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坡血案

胡坡血案發生在1947年的河南省,正值中國人民解放軍陳謝兵團強渡黃河,我解放軍戰士被敵人殘殺。

1947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陳謝兵團強渡黃河,於9月12日解放了靈寶縣城,13日解放了閿鄉縣城,17日解放了陝州城。隨即,我軍主力揮戈東指,開赴平漢前線作戰,留下後方工作委員會(後委)領導的5個幹部大隊,在靈寶縣發動民眾,開展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9月底,胡宗南派重兵東出潼關,向靈寶壓來。當地的地主惡霸和反動分子遙相呼應,磨刀霍霍,暗地裡緊鑼密鼓地策動反革命暴亂。一時,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10月16日晚,蘇村打響了反攻倒算第一槍。緊接著,靈寶各地的反動武裝紛紛暴動,瘋狂進攻工作隊駐地,血腥屠殺工作隊員和翻身農民。為了保存實力,建立和鞏固豫陝鄂革命根據地,駐紮在尹莊村的後委總部立即派出一批通訊員前往各工作隊駐地送信,召回工作隊員,準備向伏牛山腹地轉移。

10月24日,後委總部派通訊員小潘和小王去東原上送信,誰知當他們輾轉來到下磑街時,恰遇匪首程萬來、彭明德、張國楨、杭成智率領的100多名匪徒,正在攻打這裡的二區區政府和工作隊駐地,戰鬥十分慘烈。由於我們的同志不敢向匪眾開槍,怕誤傷了無辜百姓,所以匪徒們更加肆無忌憚,他們喪心病狂地殘殺我工作隊員和翻身農民。小潘和小王為了給工作隊解圍,就不斷地朝天放槍。聽到槍聲,圍攻下磑街工作隊駐地的一股匪徒就向他們追來。小潘和小王退到下磑街西邊的玉谷地,伏在埝塄下向敵人還擊,嚇得匪徒們不敢近前。忽然,從川口方向又上來一股反動武裝人員,喊叫著從背後向他們包抄過來。小潘和小王前後受敵,寡不敵眾,只好向南面的山上跑去。他們在一人多高的秋莊稼掩護下,繞過方家河、陽店、下坡頭等村莊,一直跑上土門口。在20多名匪徒的圍追堵截下,他們在山上和匪徒們周旋了兩天兩夜,歷盡千辛萬苦,才輾轉回到尹莊村。當聽說總部已於前一天晚上向陝縣以東緊急轉移,準備繞道撤往伏牛山,他倆不敢懈怠,在38軍伙房吃了點東西之後,稍事休息,就往南去追趕大部隊。他們從李村上到大山原頂,順著原嶺一路向南,過土寨子、檀樹廟、南天門,於天亮以前來到胡坡的南沃村。

小潘和小王都是山西省人,又都在總部當通訊員。小潘23歲,中等身材,長得很結實,說話辦事乾脆利索。他參加革命五六年了,有一定的戰鬥經驗。年僅17歲的小王,聰明活潑,五官清秀,娃娃臉上的那雙大眼睛,一閃一閃地討人喜歡。今年二月,他在山西省老家回響黨的召喚,踴躍報名參軍,從學校直接入伍,跟隨陳謝大軍渡過黃河來到靈寶縣,被分配在後委總部當通訊員,整天跟著潘大哥學打槍,學偵察,忙個不停。

