛戀,如此短暫,真的只是星輝一瞬,交睫之間。
對著那色澤已微黯的錦囊,我凝噎至無言。
他神情無限珍愛的細細摩挲了錦囊,再收入懷中,對我歉意一笑,“對不起,我不想還你了。”
我仰頭,忍住即將流下的淚,“我沒打算要回。”
“也好,”他輕輕道:“那小子抱得美人歸,總不能我落得什麼都沒有......”
“呵......”他突然又倦倦笑了笑,依稀初見的羞澀笑容,輕聲道:“呸,我一直在裝什麼大方......我告訴你,其實我很嫉妒......憑什麼我一直在錯過你,憑什麼沐昕那小子運氣就那么好?”
他低低的道:“憑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要讓我知道我的所有犧牲和放棄......都是錯?”
我唇邊一片腥鹹,嘴角早已為自己的牙齒咬破,細細的血線流下,滴在他眉心,濺開新梅一朵,淒艷。
他只是哀憫的注視著我。
我提了提氣,厲聲道:“嫉妒是么?嫉妒就歸攏真氣,和我合力,爬上來,養好了,去和沐昕搶,賀蘭悠,別讓我瞧不起你!”
“來不及啦......”他唇邊一抹微笑逐漸飄渺,“你瞧不起我也沒辦法......懷素,我想過了,這一生,我算沒什麼太大遺憾了,我稱霸天下過,愛過,也被愛過,還算幸運吧......其實剛才我說著玩的,懷素,其實我為你歡喜,真的,我很歡喜......”
他體內真氣突然一空,我指下一軟,仿佛手指探進雲堆的感覺,茫然的虛空感令我連心也似乎停跳,大驚之下我不顧一切運起真力,意圖輸入他的身體,他卻突然屈起手指,在我掌心輕輕寫了一個字。
然後,指尖重重在我脈門一敲。
我正在凝神揣摩他寫的字,冷不防脈門被這一敲,瞬間以極巧妙手法散去我掌心聚集的功力,五指一松,他悠悠飄落

作者簡介

天下歸元,女,生日2月10日,水瓶座。
寫作至今著有《燕傾天下》、《帝凰》《扶搖皇后》、《凰權》、《千金笑》(天定風流系列)五部作品。都已簽約陸續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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