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
2010年6月11日年南非世界盃開幕在即的時候,西南財經大學發出公告,決定自6月11日起至7月13日,學生公寓熄燈以後校園網路也將暫停使用。西南財經大學的公告內容為:“2010年南非世界盃開幕在即,世界盃比賽期間正值國家英語四六級考試和期末複習考試階段,為了維護學校的正常教學和生活秩序,確保同學們能夠正常的休息,以良好的狀態溫課迎考,應廣大同學和學生家長的要求,學校決定自6月11日起至賽事結束,學生公寓熄燈以後校園網路也將暫停使用。當日比賽錄像將在上午11:00—13:00:下午17:00—19:00在學生食堂播放。”,落款為學生工作部。公告中提出的“應廣大同學和學生家長的要求”引起了同學們的極大不滿,很多同學要求人肉名為“廣大”的同學。更為戲劇性的一條信息是,西南財經大學各專業的期末考試在7月3日前全部結束,而學校斷網要持續到7月13日世界盃結束,這使得同學們更加不滿。
發展
6月11日晚,就在本屆世界盃踢進第一個球的時候,校方切斷了學生公寓的網路。由此引起了同學們的憤怒,出現了集體喊叫、扔摔物品等現象。當晚,部分學校領導來到學生公寓查看情況,並於次日開會研究以解決此問題。6月12日下午2時許,一部分反對學校斷網的同學來到學校騰驤樓前進行抗議,校方各部門領導本著尊重學生意見建議的態度,在騰驤樓行政會議室和進行抗議的同學進行了溝通交流。結果
最終,學校於12日16:45再次發出通知:“決定從6月12日起,保持學生公寓24小時校園網路開通。請同學們自覺遵守校紀校規,合理安排作息時間。柳林校區體育館將轉播每天晚上的世界盃比賽賽事,希望同學們在觀看比賽時愛護公物,保持清潔衛生,不大聲喧譁, 做文明觀眾。——學生工作部”。至此,西南財經大學斷網風波告一段落。事情仍有後續,2014年6月14日,西南財經大學現任黨委書記趙德武於人人網發表了文章《當同學聊世界盃的時候,我想聊什麼》,內容如下:
宗益同志發簡訊來說,“財大這下終於變成‘人家學校’啦,學生們都高興。”怎么能不高興呢?四年前的南非世界盃,財大因為晚間斷網在全省出了名,這兩天被數不過來的同學冠上“斷網門”的名字通過各種渠道提醒著我這段“黑歷史”。也罷,算是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也就趁這個機會,和同學們聊些什麼吧。
昨天領導碰頭會決定開放G103給大家看球,微博和人人上一片歡騰,普天同慶。普天同慶的背後總會有幾個不開心的人,比如道榮同志——都已經睡下了,還要被四五個學生家長電話叫起來挨批評。“馬上到考試周了,你們還給娃娃們開教室看球賽,你們是在搞教育還是搞娛樂?你們是不負責任!是不稱職!”道榮同志大概很多年沒有直接給學生家長做思想工作了,發郵件給我,情緒很不好。用你們的話,“說多了都是淚”。
我們沒有想過考試周、四六級什麼的事情嗎?我們想過的,甚至四年前還做過。那是封書記還在的時候,學校面對世界盃很猶豫,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平衡同學們休息和看球賽的安排。不止一個女生——當然,不看球賽的大多數都是女生——把電話打到後勤,說對面樓的男生咋咋哇哇看球的聲音太吵,複習備考又太累,希望學校可以注意一下。顯然即便是在財大,女生包括一部分不看球賽的男生的權益也是要保護的。但怎么注意呢?學校總不能跑到樓上去挨門挨戶地去堵住男生們的嘴,何況要球迷們在看球的時候不喊叫出來,又的確太殘忍。學校反覆權衡,猶猶豫豫地下了斷網的決定——顯然從後續的發展來看,即使是有在餐廳播放回放的安排,這一決定也是是不明智的。
