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寒柳[清代納蘭性德詞作]

臨江仙·寒柳[清代納蘭性德詞作]
臨江仙·寒柳[清代納蘭性德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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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寒柳》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創作的一首詞。此詞既詠經受冰雪摧殘的寒柳,也詠一位遭到不幸的人。上闋寫柳的形態,下闋寫人的淒楚心境,借寒柳在“層冰積雪”摧殘下憔悴乏力的狀態寫處在相思痛苦中的孤寂淒涼,匠心別具地用經受冰雪摧殘的寒柳,暗詠身在皇宮皇威重壓的戀人。全詞句句寫柳,又句句寫人,物與人融為一體。委婉含蓄,自然渾脫,立意新穎,意境幽遠。

作品原文

臨江仙 ·寒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3。
最是繁絲搖落後4,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

層冰:厚厚之冰。

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關:這裡是關切、關懷之意。

最是:特別是。

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里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裡指代亡妻。

湔(jiān)裙夢斷:意思是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見《淡黃柳·詠柳》,此謂亡妻已逝,即使夢裡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李商隱在《柳枝詞序》中說:一男子偶遇柳枝姑娘,柳枝表示三天后將涉水湔裙來會。此詞詠柳,故用此典故。

西風:從西方吹來的風。

1.

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

2.

層冰:厚厚之冰。

3.

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4.

關:這裡是關切、關懷之意。

5.

最是:特別是。

6.

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里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7.

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裡指代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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湔(jiān)裙夢斷:意思是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見《淡黃柳·詠柳》,此謂亡妻已逝,即使夢裡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李商隱在《柳枝詞序》中說:一男子偶遇柳枝姑娘,柳枝表示三天后將涉水湔裙來會。此詞詠柳,故用此典故。

9.

西風:從西方吹來的風。

白話譯文

柳絮楊花隨風飄到哪裡去了呢?原來世被厚厚的冰雪摧殘了。五更時分夜闌風寒,這株柳樹也顯得淒冷蕭疏。皎潔的明月五私普照,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關懷。
最是在繁茂的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女子。夢裡又見當年和她幽會的情景,但是好夢易斷,斷夢難續。遂將愁思寄給西風,可是,再強勁的西風也吹不散我眉間緊鎖的不盡憂愁。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詠物詞,全詩看似寫月,其實詠的是寒柳。全篇都由“柳”貫穿, 但又通篇以情入景,借景入情,情、景、物與人融為一體,“比” 與“興”融為一體,自然流瀉出至真至情。且以情入景的快速,透徹閒的尤為突出,乃是至真至情才能流瀉出的憂傷詞局。

詠物為古典詩詞之大宗,而原其宗旨,“物”本是外殼,是媒介,抒情才是本質,是核心。所以詠物之作要求摹寫神理而不能徒賦形體,同時還要不粘不離,保持一個恰好的分寸。以此繩衡這首小詞,在“層冰積雪摧殘”、“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等句刻畫出那婀娜楊柳的“寒意”之外,詞人更著重“摧殘”、“憔悴”、“夢斷”、“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的情感的抒寫,亦將他複雜淒咽的內心感受特別深曲又特別準確地傳遞出來。寫寒柳而字里含情,弦外有音,此之謂“言之有物”。

“飛絮飛花何處是”,其實就是“飛絮何處是”,但這裡特別用了“飛花”的意象,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楊花是一個飄零無助的意象。傳說,楊花如果飄落到水中,就會化為浮萍。這個傳說細想一下是非常淒涼的,因為楊花本身就是飄零無根之物,好容易在水裡落了腳,卻又化為浮萍,依然是個飄零無根之物。“飄零無根”至此便有了一種宿命的悲劇感。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說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說: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妝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裡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

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說“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戶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這首作品是納蘭集中得後人推譽最力的佳作之一,不但多種選集闌入,陳廷焯甚至作出“言之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之“壓卷之作”的崇高評價。

名家點評

楊希閔《詞軌》卷七:托驛柳以寓意,其音淒唳,盪氣迴腸。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余最愛《臨江仙》“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陳廷焯《詞則雅集》:纏綿沉著,似真伯仲山,頡頏永叔。

安意如:容若匠心別具的用經受冰雪摧殘的寒柳,暗詠身在皇宮皇威重壓的戀人。立意既新,手法也不俗。句句寫柳,又句句寫人,物與人融為一體。委婉含蓄,意境幽遠。

趙秀亭《納蘭叢話》:性德《臨江仙·寒柳》,文廷式推為《飲水》壓卷,陳廷焯亦賞之。然今人多不知此詞所云,以不解“湔裙夢斷續應難”句意也。黃天驥引李義山《柳枝詞序》注之,亦強作之人。按“湔裙”,用竇泰事也。《北齊書·竇泰傳》:“竇泰,字世寧,大安捍殊人也。初,泰母期而不產,大懼。有巫曰 :‘渡河湔裙,產子必易。’泰母從之,俄而生泰。”容若蓋以喻盧氏難產而死也,則此詞亦悼亡之作。

作者簡介

納蘭性德(1655-1685),清代詞人,與朱彝尊、陳維崧並稱“清詞三大家”。字容若,號楞伽山人,大學士明珠長子。出生於滿州正黃旗。原名成德,因避皇太子胤礽(小名保成)之諱,改名性德。自幼天資聰穎,18歲考中舉人。康熙十五年(1676)年中進士,授乾清門三等侍衛,後循遷至一等。隨扈出巡南北,並曾出使梭龍(黑龍江流域)考察沙俄侵擾東北情況。詩文均很出色,尤以詞作傑出,著稱於世。曾把自己的詞作編選成集,名為《側帽集》,後更名為《飲水詞》,後人將兩部詞集增遺補缺,共342首,輯為《納蘭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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