他們二人來到南沃村後,天色未亮,人們還沒有起床,村里靜悄悄的。小潘仔細觀察了村裡的地形以後,就讓小王去敲村頭那座破破爛爛的小院門。過了好大一陣,主人才開開門。進屋以後,小潘就說:“我們是解放軍,外出送信回來晚了,去攆大部隊。白天路上不太平,想在你家躲一天,今天晚上就走。請大哥幫幫忙吧!”這家的主人叫楊景山,三十歲左右,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聽小潘說明來意後,心中害怕,趕緊出去關上大門。楊景山的母親一邊幫小潘和小王拍打著身上的土,一邊心疼地絮絮叨叨:“看這兩個娃多可憐,你媽在家裡怎能不替你們操心?你們這個樣子,誰見了能不心疼?好孩子,到了大娘家,你們就放心住著,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小王一邊幫著燒火,一邊和楊大娘嘮著家常。小潘時不時地到院子裡轉一轉,生怕出現什麼意外。飯後,楊大娘把兒子楊景山叫到跟前說:“咱村里這幾天也緊(方言:危險的意思)得很,你把他們藏到咱的紅薯窖里去,把窖口蓋嚴。今兒個你哪裡都別去,萬萬不敢給外人說,甭叫誰知道。”大娘又對小潘和小王說:“委屈你兩個娃了,你們先在紅薯窖里躲一躲,天黑以後咱再說。晌午我用籃子把饃飯吊下去,你們就在下邊吃。記著,不叫你們,千萬不敢上來!”小潘、小王連聲感謝,就隨著楊景山來到紅薯窖邊,下去隱蔽起來。

楊景山心裡發虛,太陽老高了才戰戰兢兢出門。他聽著遠處傳來的零星槍聲,心裡一陣陣發緊。他無心去地里幹活,就在村里瞎轉。他剛走到村子中間,就瞧見大地主胡順財的少爺胡苟福帶著幾個狗腿子,手裡掂著槍在村里橫衝直闖,一路上狂呼亂叫:“誰要是見到八路軍,就趕緊給我報告!要是知情不報,私藏八路,就滿門抄斬,雞犬不留!”嚇得眾人紛紛躲避。楊景山面如土色,慌慌張張跑回家去。他關緊大門,躺在炕上,渾身發冷,牙齒嘚嘚打顫。他左思右想,報告吧,這兩個八路娃就要遭殃,母親和村里人非把我罵死不中!再說我的良心上也過不去。不說吧,胡苟福他們要是聞到風聲,我一家人還能活命?楊景山翻來覆去,思前想後,一直到吃過中午飯,他才橫下一條心,為了一家老小不受牽連,就去向胡苟福報告。胡苟福一聽就把他臭罵一頓:“看你個女子養的就不對勁!夜黑都把人藏到你屋裡,這會兒才來報告,是想死了不是?”嚇得楊景山低著頭站在一邊不敢吭聲。胡苟福聽說那兩個八路有一長一短兩支槍,有點膽怯,就趕緊回家去告知自己的父親胡順財。大地主胡順財聽說以後,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們鑽在紅薯窖里,一時半會又跑不了,咱不用著急,先好好謀劃謀劃再說。”

天色將晚,胡順財讓兒子胡苟福叫上狗腿子王安心、曹盤,還有15歲的長工小郭,由楊景山帶路,氣勢洶洶地來到楊家院子裡。楊大娘一見,知道兒子給地主透了訊,急得又哭又罵:“你個傷天害理的畜生,人家兩個娃又沒惹咱們,你禍害人家做啥?你們這些人就不怕造孽!不怕火雷擊你!”一邊哭罵,一邊攔擋,死活不讓他們靠近紅薯窖。胡苟福大怒,掂著二尺長的戟刀,低聲喝道:“死老婆子活夠了不是?不如先把你開膛了再說!”說著就挺刀向楊大娘戳來。把老太婆嚇得連連倒退,跌倒地上。楊景山順勢把她拉起來,推進屋裡,在外邊把門扣起來。

關在屋裡的楊大娘嘶啞著聲音,還在不停地哭罵,院裡的一夥人不予理睬。胡順財按事先的分工,讓長工小郭去大門外望風;讓會點武功的王安新和狗腿子曹盤手拿繩索站在窖口兩邊,做好捕入的準備;讓胡句福手持戟刀站在對面,隨時準備戳人。分配停當,列好了架勢,才讓楊景山爬到窖口喊話:“天快黑了,你們上來吃飯吧!吃畢飯你們趕路去吧!”