校方有責任,我們低估了同學們看球的熱情,更沒有想到如今的大學生如此熱血而敢作敢為,比如發動全樓把熱水瓶從寢室砸到馬路上,集合在松園的天台上唱《團結就是力量》一類的。道榮同志當時還是副校長,拍著桌子發火:“上課睡覺,下課耍,學習工作學生工作都要水,不讓他們看球就要翻天!軍訓時也沒見他們這么團結!”有什麼辦法呢?即使一周后就要考試,那也是一周后的事情了。學校還是讓了步,只能辛苦輔導員們多去和同學們磨嘴皮子,不要忘了考試的事情,不要熬夜熬到太晚,要是能忍著不喊叫出來就更好了。好在最後的結果,沒有我們預想的那么糟,期末考的成績和往年也基本沒有差別。大概我們真的是老了,但看看這些茁壯而充滿鬥志的年輕人,生氣也還要帶著些欣慰。
我讀大學的時候,還沒人知道什麼是足球世界盃,國足雖然沒現在這么糟,但基本也屬於看了白看的類型。那時候我們看排球,看中國女排。我們80年代初的大學生趕上了女排的五連冠,每到比賽季,光華村里就洋溢著過節的氣氛。當然,電視是沒有的,電腦更是聞所未聞,我們的方式是每到下課,就到明德樓前的閱報欄去圍著看。如果贏了,大家就開開心心、歡聲笑語地去吃飯,如果不幸輸了,整個下午都要悶悶不樂。記得我有一個同桌,每到上午校工朝閱報欄貼報紙的時候,眼睛就要往外面盯著發直,偷偷溜出去先睹為快也是常有的事。我還要幫他給教授打掩護,說他早上吃壞了肚子,要出去方便。現在想起來,也是忍俊不禁。
大概是有這樣年輕時的經歷,我也更能了解同學們的心情。但當然的,兩代人的觀念還是要有很大的不同。我們看女排,想的是揚眉吐氣、為國爭光,想的是自己要奮發向上,報效祖國,建設四化這些“紅專正”的東西。像你們如今追捧巴西、荷蘭,做梅西、卡卡他們的擁躉,年輕時的我是不可想像的,更不可能想像鐵榔頭會去給“美帝”做教練。那時,就算女排紅遍大江南北,也鮮見把郎平、孫晉芳單獨挑出來崇拜的人。這當然是愛國主義、團隊精神價值觀的影響,社會主義四化建設的鼓舞,彼時我們對於體育精神、奧運精神的理解,是要遠遠落後於同學們的,甚至是有些膚淺的。所幸,女排精神還是給我們了很強的激勵,一路走到如今,還要感激中國女排的姑娘們。同學們用賽場上的拼搏精神、英雄主義、永不言棄之類的東西鼓舞自己的前進,大概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看足球的時間很短,也就是在會計學院的時候偷了些閒去看。對於球星,我只算對羅納爾多有點了解,大部分還是和學生擺來的。宗益同志就比我好得多,還知道齊達內曾經比賽時撞了個人然後沒拿到冠軍的事。“無規矩不成方圓。你看齊達內那么凶的球星,撞個人都要被罰下場。” 這幾天他總要提這個例子:“學生們也是,隔著半個地球看到自家門被進了球都要砸東西,要真去球場還不得朝人家前鋒打槍?”我倒不悲觀,體育精神應該沒有比誰槍桿硬的道理。何況同學們要長大,要成熟,我們應該去信任他們,而且也必須要去信任他們了。
兩個月前,受外經貿王玲書記之邀做“深化大學改革”的報告時,我反覆提到了大學的創造力,提出“內涵發展質量提升”和“現代大學制度建設”兩個核心。大學的創造力從哪裡來呢?它並不是學校可壟斷的,而是來自於每個成員。以敬重之心承前,以負責態度啟後,這是校方所應當一以貫之的辦學理念與管理理念。我們西財,雖然不能說做了大學改革的排頭兵,但至少沒落伍。我們是尊重而不僅僅是愛護同學們的,我們愛你們,但不會一味護著你們,也護不住你們了。歐兵書記說:“你怎么能用‘管’去管住現在的學生?就算學校鐵了心拉閘限電限網,你還能去找城管隊把東門北門的水吧酒吧都給查封了?還是準備誰晚回寢室就處分?就算處分,處分幾百號人也就等於沒處分,何況還名不正言不順!”對啊,像毛主席說的那樣,這世界是你們的。我們應該信你們,而且也要信你們值得我們去信任啊。
