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原文
我訂購了這個,這乾淨的木盒
方如座椅而且重得幾乎無法舉起。
我會把它當成侏儒的棺柩
或一個方形的嬰兒
要不是裡面這么嘈雜。
這個盒子是鎖著的,它是危險的。
我得和它一起過夜
我無法遠離它。
沒有窗戶,所以我不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只有一道小小的鐵柵,沒有出口。
我把眼睛擱在鐵柵上。
它黑暗,黑暗,
讓人覺得是一群聚集的非洲奴工
渺小,畏縮等著外銷,
黑色交迭,憤怒地向上攀爬。
我怎樣才能釋放他們?
就是這種噪音最令我驚嚇,
無法理解的音節。
像羅馬的暴民,
卑微,接二連三地被捕,但是天啊,一起!
我附耳傾聽狂怒的拉丁語。
我不是西澤大帝。
我只不過訂購了一盒瘋子。
它們可以退回。
它們可以死去,我不必餵食它們,我是買主。
我不知道它們有多飢餓。
我不知道它們是否會忘記我
如果我開了鎖並且向後站成一棵樹
那兒有金鍊花,它淡黃的雙行樹,
以及櫻花的襯裙。
它們可能立刻不理睬我──?
穿著月光的衣服戴著黑紗。
我不是蜂蜜的來源。
它們怎么可能轉向我?
明天我將做個親切的神,還它們自由。
這個盒子只是暫時擺在這兒。
張芬齡 譯
作者簡介
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是繼艾米莉·狄金森和伊莉莎白·畢肖普之後最重要的美國女詩人。普拉斯出生於美國麻薩諸塞州的波士頓地區,她8歲時父親去世,她和弟弟由母親撫養大。1955年,普拉斯以優異成績畢業於著名的史密斯女子學院,之後獲得富布賴特獎學金去英國劍橋大學深造。在那裡,她遇到了後來成為桂冠詩人的特德·休斯(1930—1998),兩人於1956年6月結為連理。在與休斯育有一子一女後,兩人婚姻出現裂痕並於1962年9月分居,普拉斯獨自撫養兩個孩子。1963年2月21日,她在倫敦的寓所自殺。創作探究
女性主義是20世紀廣泛興起的在政治、文學、藝術等各個領域反抗男權、爭取女性自由的運動。長期受壓抑的狀態使廣大女性在這場運動中奮力尋找自己的聲音和身份,逐漸改變性別弱勢的狀況。這一運動的興起,相伴著女性文學的興起和繁盛。一大批文學巨擘先後湧現,一方面波伏娃,弗里丹等文學理論家已在文學史冊上永綻光輝,另一方面,大量的女性作家和她們的文學作品也讓人們更深刻地認識、理解甚至改變女性的生存狀態。 普拉斯的詩屬自白詩一列,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興起的一種後現代主義詩歌流派。當普拉斯於1960年出版的第一部詩集《巨像及其他》時,讀者和評論界反響並非十分熱烈。到了1965年即她自殺後的第三年出版的詩集《愛麗爾》才開始為她贏得聲譽。爾後由其丈夫英國桂冠詩人特德·休斯整理並出版了她的兩卷詩集《渡湖》和《冬天的樹》,把普拉斯作為自白派詩人的聲譽推向了最高點。至今,她依舊聲名不衰,尤其是1998年休斯的遺作《生日賀信》又再次勾起了人們對普拉斯深深的懷念之情。她的詩藝與人生悲劇無法分開。普拉斯不僅成為後現代主義自白派的代表,而且也因其作為女性作家為創作所做的努力和其詩歌中對男權社會的反叛精神成為女性主義文學的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