小潘和小王在紅薯窖里窩了一天,渾身

酸痛,對上邊的情況毫無所知。聽到楊景山的喊話,一陣驚喜。心想這下可好了,可以去攆大部隊了。他們來到井筒子下邊,伸了伸

酸痛的腰,小王把長槍背在身後,就往上爬。小潘又避進窖內,以防小王蹬下的土塊砸住自己。小王剛上到窖頂,冷不防被胡苟福、曹盤、王安新捂住嘴按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捆在院內的樹上。他們又讓楊景山爬在窖口上向下喊叫:“小潘兄弟,你也上來吧!”小潘在下邊聽不到上邊的任何動靜,料想不到危險正一步步朝自己襲來。他聽到楊景山的喊聲,就把短槍插在腰間,蹬著窖筒周圍的腳窩子,一步步地往上爬。小潘的上身剛露出窖口,就看見五花大綁、嘴裡塞著毛巾的小王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他情知大事不好,眼睛一掃,見旁邊站著幾個凶神惡煞之人,有的拿著繩索,有的手持尖刀。小潘無暇掏槍,只奮力一蹬,躍出窖口,直向正面手持尖刀的胡苟福衝去。胡苟福嚇得倒退了一步,就舉刀向小潘戳來。小潘機敏地避過刀鋒,左手一拳,打得胡苟福閃了個趔趄,右手順勢奪過刀來,正要揮刀驅敵,被有點武功的環蛋王安新從背後連胳膊一起攔腰抱緊,曹盤用繩子就往小潘的脖子上套。急切之中,小潘撕扯不開,拿著刀的手動彈不了,只好亂踢亂蹬。胡苟福躥上前來,惡狠狠地用拳頭猛擊小潘的頭和臉,又強行奪過戟刀,兇殘地向小潘的腹部猛戳進去,一連戳了幾刀,小潘掙扎了幾下,就瞪大雙眼倒在血泊中。捆在樹上的小王眼看著戰友被殺,嘴被堵住發不出聲音,急得滿臉通紅,兩眼圓睜,雙腳亂蹦。狗地主胡順財站在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氣勢洶洶地來到小王跟前,狠狠地抽了他兩個大嘴巴,不住聲地罵:“媽的,你還給他使眼色哩!我叫你使,我叫你使!”一把上去,兇殘地把小王的兩顆眼珠子摳了出來,小王疼得前仰後合,兩個眼窟窿里冒著鮮血……楊景山嚇得渾身發抖,蹴在牆根不敢起來。胡連福、王安新他們倒拉著小潘的屍體,用繩子強拉著跳蹦不止的小王,一路用槍托、棍棒不住地抽打著他,朝村外的前樑上走去。小潘和小王的血水染紅了彎彎曲曲的山路,染紅了路邊的青草。

他們來到胡坡村的前樑上,胡苟福舉起屠刀,在小王身上胡亂戳了幾刀,就地挖了個坑,草草地把兩個年輕戰士埋了進去。老胡父子得到一長一短兩支好槍,欣喜若狂。回來的路上,胡順財高興地說道:“走,都到我家吃飯去,咱們好好喝幾盅!”

胡順財、胡苟福高興了不到兩年,1949年6月,解放大軍勢如破竹,徹底解放了靈寶縣。胡坡村的幾個殺人兇手們,有的膽戰心驚,東藏西躲;有的坐臥不安,後悔莫及。1951年春天,人民政府在胡坡村召開了聲勢浩大的“鎮壓反革命,祭奠革命先烈”大會,把雙手沾滿解放軍戰士鮮血的胡順財、胡苟福、王安新、曹盤等人,拉到胡坡寨上依法槍決。把小潘、小王的遺骨挖出來,重新裝棺入殮,隆重地安葬於胡坡村頭的蛇腰地埝根,和另外三位烈士埋葬在一起。從此以後,這個地方改名為“烈士墳”。

1955年“肅反”運動中,那個膽小怕事、給地主通風報信的楊景山被扣上壞分子的帽子,受到人民民眾的長期管制;那個在大門外給地主望風的長工小郭,因當時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所以沒有受到任何懲處,他的心靈深處卻一輩子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只要聽到人們談論地主反攻倒算、殺害解放軍戰士之類話題,就遠遠地躲在一邊,低著頭不敢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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