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然而在過去,豬肝卻是潮汕人很看重的一種食物。我小時候在惠來縣城西門頭那家食店吃過一種叫“卷煎”土製香腸,裡面的餡料就用到豬肝和碎肉,那種芳(潮州音:蜂)味至今都無法忘懷。凡食家都知道,豬肝要與腈(精)肉配伍才好吃,這大概是用豬肝的芳與豬肉的甜(鮮)互相補充。很多路邊小食檔也都懂得這個食理,當用到“焯”(潮州音:促,字義類似灼)字訣時,無論是米粉湯、西洋菜湯還是益母草湯或真珠花菜湯,往往都是豬肝腈肉一起上。
韓山師院的黃挺教授曾經研究過潮汕的很多族譜。他在清代潮陽沙隴鄭氏仁房族譜中見到一份宗族祭祀的食單,裡面羅列了多種菜餚的名稱,其中的魚註明用烏魚(鯔魚)或馬鮫,龍蝦則註明可用鴨代替。由此我懷疑“豬肝代龍蝦——唔然”這句俗語,很可能來源於宗族的祭祀菜。換句話說,豬肝與鴨一樣,雖然“唔然”,很不像樣,但卻可以當做供品用來頂替龍蝦。
這樣猜測至少還有另外二種依據。第一,有一道叫“酸甜豬肝”的菜式,過去常被用在食桌菜上。這道菜還要用到鳳梨、番茄和青蔥,顏色搭配很是好看;又要用白糖和白醋調成糖醋汁,掌握得當滋味也會相當可口的。
在潮菜技法上,“酸甜豬肝”屬於溜菜,相當於其他菜系的滑炒。具體講就是將豬肝片加味上漿後,放入油鍋滑熟瀝油,然後與配料急速翻炒並勾汁成菜的一種方法。用這種方法烹製的菜餚具有肉質鮮嫩、口感滑爽的特點,適於烹製像豬肝和牛肉這類易熟易老的原料。
第二,在潮人眼中,豬肝算得上是一種吉祥食物。吉祥食物就是具有吉利意義或吉利口采的食物,比如“豬肉炒蒜”的蒜,就有“會和算,吃後有錢好囥(儲蓄)”的民俗意義。青蔥炒豬肝,也是這樣一種吉祥食物,是舊時潮人年飯必備的菜餚。
在青蔥炒豬肝這道菜中,蔥與平安的“安”字押韻,被用來比喻年年平安;豬肝的“肝”字,也因為方言音與“官”相同,被認為食後就會做官或有官做。這種通過食物的寓意求取吉利的民俗,在很多地方或民族中都有出現,比如漢民族普遍用吃魚來祈求年年有餘。
錦繡龍蝦
最後要說一下龍蝦。潮汕因為靠海,凡提到龍蝦,都是指生長於海洋的大龍蝦,不會被誤會是盱眙龍蝦之類的淡水龍蝦。唐代段公路《北戶錄》說:“紅蝦出潮州……大者長二尺。”指的就是龍蝦,地方舊志提到龍蝦時則多用“龍頭蝦身,長須有殼”來形容。
潮汕出產的龍蝦學名錦繡龍蝦,是龍蝦中肉質最佳的品種。舊時龍蝦的食法主要有二種,大隻的(大的達10斤左右)切塊生炊(清蒸),細只的整隻水煮成為龍蝦飯。作為祭祀用的菜餚,則兩種都並存。至於龍蝦生(刺身)一類新潮食法,那些老輩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