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北宋時期,藍田縣一呂姓人家,有兄弟四人皆聰慧好學,進士及第,故得“一門四進士”的美名。其中呂大忠、呂大鈞、呂大臨最早都師從張載,呂大防雖未隨其學習,但對張載幫助甚大。可以說,關學的領袖和思想支柱是張載,關學的政治經濟支柱是藍田諸呂。 藍田四呂”均在北宋朝廷擔任要職,而且在文化、學術領域頗有貢獻。呂大忠(1020年—1066年),字進伯,其先祖為汲郡人,因祖父呂通葬於京兆藍田(今西安市藍田縣),遂家定居藍田。呂大忠共兄弟五人,四人登科及第,其中呂大忠、呂大防、呂大鈞和呂大臨都被《宋史》立有傳記。
熙寧元年(1068年),宋神宗即位,為了富國強兵,召王安石進京,委以宰相重任,讓其主持變法。王安石為了變法順利,便派出多人出使鄰國議和。呂大忠和范育接到使命,權衡再三,認為不妥,呂大忠便寫了奏章,著重指出此時和鄰國議和,的確不好把握,處理不當反會損壞國家利益。因此他認為,此時不可主動前去議和。後來和劉忱一起派住遼國商議代州(今山西代縣)以北的領土劃分之事。這時呂大忠之父病逝,呂大忠隨即趕回藍田奔喪。喪期未滿即被召任知代州。遼使來到代州不坐為他們安排的次席卻占主席位置,呂大忠見此情景憤然大怒,將次席搬移到長城以北。遼使無奈,只得聽從呂大忠的安排。在領土劃分問題上,遼使提出,只要把代州割讓給遼國,遼國就不再侵犯宋朝,從此兩國和平共處。神宗準備同意此條件,呂大忠站出來說:“彼遣一使來,即與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弼來求關南,則何如?”宋神宗不大高興,問道:“卿是何言也?”劉忱說:“呂大忠的意見關乎國家大事,此事陛下一定要三思而行。”當時的文武大臣一時也都拿不出好方案,就將此事暫擱下來,隨即把劉忱召回三司,呂大忠也趕回故鄉為父守孝。最後宋遼兩國以分水嶺為界。
呂大忠為人耿直,言行一致。在他知秦州時,州判是科舉狀元馬涓。一開始馬涓常以“狀元”自稱,呂大忠見狀後對馬涓說:“狀元之者,及第未除官之稱也,既為判官則不可,今科舉之學既無用,修身為自己之學,不可不勉。”勸解馬涓不要留戀於科舉牌子,應從實際出發,採用經世致用的辦法修身養性,不斷提高治國之道。他常常教導馬涓勤政帶民的方法和道理。馬涓十分感激,虛心拜呂大忠為師。
呂大鈞(1029—1080),字和叔,呂大忠二弟,他從小就膽識過人,文才兼備。北宋嘉佑二年(1059)中進士,被授予秦州(今甘肅天水)司里參軍,後任延州(今陝西延安)監折博務、三原知縣、後供(今福建福州)知縣等職。當被薦知涇陽時,父病逝,他趕回奔喪。三年喪期滿後,呂大鈞自以為學識尚淺,於是他便辭官回到藍田,開始傳授張載學說,後來許多大臣都推舉呂大鈞為王宮教宮,呂大鈞不負重望,特寫了《天下一家中國一人論》獻上,文中描繪了建立“外無異人,旁無四鄰,無寇賊可御,無閭里可親”的共和大家庭的構思。被即任以鳳翔尋監船務官和制改宣議郎等職。元豐年間(1078—1080),時值宋朝用兵西夏,呂大鈞是富廷(今陝西富縣至延安一帶)轉運司副使。一次,種諤率兵出塞外,可軍需還沒有接上,轉運使李稷恐受軍法,打算回安定(今陝北王家堡一帶)取糧草,就派呂大鈞向種諤請示,種諤得知後,怒道:“吾受命將兵,安知糧道,萬一不繼,召稷來,與一劍耳。”呂大鈞替李稷求情,種諤聽了呂大鈞的解釋,表示解釋,但嘴上卻說:“君欲以此報稷,先稷受禍矣!”呂大鈞不僅不怒,反譏笑說:“你以為這些話就能嚇倒我嗎?我奉命前來向你請示,你把我殺了,我毫無怨言,惟恐你會因此而受過。”種諤見呂大鈞剛直不阿,只好同意呂大鈞的意見,這才允許李稷免受處置。時間不長,呂大鈞在任上病逝,時年五十二歲。
呂大鈞死後,范育給他寫了墓志銘,稱呂大鈞“是誠德君子”,說呂大鈞一生性格醇厚正直,剛強勇敢,言行一致。能以孔子求學必有遠大理想來激勵自己,以孟子積德行善為榜樣,以顏子克求仁義來自勉,力圖由誠學的精神達到明白事理,且為此目標奮鬥不止。他不因別人都停止不前而陷入困惑之中,也不因為少數人的看法而順從。他不隨著時勢的變化而動搖自己的觀點,而為能夠“繼承孔孟之絕學,闡物儒家禮治”這個宗旨而奮鬥不息,力求使自己成為鴻儒。連呂大鈞之妻種氏也效仿他為其父辦理喪事的做法,不用鄉風野俗,而是嚴格依照儒家禮制將其安葬。其子呂義山也深得父傳,後來也成了大學者。
呂大防(1027—1097),字微仲。仁宗皇佑元年(1049)進士。在呂氏兄弟中,呂大防的官當的最大,宋哲宗元佑年間曾任宰相。他雖不是張載的門人,但《宋元學案》記載其人與張載同調,張載辭官回橫渠講學後,呂大防曾向宋神宗再次舉薦復其官職,後張載被詔為太常禮院,因與禮官不合,辭官行至臨潼,病逝館舍。
