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來
大約從2010年開始,以華中科技大學原校長李培根的大學畢業典禮致辭為引導,國內諸多大學校長的畢業典禮致辭風格發生了轉變——校長們不再是正襟危坐、高談闊論,而是俯下身子,用學生喜歡的語言與學生做最後一次對話與溝通;校長們放棄了端莊且威嚴的領導講話模式,切換到“潮語化”、個性化、情感化的演講頻道,其中,“問答體”、“追憶體”、“激勵體”、“叮囑體”等各種體裁精彩紛呈,及至2016年“致歉體”的出現。2016年7月,在安慶師範大學畢業典禮上,校長閔永新的意外之舉,讓在場師生深受感動。他在致辭中說:圖書館的座位少,一座難求;菱湖校區的住宿差,過於擁擠;雙龍湖畔的小道泥濘,雨天難行;食堂的飯菜涼,不那么可口……其間,他停下致辭,向畢業生深深鞠躬。無論是安慶師大校長為飯菜不可口道歉,還是西北政法大學校長為寢室沒裝空調致歉,抑或是有校長鼓勵畢業生要“敢為天下先”,淺層面看都不乏教育的溫情甚至人之常情,深層次看也有一種或自我批判,或家國志向的情懷在其中。從這意義上說,校長鞠躬道歉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責任的終結。
安慶師範大學校長閔永新講,“母校是學生的家,我把學生都當作自己的孩子,道歉是自己的真情流露。”校長道歉的圖文迅速在安慶師範大學師生的朋友圈裡刷屏,隨後又在社交網路上引發熱議,從中即可以看出輿論態度。
無獨有偶,比安慶師大稍早一些的西北政法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校長賈宇在致辭中說:“我也深知,學校還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說,讓同學們年年酷暑‘無處可乘涼’、‘進寢室、桑拿房——汗濕裳、床板燙’,畢業前還在呼籲‘裝空調,賈校長’。我代表學校真誠地向你們說聲抱歉。”發生在莊重的大學畢業典禮上的校長致歉,既讓人感到了溫情的一面,也讓人看到了大學自我審視、批判的理性與情懷。
走紅原因
校長致辭風格的轉變頗值得關注與品味。從大學內部治理結構看,教育是講求秩序與權威的,於是師生關係就逐漸固化成指導與服從的關係。而演升到大學校長的層面,其在校內的權威性與指導意義幾乎就達到了一所大學的頂端,由此,就不免產生行政化色彩。作為多種表現形式之一,大學校長在畢業典禮上曾經居高臨下的“領導講話”,實質上就是行政化的一種表征。從這個角度看,校長致辭逐漸拉近與學生的心靈距離,甚至能夠產生共鳴,權且可以看作是去行政化的進步。與刻板、權威的行政化相對應,是大學的自我批判與人文情懷應該煥發活力。
可喜的是,這種活力在近年來大學校長的畢業典禮致辭中,越來越生動。無論是安慶師大校長為飯菜不可口道歉,還是西北政法大學校長為寢室沒裝空調致歉,抑或是有校長鼓勵畢業生要“敢為天下先”,又抑或諄諄教誨學生要“成身成性,追求詩意的生活”,淺層面看都不乏教育的溫情甚至人之常情,深層次看也有一種或自我批判,或家國志向的情懷在其中。應該說,這才是教育應該抱有的面貌與風骨。
這種情懷,不只會讓畢業生們戀戀不捨、熱血沸騰,也讓人們看到了大學精彩的一面。正因為如此,大學校長們這種畢業典禮上的情懷,應該貫穿到教育的整個過程中去,貫穿於教育的每個環節和校園的每個角落,而不僅僅是在畢業典禮上曇花一現,甚至應景呈現。果能如此,當是大學的成長與學生的福祉,直至傳導到社會的溫情與進步;果能如此,校長們“在明年的畢業典禮上,我希望不用再道歉了”的願望,就能實現。
評價
“永遠不要因承認錯誤而感到羞恥,因為承認錯誤也可以解釋作你今天更聰敏”。可在事實上,我們卻缺少道歉文化。特別是過去在一些權威身上,出現的更多的是死要面子拒不認錯。輿論已經不再滿足於道歉,而是希望看到實實在在的行動,取得實實在在的效果。
在點讚的同時,也有青年教師在朋友圈表達這樣的期待,“希望在校長的道歉之後,學校能有改變和提高。”從中可以看出,隨著道歉從偶發成為常態,社會反映也在悄然變化。在沒有道歉的年代,一聲道歉足以打動一群人;但在一個並不缺少道歉的年代——有些道歉還極具儀式感,人們更希望看到道歉之後怎么辦。
每一次道歉,都意味著一次工作不到位。在當天致辭中,校長閔永新一一承認,“圖書館的座位少,一座難求;菱湖校區的住宿差,過於擁擠;雙龍湖畔的小道泥濘,雨天難行;食堂的飯菜涼,不那么可口。”對於道歉之後怎么辦,閔永新校長已經表明了態度。閔永新校長表示,“道歉不是目的,最終目標是如何解決問題”。據其介紹在接下來的一年,學校將逐一解決學生關心的問題,“在明年的畢業典禮上,我希望不用再道歉了。”這種道歉之後的表現,是人們更希望看到的。相對於不道歉,人們希望看到道歉;看多看慣了道歉,人們更希望看到道歉之後的表現。閔永新校長的表態,順應了這樣的民意期待,甚至比道歉本身還要可貴。
對於過去所犯的錯誤,最好的道歉是改正錯誤,是將來做好正確的事情。從這個意義上說,校長鞠躬道歉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責任的終結。因此,不要滿足於校長鞠躬道歉,更應該推動問題迅速解決。閔永新校長已經進行了這樣的表態,接下來就看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