大概幾個月前,有民間主頁君替我發了日誌,大致內容是抨擊學校不夠人性化,老師們不負責。我本來想留著它給同事們做個警醒,但一來怕同學誤會,二來文章確實冤枉了一些辛勞的老師,也就聽勸給刪除了。有一條讓我印象很深的評論,說,“這篇日誌應當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母校”。說的好啊。母校看著你們,正像你們的母親看著孩子那樣,就算擔心,就算愛護,也終究有一天要放手讓你們去飛,也要承認你們終究是要勝過母親的。我們注視著你們前來,又目送著你們離去,我們期待你們,可以讓我們為自身的衰老而更感榮耀。
擺了這么多,再說多你們大概就要煩了。你們誇我是萌萌武,這篇文章卻很抱歉地一點都不萌,還略顯老氣,同學們不要太介意啦。
四六級考完,再有半天時間,你們就可以在G103看你們的球賽了。除了學工部已經掛網的通知要求之外,我再提幾點建議在下面,望同學們看了可以參考之:
首先,請要看球的同學對自己的情緒做一個預判,如果覺得自己是要忍不住跟著足球咆哮的人的話就還是不要留在寢室了。我始終不認同“世界盃時就該通宵狂歡”一類的話,人與人之間總要有體諒,這是基本的做人原則,而且考試在即,總有學習累了或身體不適的同學想要休息。何況大多數球迷都是男生,男生就要拿出些擔當,拿出些自製的毅力出來,而不是“我自由我”、無視同學乃至對園女生意見的那種霸蠻。G103開放後,我不希望聽到寢室休息秩序再被擾亂的事件,相信同學們也不希望。
其次,希望同學們再向我提意見的時候注意用辭和方式,最起碼也要開誠布公,不要偷摸摸地發匿名郵件過來,言語不堪,意見偏激。同學們,你們也該相信學校有這個肚量和態度去傾聽並改變啊。柳湖裡養了魚苗還有鴨子,經世樓的wifi掉線越來越少,通博前的破碎石板路即將大修,這些改變離不了你們的推動與建議。最差最差,你們也該相信我,不要總拿小媳婦對待惡婆婆的情緒和別人聊起西財,憤懣而無奈——我也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我讀書時沒受過學校委屈,如今我也不會做惡人,請大家放心。
再次,希望同學們在看球之後,可以把體育精神貫徹到自己的行動與思想中去,把你們爭取看球待遇的熱情與勇氣用到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去。在難題面前敢於拼搏,在挫折面前永不言棄,讓寢室有更衣室的溫情和團結,在自習室有訓練的秩序和自製,在社交網路上有紳士一樣的舉止和言辭,在校園中有主場作戰那樣的動力與使命感。我相信,世界盃在西財可以陶冶出外表得體內心火熱的學子,而絕不是貽笑大方的足球流氓。
最後,歡迎大家用各種方式轉載,也歡迎大家鼓勵認識的小夥伴們來報考可以在空調大教室里看世界盃的西南財經大學。
還有,我可沒說我就是趙德武啊。在很多同學眼裡和嘴裡,黨委書記那樣的人還不得是自視甚高、從不知民間疾苦的大老闆呀?嗯……也許在一些地方可能是吧,不過在我們的西財,你們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