呂大臨的學術見解
呂大臨(約1042—1090),字與叔,號芸閣。呂大臨時我國考古研究第一人。他先後擔任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掌管典籍的校勘、刊印和發布。他一生致力於學術研究,精通《六經》,尤其精通《三禮》。南宋時理學集大成者朱熹說,呂大臨的學術成就高於當時與他並稱的諸家,程顥稱讚其學問是“深潛縝密”,可見呂大臨學術造詣之深。
呂大臨自幼就受環境的薰陶,非常熱愛學習。青年時代就勤於治學,經常與兄長們探討古書中的問題。他在讀書和治學上,曾有一些獨到的見解,仍可作為我們今天的借鑑。
他說:“讀文務以精熟背誦為主,誦之不差一字,方知其命意之所在,精萃之可取。”他的意思是,讀書必須背誦得非常熟悉,能背誦地一字不差,才能知道文章的命題立意所在,有哪些精華可以汲取。不過,對於他的見解,我們應當這樣理解,青年人讀書當然不必凡書都要背誦,但對具有代表性的特別好的文章,精熟背誦還是很有必要的。只有背誦得越熟悉,才越能加深對文章的理解,領會它的精華所在,從而加以汲取。
他認為從事學術研究,不要走一般人已經走過的道路,也就是不要重複前人已有的見解,而要尋找前人沒有攀登過的高遠的境界。歷盡艱難險阻,經過刻苦勤奮的鑽研,提出自己的獨到見解,才會有突破性的重大成就。呂大臨正是這樣做的,終於成為一位學術造詣頗深的學者。他深受張載哲學思想的影響,因而繼承和發展了張載的學說。他更是娶了張載弟弟張戩的女兒為妻,使呂家與張載親上加親。
張載在倫理觀上有個重要觀點是“性善論”。他認為人和萬物都是“氣”之所聚,而“氣”本來的“天地之性”是純潔的,因此人應當修身養性,保持先天的善性,將社會建設成為一個和睦的大家庭。張載認為,“天性”的道德的主要內容就是一個“誠”字,他說:“君子誠之為貴”。呂大臨則在《克己銘》中說:“大人存誠,心見帝則”。他的意思是,應將“誠”看作是做人的最高準則。“誠”是古代儒學的一個重要範疇,《孟子》和《中庸》都多次談到,指一種崇高的精神境界。呂大臨所追求的就是這種崇高的精神境界。
呂大臨對待朋友,總要以誠相待。當時,他的朋友富弼,曾在朝廷作過多年宰相,本來政治上十分進步,曾和范仲淹一起建議改革朝政,但後來政治上受了挫折,在家裡信起佛教,追求長生不老,以逃避現實。呂大臨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後,即誠心誠意規勸富弼改正。他致信富弼說:古代的進步之士擔當大任的,都以聖賢之道醒悟人民,既成就自己又成就別人,怎能以官位之升降、體力的盛衰,而改變自己的意志。現在人們懷疑儒家之道,而輕視禮義。因此現在為提倡儒道,革除壞的風俗,就要依靠您的力量。如果您將精力轉移,氣節改變,奉佛以求自己長生,這是山谷避世的人獨善其身的做法,完全不是世人對你的期望啊!
呂大臨在信上直言不諱,對富弼逃避現實,只求個人長生不老,誠懇地提出了批評。這表現了他以一腔熱血,為進步事業而奮鬥,積極追求用才於世的風貌。而富弼讀了這封信,也深受感動,覺得自己錯了,立即覆信表示感謝。
張載創立的學派———“關學”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學貴致用”。呂大臨發揚了這個傳統。他並不是光鑽研學問,而十分注意關心國家大事。當時,很多做大官的任人唯親,對有才能的反而予以嫉妒。針對這種弊病,他主張改革用人制度,要選賢任能。他認為,治理國家,重在得人,只恐怕人才不足,何患於多呢?他指出當時選拔人才的流弊在於:本來人才十分缺乏,但卻用人不當,沒有才能而做官的到處都是,考察政績大都無所作為,有的甚至為害於民。因此,他竭力主張改革考試方法和學制,選拔真正有學識、有能力的人才,委以重任,任用之後還要勤於考察,勝任者留職或者提拔,不勝任者降職甚至罷除。他的這些改革主張,有的放矢,頗有見地。范祖禹以其勤奮好學,人品出眾,曾向宋哲宗推薦,任他為太學講宮,但未及抵任而逝,終年48歲。
呂大臨一生著述其豐,現在我們能見到的有《禮記解》十六卷,《大學解》、《中庸解》各一卷。這些著作在宋明哲學史上有一定的地位。除此之外,呂大臨還是最早對青銅器及其銘文進行了系統研究的學者,他的金石著作《考古圖》(十卷)體例嚴謹,收錄了當時秘閣、太常內藏等宮廷和民間38家收藏的青銅器、石器、玉器共238件,而且大都價值極高、造型精美,是青銅器中的精華。這本書和《考古圖釋文》已成為珍貴的文物資料,為我國現代考古學、古文字學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